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莉塔的收容物日志 第640章

“严格意义上说，这并不是摆脱，而是转移，算是……继承了缔结契约的冠冕的王的特权吧。我这个半个身子已经埋进墓地中的老人能不出精神问题，也维持着健康，算是多亏了这个特权。”

“........

玛格莉塔暂时放下的怀疑又猛地升起来了，不过，露娜则不像站在女王与莫妮卡背后的她一样表情有所变化，她淡淡地看着女王，随口问着。

“转移给其他人?”

“只能转移给同样有维多利亚血脉的人，必须要被转移的人自愿。这个是在契约签订之初，为了避免有人利用这个谋害家族成员而写在契约上的规则。同时，接受影响的人如果死去，那些影响也会回到转移了自己影响的人身上。

女王点了点头，做出了解释

露娜点了点头，没有去问是谁承担了女王的影响，也没有去问这样转移的影响还能不能进一步转移，当然，更没说拒绝

从各种意义上，她都不能，也不该拒绝——就算露娜已经清楚地看明白女王的计谋，她也依然只能被这个阳谋，甚至从真正意义上是为了她好的阳谋推动着。真是……让人不爽。

黑曜石的手镜被她握在手中，藏在被子里。那位女王也没有因为露娜冷淡的反应而不悦。她和莫妮卡坐到了床的两边，各自伸手放在露娜的肩膀上。

“这种转移，需要两个人一起吗?”

“噢，只是因为我太老了，所以不得不向其他人求助而已，不用在意，这不会对小露娜造成任何损伤的……小莫妮卡，准备好了吗?”

“嗯。”

“很好，那么，三、二、

话音刚落，女王的身后，忽然亮起了一顶王冠的纹章。那王冠的形状就和玛格莉塔在女王和露娜的星灵体中看到的一样，无形的神秘气息弥漫，就好像一道帷幕从房间的空气中穿过。紧接着，玛格莉塔就看到，灵性的光芒从女王与莫妮卡的身上涌出，就像一层薄膜覆盖在了露娜的灵体上。三人灵体最深处的星灵体中，王冠猛然亮起了光芒，将一道飘渺的丝线在露娜和女王的王冠之间联系了起来，然后，那灰暗的气息从露娜的乙太体上沿着这道丝线，涌入了女王的身体之中。“咳、咳!”

女王的脸色立刻糟糕了一分，轻轻地咳嗽了起来。

这个时候，玛格莉塔才反应过来，要接受露娜所受影响的人，原来是女王而不是更加年轻的莫妮卡——就连露娜都愣住了。

“女王陛下…...”

她感觉得到，身体里一种沉郁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与此同时在少女的手心之中，黑曜石的手镜忽然抖动了一下，下一秒，一连串数字和符号组成的公式在空气中浮动，以床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空间，把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

——那位伟大的星界存在忽然出手了!

这标志性的现象几乎人玛格莉塔同时拔出了圣银的铳刃，意识到这所谓的转移恐怕有着什么连自己的灵视都发现不了，但瞒不过关注着露娜的镜中伟大存在的危险，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圆球中，半透明的、穿着古典宫廷礼服的伟大存在的身却站在女王的身边，眼里的齿轮飞快地转动着，那张好像机器一样平静的脸颊，染上了惊愕的色彩。

但女王和莫妮卡这边也是一样的表情，注视着那张脸，这位公主和她的祖母在同一时间，带着同样的惊愕说出了一个完全相同的名字。

“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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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码字效率越来越低，好累……

第1097章EP.24三百年后的再会「下」

“......亚莉珊德莉娜，果然是你，你的灵魂我绝不可能认错!你、你还活着，但是容貌为什么，而且……变成了两个人?”

“艾达，你真的是艾达，你，你成为了怎样的存在?你这副模样……”

错愕，惊问，然后，是长久的相对无言。

玛格莉塔和欧琳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诡异的对话是什么意思，露娜的瞳孔却猛地收缩，而猩红——

“......这可真是……多么历史性的一刻……”

这位血族的王女喃喃说着，从这两个名字和对话中意识到了什么。

“亚莉珊德莉娜、艾达…这要是巴贝奇爵士也通过某种方法活了下来，那么可以说是一手缔造了乙太纪元的三位伟人，可就能齐聚一堂……不，根据野史，你们三人原本就关系亲密，所以该说，是团聚吗……”

“......发生了什么，莉娜，我的莉娜，为什么你会变成两个人……你有是怎么……”

全然无视猩红的话，艾达——玛格莉塔和露娜终于知道了这位伟大存在的名字，这个等玛格莉塔反应过来后嘴都合不拢的，伟大的名字。

差分机之母，奠定了分析机「程序」基础的女性，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如今分析机在各行各业的广泛运用。

而另一个名字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哓!这个名字属于乙太纪元的第一位女王，推动了工业革命，被历史学家称赞为一手缔造了乙太纪元的维多利亚一世!自她开始，森海王国从大陆东方一个普通的王国，一跃成为法兰索丝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国度!

“噢，艾达……冷静一点好吗，你从一千就是牵扯到我和巴贝奇的事就容易激动。看吧，孩子们都吓到了，你是在这里吗?是和……小露娜有关?”

女王凝视着眼前的虚影，先是伸出手，伸向祂的脸庞，像是想要捧起来仔细端详，可她的手穿过了虚影，这让她愣了一下，眼里忽然变得不安。但是，过了片刻后，她忽然又是笑着，又是叹了口气，用手擦拭着眼眶流出来的热泪，又拍着床沿，简直像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或者要做出的反应太多以至于彼此冲突一样。

“不，请不用在意我们，女王陛下，尊敬的艾达女士。”

距离她们最近的露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想两位聊聊刚刚提到的问题，我们的疑惑也能解开大半——嗯，如果有不方便向我们透露的话，给两位留些私空间也是当然的。”

维多利亚一世，以及艾达。

这两位可都是三百年前的人物了，她们为什么一个存续到现在，还被说“变成了两个人”，又为什么一位成为了星界的伟大存在，这其中一定有无数秘密，涉及神秘，但可能远不止涉及神秘的那种。

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已经知道了这样劲爆的消息。

可是，露娜一点也不想卷进这种事里、一点也不想!哪怕希望并不大她还是要挣扎一下尝试把自己捞出去。

涉及神秘的领域，露娜把一句话记得很清楚——无知是福!

欧琳丝这个时候也回过味来，一脸“完蛋了”的表情，就只有猩红和玛格莉塔脸上还挂满了求知欲——尤其是玛格莉塔。

那双湛蓝的眼睛几乎都要发出光了。

“......没关系的，，不用担心。”

注意到这一点的女王和蔼地笑了起来，接着，莫妮卡接过了话茬：

“你们把艾达……·把我最重要的友人带回到了我的眼前，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自己依靠着维多利亚家系与土地的契约不断转生了过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这简直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说完，少女也忍不住捂住了脸，因为喜悦而啜泣，而被女王劝说后，艾达也冷静了下来，祂伸出手，试图触碰女王和莫妮卡，但一样穿过了她们的身体。

“......如果房间里一下变得没人，恐怕会引起警觉，白金宫的神秘学防御相当严密，看起来，要触碰到你只能等下次了。莉娜，在你继承王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和巴贝奇一起离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再没见过面….”

“是啊，再也没见过面……”

少女们没有再插话，将时间与声音都交给了这对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友人

。而维多利亚女王似乎有意满足她们的好奇心，随着她们的回忆与交谈，一件鲜为人知的事从历史的故纸堆中，被拂去了尘埃，娓娓道来。

那件让当时还未即位的维多利亚一世、差分机的发明者查尔斯·巴贝奇爵士还有作为差分机之母，奠定了自此之后程序规范的艾达诀别的事件。

那个时候，森海王国还没有完全开始工业革命，最初的差分机还只是受到军方的青睐，作为一种军事武装研发着。王国的将军和元帅对搭载差分机的新式军舰极为看重，并且，也认为凭借着划时代的新军舰，他们有能力对大陆进行一场征服。

当初的森海王国国力强盛，而黑暗纪元的常态，就是强大的王国为了让自己更强大而发起以征服为目的的战争。

但那个时候，一个意外改变了差分机的发明者，中年的查尔斯的想法。

“......有一次休假，查尔斯和我们到一个贵族的庄园里游玩，见识了一场斗犬，那时当时流行的娱乐。目睹一只犬只不断战胜对手，但也不短衰弱，最后被远比它击败过的一头斗犬杀死后，查尔斯不知道产生了什么明悟，他回去后就拉着我用原型的差分机，静下来一场耗时数周的庞大计算，最后，我们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森海王国如果借助差分机和新式军队发起侵略和殖民，整个大陆都不会是对手，森海王国将成为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强盛至少两百年。”

艾达说着，陷入了回忆之中。

回忆起那场堪称惊世骇俗的计算，回忆起那个沉默、坚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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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8章EP.25明事易做，暗事难成「上」

对于她们三人而言，这件事是改变一切的契机。

“但是在大约三百年的时候，因为王国统治不可避免的腐败，因为新技术不可避免的被扩展到所有人手中，因为不可避免的被征服者的反逆之心，森海王国将疲于镇压叛乱，并且最终被推翻，彻底毁灭。他计算了一次又一次，但只要展开侵略，进行殖民，就一定会导向这个结果。”

而他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位对自己的祖国无比热爱仅次于对自己毕生事业的男人，要改变这样的结局。

他又不断地进行计算，推演，最后得出了结论：不能进行战争，而是要反过来，作为先行者制定新时代的法则和标准，并且帮助大陆诸国成为这个新时代框架中的一员，这样虽然会失去殖民统治短时间可以掠夺的庞大利益，但却可以让王国三百年、五百年也依旧存续下去。

“他把这称为唯一正确的「王道」。可是当时，王国正在积极备战，黑暗纪元的逻辑就是强大者掠夺弱小者而让自己更强大，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当时的工业革命主要集中在军事领域，军方作为主要推动者也让战争成为了渴望往上爬的人几乎唯一的渠道。”

回忆起那个狂热的年代，女王叹了口气。

“就连巴贝奇的主要资助者也是军方，可以说，在那个时代的大势之下，他根本不可能从森海王国内部阻止这场战争，唯一可以阻止战争的方法，就是让王国意识到战争的投入和利益不相称。于是他思考了很久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说服军方暂停差分机的研发，转而向更加复杂，更加困难的分析机，然后不着痕迹地制造这样那样的问题，拖慢研究进度。另一方面，他想办法联络大陆诸国，将部分差分机和乙太炉的资料送了出去……当然，这是严重的叛国行为。他甚至瞒着我和艾达，就这样将一场战争拖延了超过二十年。而与此同时，当时大陆几个主要王国也意识到了森海的威胁，开始进行军备的改革，但按照他的计算，真的要让森海王国对侵略投鼠忌器，至少还需要三十年的时间，但他依旧来不及了，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被发现，最后，是在我的帮助下才得以逃脱。”

这是任何一个历史书上都没有提及的故事，是创造了差分机和分析机，作为乙太纪元最伟大的发明者之一的查尔斯·巴贝奇爵士的人生传记中也未提及的，他销声匿迹的缘由。

一叛国。

“是您帮助他逃跑?”

露娜还是有些惊讶。

“那时的我还只是公主，小露娜，我上面有两个优秀的哥哥，而且他们的能力也比我更优秀，原本，王位的继承是轮不到我，所以我当时也做了顺应我内心的事。”

莫妮卡淡淡地说着：

“而且，查尔斯当时问我的问题，我直到现在还在思考着答案，他说：如果一个王国将要发起一场侵略战争，并且发动战争的短视的少数人让更短视的大部分人认为这是正确的，这个时候，真正热爱这个王国的人到底该做些什么呢?'他又说，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用差分机引起了军方的兴趣。请听听我最后的请求吧，莉亚殿下，请不要让我的发明，染上战争的鲜血。’这就是我和查尔斯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那一日的寒冷冬雨，那一日灰暗和污浊的阴郁天空。

“而我也被视为共犯，只能跟着他离开了森海王国。”

那一日最后的牵手与拥抱，如此深地刻印在艾达的脑海之中。

“那个原本脑子里除了自己的发明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家伙，认为自己犯下了罪，自那之后，我和他就在大陆上隐瞒身份，去尽可能让多数的国家都获得关于差分机和新时代的认知，帮助他们进行较为初步的工业化，这份工作又持续了三十年，一直到他患病去世。而我则在那之后，无意中触及到了部分神秘的知识，并钻研了进去，然后，就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我终于完成了一个理论之后，再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身处星界之中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而我则留在了森海，在这次事件后不久，就发生了那场有名的事件。之后，我就登上了王位，”

说是有名，但听入神的玛格莉塔和欧琳丝是完全不清楚女王指的是是什么。

在她们过去就读的学校中，世界史是大学课程，而且是专业课，他当时并未修习，所以，对距离罗曼王国太远的异国的历史事件，玛格莉塔知之甚少。欧琳丝虽然好些，但对于他国的历史也不算熟悉。

不过除了这对姐妹之外，猩红和露娜都知道这位女王带过的事件是什么，那绝对称不上光彩：王国的两位继承人之一在背后久久无法发动战争的军方的挟裹下，秘密发动了政变，那场血腥之后存留下来的直系继承人，只剩下了眼前的女王。

对外宣称父亲与兄长感染瘟疫身亡后，她戴上了森海的王冠，通过大力推动工业革命，把当时因为准备了多年战争却最后也没打起来，出现诸多问题的王国变成了大陆最先进而强盛的国度，一直到现在。

“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在继承王位和那个古老契约时产生的……嗯，一个小小的意外，也许是因为最初的我的身体本身有神秘学上的特殊，我凑够这个契约里得到了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会让我不断地在维多利亚的后裔中转生，并且能同时作为两个人而存在。这个间隔，差不多是隔着一代，以不同的模样，从婴儿开始成长，并且在成长之后，都必定是与这片土地有最强联系的人，结果……”

说着，莫妮卡和女王看了彼此一眼。

“......等一下，从三百年前到现在，该不会森海王国的每一位女王都是……”

这下连猩红的表情都满是错愕了。而艾达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之前，我曾经为了延续寿命回到过森海很久，偷偷地关注过你的后裔，因为那个约定——但我没有发现——”

“我不知道，艾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我也完全不理解这其中的缘由。”

莫妮卡摊开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完分别前后的回忆，她们确信了眼前的就是自己的挚友，然而，她们是怎样幸存下来这件事还是一无所知。

“我从来都不擅长神秘学的东西，就算我已经钻研了几百年。我们还是让话题回到小露娜她们的身上吧。

显然那不会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我相信女王陛下和艾达小姐一定还有非常多的话要谈，请不用在意我们，而且，身体的不适感也消失了，可以的话，我想自己到处去逛逛。”

露娜优雅地伸出手，把黑曜石的手镜从自己的手中解下。

“毕竟……是三百年后的再会啊。”

露娜重重地咬着“三百年”这个词。在她的目光下，莫妮卡的表情也闪烁着。

是啊，三百年。

这是凡人绝对无法企及的时间，而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因为偶然而存续下来的友人，其实也还活着。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要诉说的欢喜与哀伤，让多少时间也不够用。

她沉默良久，然后才和蔼地，对着善解人意的露娜笑了笑。

“好孩子，好好去逛逛吧，关于那件事……也再多考虑一下吧。”

“......我会的。”

露娜低着头，用垂下来的刘海遮挡了目光。

等到女王和莫妮卡拿着黑曜石的手镜离开，房间里，艾达在空气中描绘的无数数字与公式也渐渐消失。

露娜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低烧而泛红的脸已经变得如冰霜般白净，在欧琳丝和玛格莉塔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

“......玛格莉塔小姐，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担心刚刚你要是突然开口说「妖精的手镜」是我重要的护身遗物，那就麻烦了。”

“露娜大人，再怎么说我也不会看不出这里的问题嘛……”

苦笑了一下，玛格莉塔在露娜的侧腰轻轻一掐。

“虽然我对政治什么的不太懂，但是，这种问题还是能意识到的啦……”

妖精镜中的伟大存在与玛格莉塔有契约，只要玛格莉塔不背叛露娜，祂就会始终保护露娜的安全。

这是她们来森海最大的依仗，没有之一。但是现在，她们终于知道了祂的名字是艾达、艾达·洛芙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