作者:大煮干丝
如果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他人忽视,那么即便是“被人嫌弃”这样的负面评价也会变成落水者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嫌弃”是一种特殊对待,是对他人存在的特殊关注。它虽为负面评价,但它能使本没有交集的两人产生联系。
更何况“嫌弃”也有真假之分。
前者是受限于某种规则而被迫执行——归根结底是对自身征服欲的满足;后者则是口是心非、不愿表达内心真实想法——更近似于傲娇的情感。
而它后续衍生出的关于某两个字母互相转变的讨论,也是值得研究的存在。
回到现在,椎名立希的行为无疑让专注于理论研究的鸣濑律增长了新的见识。
鸣濑律虽然没有那种癖好,但他过去也没机会被人用嫌弃脸盯着。
所以当椎名立希这一优秀素材出现在他身边,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由于先入为主的偏见,椎名立希对他的态度虽然称不上体贴入微,至少也可以说是欲除之而后快。
这种莫名而来的敌意对鸣濑律而言不过是毛毛雨,倒不如说正是这种恰到好处的厌恶感让椎名立希成为了他目前完美的观察对象。
不过他刚刚的话好像把对方吓跑了。
目送椎名立希抱着托盘狼狈离去,鸣濑律端起茶杯,静静啜饮着茶水。在他的座位右边,被店员唤作“乐奈酱”的白猫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真奇怪啊,明明在旁边偷听的猫咪还在这安分坐着,结果反倒是看起来强势的椎名立希先示弱吗……
等到鸣濑律放下茶杯,想开口询问“乐奈酱”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他时,这名仿若猫咪的少女又离开了座位。
就像在路边偶遇的流浪猫,当你不搭理它时,就一直朝你喵喵叫。可一旦你想要靠近,它又头也不回地钻进灌木丛中,始终与你保持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
拖着那些一看就很专业的音乐设备,她泰然自若地走到位于咖啡厅一角的舞台上,将她作为吉他手的象征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随后——
一场风格与外表截然相反的吉他solo如风暴般席卷而出,在众人或是惊讶、或是期待的目光中逐渐迫近咖啡厅内每一个角落。
25.败退的两人
当吉他声如退潮般逐渐远去,鸣濑律也从周围顾客的喝彩中得知了“白猫”的真实身份。
全名“要乐奈”的猫系少女,在RiNG开业后就经常带着吉他到这边。有时她还会用上台表演的方式来换取一杯抹茶芭菲,就像用一包小鱼干换一次摸尾巴机会的猫咪。
另外还有传言称,要乐奈是这家Livehouse老板的孙女。而她手里的吉他,也是那位老板年轻时所使用的“传奇武器”。
在实力与背景的相互加成之下,要乐奈甚至有成为RiNG吉祥物的趋势。
不过对于这样一位特立独行的人来说,想让她老实待在这里似乎不太可能。
和坐在店里的大多顾客一样,鸣濑律为这名尽兴演奏结束就潇洒离开的女孩献上了注目礼。
顺便用余光瞥了眼另一边的千早爱音,见她似乎与朋友聊得正欢,鸣濑律也没有前去打扰的想法。
在Livehouse的咖啡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从随身携带的单肩包取出蓝牙键盘和防蓝光眼镜,做好万全准备的鸣濑律便将他的全部注意力放在椎名立希与平板电脑屏幕上的文档。
是时候搞点学术了。
于是,如打字机一般的键盘敲击声自柜台一边幽幽响起,仿若孤魂野鬼的低吟般不断在椎名立希的耳边回荡。
就好比“呼吸”,当你意识到自己正在呼吸的时候,原本处于“自动档”的呼吸行为就切换成了“手动档”。
同理还有夏天房间里的老旧空调。
当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却恰巧听见那台老东西工作时发出的“嗡嗡”声,那连绵不绝的噪音便成了午睡的最大阻碍。
而当椎名立希意识到有个烦人的家伙在那边“啪嗒啪嗒”敲着键盘,她原本的平常心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焦躁起来。
很想冲出去质问那家伙到底打算干什么,但每当椎名立希想起之前和他那段寥寥几句的对话,身上又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令她止步于柜台后方。
见鬼!为什么会有人对那种事感兴逡瘤〇侕児厁 是虾爸IV趣……太蠢了吧!
就像被塞了一大口芥末,椎名立希只觉得自己有口难言,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点看不懂鸣濑律到底想干什么了。
本以为他盯上的是那只野猫,结果现在好像反而把她自己给卷进去了。
倒不是觉得后悔,只是鸣濑律的行为一直超出她的预料。比起用凶狠的态度去武装自己,她觉得目前更要紧的是弄明白这家伙的想法。
保持警惕,椎名立希在之后的工作时间始终用极为戒备的态度去面对鸣濑律。
然而直到傍晚换班,那家伙也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就像个人形打字机,一直坐在座位上敲键盘。
等她从员工休息室换回校服再出来,一直坐在那的鸣濑律也和其她客人一样离开了。
“我听说了哦,立希酱今天一直在盯着某个男生看,对吧~”
“不,我没有。”
不着调的店主忽然从一边冒出,弯出明显弧度的嘴角已经把她的想法透了个底朝天。
丝毫不给她八卦的机会,椎名立希迅速根除某个离了大谱的误会。
在这家店打工有一段时间的椎名立希自然习惯了与这位年轻店长的相处模式。只要她不去理会,自觉没趣的凛凛子前辈很快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在其她人身上。
将麻烦的店主驱散到其她店员那边,椎名立希本以为今天的波澜到此就会迎来终结,结果刚走出咖啡厅她就看见长崎素世站在门外静静等待。
回想起之前几次被长崎素世找上门的经历,椎名立希必须承认那个女人在“重组【CRYCHIC】”这个目标上具有她难以企及的偏执。
但如今已经四分五裂的乐队,在她眼中早已没有可以复合重生的希望。
当初一手串联组建【CRYCHIC】、还嚷嚷“命运共同体”的领头人率先自顾自地宣布离开,最终导致作为乐队主唱的灯承受了莫大打击,至今一蹶不振。
现在长崎素世还妄图重组乐队……她怕不是在说笑吧?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长崎素世真的能把那些伤害了灯的家伙拉回来,椎名立希也不认为她们有资格站在灯的身边。
被迫打起精神,刚刚结束打工的椎名立希朝长崎素世走去,思考该如何让这个麻烦的女人打消那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幅单方面充满火药味的景象,鸣濑律自然是看不到了。
走到一楼大厅的他看见千早爱音正独自一人站在CD柜前,双手拿着手机,以一副十分纠结的样子看着屏幕。
未等他靠近,心有所感的少女就抬头看向他来的方向。彼此视线刚一接触,少女就露出如同太阳那般温暖人心的笑容。
看了眼柜子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封面,鸣濑律转头看向千早爱音:“爱音是在挑选CD吗?”
“嗯,是、是啊……”
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瞬,千早爱音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丝毫异样。
但是这种努力就像在快慢刀面前来回翻滚作无用功的不死人,在鸣濑律的眼中没有任何意义。
稍作思考,他就明白千早爱音表现出如此异样的原因。
“不是你昨晚让我这么称呼吗,”鸣濑律虚着眼看向身边不断摩挲鬓发的少女,“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尽管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段时间,他还是无法理解“称呼名字”这件小事会被大多数人如此在意。
仅仅是称呼的改变,却好像意味着两人之间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对于这种奇怪的风俗,鸣濑律始终无法理解。
“我、我可没紧张!”
“淡定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吃、吃了我!?
昨晚的记忆骤然冲出层层封锁的思维深处,那一刻扑在身上的触感以及近距离面对面接触所带来的感觉仿若化为了实质,再度千早爱音的身体所包裹……
“别站着发呆了,你不是说打算一起回去吗?”
“我?我可没有——”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少女那略显羞涩的声音忽然一顿。
低头看了看手机,千早爱音这才看见原本位于消息栏的草稿不知何时已经发送出去。在对话框的另一边,“已读”两个字明晃晃地摆在她的脸上。
26.真名解放
这个岛国的上学时间与鸣濑律过去所见到的学校相差很大。
至少他不曾听说有哪个学校会在下午三四点就放学,让那些学生自由自在地去享受青春。
在那个以“猎人”为主流的人类社会中,并不是没有学校存在。
只不过相较于自小在各自村庄野蛮成长、从大大小小的狩猎活动中不断吸取经验的猎人,那些在学院课程的淬炼中完成系统性学习的学者或许更接近这里的学生。
要说鸣濑律不好奇所谓的“校园生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真的让他老实坐在那狭小的座位上,被迫听着那对古龙而言毫无意义的课程,这又确实令他感到厌烦。
幻想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遥不可及——对鸣濑律而言,所谓的“学校”就是与之类似的东西。
大概是与千早爱音的同行带来了某种既视感,鸣濑律的思维比以往活跃了许多。
不过这种旗爾傘霖泗起傘是无用的思考,一般都被人称之为“胡思乱想”。
回到家中,鸣濑律一边放空大脑、让思维趋于平静,一边将今天整理出的素材打印成册。
当他正忙着的时候,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千早爱音:刚刚忘了说,我已经找到贝斯手了哦!?(????)】
【千早爱音:虽然只是临时支援,但她看起来是非常温柔的人呢】
肉眼可见的分享欲啊。
仿佛看见一只小狗站在面前摇尾巴求摸摸,鸣濑律果断使出了千早爱音最喜欢的夸夸战术。
效果显著!
鸣濑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千早爱音那股兴奋劲。
【千早爱音:对了,soyo她也是灯的朋友呢,世界有时候真的好小啊(?????)】
【鸣濑律:soyo?】
【千早爱音:她叫长崎素世(Nagasaki Soyo)啦,是不是听起来就和大小姐一样?】
【千早爱音:而且啊,虽然soyo是月之森的大小姐,可她居然有组过乐队的经历!!!】
长崎素世(Nagasaki Soyo)?
……Soyo?
摸了摸下巴,鸣濑律忽然觉得有点耳熟,似乎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的音节,他清晰地感受到胸腔内的心脏随之颤动。
这种感觉……莫非自己认识她?
不对,应该是一定认识她。
鸣濑律过去养成的习惯在此刻发挥了作 qun 印-霖意七s i五韭思久<捌用。
走到存放记录的书架前,他很快就按照上面的分类找到可能存在“长崎素世”痕迹的文件夹。
关于“东京”的记录本来就不多,况且他认识的人也少之又少。快速浏览一遍之后,鸣濑律便发现了唯一可能与之有关的记录。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几天前刚被千早爱音取出的文稿,现在再次被鸣濑律拿在手中。看着封面上的标记,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在他心中弥漫。
“一之濑……会是你吗?”
过去沉在水底的记忆被打捞沥干,皱巴巴的它被丢在鸣濑律眼前。
如果长崎素世真的是她,自己又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当初那个被他抛弃的友人。
回想今天的经历,鸣濑律方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看清那人的脸庞。
——自始至终,长崎素世都以背影朝向他。
而这个背影,也令鸣濑律想起那天与千早爱音在粗点心店附近时感受到的“视线”。
种种巧合叠加在一起,无论鸣濑律再怎么否认,都无法阻止那个正确的结论逐渐浮现:
一之濑就是长崎素世。
过去的好友如今依然健在——按理说这本该是令鸣濑律感到庆幸的好消息,但可怕的是……
一之濑恐怕已经不把他当朋友了。
从之前一之濑……不,现在应该称她为“长崎素世”才对。
从长崎素世的行为判断,她应该也认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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