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彗龙，突入重力场 第74章

　　说完，鸣濑律便再度透过玻璃看了眼店内环境，随后调整表情、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顾客。

　　走入店内，他却发现门口的收银台此时没有人在。

　　不过进门时的提示音还是适时响起，柜台后方很快就出现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

　　就像深谙打工之道的打工皇帝，蓝发少女脸上露出打工人必须持有的微笑，完全不像某个同为蓝色系的收银员整天向顾客摆出一副臭脸。

　　虽然穿着这家店的打工制服，但对方举手投足散发出的气质、以及温和有礼的语气都证明她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这绝非能从打工生涯中硬生生靠时间堆砌起来的。

　　内心确信这就是他要找的目标，但鸣濑律没有着急暴露自己的目的。

　　装成第一次来的顾客，他打着“给女朋友购买护肤品”的旗号走到另一处柜台后面站定，同时取出手机记录他现在掌握的线索。

　　而在他默默打字的时候，鸣濑律却看见在店里四处整理货架的丰川祥子突然一脸难看地走到门口向外打量。

　　不会吧……

　　心中不妙的预感愈发浓烈，而这种感觉在他看见丰川祥子走出店门后便达到顶峰。很快，原本站在道路对面穿着月之森校服的少女跟着丰川祥子走进店里。

　　这不是全暴露了吗！

　　看到若叶睦寻求同伴的目光，鸣濑律只能悻悻离开货架后边，手里还拿着一包LIHAW面膜试图证明自己真的是来买护肤品。

　　而看到他出现后，丰川祥子终于明白了些什么。之前所展现出的友好态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皱着眉头，就像一只浑身炸毛、低声怒吼的小动物。

　　没有理会这个带有目的不纯的顾客，丰川祥子向若叶睦质问道：“我说过不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吧？”

　　“因为之前发的消息没有回复……”

　　闻言，丰川祥子又取出手机打开了聊天界面。

　　在今天来自若叶睦的消息上方，昨天被她暂时搁置、结果完全忘记回复的消息赫然摆在那里。

　　心里的怒气被迫遏制，丰川祥子转而提起此时在店里站着的另一人：“那你为什么又要带这个人……”

　　话未说完，看到鸣濑律手中拿着的面膜，她突然想起鸣濑律进店后说的话。

　　“难道你和他——”

　　震惊的目光在鸣濑律与若叶睦之间游离，丰川祥子突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愣了好几秒，她似乎才勉强理解了现状，以一副严肃的姿态看向若叶睦：“你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从来没想过若叶睦竟然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大胆，丰川祥子一边深呼吸，一边重新组织起语言：“睦……”

　　“打扰一下——”

　　终于，站在一旁的鸣濑律忍不住了。

　　一个是单纯的问询，一个是怀疑与厌恶的杂糅——迎着若叶睦与丰川衣VII爸扒另气疑祥子的目光，鸣濑律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觉得你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睦你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吗？”呆滞几秒，丰川祥子急忙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少女，少有地将内心的急切暴露在外。

　　“……什么关系？”

　　面对这道懵懂无知的视线，丰川祥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示意只是一场误会。

　　看到原本不在同一频道的对话终于调回正轨，鸣濑律才晃着手里的面膜试探问道：“那个，麻烦结一下账？”

　　看得出来，丰川祥子对他的警戒度稍稍下降了一点，但充其量也只是宣称“大容量”的乐事薯片换成普通包装的程度。

　　即便心里再不爽，丰川祥子依然维持着作为打工人应尽的最低限度礼仪，为鸣濑律这名顾客进行服务。

　　而在鸣濑律结账的这段时间，若叶睦似乎终于想明白刚刚祥子所说的“误会”是什么。

　　歪着头看了眼鸣濑律，她向收银台后方的丰川祥子小声说道：“他和我不是情侣关系，”

　　“和素世才是……”

　　想起鸣濑律之前的说法，若叶睦又感觉自己说的不够妥当。可当她想要改口，她便看见丰川祥子那副宛如吃了一大口芥末似的表情。

　　而鸣濑律脸上的表情，也不遑多让。

　　“我觉得……”

　　“这位客人，如果你再骚扰下去的话，我会考虑报警等措施。”

　　本来就足够冷淡的口吻瞬间降至冰点，看到丰川祥子露出这副模样，鸣濑律只想立即打电话询问长崎素世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对方如此讨厌。

120.第一次接触

　　虽然经济情况十分窘迫，但丰川祥子清楚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足以支撑她进行长时间工作。如果为了打工而忽视身体并因此产生病患，反而会多出一笔不必要的开支。

　　等到天色已晚，结束打工的她才换回常服前往预定好的位置同鸣濑律他们见面。

　　见面的地方是附近的一间家庭餐厅，从店外看的话，大概会觉得有点老旧——就像赤羽地区给人一种类似生锈的废弃金属的感觉。

　　丰川祥子从来没进入过这种地方。

　　过去的她不可能来这里用餐，如今的她也没有余裕坐在这里。

　　推开店门，暖色系的灯光便照在她的身上。放眼望去，餐厅里的客人不算多。

　　仅有的客人多数是与家人坐在一起，另外还有几名初中生模样的情侣坐在同一块沙发上一起解决家庭作业。

　　丰川祥子很快就看见坐在角落的鸣濑律。

　　“若叶睦呢？”

　　“她回家了。”

　　鸣濑律与若叶睦是在下午四点来到赤羽，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早在两小时前，若叶睦的家人就打来电话询问她怎么还没回家。

　　他相信丰川祥子知道若叶睦的情况——所以她才主动提出等她打工结束后再作详谈。

　　将若叶睦送至车站后，鸣濑律便独自一人在此默默等候。

　　等到对面的少女落座后，他便把桌上菜单滑到她的面前，顺便趁她低头察看菜单的时候悄悄观察这名“久仰大名”的少女。

　　头顶左右两边的少部分头发被黑色发带绑成两束对称马尾的发型，漂亮柔顺的蓝发被她披在身后，只有侧前方微微弯曲的螺旋鬓发垂落于圆润的脸颊边缘。

　　这就是丰川祥子，【CRYCHIC】的键盘手。一手推动乐队组建的她，同时也是第一个退出乐队的人。

　　见她重新将菜单推回到自己面前，鸣濑律开口说道：“今晚由我请客吧，就当是表达下午打扰丰川桑工作的歉意。”

　　“如果紧张的话，可以先点一杯热饮。丰川桑有什么喜欢的吗？”

　　内心的不安被鸣濑律说中，丰川祥子本打算习惯性地竖起保护自己的尖刺，然而头顶温暖的灯光在悄无声息地提醒她这里只是供人休憩的家庭餐厅。

　　“红茶就行。”

　　和素世一样的习惯吗……不过鸣濑律可没有当面踩雷的爱好，他只是默默在心底念叨。

　　而在丰川祥子眼中，她也同样诧异于鸣濑律不同于长崎素世的举止。

　　虽然先前存在一些误会，可当她冷静思考过后，才发现鸣濑律要比他看上去的更加安全：

　　与那副池面外表不同，他对于女性与男性之间的心理安全距离有着近似直觉的敏感。

　　哪怕现在这种情况，鸣濑律都没有做出容易引起厌恶与排斥的越界行为，而是始终与她保持一个安全舒适的距离。

　　如果长崎素世能学到她男朋友哪怕半点对于距离感的敏锐度，她都不用担心放学时校门口可能刷新出的来自月之森的身影。

　　想到此处，丰川祥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视线从桌面上移，她忽然看见鸣濑律正在盯着她。刚欲皱眉表达不满，来自对面的话语就令她为之一愣。

　　——“丰川桑累了的话，具体事项我们可以留到明天讨论。”

　　“不了，今晚解决就好。”

　　毕竟明天可是周六，是她打工的时间。

　　没有将后一句说出来，丰川祥子只是静静等待鸣濑律再度开口。

　　——“嗯……这里的菜品还挺实惠的嘛。”

　　完全没想到对方的注意力居然放在菜单上，她只好接着等待对方主动进入正题。

　　其实具体情况她已经通过若叶睦了解一部分，所以丰川祥子很清楚更加需要这份报酬的自己才是弱势的那一方——而不是看似着急找人为他作曲的鸣濑律。

　　打工以来的经历告诉她，这种时候放低姿态没什么不好。

　　看着棕红色的木制桌面，一份菜单突然从视野外被人推到她的眼前。

　　抬头看了看对方，丰川祥子没有再次拒绝，而是在鸣濑律的注视下沉默拿起菜单，确保自己在对方眼里是认真看了一遍菜单之后才将其放下。

　　“一份土豆蔬菜沙拉。”

　　“……没了？”

　　看着眼前这位身高大约一米五的少女，鸣濑律很想劝说她多吃点才能保证身体健康。

　　但想到他们还没熟悉到那种地步，他只好暂时搁置言语上的建议，选择采用令对方难以拒绝的实际行动。

　　唤来服务员，鸣濑律就将决定好的菜品告诉对方。

　　“一份蔬菜沙拉，一份炸虾天妇罗，两杯红茶和两份意大利面。一份要黑椒肉酱，另一份……丰川桑要什么口味的？”

　　“……番茄。”

　　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丰川祥子只能接受这位甲方的好意。

　　趁着后厨准备菜品的工夫，鸣濑律又将他之前与若叶睦说过的条件重复一遍。

　　看着安静坐在沙发上仿若在思考什么的蓝发少女，他忽然说道：“丰川桑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签署个人合同——不过我对这方面了解不深，具体情况需要再找律师进行详谈。”

　　“抱歉，我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找律师。”

　　而且也没钱。

　　在心底自嘲一句，丰川祥子便一脸平静地看向鸣濑律说道：“先交换电子邮件吧，之后可以通过手机联系。”

　　没有拒绝这个要求，只不过当鸣濑律看到自己联系人列表上一长串的头像与用户，他就忍不住思考自己的交际范围是不是不太对。

　　好像全是女生啊……

　　……

　　随着一直主动找话题的鸣濑律陷入沉默吆淋l亿柒 si寺 就疤令蒙，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宁静下来。

　　准确来说，此时的家庭餐厅整体都十分安静。只要看着窗外只有路灯照耀的路面，一种别样的安心感就会在心底出现。

　　很快，红茶最先被服务员摆在桌上。丰川祥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温热的暖流便从口腔进入腹部，带来阵阵暖意。

　　药局打工的时薪是1200日元左右，而她每天的打工时间也只限于放学后到晚上这段时间。另一边客服打工虽然看起来更加正式，但薪水同样也高不到哪里去。

　　在心底默默计算自己的生活收支，丰川祥子清楚这次作曲带来的收入将会非常可观。

　　不过问题仍然存在。

　　一想到面前这人与长崎素世的关系，丰川祥子就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当然，这份预感只针对长崎素世。

121.今日的胜者是——

　　有的时候，对的决定未必是最理想的决定——反过来也一样。

　　鸣濑律无法保证自己与丰川祥子的接触会将结果导向更好的一面，也无法确定自己这番行动会不会使长崎素世所要面对的局面更加糟糕。

　　在他与丰川祥子见面后，他就确信对方对长崎素世的态度不甚友好，只不过对方的教养使她很难将心中不满通过更加激烈的言辞表达出来。

　　在鸣濑律看来，丰川祥子是他目前见过的最具自尊心的人。

　　这个年纪的人类大多敏感冲动，情绪上的引线一旦被点燃就很容易让自己爆炸——而且还会把附近的人一并炸伤。

　　在这方面产生特化的丰川祥子，她的自尊心迫使她直面家庭带来的落差，令她坚韧地承担这一切；同时又令她难以接受他人提供的善意，尤其是关系亲近的朋友。

　　鸣濑律从长崎素世那了解过，若叶睦似乎与丰川祥子从小就认识。但当若叶睦闯入她的“领地”之后，她同样会向对方示威。

　　对于丰川祥子的行为他不做评判，也不关心，但是天天惦记复活【CRYCHIC】的长崎素世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里，鸣濑律就忍不住叹了洱林虾物litnWg九叁陆氿靈夢口气。

　　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坐在另外两侧的少女们，而是一心一意地将自己关于丰川祥子的认知记录在笔记本上。

　　然而现实并不总是如他所愿。

　　拿起振个不停的手机，就能看见line上不停刷新的消息。

　　悄悄看了眼坐在两边的爱音与素世，鸣濑律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