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一股烤肉的味道飘到吉薇娅鼻子里。高温炙烤肉与脂肪产生的味道在其他时候可以令人垂涎，然而知道这味道来自于哪里的吉薇娅却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扶着被紧紧堵住的柜门干呕起来。
卡桑德拉的惨叫一声声传到吉薇娅的耳朵里，这声音越来越大，起初还只有惨叫和火焰的声音，可随后，这些声音里面就开始夹杂了许多人的哭声，笑声，咒骂声，歌声……
这声音越来越令人心烦意乱，吉薇娅感觉仿佛有几万个人在自己耳边放声大吼，她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双耳，然而这无济于事。
人声还不止，吉薇娅开始感到自己的耳边出现了其他非人类的声音，似乎有许多未知的怪物加入了自己耳边的“合唱团”，让这声音更加恐怖。
眼前的一丝光亮突然消失，在黑暗持续了几秒钟之后，光明又骤然扩大，一片被烧成了荒原的世界出现在她眼前，而她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上面。
“啊……啊……”
黑色物体传出一个女人痛苦的哀鸣，它缓慢地翻滚着，慢慢吞噬着吉薇娅的双脚。
吉薇娅惊恐万状，试图挣脱怪物的束缚，然而她的脚像被吸在了沼泽之中，无处借力，无法抽出。
“放开我！放开！”
吉薇娅大声叫着。
“哈哈哈哈哈！吉薇娅！我的小甜心！你终于回到我的怀抱了！”
就在吉薇娅奋力挣扎的时候，一个半男半女的声音狂笑着出现在她的四面八方。
“你是谁！”吉薇娅抬头看着焦黄的天空，大声喝问
“才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吉薇娅？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你以前不是每个晚上都会陪我一起用餐吗？”
“梦魇之主！”吉薇娅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仇恨。
“哈哈哈哈哈！你终于想起来了！”梦魇之主狂笑不止，“像你这样愚蠢的凡人，果然还是需要我来提示一下才能想起自己的记忆。怎么样，回想起当年被你的任性害成了废人的侍女吗？”
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涌上吉薇娅的心头，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幼时的你因为太过恐惧，封闭了自己的这一段记忆，你忘记了自己曾经害过的人，忘记了自己从未向她说过一声对不起！”梦魇之主仿佛遇上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一样，大声地在吉薇娅耳边讲述着，“你不配当公主，你不配跟你的人民站在一起，你永远也无法成功！你觉得我将这件事揭露出去会怎样？嗯？你觉得你的复国军还能继续忠于你吗？哈哈哈哈哈！”
“你好卑鄙！”吉薇娅似乎崩溃了，她抬起头来，歇斯底里地喊着。
“卑鄙？卑鄙是形容卑贱的凡人用的词，你用它来形容伟大的我？我是胜利者，胜利者永远是伟大的，何来卑鄙一说！”梦魇之主的声音震耳欲聋，“你这可悲的蛆虫，享受你的恐惧吧！很快你的恐惧就会将你彻底吞噬，把你们的复国军全部击垮！我的盛宴很快就要开始了！”
毫无疑问，梦魇之主就是令卡桑德拉变得清醒的幕后推手。祂根本没打算让吉薇娅得到情报之后做什么，只是在暗中推动卡桑德拉跨越国境来传递这份消息，让她见到自从小时候就再也没见过的卡桑德拉，让她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恐惧爆发出来！
“今晚！就在今晚！我就要在梦境中告诉肖铎镇以外的所有奥锡人，你有多么自私，你有多么卑鄙！大错已经铸下，你无法挽回！他们的失望会被我无限放大，当他们对你的信任崩塌时，就是恐惧肆虐的良辰吉日！让你这个自封的贤明领袖体会一下什么叫失道寡助！”梦魇之主的声音就贴在吉薇娅的耳朵上，任她怎么挣扎也摆脱不掉。
“你这个混蛋！”吉薇娅哭了起来，她大声地喊叫着，可无济于事。
“看看这个吧！”梦魇之主显然还不打算放过吉薇娅，吉薇娅闭上眼睛也没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片刑场，满面冷峻的“凯文”站在高高的台子上，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无数奥锡王国的民众被刽子手砍下头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时间血流成河，其他还未被行刑的平民哭喊声响成一片。
“你离我的人民远一点！”吉薇娅绝望地尖叫着，眼泪如同决堤一般流淌而下。
“哈哈哈！这是不是你现在最恐惧的事情？我尝到了！非常美味！你让我饿了好几天，现在就是你加倍报答我的时候了！哦……看来你的伙伴来救你了，可惜他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再见，我的小甜心，你是我正餐前最好的开胃菜，我的盛宴，就要开始了……”
“吉薇娅！吉薇娅！”
芙萝拉的声音在吉薇娅耳边响起，吉薇娅睁开眼，看见芙萝拉担心的面庞。
“殿下醒了！”海娜高兴地小声欢呼起来。
可吉薇娅却没有动，只是任由眼泪从眼角流淌而下。
“我们输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了……”
一切都……结束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绝望
“怎么了呀？”莉欧娜从一旁把头探过来，关切地看着正躺在那里默默流泪的吉薇娅。
“都怪我……都怪我……”卡桑德拉也在场，她已经将自己的脸重新裹得严严实实，不安地踱着步，“是我的样子让公主殿下想起了那天的恐怖……”
吉薇娅似乎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中，她已经不对大家说的话作出反应了，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上方，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我们已经输了，我们已经输了……”
“让我猜猜。”阿比斯特有的慵懒声线响起，“既然卡桑德拉已经把当年的事情都如实告诉了我们，那么吉薇娅为什么昏迷，昏迷之后看到了什么，也就不难猜到了。”
蕾贝卡在阿比斯一旁心有灵犀地接起了他的话头：“幼年的吉薇娅在那次事故之后，因为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所以自动封闭了那一段记忆，这就是她并不知道海娜的母亲其实就是当年那个为保护自己牺牲了一条手臂以及美丽的容颜的侍女卡桑德拉的原因。卡桑德拉自那以后便离开了王宫，这也让吉薇娅这些年一直都平安无事。而在刚刚和卡桑德拉见面之后， 因为看到了卡桑德拉的脸，童年时的恐怖记忆突然被释放出来，导致了严重的精神冲击，加上这些日子里公主殿下工作时积累的远超常人的压力，让她直接昏迷了过去。”
卡桑德拉坐在一旁，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都怪我，为什么非要自己跑过来……唉，我应该把这件事委托给别人的……”
“不，卡桑德拉女士，这不怪你，你所带来的这条情报——也就是凯文其实并不是活人的消息确实不能给普通人看，因为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就连精神坚定的吉薇娅和作为专业法师的海娜都会因为记忆被激活而强烈头痛，那么一般人看到这条消息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自不必说。”阿比斯说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蕾贝卡的炼金实验室。海娜在吉薇娅昏倒之后，立刻跑到了招待所去找芙萝拉，芙萝拉和莉欧娜正在招待所里面一起学习着缝纫的手艺，听到了海娜说的情况，当机立断地去将正在实验室里面研究反制梦魇之主手段的阿比斯和蕾贝卡叫了出来。五个人一同赶到了卡桑德拉所在的旅馆，然后阿比斯直接将吉薇娅抱进了蕾贝卡的炼金实验室。
他并不担心自己炼金实验室的消息传出去，首先这里的几个人都可以信任，其次外面的人如果碰巧进来也不可能直接就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大不了再跟芙萝拉配合一次，修改一下大家的记忆就可以了。利用炼金实验室时间流速缓慢的效果，可以争取到非常多的时间，预备防范突发情况。
芙萝拉给吉薇娅使用了简单的疗伤神术，帮她在胃穿孔发生之前，修复了胃部的一处严重溃疡——这是她这些天为了战报而劳累，加上饮食不合理所导致的结果，也是她吐血的原因。
接着，芙萝拉就给吉薇娅使用了唤醒的神术，将昏迷中的她从梦魇之主带来的噩梦中拉扯了回来。
“吉薇娅一定是看到梦魇之主了，梦魇之主可能在梦中用什么伎俩恐吓了她。”阿比斯走到正躺在一张桌子上的吉薇娅身边，自上而下地看着她已经变得无神的眼睛，“原来祂是用这种手段让吉薇娅进入噩梦之中，不是利用魇灵，不是利用神力，而是利用了卡桑德拉女士的忠诚和责任感……这的确很出人意料，也很卑鄙。”
“吉薇娅，跟我们讲讲好吗，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有我们在，你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希望。”芙萝拉抓起吉薇娅的手，柔声说道。
芙萝拉的嗓音犹如天籁，本就携带着一种安定心神的作用，再加上她话语之间的温柔，终于在吉薇娅身上产生了效果。吉薇娅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焦距，也停止了呓语：“芙萝拉……是你……”
“是我，我们都来帮你了，你不需要再害怕了。”芙萝拉给了吉薇娅一个明媚的笑容。
“是啊，吉薇娅，你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都会力挺你的。”莉欧娜也说道，她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却带着一种强烈的可靠感。
“我……”吉薇娅似乎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一贯坚强的她没有被梦魇之主的恐吓一下子就打倒，“我梦到梦魇之主了……祂对我说，我不配做公主，因为我做了对不起卡桑德拉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已经无可挽回……祂要将这件事情在什么时候告知所有的奥锡人，并将他们的失望放大，让我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人心……我记不太清了……”
“你放松心神，让我读取你的一点记忆，好么？”芙萝拉请求道，她的声音很轻，像在哄婴孩睡觉的母亲。
吉薇娅看了一眼芙萝拉美丽的金色瞳孔，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她已经不想深究明明是个疗愈学派法师的芙萝拉为什么会这些，直接选择了相信这位温柔的少女，现在的她只希望得到帮助。梦魇之主的这一次戏弄是对她的绝杀，几乎将她的精神折磨到彻底崩溃，她已经找不到任何能让事情好转的办法了。
芙萝拉释放了神术，读取了吉薇娅一段短暂的记忆。这段记忆来源于梦，如果再不用神术提取出来的话，很快就会溶解在吉薇娅的脑海之中，再也想不起来。
接着，芙萝拉将这些记忆用死灵法术纽带共享到了阿比斯那里，通过阿比斯，也让其他人知道了吉薇娅在梦中所见到的一切。
“果然……果然……”获得了这些记忆的阿比斯捏着下巴，思索着。
“如果人们真的得知了这些事情，恐怕吉薇娅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真的会大幅度下降，更不要说还有梦魇之主在推波助澜。”蕾贝卡皱起了眉头。
吉薇娅听到阿比斯他们也这样苦恼，本来亮起了一点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吉薇娅，别这么急着沮丧。”阿比斯这个时候对吉薇娅说道，“只有你在绝望的时候也勇敢面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起来，奥锡公主，你的人民还需要你，你必须负起责任，让他们有理由坚持自己的信念。”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所谓觉悟
阿比斯把一只手放在吉薇娅的后颈下，缓慢而略带着点霸道地将她的身体扶了起来。
吉薇娅有些错愕，看着阿比斯的脸。
“区区一个邪神而已，为什么要怕。你越恐惧祂，祂就越强，就和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物一样。”阿比斯双手抱臂，语气云淡风轻，“祂料准你会在这些事情之后放弃希望，然后一举摧毁你，收割所有奥锡人的恐惧。我以前一直都错了，我以为梦魇之主只是贪图你的恐惧的滋味，但现在我才知道，祂的目的没有这么简单。我以为祂在吃饭，其实祂在做饭，你就是祂的厨具”
吉薇娅没有被阿比斯说动，她脸上带着愧疚错开与阿比斯交错的眼神：“可我们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你们有办法让所有奥锡人都不受梦魇之主影响吗……如果没有，我们就只能等待夜晚的到来，等待我失去所有的民心。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你就甘心这样让祂舒舒服服地完成接下来的计划？”阿比斯问道。
“我……”
“你当是骄傲的，断不可能就这样任人宰割。吉薇娅，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不止在你的人民面前，也应该在邪神面前。”阿比斯张开双臂，“越是遇到这种情况，你就越是要冷静，将恐惧抛之脑后。既然敌人料定你会被恐惧击倒，那你就偏不要被恐惧击倒。”
“我的老祖宗给我们后代留下过一句话。”莉欧娜坐在一旁的炼金台上，晃着双腿对吉薇娅微笑道，“‘所谓觉悟，就是在黑暗的荒野中，开辟出一条应当前进的道路。’，吉薇娅，我觉得你是有这种觉悟的人。只要你不忘记自己的目标和你肩上承担的责任。”
莉欧娜的这句话有些难懂，但吉薇娅作为一个军团的领袖，一个国家的公主，又怎能理解不了。她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四周：“我知道了……我会振作起来。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实验室。”蕾贝卡道，“这里的时间流速要比外界慢上不少，你还有很多时间思考中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要先向卡桑德拉道歉。”吉薇娅深吸一口气，从炼金台上下来，走到不知所措的卡桑德拉面前，重重地鞠了一躬，“卡桑德拉，对不起，您为了我而牺牲了这么多，可我这些年来却一次对不起都没有对你说过，我必须为我这么多年的冷酷道歉，请您原谅我。”
“能看见殿下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为一个足以担负起整个国家未来的人，我就不后悔。”卡桑德拉连忙用仅剩的一只手臂，试图将郑重道歉的吉薇娅扶起来，“殿下，您不必道歉，您不欠我什么。”
“不，卡桑德拉，是我的原因导致了那场大火，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任性，您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受这么重的伤。”吉薇娅倔强地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是因为我的怯懦，您才那么多年都没有得到我的一次抱歉。”
“这……”卡桑德拉愈发不自在了，这个老妇人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所尊敬的公主殿下会亲自给自己的鞠躬，“殿下，您快起来，我受不起这个……”
“我一定会补偿您。”吉薇娅说道，“我以后愿意和海娜一起赡养您安度晚年，我也会给您一个交代。我不会再逃避了。”
海娜沉默着站在一旁，看着吉薇娅公主向自己母亲的道歉。她以前想过很多可能性，也曾经以为吉薇娅不向她母亲道歉是因为自私和傲慢，可从来没想过吉薇娅原来并非刻意地忽视了自己的母亲，而是因为那次太火过于害怕，自动封闭了这一段记忆。她也没想过，吉薇娅原来对自己的母亲抱有这么大的愧疚之情。
她心里的结一下子就解开了，听到吉薇娅愿意补偿自己的母亲，她也觉得自己加入公主亲卫队之后献出的忠诚没有白费。公主还是那个公主，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走眼。
“殿下，希望您知道，我这些年，从来都没有恨过您。”卡桑德拉没有办法将吉薇娅扶起来，只好半蹲下去，和吉薇娅目光相接，“我曾经对国王陛下发下誓言，一定会尽职尽责，用我全部的力量做好自己的职责。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理解您，殿下。那天的火确实很热，被火焚烧的滋味也确实痛苦，但您知道吗，在我苏醒之后，听到您毫发无伤的消息之后，我觉得我受的伤没那么疼了，因为我已经完美地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我依然守着自己的誓言。”
“有您这样的忠臣，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吉薇娅含泪扶起蹲在地上的卡桑德拉，慢慢地将她抱在了怀里，哭了起来，“卡桑德拉，谢谢你，谢谢你像母亲一样无私地照顾我，谢谢你为我的母亲填补了未能给我的爱。”
“我的公主殿下，看到您长大，我真的很开心。”卡桑德拉也自然地抱住了吉薇娅，“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国王陛下给我了很多钱，保障我和海娜衣食无忧，我甚至有钱送海娜去学魔法。这些年里，我爱您的心从未改变，即使与殿下相隔甚远，我也依然时时刻刻思念着您。”
当年那个调皮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位坚毅，勇敢的领导者。感受着吉薇娅充满青春活力的心跳，卡桑德拉仅剩的一只眼睛也流下了眼泪。
两个人拥抱了很久，在吉薇娅不再流泪的时候才缓缓松开。
“你直面了你的恐惧。”阿比斯对吉薇娅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变得更加强大了，吉薇娅。”
“我全都明白了。”吉薇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已经哭红的眼睛中流露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坚定感情，“阿比斯，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希望你们帮我，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
“你说吧。”阿比斯答应道，“我会帮你。”
吉薇娅凑近阿比斯的耳朵，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阿比斯这下显得有些惊讶：“你……确定？你的要求我能做到，但这个计划……真的有些疯狂。”
“我做好觉悟了。”吉薇娅看着阿比斯的青色眼眸，“我要用我的方法，反抗梦魇之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吉薇娅的全国直播
中午的奥锡王宫静悄悄的，因为新国王凯文不喜欢中午和晚上有人大吵大闹，因此宫中的人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热闹了这位脾气很坏的国王，平白丢了小命。
大家的顾虑并不是杞人忧天，现在王宫的门口，几个木头架子上，一排士兵的尸体正在随风飘摇。他们都是不久前刚被凯文吊死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没守护住王宫的安全，导致了王宫中有一些树木被盗走了。这些人仅仅是凯文所杀的人中很小的一部分，每天王宫里面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国王因为一点点小事而杀死卫兵或者侍臣，甚至都成了日常。
有的原本在宫中任职，在吉薇娅公主被迫逃离王宫的时候没有选择跟随的人，现在都后悔得要死，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跟一个精神正常的领导。有人计划逃离王宫，也的确逃出去了，但凯文王子很快就宣判杀死他们在家乡的亲人，而且当天就由几名骑士快马加鞭地过去，执行了死刑，当那几个用脚跑路的人回到家里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只有家人被亵渎过的尸体。
凯文上台之后，到现在杀死的人至少有几千了，他的残忍和冷酷让所有人的心都笼罩着一层阴霾，再加上最近盛传的吉薇娅公主已经去世的消息，更是闹得人心惶惶。奥锡王国的人民在晚上做噩梦的比例越来越大，安神的魔药一再脱销，魔药卖光，人们就去购买烈酒，让自己睡得死一点，好摆脱每天的恐惧。
几个新来的士兵刚刚吃过午饭，正打算轻手轻脚地站到自己的岗位上去，突然被天空上的一道异象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什么？海市蜃楼？”一个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之上的景象，极力压低了嗓音，问身边的同伴。
与他同行的士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比刚刚那个问话的士兵还要懵，大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天空上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舞台，许多半透明的人影出现在上面，一侧是熙熙攘攘的民众，一侧则是吉薇娅公主和另外几个人。这些人影不仅仅有影像，甚至还有声音。在地上的人就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那是许多人在用奥锡语议论的声音。
“公主殿下要做什么？”
“那个用围巾把头遮住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跟公主站在一起？”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刚才还准备睡觉呢突然被叫到镇广场上来了。”
这些声音明明只是人们的交头接耳，但却非常大，仿佛在天上有人正在用一个极大的扩音喇叭将这些声音放送给地上的人们听一样。
听到了这么大的声音，凯文自然也从自己卧室的窗户上探出了头，冷冷地盯着天上的景象。
不止奥锡王宫，其实整个奥锡王国，但凡是有人聚居的地方，无论是城镇还是乡村，都能在天上看到这种影像。本来在睡觉的人们被这种巨大的声音吵醒，纷纷走出了屋子，抬起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上的奇观。
王宫的宫廷法师也在观看这一奇景，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天上的异象究竟是什么——那是用魔力制造出来的投影，以及用魔力实现的传声。这些刚刚算得上高阶法师的人们被这么强大的法术吓得气都不敢喘。任何一个内行看到了都会知道，这种效果只有强大到不可思议，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法师的法师才能做得到，它所需要的魔力，也许只有抽干好几位至尊法师的魔力才做得到。
他们不敢报告凯文，因为凯文严禁任何人在午睡时间喧哗或者打扰，他们可还想多活一会儿呢。
一个宫廷法师咽了口唾沫，对身边的同僚说道：“金恩，我们逃离这里吧，带上我们的家人，去投奔吉薇娅公主吧……”
“为什么？你不怕被凯文追杀？”他的同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没看到这个魔法是用来实时播报吉薇娅公主的动态？这说明公主殿下招揽到了一位强大到恐怖的超级法师……他的实力甚至都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有了这样的强者助阵，复国军必胜，我们也很快就不用再跟着那个该死的暴君，每天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了！”
“可是吉薇娅从哪里找来的这种级别的强者？她难道和东帝国的坎佩尔大帝搭上线了？”
“管他呢！我现在就要收拾东西跑路！我已经受够了凯文那个畜生了！”
……
肖铎镇，在议论纷纷的镇民们集合完毕之后，吉薇娅终于向下压了压手掌，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她要开始讲话了。
人们都很爱戴吉薇娅，在她示意大家安静之后，人们的议论声很快就止息，所有人都努力打起精神，想听听吉薇娅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宣布，以至于在大中午把他们从家里叫出来。
“我亲爱的人民们，我是你们的公主，吉薇娅·卢迪艾丽娅·班·哈尔赛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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