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煮干丝
忽视路边穿着粉色熊布偶装的怪人，看到给“40% OFF”“买一送一”还有各种轮盘抽奖之类的活动，鸣濑律狠狠心动了。
倒不是说被那些香气四溢的食物，比如炸物、巧克力螺之类的吸引住……好吧确实有点。
但重点在于活动，在于那绿色标牌的降价提示，更别提还有买一送一这种他最喜欢的促销手段以及抽奖！
若不是顾虑到丰川祥子还在这里，他早就……
嗯？
侧过脸，他发现丰川祥子的目光同样在周围的招牌上不断跳跃。
似是注意到鸣濑律的视线，丰川祥子的表情僵硬一瞬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装作四处寻找【Galaxy】的位置。
努力让自己绷住表情，鸣濑律没有在这时候戳破她的伪装。在心中暗自记下这一点后，他就带领丰川祥子拐入正位于他们右方的【Galaxy】入口处。
比起池袋街头占据整栋建筑的【RING】，隐藏于地下的【Galaxy】显得小巧玲珑，店里的装潢风格也显得别具一格。
在一位语气弱气还梳着死亡发型的店员带领下，他们两人很快就租好了一间设备齐全、足以供丰川祥子挥洒才华的工作室。
“现在的店员都这么厉害吗……”
“我记得你是有女友的吧，鸣濑先生？”
见他似乎对刚刚那位可爱店员“念念不忘”，丰川祥子的脸色不可避免地出现些许嫌弃。
没有在意这份误解，鸣濑律只是感叹道：“丰川桑没察觉到吗，那个店员很强啊。”
“迩! 9<陵5鏾 企艺什么意思？”见他的语气不似自己所想的那般轻浮，丰川祥子皱眉问道。
“那个店员大概是一个很厉害的吉他手或者贝斯手吧——而且有着充足的表演经验。”
“……你是在算命吗？”
如果只是从手茧之类的角度分析，丰川祥子还能理解他的话。但在毫无依据的情况下这么说，就和打着算命旗号瞎猜没什么区别。
“是观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鸣濑律自信说道：“那股内敛的气势一旦爆发，可是会震惊四座的哦。”
“无法理解……”摇摇头，丰川祥子也没有继续与他闲聊的兴趣，“你说的资料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当然。”
说着，鸣濑律就从背包里取出那装订好的《一之濑观察日记》并递给丰川祥子。
翻开封面，看见里面内容的丰川祥子一脸迷惑地问道：“小说？”
“是资料，不过是以日记体的方式呈现出来。”
“你不会有喜欢把日记给别人看的爱好吧……”
完全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丰川祥子一点都不想了解面前这位少年内心的想法。
她曾读过某位作家的名言：十八岁的男孩子，他心里装的女人大概比皇帝的三宫六院还要多，而且对女人的想法比厕所还要肮脏。但是与此同时，他又在向往最纯洁、最美好的爱情。
虽然鸣濑律从未向她说明为什么要创作这首歌，但从外表判断的话，多半是为了向某名幸运又不幸的少女示爱。
能得到美貌少年的示爱，足以令世界上的大多女性动容——这是幸运；
但少年时的爱，往往又如玻璃上的水汽一般容易消失——这就是那名少女可能遭受的不幸。
不过这终归只是她内心最深处的阴暗偏见，但每当她想到长崎素世居然会与面前这人相恋，丰川祥子就有种微妙的感觉。
隔段时间就来骚扰自己、嚷嚷重组乐队的那个长崎素世，会知道自己正和她的男友在这里吗？
想到此处，仿佛就有另一个自己露出嘲弄般的笑容。
126.劳动——以生命换取金钱
自从家道中落后，丰川祥子就不曾有机会像现在这样静静阅读纸页上的文字。哪怕在学校，为了与一众优等生竞争奖学金的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余裕。
在她沉浸于眼前的文字时，她完全没意识到坐在另一旁的鸣濑律离开了这个工作室。
直到她读完这个令人怅然若失的小故事，她才发现不知何时离开这里的鸣濑律拿着两杯饮料走了进来。
“这条商店街可真厉害啊，没想到livehouse还与那边的咖啡店有合作关系。”一边说着，他一边把封口完好、还贴着“羽泽特饮”标签的饮料放在丰川祥子面前的桌案上。
“给，算我请的。”
“谢谢。”
尚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洒脱的举止感染，但丰川祥子明白自己再在这种小事上计较是无意义的举动。
没有立即打开饮料封口，她将合上封面的文稿放在腿上，看起来极为正经。而她的语气也像是在努力证明自己专业性一样，听起来颇为严肃。
“所以你是希望为这位‘消失’的一之濑作曲？”
尽管丰川祥子尽力让语气趋于平稳，但那故事中同样无常的命运依旧触及了她的心弦，令她为他人生命中的遭遇叹息。
“没错，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询问丰川桑。”
靠墙站着，鸣濑律的神色有些令丰川祥子难以理解。她看不见悲喜，只看见近似谜语人的从容挂在他的脸上。
“丰川桑觉得故事的结局如何呢？是希望在一个寻常的日子再度相遇，还是彻底分别永不相见？”
面对这个问题，丰川祥子犹豫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或许更想要完美无缺、两人都不会受伤的结局吧。
但现在已经被生活敲开外壳，被迫让软弱的自己接触空气之后，丰川祥子不觉得后一种结局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已经结束的故事就该彻底结束，即便后来再次相遇，所开启的也应该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这就是她的回答。
“是吗……”
她看见鸣濑律低头沉思片刻，随后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询问她：“那如果我说……”
“故事里的一之濑就是长崎素世呢？”
蓦然，坐在椅子上的丰川祥子呆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头脑如同玻璃，思维如光芒穿越其中，又在其表面折射处多彩炫目的光线。
过了好一阵她才缓过神，用着分外复杂的眼神看向鸣濑律：“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事？”
此时此刻，丰川祥子开始怀疑起鸣濑律的真正目的，但一想到他最开始只是在论坛上发布招募贴的行为，又无法与自己联系起来。
无常的命运吗……
轻捂额头，丰川祥子有一股叹息的冲动。
“故事的不同结局，所导向的曲子风格也不一样吧？”她听见鸣濑律的话语悠悠从耳边传来，而在她瞪着对方时，她又听见对方的话语中夹杂着无奈。
“别这样看我……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就是了。”
少女白净的脸蛋无法遮掩她心底生出火气，看见丰川祥子又像炸毛的猫咪一样瞧着自己，鸣濑律只好摊开双手，鸣以一副极为诚恳的态度向丰川祥子解释道：“之所以告诉丰川桑这件事，还是因为希望你能作出更合我心意的曲子。”
“我会尽力去做的，”明白鸣濑律此言非虚，丰川祥子才强行压抑心中那股仿佛遭人戏耍的怒气，“所以还有什么要求就趁现在一次说完吧。”
“要求吗？”
思考了好一会儿，鸣濑律才满脸肃然地补充道：“暂时想不出。”
——那就好。
丰川祥子心想。
说实话，在她眼中鸣濑律的麻烦之处仅限于与长崎素世有关的那部分，如果将其切割开，想必自己与他相处得也能更愉快一点。
不过即便和那个麻烦的家伙关系亲密，鸣濑律对她造成的负面影响都赶不上客服工作时遇到的那些无法用正常语言去沟通的“伪人”。
将稿纸放在旁边的架子上，丰川祥子忽然眼前的乐器与设备有一丝眼熟，隐隐与记忆中的某幅画面重叠在一起。
不过这里并非记忆中那个富丽堂皇的房间，站在自己身边的不是那个怯弱的女生，自己指尖触碰的琴键也不再是专业工匠制作出的名牌钢琴。
这里只是livehouse中一间供她劳动赚取金钱的工作室，伫立于一旁的只有甲方，自己手边的也只是一家寻常的电子琴。
——没什么不好的。
如此说服自己，丰川祥子强令自己遗忘生活给自己带来的种种不愉快，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创作工作中。
见丰川祥子很快就进入状态，鸣濑律也没有干扰她工作的念头。
离开工作室，他就去外面的商店街逛了起来。
没有专门去买什么，他只是拿出手机拍下值得纪念的画面然后发送到乐队的聊天群。
一边与远在另一家livehouse的少女们聊天，鸣濑律一边像是在景点旅游一样四处转悠。
这里超过八十家的店铺有大有小，但他都挨个进去瞧了瞧。
等到天色渐暗，他才拎着囊括了“特惠巧克力螺”“折扣水果”等特价商品的几大包塑料袋回到工作室。
“你在干什么……”被鸣濑律这副洗劫商场的做派吓了一跳，丰川祥子满脸惊疑地看着他。
对此，鸣濑律只是默默从大型塑料袋里取出一块更小的包装物。撕下覆盖在上面的塑料，他掰了根香蕉递给对方。
“呃…谢谢，”接过这跟卖相不错的水果，丰川祥子还是没能明白现状，“但为什么……”
“现在是晚餐时间。”
取出手机、亮起屏幕，她这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而她的大脑似乎也才意识到工作时间结束，立即传来一阵阵的眩晕感。
直到鸣濑律友情赞助的工作餐落入肚子里，这种难受的感觉才逐渐消退。
“只用剥开外皮就能享用甜而不腻的果肉，同时也无需担心汁液弄脏双手——香蕉就是这么可靠的食物。”
沉默着剥开香蕉，默默聆听身边这人拿着巧克力螺发表长篇大论，一种由内而外的放松感忽然席卷丰川祥子全身。
127.闻香识人（印度美食版）
鸣濑律没有给丰川祥子划定严格的工作时间，而丰川祥子也不会肆意浪费这对她而言难得可贵的可以接触音乐的机会。
她的心里既有对这种安逸氛围的享受，也有发挥才能、进行创作时的欢愉，可当她离开这间不算宽敞的工作室、看见那陷入黑夜的街道后，夜晚的凉风又让她陡然回到现实。
该回家了。
当丰川祥子准备道别离开，她却看见一袋水果被鸣濑律递了出来。
注意到袋子里的水果包装上还有未撕下的打折标签，她便想起自己走在商店街时被鸣濑律观察到的情景。
被发现了啊……
“这也算‘薪酬’的一部分吗？”
“可以算。”
礼貌道谢并弯腰鞠躬，丰川祥子才伸手接过鸣濑律送来的好意——就像她当时在“家”附近找到的药局打工的差事。
虽囷児冥爸五ling韭三V I酒然那位上了年纪的婆婆嘴上说着“忙不过来”，但丰川祥子清楚对方是知晓体谅自己的难处，才雇佣自己并按时发下正常的打工薪酬。
每当生活变得乱糟糟，总有这样的人出现并给她带来暖意。
共乘电车直至到了需要分别的时候，丰川祥子再次向对方道谢，才在鸣濑律的注视下走向另一条道路。
看到她的身影逐渐隐没在远方的夜色里，鸣濑律才有空将注意力完全投向自己后方。
感受到他的视线，从商店街开始就一直悄悄尾随在他们后面的八幡海铃终于主动走了过来。
“来一个？”嘴上说着，鸣濑律已经将袋子里的一包巧克力螺丢给了八幡海铃。
接住面包，她便看见上面标注着“试作品·香辣味”的标签。
尽管无法衡量自己心中的“香辣”与面包师傅心中的香辣有何差距，但八幡海铃还一脸淡定地向鸣濑律问道：“吃完可以算我道歉吗？”
鸣濑律没有说话，只是露出叫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就像为了决定摧毁他人对一首歌的喜爱而将那首歌设定为对方的起床铃声。
两人走至路边靠着绿化带的长椅坐下，八幡海铃痛快地撕开包装，将这块甜腻与辣味混杂在一起的诡异食物吃了下去。
而在她面色在本能的控制下逐渐发红，一盒牛奶已经出现在她的手边。
喝完这盒救急的牛奶，她才有余力叹息道：“我后悔了，还是我请客道歉吧。”
像是对此满意，鸣濑律一边拆开另一包香辣巧克力螺，一边询问道：“海铃怎么会在哪？”
离开【Galaxy】后不久，他就发现从商店街开始一直有人在看着他。抓住一个转弯的空隙，他便看见穿着一身黑色常服走在后方不远处的八幡海铃。
“因为今天有Afterglow在那举办演出活动，自然不能错过现场学习的机会。”
解释完自己出现在那的原因，八幡海铃终于开口问道：“你出现在那的话……是找到合适的作曲了？”
“是啊，”鸣濑律点头道：“多谢之前你的帮助，我很快就找到一位相当可靠的人来作曲了。”
想起那道和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蓝色身影，八幡海铃确认似地问道：“就是刚刚和你分开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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