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终末旅行 第156章

　　四月的天渐暖，该回春的回春，该抽枝的抽枝，四处都是一片绿意盎然。

　　同样是平野，同样是绿意，牧野想了一想，这江南春意与去年所见法兰西的平原又是两种味道。若说法兰西的平原宽阔，高冷的似有苍鹰振翅，青淡似带着些冷冷寒意的翠草间点缀两三黄花的话，那这南国的春野，就显得要细腻绵密。

　　自远山到进野，连成一线，除了那于山川间流来的绵长的河，像是垂在美人沟壑里的吊坠。一路群花争奇斗艳 ，虽不是花开的最好的时节，最茂盛的地方，却已然绚烂到了惹眼的地步。

　　但这景色却又并非一成不变的。

　　不知何时，水声隆隆，响的震耳。从那绵密的绿山中走出似乎只花了一瞬，眨眼间便是一片开阔。

　　车停了下来。

　　江水奔腾，浩浩汤汤，自西向东，奔流不息，浊浪飞腾，大气磅礴。

　　有江横于他们身前。

　　长江。

　　——————

　　poi！

第246节 二三五. 提尔比茨·电·牧雨申？

　　长江长江，确实很壮阔。牧野本来以为渡江之时会有一番波折，譬如借不到船，或者开到一半船沉了之类的古怪桥段，但事实证明他想的太多。

　　而且想的太白痴了。

　　“时！雨！慢一点！慢慢慢慢一点！”

　　“不要吵牧野先生，没看到我已经控制航速，都没超过那个二十万马力的齐柏林么？”

　　牧野像一只大虫子一样趴在时雨的背上，几乎把少女娇小的身躯搂了一圈。江水被少女足下的舰装分开，飞起的水花糊了牧野一脸又一脸。

　　“人家齐柏林二十万马力，你管这叫控制航速！”牧野开口，险些又被江水灌进嘴里。

　　“好啦好啦那就慢一点。”时雨这才稍稍降下速度，“牧野先生真是没用啊。”

　　“喂，我是人类，又不是舰娘。”牧野不满道。

　　一年多前其实也有过类似的场景，那时候他还在德文科岛，研究着怎么才能离开，试图用被时雨拖拽的方式达成水上行走，结果一不小心就翻到水里，还是靠着快艇才逃离的。

　　事实证明人类就是人类，不是和舰娘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就能学会水上行走的，一苇渡江凌波微步也是不存在的，只能卑微地抱着舰娘，在江上嗷嗷叫。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坐船……当然是因为牧野嘴贱，在江边长吟了一句“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被耳朵尖的姑娘们听到了，而后一群人忽然想起：哦，原来我们还是舰娘，好像很久没用过舰装了。

　　于是她们也要过大江。

　　于是牧野被背着过大江。

　　于是牧野嗷嗷叫。

　　“人类归人类，可牧野先生还是很没用啊。”时雨理所当然地说着，“你看看同样是人类，怎么牧雨申就这么开心呢？”

　　于是牧野向着前方望去——在队列的最前方，金发双马尾欧根的背上，牧雨申双腿搁在欧根的臂弯里，靠欧根的双手固定着身体，手上挥舞着一面大旗子，高呼着“飞呀！飞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坐在背上的那个才是欧根。

　　牧野脸一僵，道理他都懂，但是他能和牧雨申比么？

　　人家以前是舰娘啊？虽然没了舰装变成人类那么多年，但肌肉记忆总还有一点在的，而且如果真的有让人类穿上舰装就能变成舰娘的技术，那么牧雨申一定是第一个再就业的。

　　不过说到舰装……牧野思索一下，似乎自己还真的知道有一套现成的贼猛的舰装是无主之物，北方沉睡的女王提尔比茨的舰装可还好好放在俾斯麦那里。

　　假如牧雨申再就业成为舰娘的话……提尔比茨·电·牧雨申？

　　听起来好像很强的样子。

　　牧野不是没有这种想法，如果技术真的能够实现的话——回德意志去逛一逛是必然的事情，无论是带着欧根齐柏林回娘家，还是和姑娘们再来一次旅行，沿着当年自己走过的路线一路回到德文科岛，然后指着那片白色细腻的沙滩说：“看，这就是你们提督当年呛水装咸鱼的地方。”

　　又或者在德文科监狱的大门外插下一块牌子，写上一行“提督牧野到此一游”，然后坐着快艇去城里，把U-511扔到河里，语重心长地告诉她：这就是当年你蹦出来的地方。

　　话说回舰装上。

　　近几日与牧雨申闲聊之时，牧野悄悄地在打探着牧雨申的口风。少女坐在绿野丛中，像是自花间蹦出的妖精，一颦一笑都显得归属于这片自然。

　　舰娘本就是自然的造物。

　　“和大家在一起，开心么？”

　　牧野的话疗技巧实在说不上高超，还是先打感情牌，领导给你倒一杯水，问你在团队里干的开不开心，这一套照搬到和牧雨申的对话里，却也合适。

　　“开心的。”牧雨申点头。

　　这本就是个废话问题，开不开心直白的姑娘们都写在了脸上，傻子都能看出来。

　　“开心在什么地方呢？”

　　“嗯，大家都很会照顾人，平时吃的玩的也很满足，很喜欢和大家在一起。”

　　牧野听懂了，翻译一下，团队氛围融洽，伙食好福利高，还想继续在这干。

　　但是随即牧雨申眉头一皱：“只是总觉得……”

　　牧野心里一紧，关键的来了，这是员工表现欲求的时候了。

　　“总觉得和大家差了好多，像是大家都在让着我。”

　　“而且那四个小妹妹上车后，我就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牧野又听懂了，四舍五入一下，大家都是舰娘，就我不是，我被“孤立”了。

　　于是牧野开始画饼：“小同志，如果你也可以像大家一样，拥有舰装，你愿意么？”

　　牧雨申眼睛变得亮亮的，在花丛中似那花中的仙子：“我愿意！”

　　这幅场景被路过的哥特兰逮了个正着，随即牧野就被哥特兰逮到了帐篷里，好好教育了一顿。

　　或许是牧野本身愧疚的主观情绪放大，又或者说是一贯以来对牧雨申意志的顺从，无论怎么说，牧雨申确实是有着这种意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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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娘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横亘在眼前的大江几乎没有能够成为她们的阻碍，没多久就跨了过去。落地的牧野跪地就开始吐啊吐。

　　倒不是他真的脆弱到那个地步，只不过是时雨打击报复公报私仇，在浪最大的地方玩水上转圈圈，美名其曰“与江豚共舞”，这一舞把牧野舞的头晕目眩，直接进入帐篷里面歇逼。

　　难得的享受了一次完全不用自己动手的中饭，牧野忽然有点希望这样的事情可以多来几次，毕竟吐啊吐啊就习惯了，白嫖吃饭的事情却是不嫌多的。

　　一路向南。

　　虽然也算是沿海区域，但毕竟没有贴着海。长三角在过往十分繁盛，到现在却也不得不荒凉。

　　毕竟都在深海的轰炸范围之内。

　　不过世界总是显得十分的小。虽然这里人少，提督少，舰娘也少，但时雨却偏偏碰到了熟人。

　　还是关系最好的那种。

　　就在牧野躺在帐篷里咸鱼时，帐篷帘子被人撩开，除了时雨之外，还有一只舰娘走了进来。

　　粉发红瞳，漂亮的脸上充满了好奇，看到牧野的一刻她顿了一顿，然后抑扬顿挫地说道：

　　“这就是时雨的提督么poi？看起来好逊哦poi！”

　　——————

　　我以为我昨天更新了。

　　后来才发现，是我昨天下午睡觉梦里更新了poi。

　　poipoi！

第247节 二三六. ka，ka，kamopoi！

　　人在帐中躺，锅从天上来，说的大概就是此时此刻的牧野了——

　　莫名其妙地被女孩子冲进自己暂住的帐篷里，而且还不是什么美妙的艳遇，上来就是一句虽然让人很不爽但是真的没法反驳的“好逊哦poi~~”

　　我是很逊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要说出来啊喂！

　　看着眼前那将下巴搁在时雨的肩膀上，亲昵地与时雨脸颊贴着脸颊的那有着淡淡粉色，实则更偏向金发的兽耳少女，牧野发现自己根本无力还击。

　　也该庆幸自家的舰娘是时雨，而不是那些管得严的、像妈妈一样的舰娘，无论是驱逐舰还是大船，如果在外人面前听到自己的提督被说成很逊，一定会很羞愧地将自家提督领进帐篷，然后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圣剑加大炮，刀刀是暴击”吧。

　　牧野幻想了一下，被例如霞，或者雷这样的小学生舰娘管教着，她们的小脚踩在自己身上……

　　嘶。

　　随后收获了poipoi叫着的舰娘更加莫名的眼光。

　　“时雨，你的提督好奇怪哦。”

　　而时雨对牧野也是展现出了难得的严格，伸手一挡，居然将poipoi叫着的舰娘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牧野先生，不许说怪话！”

　　牧野举双手投降。

　　这只poipoi叫着的舰娘，自然是大名鼎鼎的白露级四番舰，时雨的姐妹舰，夕立了。虽然看起来poipoi的整个就很poi的样子，但是夕立的战斗力在整个东方舰都是名列前茅，十分poi的。

　　作为与时雨同一个宿舍出来，同一届毕业的优秀驱逐舰，相比喜欢旅游的时雨，夕立要更加地“暴躁”。可以说东方舰如今的航线的稳定，与这一只夕立脱不了干系。

　　甚至可以说，她是能与赤城加贺她们齐名的功勋舰——

　　可赤城加贺她们在战场上拼了多少年，而夕立又打了多少年呢？

　　牧野很快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毕竟只是有一点晕船——或者说是被江水和江风弄得有些迷迷糊糊，白吃秋津洲做的一顿再加上偷懒睡了那么久已经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表现，整个队伍的行进这次都因牧野而减缓。

　　抛弃了中巴车，渡江到了这边，等会儿就要去找还在运行的绿皮火车。据说现在还在运行的绿皮火车只有寥寥几辆，从长江边一直开到福建。牧野没有查过班次，现在的行程是完全预留出等待火车的时间的。

　　大家一起况且况且慢悠悠地晃荡，乘坐这一在人类文明史上拥有浓墨重彩一笔的交通工具，显然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天近黄昏，牧野开始着手准备食材。入乡随俗，到了哪里就该吃哪里的菜——这话当然是扯淡，毕竟欧洲之旅牧野他们一路吃烤肉吃过来的，但难得进入这真正意义的“江南水乡”，也是牧野故乡所在的这一块区域，牧野也该展现出些绝活。

　　江里现捞的鱼，江边现抓的鸭子，都是上好的食材，鱼肉鲜嫩，鸭肉肥美。舰装空间里还有猪牛羊肉的库存，炊具也是一应俱全。野外腾出的一片空地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各种东西占得满满当当，就连舰娘们都不得不到另外一块地方摆开桌椅坐下，等着牧野一展身手。

　　猪肉闷煮，半肥半瘦相间的方块儿由老抽提色后呈漂亮的红棕色，一个小瓷罐一个小瓷罐地装着，送到一位位姑娘面前。未揭开盖便已隐约能察觉到其香味，开盖的一瞬更是让人鼻翼扇动。筷儿叉子落下去，没有感觉到猪皮带来的任何阻挡，软而不烂肥而不腻的口感充斥口中，仅仅一口就能让人美如升天。

　　东坡肉，金陵烤鸭，盐水虾，清蒸的桂鱼，酸菜鱼头，再加上几道清炒没有过多花哨的蔬菜，足以让姑娘们吃的尽兴。南方人喜吃米，似那东坡肉的酱汁、酸菜鱼的汤汁，都是极其下饭的。

　　这一顿，几乎把牧野他们的米缸给吃空。

　　最先溃败的自然是战斗力单位U-511，以及几个没比U酱强多少的驱逐舰——牧雨申自然是不算在内的，让人类去和有舰装消耗需要补充的舰娘比饭量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而驱逐舰总是没法闲着的，很快晓响雷电便簇拥着U-511，来到还在炊具旁忙碌的牧野身边，将正偷吃一块东坡肉的牧野逮了个正着。

　　“admiral，今天的几只鸭子是U抓的！”U-511拍拍小胸脯，自夸道。

　　“可惜有一只特别肥美的鸭子，机警的很，我们刚刚靠近，它就跑掉了。”雷有些惋惜地说道，“那只鸭子好特别，居然戴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红色发带，好显眼。”

　　牧野忽然觉得米缸被吃空是有道理的。

　　忙碌完毕的他也得以坐到饭桌旁，这是这么几个月来难得一次没有秋津洲参与烹饪的晚饭，而秋津洲也早已肚皮吃的浑圆，和同为IJN出身的时雨与夕立坐在一起。

　　她抱着大艇，一身翠绿，与周围那片绿野仿佛出自同源。

　　“在聊什么呢？”

　　牧野走过去问道，却被时雨拉了一下裤腿。他坐到时雨身边，随即少女对他耳语道：“牧野先生，有好戏看啦。”

　　“哦？”

　　他将目光投向对坐的秋津洲与夕立。

　　“kamokamo！”秋津洲努力地比划着，“大艇酱kamo，夕立kamo，时雨kamo！”

　　而夕立涨红了脸，非常努力地想要开口：“ka……ka……ka……”

　　“不难的，你就跟我念，ka——mo——kamo！”

　　这是秋津洲在试图将自己的口癖传给夕立？

　　牧野忽然有一些期待，众所周知，夕立只会poipoi。

　　随即他看到夕立双手握紧在胸前，似乎使出了全身力气一般，终于成功地说出了那个词——

　　“kamo——poi！”

　　获得胜利的夕立被时雨搂在怀里，哟西哟西地搓着脑袋，而秋津洲瞳孔地震，绝望地望着牧野，想从提督这里获得一些安慰。

　　牧野抬头望天。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