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终末旅行 第61章

　　欧根、齐柏林、哥特兰、U-511还有时雨，五名舰娘，在登上极北舰之后一起住在一环的一间不算是豪华，但还是比较大的屋子里。

　　极北舰的人口密度并不是很大，空出来的住宅数量倒是挺多的。但也只对舰娘提供免费使用，毕竟舰娘是社会的基石。而人类要想入住那样的住宅，还是得老老实实掏一笔不小的钱。

　　这也是为了不让人口过分密集地集中在中心的区域，而让极北舰那么大面积四周的区域全部荒废。因此才有一环二环三环的排布，每一环的每一区域都会配有相应的经济中心，相对来说是比较合理的规划。

　　虽然说确实是一环要更加繁华一些，但住在二环三环想要过日子以及享受一些基础的文化娱乐设施，也都是有的。

　　这五名舰娘，当然不可能来个什么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彼此间都非常亲密。

　　就像她们日常出行的规划，齐柏林和欧根一起去参加活动，时雨和哥特兰都各自管各自的一样，德意志出身、跟在俾斯麦身边历练多年最后由俾斯麦拜托，才跟着牧野上了极北舰的俩德意志姑娘之间关系最好。

　　哪怕是同样身为德意志船只的U-511，也没法融入到这二人间亲密的关系中。当然四名舰娘和U-511的关系都很好就是了。

　　毕竟U-511那么可爱，又那么乖。晚上想跟哪个姐姐睡觉，姐姐们都不会嫌弃。

　　至于该怎么描述欧根和齐柏林间的关系……大概是齐柏林伯爵将欧根亲王视为自己的亲妹妹对待吧。

　　三千铝和钢为奖品的活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赤城突如其来的这一出，齐柏林和欧根倒也没能好好参加活动，最开始打着放飞机找标记自己喝喝奶茶偷懒的念头，结果到结束的时候，齐柏林的飞机还在舰装空间里没放出去。

　　“换个地方再谈？”赤城发出愉悦的邀请，同时伸手摸了摸肚子，喝了好多奶茶，感觉肚子有一点空，应该找点食物来填一下。

　　“有什么推荐的地方么？”

　　“有家章鱼烧。”赤城将堆积如山的奶茶杯扔进垃圾桶，立刻给出了答复，“这一块好吃的地方我都挺熟的，那家章鱼烧不贵，而且很好吃。”

　　“章鱼烧是什么？”齐柏林不解，她没有听过这个词。

　　“是霓虹的一种小吃啦。タコ焼き【tako yaki】，就是包裹着章鱼的，嗯，面粉球？你就这么理解吧。”赤城说话的时候似乎带着吞咽口水的声音，“在东方舰会有很多这样的店，不过极北舰上基本看不到。”

　　“毕竟极北舰的人群以欧陆为主。”欧根伸手示意自己知道，“霓虹的料理牧野也经常做来着，都很好吃，还有那个什么，大阪烧？呀真是神奇，明明都没用什么特别好的原料，味道就这么让人回味。”

　　敲定了地方，三名舰娘便一道前往那家店的所在地。

　　店并不是很远，十几分钟的步行路程，在一处住宅区里面左拐右拐好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处独立出来的小院子，看起来是住宅改建的，其中一部分拿出来做了店铺，后半部分还是正常的住宅。

　　小院里种植着与极北舰氛围较为违和的竹子，一处小小的池塘旁边立着石柱的路灯，微弱的灯光照着水面上漂着的莲叶，也不知道这池塘里面有没有养鱼。

　　小店的门口垂着纸帘，挂着风铃，竖着红灯笼，一看就是非常和氏的装潢。如果屋子也是竹木为主，那还真有一种和式庭院的感觉，可惜屋子还是标准的欧式建筑，估计是店主没有多的钱、又或者懒得去装修了。

　　她们推门而入，店里倒是亮堂堂的，八点多的功夫，显然还没关店的时间。

　　当然，藏得这么深，平时也没多少人会来，开着关着区别倒不是很大。

　　也就是赤城这种究极吃货，靠着气味都能从弯弯绕绕的小巷里找到隐藏的美食店。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ん。【欢迎光临】 何人様ですか？【几位？】”

　　木制的柜台前趴着的少女发出有气无力的日语欢迎声，让赤城不由得皱了一下眉。齐柏林和欧根听不懂日语，她可是全部听明白的。

　　黑发的美人立刻伸手敲了敲柜台，直到那趴伏的少女抬起头，她才不满地说道：“洛韵提督，我好像和你提过，欢迎的时候一定要用上扬有热情的语气，不然客人会以为你在赶他们走。”

　　“欸，原来是赤城啊。今天没有陪布拉斯科维茨提督么。”少女依然有气无力地说着，“反正都是听不懂日语的人啦，没关系的。”

　　“算了算了。”赤城也懒得和她计较，显然已经是熟客了，“今天谁负责下厨啊？先来个二十三份章鱼烧，加章鱼烧酱和沙拉酱，肉多点。”

　　“好……川内桑，二十三分章鱼烧，拜托了——”

　　“好嘞提督，夜战夜战！”

　　少女说着又低下头，很快传来细细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里面随便坐吧。”赤城引着齐柏林和欧根坐下，“这店主也是个提督，带的都是日系舰娘，川内三姐妹还有龙骧。如果是龙骧的话，章鱼烧的味道会更好一点，比较原汁原味。川内她们就要差一点。”

　　齐柏林耸了耸肩，反正她只要负责吃就行了。反倒是欧根有些兴致勃勃，不断向着厨房的方向张望。毕竟是小姑娘心性，对陌生的东西充满了兴趣。

　　“那就先聊聊你们的相遇吧。”赤城要了三杯西瓜汁，一人一杯，没有西瓜吃也可以喝西瓜汁假装吃瓜群众。

　　于是齐柏林简单地把过来的一路说了一下，不过没有说纽伦堡地下的事情。一直讲到上船分开为止。

　　“也就是说，你们是俾斯麦带出来的舰娘，然后由牧野带着一路到了极北舰？”赤城听完后立刻梳理出一条脉络，随后皱起了眉，“俾斯麦啊，我也认识的，她现在还好么？”

　　“应该挺好的。”欧根已经喝掉了小半杯西瓜汁，回答道，“Z1从牧野那里学了不少，做饭应该比以前要强不少。俾斯麦长官只要吃的舒服，就能过得很好。”

　　“还是老样子。”赤城笑道，“不过俾斯麦吃的没我多。”

　　……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么。

　　齐柏林看向赤城的目光不由得缓和了一些。她这才想起布拉斯科维茨也是德意志的提督，在当年应该算是俾斯麦的战友，这么说来她似乎还应该叫一声赤城，长官？

　　“喊我赤城就行了。”

　　赤城显然对齐柏林的想法一清二楚，怎么说当年都和俾斯麦共事过很长时间，对她的行事作风心知肚明，带出来的下官是怎么样的当然心里也都有数。

　　以俾斯麦那严格的个人作风，肯定对称呼有很严的要求。自己现在可是要抱齐柏林的大腿混点铝条鱼干吃的，要是弄个长官的称呼出来拉远了距离，那反而得不偿失。

　　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你们和牧野的关系，仅限于这一路的旅程？”

　　“嗯。”齐柏林点头。

　　“那为什么不顺势提出想当他的舰娘呢？”赤城不解。

　　“因为他现在不想当提督啊。”齐柏林理所当然说道，“说实话，俾斯麦长官将我们托付给牧野，估计也怀着让他顺便当我们提督的心思。在极北舰其实我们也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他愿意当提督的话，我和欧根顺势去当他的舰娘也没有什么问题。”

　　“好像是有这回事。”赤城一皱眉，隐约想起了那天自家提督和牧野的争斗吵架的内容。

　　最近好吃的吃的有点多，都不太记得那些小事情了。

　　“那如果他一直不打算当提督呢？”

　　“一直不打算当提督？那就不当呗，我们还能去逼迫他不成。”齐柏林耸耸肩。

　　“那怎么行。”赤城忽然表情变得严肃，“俾斯麦怎么把你们带的这么佛系，德意志的铁蹄怎么可以在这里就停下。这样不行。”

　　黑发的美人猛饮一大口西瓜汁，鲜红的汁水自嘴角抹过，如饮鲜血，豪放无比。

　　心里却在说：废话，你们这么佛系我去哪里蹭到饭啊？

　　“章鱼烧还没好么？”欧根举手打岔。被赤城一瞪，又缩了回去。

　　“我问你们，你们这么佛系，但是和你们一起的那俩姑娘，我想想是谁，哥特兰和时雨，她们可能这么佛系么？”赤城继续着话题，但是眼光却不断地往厨房那里飘。欧根不提这句还好，欧根提起了她才感觉肚子叫的厉害。

　　“嗯，应该不会像我们这样。”齐柏林回答道。

　　毕竟过来的一路上，基本都是她和欧根负责开车，牧野偶尔会开一开，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后座。漫长的旅途中少不了各种车上睡觉的时光，因此各种膝枕来枕去的事情还真不少。

　　倒不如说，牧野把后排三个舰娘的膝盖都睡过了。三姑娘也都睡过他的膝盖。

　　但是后排具体有多风光旖旎齐柏林确实不知情，她做事向来全神贯注。只是如果有一个好感度的条，那她和欧根应该在七八十，也就是那种稍微露出一些肢体部分给牧野看到也不要紧的程度，就像之前在摩尔曼斯克的酒店里一样随意。

　　而时雨、哥特兰和U-511肯定比她们要高。U酱的话，好感度直接拉满了都说不定。

　　“你看，你自己都说了。”赤城继续着循循善诱，“这说明什么？说明到时候牧野当上了提督，你们也只能排个四五名，俩姐妹一起垫底，地位在哪里？”

　　“还有什么地位之说的么？”欧根眨眨眼，“提督对舰娘不是一视同仁的么？”

　　“嗨，那怎么可能，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肯定是谁好看，更符合他的脾气的，就更喜欢谁的。”赤城忽然抬高了音量，“想要有地位，就要发挥自己的长处。”

　　“可是地位有什么用呢。”齐柏林并不能理解赤城话里的意思。

　　“如果你没有地位，又哪里来的铝条鱼干……啊不是，是专门开小灶加餐呢？”赤城险些说漏了嘴。

　　“可是牧野他一直是我们想吃多少做多少的啊。”齐柏林辩驳道，“上次还半夜爬起来给我们做夜宵，烤了快两个小时的肉。”

　　赤城愣住了。

　　怎么感觉自己忽悠了半天，怎么怎么形容成为牧野舰娘晚的坏处，结果输得好像是自己？

　　“那，那是因为你们人少。”赤城立刻嘴硬道，辩论赛要是自己站反方辩着辩着跳到了正方，那就丢人了，“要是镇守府变得人多起来，他肯定没法一直自己做饭啊，到时候只有关系特别好的几个才有提督亲手做的饭吃。”

　　齐柏林微微皱眉。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而且赤城身为布拉斯科维茨的婚舰，一定很有这方面的经验，说出来的话应该不会错。

　　如果吃不到牧野做的饭，那自己和欧根去当他的舰娘岂不是白给？自己就算了，但是被视作妹妹的欧根一定得吃的好。

　　“所以说，想要稳定有铝条鱼……啊，有提督的饭吃，就必须要争取地位。”赤城再一次捏拳，“最好是当婚舰，当了婚舰，把账单往手里一拿，铝，就不会缺了。”

　　“婚舰这也太……”齐柏林有些犹豫，前一秒还在说当牧野的舰娘，忽然一下子已经跳跃到婚舰，简直是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而黑发的日系美人只是坚定地看着她，那双眸子里透露着如同风中劲竹般坚韧的意志，开口只有一个字：

　　“铝。”

　　“秘书舰的话……”

　　“铝。”

　　“当第一个舰娘也不是不可以……”

　　“铝！”赤城再饮一口西瓜汁，如若意气风发冲锋在前的女将军：“要争取，就要争取最高的，为了铝，什么努力都是值得的！”

　　“赤城说得好！”一旁的欧根忽然探出头抢了一句：“钢块脆脆饼也很重要，所以，齐柏林，加油吧！”

　　“来了，二十三份章鱼烧，祝夜战愉快！”

　　迟来的章鱼烧终于端上了桌，而赤城罕见地没有主动伸手去拿，而是静静等着已经动摇了的齐柏林的回应。

　　“为了铝，什么努力都是值得的。”她定定地看着这还显得非常稚嫩的、金发双马尾的空母。对方的经历在她的面前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她吃过的铝比齐柏林吃过的饭还要多。

　　历史上，似乎齐柏林是参照赤城的图纸设计的，如此说来，赤城应该算是齐柏林半个老师。

　　既然身为老师，那就不能让学生走歪路——她不希望看到到时候一只金发的双马尾空母舰娘可怜兮兮地带着同样金发双马尾的妹妹，跑到自己家的镇守府门口喊“赤城老师给我一点铝吧”。

　　她自己都不够吃……而且这个学生瞄上的可是大厨，到时候应该是自己跑到齐柏林那里要吃的才对。

　　而齐柏林犹豫地微微张嘴，漂亮的蓝色眸子目光游移不定，看看欧根，又看看赤城，最后开口：“那，我该怎么做。”

　　赤城长舒一口气，将签子插上章鱼烧，递给齐柏林和欧根。

　　“放心好了，我会为你应援的，只要听我的，没得跑。”

　　小小的章鱼烧店里，一个同盟，就这么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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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野回到家的时候，又是晚上十一点多，差一点没赶上最后一班电车。

　　如果说白天的工作是身体的疲劳，那么夜晚的探讨就是精神的疲倦了。想要编出一个故事，而且还是好看的故事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虽然学生时代的时候他作为本子的主创画过不少同人本，着重像一航战、扶桑级、二航战这样美好的百合恋情。不过那些只要画面好就能够吸引到很多人买，真让他编一个多么长而优秀的故事，他还真没干过。

　　以至于一晚上，从普罗旺斯开始的故事，被厌战和皇家方舟否决了无数次。

　　布拉斯科维茨和佛朗西斯的活就要轻松许多，提供以及辅助修正一些资料就可以了，工作完成后八点多钟就走了。亚特兰大在一旁的桌上看了半个晚上的橘色海星，甚至有点不舍得把水箱收起来。

　　如果不是考虑到U-511需要早点回家睡觉，估计厌战和皇家方舟还不会放他走。

　　但疲倦归疲倦，这种事情，牧野还是乐得去做的。

　　如果靠着他写下的故事，让这些身居极北舰，看似安居乐业的人们能够回想起自己的家乡，那他觉得这是有意义的。

　　毕竟人类不是源于进化的目的而主动选择登上方舟，而是因为撑不住深海的攻势，才被迫选择了方舟这一途径。

　　至于原因，他在第一次讨论企划的时候就问过厌战了。

　　金发的战列舰娘罕见地没有捧起茶杯，也没有叉起一块点心蛋糕，而是有些忧伤地向后靠在座椅上，声音说不出的阴郁。

　　“因为守不住这么多的港口。”

　　“如果想要扩张海域，就需要增加镇守府，这一点我想牧野你是知道的。”

　　“说是扩张开的防线，其实更像是一张网，想要把深海拦在外面。但是当深海的量级多到一个地步的时候，这张网就兜不住了。有一个缺漏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慢慢的越来越多，最后完全破裂。”

　　“而冲进来的深海只要集中，就可以轻易地解决掉任何一个港口。”

　　“如果想要反攻，就必须要有港口和扩张防线镇守府的支持。但事实证明我们并没法做到，这成为了一个悖论。”

　　“选择方舟，等于放弃了港口。现在的我们都是无根的流浪者，躲避着暴风雨的侵袭。但是真当暴风雨全面落下的一天，我们还有可以去的地方么？”

　　她慢慢将手搭在一边属于自己的红发姬骑士手上。

　　“说到底，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与牧野来极北舰途中做的猜想，基本相同。

　　但原先的只是猜想，而非真正的验证。从厌战口中知道的答案更加真实，也更加残酷。

　　而剧本多次被否决的很大因素，就在于知悉人类为无根浮萍之时，牧野文字和故事里那不自禁便增加的忧伤。

　　“不行，你这个不治愈，是致郁了。”厌战气的牙痒痒，“你这写的是想让观众气哭不是让他们感动哭啊，什么为了人类延续而努力的科学家，最后没能看到自己的作品就死在了实验室里？这什么故事？”

　　而牧野只是笑笑，而后将原先的文档删去。

　　他并没有告诉厌战，这其实是真的故事。

　　虚构往往源于现实，现实甚至比虚构更加残酷，真正想写出一些让人记得住的东西之时，往往就要伤害到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