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终末旅行 第158章

　　春风骤起。

　　绿皮的火车轰隆隆地跑在春风卷起的柳絮里，白色的飘絮围着铁路，下了一场雪。

　　绿皮车短的可怜，只有两个车厢，毕竟这年头实在没有乘客。车头车尾两个车厢一共四节，看起来还没有方舟舰上的电车威风。

　　“提督提督，绿皮火车有电车厉害么？”

　　“跑的差不多快，但绿皮火车要长很多，轰隆隆的，更加声势浩大。”

　　牧野想到自己之前对哥特兰的描述，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时代变了！

　　和自己记忆里的样子差了太多。他记得毕业前往海军总部去领初始舰的时候，那长长的车厢每一节的车门口都有人在排队，一张张脸贴在车窗上，被挤得都变了形，连绿皮车顶都爬满了人——

　　好吧我承认这纯属臆想，虽然由于深海的防空覆盖，飞机几乎远离了人们的生活，但在深海总攻之前，铁路可是极其发达的，尤其是他所在的国家，高铁动车的速度简直快的让人难以想象。

　　只有穷人，或者宁愿多拖一段时间慢慢来的人会去坐已经为数不多的绿皮火车。

　　牧野的话，两者兼有之。

　　当时去海军总部是抱着怎样的心思，牧野已经记不清了。努力回忆一下，他住的出租屋在一大早被赤城加贺飞起一脚，直接把门给卸了下来，随后一航战的二位冲进了他那可怜的出租屋里，将他直接扛到了车站。

　　仔细想一想，是一向温和的赤城老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不想当提督，也得当提督。你不混点资历，到时候都不方便让我们顺理成章地养你。”

　　这话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牧野一下子就回忆了起来。他摸了摸鼻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养谁。

　　终归是时代变了。其实各国的人口衰减都非常的严重，尤其是在深海这一纪元之初，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之大在此刻看来是无法想象的，而此后的百余年人口都没能恢复到纪元处的十分之一。

　　至于现在的人口，估计只有当初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牧野也不知道。

　　绿皮火车两个月一趟，他们在四月的伊始来到车站，刚刚好赶上发车的一班。没有像样的站台，也就是公交车站一般的一块立牌，立在大江边不远的地方。一条铁轨摆在这里，其上杂草丛生，一看就是很多年没有人来打理过的。

　　牧野记忆里的车站，好歹有个正经的车站的样子，几条铁轨一字排开哐哐哐哐，一副大家一起排开舰炮对射的架势。

　　虽然它们只是铁轨而已。

　　就在舰娘们好奇这一条铁轨上的火车从哪来的时候，只听到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声汽笛的鸣响，随后从不远处的树丛里，走出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数米长的车厢在地上拖行着，在柔软的绿地上犁出一道长长的印迹。巨大的车头昂昂扛起，绿色的漆掉了一半，露出其下的铜锈。车厢之间的铁钩似乎不堪重负，发出一阵阵喑哑的嘶鸣，还未来得及断裂，便被使其前进者粗暴的一甩，扔到了铁轨上。

　　烟尘散去，始作俑者拍了拍手，掸掉了手上的灰，一甩身后如若披风的外套，而后撩起额前垂落的白发。

　　动作的幅度让她那如若兽耳的白发抖了一抖。

　　胸口也跟着抖了一抖。

　　“喂，你们几个就是这次要上车的么？”

　　牧野感觉自己眼角颤动着，话都说不出来。

　　能够扛起火车——哪怕总共只有四节，但这也是火车——这还是人么？

　　哦，她是舰娘，那没事了。

　　“不不不……对对，就是我们要上车。”

　　感受着对方身上爆发出的气焰，牧野语无伦次。

　　“到底要不要上车？”舰娘不满意了，一跺脚，又是抖了一抖。

　　“要，要。”牧野举起双手投降。

　　“十四个人……一共是十四万元。”

　　“十四万？车票？这么贵？”牧野又吓了一跳。

　　“不只是车票，一直到厦门，以及在厦门的住宿费用，都是包括在内的。”舰娘总算和气地说了一句，“顺便，伙食费也免了。”

　　虽然听起来好像给了很多，但一人一万的价格……牧野还在犹豫着，一边的文月已经摸出了钱包：“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吧，现金我也用不到，麻烦。”

　　文月刷着卡，微笑道：“很久没回船上了吧，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船上住的还没这里舒服。”舰娘摇了摇头，随后将一叠东西交给文月，“车票。”

　　牧野，时雨，U-511，齐柏林，欧根，哥特兰，秋津洲，波拉，牧雨申，晓响雷电，一不小心人数翻了镇守府舰娘数一番的队伍接过了自文月递来的车票，牧野拿在手中直愣神。

　　粉色的樱花状纸张上面印着黑色的小猫爪，这就是绿皮火车的车票。

　　虽然看起来豪放无比，但给出来的东西却意外的可爱？

　　而这一点也在之后被印证了。绿皮车被那名舰娘扶正后，稳稳当当停在铁轨上，而后者自顾自钻进了车头，等待着发车。

　　牧野犹豫了片刻，钻进了车内。

　　硬座被拆掉了好几排，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乘客来坐。剩余的硬座也被换成了舒适的沙发，宽敞的让人能够随便躺，甚至晓响雷电躺成一串都没问题。精致的小茶几摆在沙发中央，用的是粉色的桌布，上面摆着新鲜的水果。

　　这让牧野望向车头方向的眼神又奇怪了一些，还真是精致的过分的舰娘。

　　不过这丝毫没有绿皮火车应有的样子了，反而像是精致的豪华车厢，简直领导人级别待遇。

　　牧野印象里绿皮车的形象，又破碎了一些。

　　“提督提督，这比电车强了太多啦！”哥特兰拽着牧野的衣袖，激动不已，捧起猫爪爪图标的茶杯，将里面漂着茉莉花的茶水捧给牧野看。

　　牧野神色怪异，这哪里是火车，这分明是旅馆吗！

　　“文月，你和这开火车的认识？”

　　“牧提督没认出她是谁么？”文月抿了一口茶，微笑道。

　　“姑且是认出来了。”牧野深吸一口气，“大和级二番舰，武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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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想ruarua的写个一万大章，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么点x

　　完结应该倒计时了，没几章了poipoi~

第251节 二四零. 花田很近了

　　绿皮火车跑得不快，稳稳当当。武藏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样子，但内里的细腻在车内的装潢上都看得出，开起车也不是欧根那种风格。

　　当然也应该受限于绿皮火车本身能够达到的速度，不过牧野觉得就算是绿皮车，让欧根来开也能声势浩大，开出银河特快列车的风范。

　　甚至不排除火车被欧根来个神龙摆尾刀片超车开翻的可能。

　　车稳稳当当的开，牧野的心情却一点都不稳稳当当，端茶的手都时不时微微颤抖。时雨看到了都要调侃一下：近乡情更怯。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回到家乡而感到紧张。且不说牧野的老家老早被炸的一片荒芜，他自己都记不清哪里是哪里，更不用提家人早在他童年的时候就死在货轮上，完美达成主角先置条件：父母双亡。

　　当然，没车没房，还没有妹妹，属实没有排面。

　　牧野甚至要感慨，还好自己有一手好厨艺，能够成功哄骗舰娘，不然恐怕在海军学院肄业那一年他就要因为穷困而饿死了。

　　晚上的时候沙发便摊平放倒了，让人能够舒舒服服窝在里面，所幸车厢够长，能够塞得下那么多张沙发。大家都挤在一个车厢里，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时雨也不好意思和牧野挤在一个沙发里。

　　哪怕是半夜偷偷摸摸也不行，毕竟舰娘都是感知敏锐的生物，不可能大家共处一室你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不察觉。只存在察觉到了但是大家都不说，甚至趁着月黑风高好杀人一起来，关了灯都一样，认不出来。

　　但是沙发空空荡荡的只有牧野一个人睡并不现实，于是伟大的U-511慷慨地赏赐给了牧野两只哥特羊羊，让其成为牧野的左膀右臂。

　　真是太大方了。

　　火车看的慢，噪音便小。声势浩大也不过是相对而言，甚至都不如电车。白天坐在那里，大家聊天喝茶洽瓜子咔哧咔哧的时候自然是听不出多少声响，直到晚上躺下来，看着火车厢顶的漆黑一片间弥散的三色素点，并且脑海中放空一切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才能听到那自身下传来的，隆隆的震动。

　　但脑海中始终是静不下来的，于是便忍不住去想。身边都是少女细细的呼吸声，谁也不是柳下惠，肯定是要心猿意马的。但不是柳下惠此时也只能坐而不乱，在脑里胡诌一番。火车厢顶很高，不像小轿车的顶，他用力压上去的时候，时雨的长腿便会抬起，在车顶内壁留下胡乱的足印——她的腿是够长的，牧野很清楚。

　　轰隆轰隆。

　　响声不绝，却时远时近，让他都分不清声音的源头到底在哪里，似乎是从梦里响起来的。

　　那噪声愈来愈响愈来愈响，震得人耳朵生疼，但却反而让他更加地昏厥。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 牧野努力地睁大眼想去看清前方，终于等到光芒亮起的一刻，那阵噪声如若重锤在耳边擂鼓——

　　哐啷！哐啷！

　　他靠坐在窗边，一只手撑着头。窗户缝漏进的阵阵微风无比舒适，将他那到达海军总部之后便已差不多消散殆尽的抗拒与厌烦吹得更加零落。

　　他的呼吸忽然停滞——

　　棕发的少女睡在他的腿上，双手交错在胸前紧锁着，梦里的表情亦是无比严肃，似乎在应对什么困难之事。

　　他弯下腰靠近一点，还能够听到少女梦里轻轻的呓语：

　　“给司令官洗衣服，给司令官洗碗，给司令官……”

　　他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不安着的不仅仅是他，同样的还有作为自己初始舰，毫无舰娘经验的驱逐舰电。那个时候的舰娘并没有舰娘学院，是真正的和提督一起从零成长。

　　从海军总部到火车站，他似乎都没有给电什么好脸色。自暂住的破烂出租屋里提出行李，他大步走在前面，而少女瑟缩着跟在他的身后，偶尔快步走到他身侧，偷偷查看他的表情——他发誓不是故意摆出一张臭脸，但那个时候的牧野着实发愁，想不出该从哪里弄到养活一个镇守府的资源与金钱。

　　电走了一路，悄悄揣摩着，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和自己现在以及未来的司令官打好关系，哪怕在梦里都想着这事儿，于是才会念出这样的梦话——

　　给司令官洗衣服，给司令官铺被子，司令官需要的话，还要给司令官暖床……

　　他咬了咬嘴唇，静静地看着这张还显得非常稚嫩的脸庞。他垫起一些腿，让那哐啷哐啷的震动尽可能地少干扰到她的梦。

　　最后他向后一靠，枕在硬座那僵硬的靠背上，仰起头，闭上眼。

　　花田，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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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乃先生，起床咯，太阳晒屁股咯的说。”

　　牧野翻了个身，阳光立刻透过车窗照到脸上。他这才察觉到周围意外的安静，那哐啷哐啷仿佛响了千年的噪音居然停了。

　　火车停了。

　　“我们到哪了？”

　　他坐起来，看到牧雨申的脸，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努力将其和梦里那张稚嫩的脸分开，他开口问道。

　　“不知道哦。”牧雨申安静地跪坐在他的沙发边，“U酱想下去玩水，大家也想透透气，就去找武藏小姐说了说。本来还以为有什么没车站就不能停车的规定，结果卷乃先生你猜武藏怎么做？”

　　“嗯？怎么做的？”

　　“武藏小姐把车停了下来，将一杆旗子插在地上，说，这就是我们的车站，我是车长我说了算——然后就和大家一起去野餐了。”

　　牧雨申说着说着笑出了声，努力模仿武藏较粗的声线让她不由得咳了几声。牧野连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站起身，“行，也该我去干活烧饭了。”

　　他拉开车门，窗外一片阳光明媚，春光灿烂在无边的绿野里，蜿蜒的溪流旁U-511一蹦一跳地，正在和晓响雷电玩一二三木头人。

　　他一走出，便听到周围传来数声招呼声，有喊提督的，有喊牧野先生的，有喊admiral的。

　　他眯了眯眼，抬头看了看天。

　　春光正好。

　　花田，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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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忘了说，偷偷换了一卷，这是最终卷！

　　还有啥要说的……

　　湖人总冠军！

　　poi！

第252节 二四一. 提督，收手吧，外面全是舰娘

　　四月中。

　　落了几场春雨，窗外的土地都变得湿哒哒的。火车停下的时间舰娘们出去野餐，餐布也是湿润一片。

　　牧野坐在这里，透过窗户，看着正在窗外追逐打闹着的舰娘们。

　　认真算一算时间，在去年这个时间点上，无论是欧根齐柏林，还是独身在孤岛上的哥特兰，都已经加入了队伍，满打满算，正好一年。

　　而再晚一些的姑娘，波拉和秋津洲，也已经认识牧野有大半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