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泉阿土
那位唯一能够落泪的少女，被当时的领导者直接拱上比领导者更高的空悬之位，【玉石之座】，成为各种意义上都最为宝贵的珠魅公主。
那位少女自此被称为——萤姬。
“不是真正无限……但至少效益极佳，实战层面差不多能视为无限的，治愈与复活之力……”
此界深渊的公主殿下，思考着异界珠魅公主的故事，眼底露出很不适合公主气质的阴森与锐利。
“难怪你一直想避重就轻，就是不想让我知道珠魅的潜力吧……在珠魅有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状况下。”
托特无奈叹道：“当我跟你在达达乌帕谷见面时，我这些挣扎就没太大意义了。你一定已经掌握了够多情报，我说得再少也顶多拖慢一点脚步。”
“然而，你肯定还是有没说完的部分。”公主殿下侧首微笑，笑里含刀。“某些，你可能还不确定藏起来有没有好处，但总之能不说就先不说的，更多其他情报。”
“彼此彼此。”这种互相心知肚明的心机，托特也懒得隐藏。
先前一路走来，托特说完珠魅的情报之后，已经转移话题到龙帝与不死皇帝之上，大致说明了这两个异界大反派曾经有怎样的危险性。
当时这位公主殿下也听得很认真，但等托特说一个段落后，公主殿下又将话题绕回珠魅与辉煌的方向。
就像托特一样，公主殿下大概也懒得掩饰她肯定会对辉煌感兴趣。
“听你说这些，我总觉得……”公主殿下说：“你在那位不死皇帝为什么想攻打辉煌都市的原因上，有点模糊带过，虽然珠魅本身特性已经足够让很多野心家动念，但我猜……珠魅辉煌核心的价值，不只是好看，或者一般魔法道具材料的程度而已，也许还有更多你没明示的神奇潜力。”
“这我就不知道了。”托特一脸自然地睁眼说瞎话。“我可不清楚珠魅的更多情报了，也许接下来就该找外法恶灵……可能也就是不死皇帝，找那家伙问一问详情才对。”
“哼嗯……外法恶灵啊。”公主殿下肃容思索。“假设那些丘丘人身上的石头确实是珠魅核心，或至少是某些意义上的相似之物，但它们完全没有展现过治疗能力……果然是因为缺乏了公主的眼泪吗？”
托特嗤鼻一笑：“虽然珠魅的公主跟一般公主定义无关，但珠魅公主或多或少还是会意识到【公主】的形象，而丘丘人嘛……我不太敢想像它们族群里出了个【公主】会是什么画风。”
公主殿下快速斜视了托特一眼，虽然她没有说些什么，却有种托特看不明白的深沉情绪。
托特正考虑着要不要对此探询，公主殿下又看向前方，双眸微眯。
“关于外法恶灵想透过这些‘丘丘珠魅’达成什么目标，比起我们在这瞎想，也许多抓几个真实样本会更有用，没有错吧？”
“……嗯，这样讲也没错，反正我们绕不开了。”
彼此对话之间，公主殿下斜提泛着紫光的单手长剑，托特也亮出炼金材质的素色变形长弓。
前方崎岖山径，出现了数十个大小丘丘人组成的队伍，当然都是身上镶嵌疑似珠魅核心的变异版本。
公主殿下瞟了托特的武器，轻哼一声说：“你的长枪呢？都跟你说了我如今特别虚弱，你还打算看我一个人冲上去砍？”
“喂喂喂，你可别说你看不起射手啊，弓也是正儿八经的武器。”托特不为所动，一脸认真地说：“你刚听到珠魅公主与骑士的分配时，我觉得你是有一点点不屑的。那么，身为深渊的公主殿下，你一定比什么骑士都强，我拿弓支援就差不多了。”
公主殿下静默片刻，说：“其实上一次见面时我就觉得了……蒙德城里传言说你是什么贤人，还以为应该是更温顺有礼一点的形象，结果其实意外地油嘴滑舌？”
“我不对油嘴滑舌这个评价表示意见，但要首先澄清一下，那个什么贤人传言我完全不清楚也不负责。然后，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放冷箭的，而且就算拿着弓，我也是习惯拉到中近距离，不会完全消失在你的视野外。”
“呵，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如果你想藉机多了解深渊的战法，那你得失望了。我说我力量衰弱可没骗你，是你自己疑神疑鬼的。而现在……”
彼端，变异丘丘人们已经杀来。
公主殿下一笑，倒是没有再多做意见，而是提剑踏前。
“你能看到的只有……区区一位旅行者的，平凡剑术。”
四卷十二章 意外默契，莫名熟悉
旅行者的平凡剑术？
托特稍感疑惑，但当公主殿下提剑冲向丘丘人队伍之时，托特很快就明白对方意指为何。
先不说公主殿下所谓的“虚弱”状态具体是弱到剩几成几分，先前她差点被外法恶灵的黑洞吞掉，估计确实是受了不小的创伤。
连那只远古魔神所化的狼王，在自己地盘上都难以应付的诡异招数。虽然当时狼王依然以更强势的力量将外法恶灵逼退，但狼王也说，外法恶灵很可能已经凭藉黑洞之力达成某种目的。
而在现在之前，未被黑洞削弱过的公主殿下战斗力，托特见过两次。
守护秘境地脉镇石之时，托特与公主殿下短暂对剑。由于战斗过程太短，托特只能粗浅估计对方还有很大余裕，无法更准确地拿捏。
然后就是一段时间前，外法恶灵突袭公主殿下，她在被吞进黑洞之前做过回击，以及在黑洞中迸发强烈能量与黑洞吸力僵持。
当时环境混乱，托特也在抗衡龙息烈焰，无法判断公主殿下发出的能量是何种性质，只能大致确认那股力量绝对堪称强大。
身为深渊教团的重要人物，公主殿下想必是能运用特殊力量的，不管那是元素力，还是其他的什么能量。
相比之下，现在冲进变异丘丘人队伍中的公主殿下，她的战斗方式实在是太过朴实。
并不是说她的动作呆板低劣，相反地，她的每一步奔踏腾挪，每一次扬剑振臂，都一如托特初见时留下的短暂印象一样，正如风中花舞。
但那份优美感，更多是来自于她本身的出尘姿颜，以及那袭白裙衣带的轻舞飘扬。如果忽视这一切，只看她的战斗动作本身，剩下的唯有精简凝炼。
稍微牵制暴徒，藉由托特的射击掩护而抽身退离，优先斩杀周围的一般丘丘人，对每个方向可能的攻击都保持了警戒空间，只在弩手丘丘人重新装填的射击空档挑一个目标一口气杀死。
不会急躁抢攻，一但抢攻必定杀倒一个敌人，也不露破绽给任何方向，哪怕丘丘人弩手的箭矢其实很好躲，她也不会大意。
她没有使出像反击外法恶灵时的强烈斩击，仅凭准确的剑刃之利，有效地收割变异丘丘人性命。
与【深渊教团的神秘高层】这种印象完全不同，这是凡人强者的战法。
或者正如她方才所言……
旅行者的战法。
只有清楚认知敌我力量，比起贪功炫技，更加重视稳步取胜之人，才能在危险四伏的世界持续旅行。
托特又射倒一只丘丘人之后，估量着战况，看敌方的数量稍微有点多，便调动起了元素力量。
暂时还不必动用幻影炮轰，他使用的是元素战技护心铠，但自己身上并没有亮起护盾之光。
彼端的公主殿下，脚步稍微放缓，头微微往托特方向转来，但没有直接对望，很快就又投入战斗。
公主殿下的身上，环绕着岩元素的护盾。
不论是托特的亚种版本，还是诺艾尔的原本技能，都是可以施放在别人身上。只不过，大多状况下，诺艾尔会放自己身上并整个人冲出去扛伤害，而当托特决定将弓技绑定这招时，就已经预设了会颇常往同伴身上放。
托特目前有两招辅助取向的元素战技，弓技的护心铠，以及单手剑技的金刚阵。最初开发的想法，是因为天空之琴失窃那晚，跟迪卢克一起面对外法恶灵时难以迅速支援而产生的反思，所以也特别着重了往同伴身上施放辅助技能时的流畅度。
虽然托特没有对公主殿下讲出自己的所有招数，但弓技是有说明过的，公主殿下也立刻明白了施放在身上的技能是什么效果。
公主殿下同样看到了敌人数量稍多的状况，她没有质问托特为什么不用强力清场技能，而是在确认身上护盾之后立刻转变战斗风格。
藉由护盾的防护，她的进攻频率大为提升，也调整了对弩手远程射击的警戒标准，换取更高的杀伤速度。
战斗就这么稳定地持续进行。
这是一个诡异沉默的战场。
最为响亮的声响，只有暴徒丘丘人的步伐与重击，但这些变异丘丘人全都不会像正常丘丘人一样呼喊吼叫，好像机械一样……
不，就连真正的机械，遗迹守卫，都会发出叽哩哇啦般的声效，可以说这些变异丘丘人比机械还要机械。
或是石头。
虽然它们除了疑似珠魅核心的部位以外，依然是血肉之躯，但这些变异丘丘人比元素生物更缺乏情绪反应。
而托特与公主殿下之间，也几乎没有对话。
倒不是因为彼此警惕。
不管两人各自怀有多少心思，刚刚也算是一路谈话过来，不会在真正战斗时刻意互相无视。
反倒是，因为配合得太顺利，所以不需要多做沟通。
托特心底有几分古怪。
——我们……
——微妙地有默契啊。
——只有在刚开战时，因为互相提防而各自打得保守了些，但现在……
——不知不觉间，我的攻击节奏越来越流畅，因为敌人都被引到最方便的位置上。
——她那边应该也有同样感觉。
——果然……
——她的战斗，有点熟悉。
让托特感到古怪的，除了两人莫名契合的战斗状况之外，还因为那份熟悉感的由来。
那份熟悉感，其实可以拆分为两个概念，战斗意识以及剑术。
战斗意识方面，托特马上就明白，这是因为对方所谓旅行者的战法，其实跟托特自己有极高的相通度。
只有走过充满战斗的长旅之人，才能产生的战场共识。
但另一份熟悉感就不太确定了。
剑术。
公主殿下的剑术风格，跟托特至今看过的大多剑术都有些差距，但托特觉得自己有些稀薄的印象。
——我是不是，曾在哪看过类似的剑术？
——如果不是我想太多，那就肯定不是我专注观察过的对象，所以很难想起来。
——应该是，我没有特别关注，但确实稍微看到过的剑术……
——谁？是跟谁相似？
四卷十三章 弃石
一方波澜不惊，一方无惧无退。
在意外良好的默契之下，数量不可小觑的变异丘丘人队伍，被托特与公主殿下联手消灭殆尽。
另一方面，变异丘丘人那不知退缩害怕为何物但稍嫌呆板的态势，让这场其实还算激烈的战斗，气氛上反倒显得迟滞僵止。
“真是奇怪的感觉。”托特环顾遍地丘丘人尸骸。“如果它们不是动作比一般丘丘人还单调的话，倒是可以形容成冷血无情的战士之类。”
公主殿下以剑尖翻动尸首，点头表示同意，说：“虽然我早就知道变异丘丘人几乎不会喊叫，但此前我遇到的，大多是让深渊法师们跟我的遗迹守卫去清理，你应该也知道，那些法师本来就很吵……现在我才亲自感受到，这些丘丘人比我想的更不正常。”
“别说战斗中了……”托特将视线抬起，看往战场边缘。“就连被生擒的俘虏，都不必多加威胁，就会自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待着。”
外围处，瘫坐着一只暴徒级与数只一般的变异丘丘人，没有被杀，只是手脚各受重创。
一开始这些丘丘人还会挣扎，但当确认已经无法行动作战之后，它们就完全安静了下来。当然，情绪也跟战斗时一样的毫无波动。
“那么……”公主殿下看向托特，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在以前世界的旅程，有累积过对拷问的心得吗？”
“没有，看这些家伙的态度，我也不认为拷问有意义。”托特问道：“而且你们深渊教团，盯上外法恶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就算之前没有全面冲突，我不相信你们没有绑过几个倒霉鬼来尝试获取情报。”
“你猜得没错，我们是抓了几个变异丘丘人，没能得出有效讯息，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但听你说过珠魅的资讯之后，我倒是有了些新的想法，也许可以用这些俘虏来试试。”
托特短暂沉默，一摆手说：“我不是很喜欢拷问什么的，但有必要的话也没办法了，你擅长就你上吧。而且我也不会丘丘人语，就算它们说话，对我而言也是白搭。”
严格说来也不是完全不会，托特在图书馆认识艾拉·马斯克小姐时，就稍微学了几句。
在法蒂鲁时，托特也曾特意学习过一些特殊语言，例如有一个叫做【掘穴熊】的种族，托特就花了好大一番工夫去熟悉穴熊语。
对于奇幻异族的语言，托特还算是有点语言学的粗朴底子。
但仅凭图书馆内的短暂交流，甚至都没有真正认真地学习过，托特的丘丘语造诣显然不能跟深渊公主相比。
众所周知，深渊教团与丘丘人多有交流，丘丘人弩手持有的弩很明显不是丘丘人自己能造的，深渊教团肯定会丘丘人的语言。
“我也没说我擅长拷问，你觉得我像很常亲自做那种事的样子吗？”公主殿下斜瞪一眼，一手握剑柄一手拈剑锋，往丘丘人俘虏们走去。“只不过，世上有某些事情……总要有人做，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托特也同样走了过去，一方面是不打算让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另一方面也是要监视公主殿下获取了什么资讯，即使丘丘人开口说出一串托特八九成听不懂的音节，托特至少也得听听看。
但是，在走近丘丘人之前，托特与公主殿下不约而同地脚步一顿，随即又神色严肃地大步跑去。
“……死了。”
“嗯，而且碎开了。”
看着真正不再动弹的丘丘人，托特与公主殿下对视一眼。
原本虽受重创但暂时不会致命的那些丘丘人，此时全都已经断气，身上的疑似珠魅核心之石也黯淡无光，自行迸裂开来。
“你们之前抓到过的，会有这种状况吗？”托特问。
“没有。都是在法师们的拷问之下沉默地慢慢死去，之后它们身上的石头才会失去光彩而崩碎。”公主殿下绕着俘虏们一圈，确认全都一样，摇摇头后问：“这是我第一次见的状况，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托特搓着核心碎砾，思索片刻。
“也许是……弃石化。”
公主殿下静静看着托特，等待对方继续解释。
托特甩了甩石砾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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