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雷英斯
若这仍称不上背叛的话，撕裂她心扉的这份痛楚，到底算什么？
艾丝试着透过言语，向蒂法阐述自己的内心世界。
她失败了...
事实上，她连一个字节也组织不起来。
没有沟通天赋的少女，无法将脑海激荡卷起之狂涛整理成条里明晰的文字。
所以，艾丝只好用冷漠的一句话回覆：
"蒂法不会懂的。"
闻言，蒂法点点头，认同了艾丝的说词：
"是啊，我确实不懂..."说着，她迈步向前走去。
自她身周释放出的莫名压迫感，令金发少女不由自主后退。
(别过来...)
勇名响彻欧拉丽的剑姬，在此刻的蒂法面前，仿佛受训斥的妹妹般，感到惶恐心悸。
锵！
艾丝架起细剑，剑锋对准黑发少女胸口，示意对方别再继续接近。
包裹着拳套的手擒住剑刃，蒂法无视剑姬的警告，一吋吋的把兵刃往外拽去。
"奇欧斯从未否定过艾丝妳的信念，不曾为「怪物」这个整体辩护，纯粹是在报答救命恩人的恩情而已，妳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理解？ "
"怪物只会催生悲痛与泪水..."
"不是这样的..."
打断艾丝尚未说完的话语，蒂法直视对方金色眼楮，柔声道：
"事实是，没有玛莉的帮助，妳和我很可能都见不到奇欧斯了..."
"！ "
艾丝曾经断然否定过，始终拒绝面对的，足以动摇她握剑意志的现实。
纵使熟悉的眷族同伴一致选择相信，她仍不愿意接受。
「怪物保护人类」...
宛若一记雷斧，再次劈砸在少女心上。
她媲美女神的姣好容颜，变得苍白。
"不可能..."
看着蠕动干燥的嘴唇，试图反驳的艾丝，蒂法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之色。
既已有了真实，谎言又是为何而存在的？
因为前者往往过于残酷，而后者却能将其裹上一层糖衣，使人得以甘之如饴的咽下。
当不成无可救药的人渣，亦做不了从一而终的好人，所以唯有不停在谎言之道上前进一途。
奇欧斯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被逼至绝境，奇欧斯肯定会尽一切所能隐瞒异端儿的事吧...
可惜天不遂人怨，不给青年织网的机会，直接把现实摊放在艾丝面前。
抽离作为润滑剂的谎言，矛盾立刻变得尖锐。
蒂法明白，只要她继续放任对方沉浸在虚假的自艾自怜中，艾丝与奇欧斯两人之间的裂痕便将不断加深。
站在自己的立场，这似乎不算是件坏事。
唉...
她轻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略显阴暗的念头。
"对艾丝来说，只要符合妳心里对怪物「绝对恶」的印象，就算因此奇欧斯死了也没关系吗？ "
"他的性命、他拯救上百无辜冒险者的功绩、他与我们共同的回忆，居然不比妳的任性要来得重要吗？ "
匡当...
绝望之剑坠落地面。
病了
最近熬夜次数过多，免疫力下降，结果昨天生病倒床了。母亲大人还以为我在家暴毙，驱车前来探望我。看样子，包括今日的这两天是得吃药调养一下身体，以免真的抗不住。最好是把作息时间也调健康一点，总不能年纪轻轻就虚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什么时后变成这种关系的
"我..."
艾丝手按着额头，精致五官微有些扭曲，仿佛在一场本应势均力敌的战斗中突然被逼至绝境般，显得不知所措。
她明白，蒂法说的没错。
奇欧斯既没有强加任何观点给她，也从未否定她的想法...
包括对峙洛基眷族，执剑与艾丝为敌，乍看有欠思量的行事背后，纯粹基于一个简单的理由...
回报人鱼少女的救命之恩。
当时，要是奇欧斯做出冷血旁观玛莉被别人杀害的决定，等于舍弃做为人最重要的事物。
可以说，没有因处境困难而退缩，甘愿冒着不被都市冒险者们谅解之风险，死守住道德底线的行为，反倒证明了奇欧斯出色的品格才是。
对，一点也不复杂。
明明是这样单纯的事情，却被她歪曲解读，视作异端。
坚信怪物是绝对恶的存在，为了不动摇将它们斩尽杀绝的信念，少女甚至可以不顾摆在眼前的事实。
反正只要知道奇欧斯没事就好...
连青年得救的实情都拒绝接受，当然更不可能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了。
可惜，建立在虚假之上的立场终究只是无根之萍。
在真相面前，伪物是那么不堪一击。毋须激昂的言语，仅凭事实便足以轻易洞穿艾丝自认牢固的防线。
无法继续自欺欺人，艾丝不得不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
"呜..."
金发少女视野一瞬间模糊，晕眩和反胃感于焉涌现。
事实上，她早就知道了...
自己的想法是何等的自私，何等的丑陋。
简直差劲到极点。
那令她心口隐隐作痛的根源，那使她感受到背叛的依据，除了对不可饶恕的怪物抱持的憎恨之情之外，还有某种令人作呕的因素掺杂其中。
那是，不知何时萌生于心底的阴暗占有欲...
擅自期盼着，无论发生任何事，奇欧斯都会够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这一边。
包容、接纳自己，如指导她游泳时一般，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然而，她只是一厢情愿的，把这份期待强加在青年身上。沉溺在自我构筑的温柔乡里，迟迟不愿意醒来。
所以当她看见青年守在怪物身前，即使自己用快哭出来的脸庞看着他、哀求他，对方依然寸步不让时，艾丝感到空前的愤怒。
「对不起，我做不到。」
温和却决然的话语震碎了少女的梦境。
那一刻，艾丝猛地自虚妄的幻想中惊醒。
她惶恐的意识到...
原来，奇欧斯从来都不是「她的」奇欧斯。
原来，奇欧斯有可能会放开她的手，留下她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哭泣...
不要！
她不想听，不想面对这残酷的真相。
于是，艾丝抢在对方开口前，蛮横的将过错全数归咎到怪物以及青年身上。
是奇欧斯欺骗了她！
害她误以为彼此已经足够接近，产生心灵相通的错觉！
全部...全都是你的错！
就这么任性发泄着怒火，逃避到现在...
"我...我......"
总算看清心湖映像，艾丝踉跄退了几步，美丽的金色眼楮变得黯淡无光。
自己丑恶的心理，让她觉得恶心。
冰冷的现实渗入肌肤，冻得她几乎要失去知觉。
她蠕动干燥的嘴唇，想说些什么...
轰！
剧烈躁动的复仇黑焰沿着血管攀爬，疯狂撕咬着少女身心。
恍惚间，她仿佛再度看到自己熟悉的家园、温馨的日常、爱着的至亲...
下一秒，记忆中的美好景色被怪物爪牙扯得支离破碎，染上殷红血色的画布熊熊燃烧着，无尽的红色吞噬了她曾经拥有的全部。
最后，留给她的仅有虚无的灰白，以及象征憎恨的漆黑...
意识最深处传来严厉的质问：
仔细想清楚，妳真要相信怪物里存在善意的个体吗？
难道妳未来挥剑前，还要事先区分敌人是善是恶吗？
一旦挥剑的意志动摇，妳认为自己可能在有限的寿命中，获得足以完成悲愿的实力？
妳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魔物吧？
为了那个男人，妳连父母亲的仇都不在乎了吗？
一句句拷问心灵的言语，如同生有倒刺的钢鞭，无情鞭笞着她。
"啊啊啊啊啊！！！"
金发少女凄厉尖叫。
脑海虚影散去。
少女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
见状况不对，蒂法赶紧上前俯身关切：
"艾丝，怎么了？为什么妳..."
"对不起..."艾丝悲伤的道歉，打断了蒂法的话语。
"我做不到。"
意识到自己本能用上了与奇欧斯回绝她时相同的说词，她眼神短暂闪过一抹动摇，又很快隐没。
少女环抱膝盖缩着纤细的身子，将面容埋在他人无法窥探的阴影下。
晶莹冰珠划过她双颊，悄然无声摔碎在地。
尽管动静微乎其微，依然让蒂法注意到了。
身为执行者和曾经的剧情人物，她比谁都清楚夹在改变以及维持现状之间那难以言喻的挣扎。纵然隐约发现有某些不对劲，回荡耳畔的世界意志低语却如蛆附骨，如影随形，逼得人几欲疯狂。
想到这里，黑发少女忍不住搂过剑姬，让对方重心前倾靠在自己胸口。
"没事，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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