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东州……那浸泡在谎言之中,愚不可及,却又生机勃勃的故土。
吞噬了我的一生,如今又盯上了我的郎君了么。
疯郎君啊……
你终究是不愿意陪着我偏安一隅,在某处角落里装疯卖傻。
我向你索要了前世未完的婚礼,却也是知足了。
“那么,你们带我去安渡镇也是凛夜的意思?”
“不,恰恰相反,凛夜打算让我们直接回到南州,经过我家的付天晴百般据理力争,拼着被你家的凛夜打晕三次又爬起来三次的骨气,这才让她妥协下,让我们在东南两州的交界地带等候。”
“等候?”
“是啊。”
郑乐乐眨了眨眼:“我们都是学生,逃课太久可是会扣学分的。哪怕是在异国他乡当上了国师,该回来上课还是要回来的。这一点也希望您能够好好记住,不要跟着凛夜学坏了,以后在琳琅书院要好好表现。”
“她还会回来?!什么时候?!”
“说不好,此时的她应当正在出席你的葬礼,看着你的尸身,她自己的死亡计划也已经提上日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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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一个公主的葬礼。
倒不如说是为了平息民愤而举办的公开处刑。
一方透明的棺椁,几块焚烧的焦黑的骨头。
在这绝对不可能死人的东州,数月以来出现了第一个死者。
这曾经祸害东州的毒虫受到万人唾骂,在她曾经为非作歹的明坛上,在苍天的见证之下被围观的群众当做发泄怒火的对象,谩骂之声不绝于耳,沸反盈天。
荣登为国师,封号为“圣狐”的绝艳女子是唯一一个守着棺材的人。
龙朝花的死是这位国师掌控复活之力的最佳证明,她的死成就了圣湖,抚平了东州人的伤痛,给予了他们对未来的期待。
大概没有比这性价比更高的死亡了吧。
看着那些将怒火发泄出来的民众,凛夜苦笑着将手放在棺椁上,她的呓语被群众的喧嚷所淹没,几乎无法辨识。
“虽然道理上都清楚,这也是计划里的一环不假,但是我还是没办法心平气和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啊。”
守着龙朝花的棺椁——这是圣狐担任国师以来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明面上是要让世人看看这个曾经和龙朝花同行,被恶女迷惑的圣狐悔改之意。可提出要求的凛夜跟接受要求的龙武义都清楚,若不是圣狐站在此处,只怕是这尊棺材早已经被群众扔过来的各种污物所淹没,明坛将会彻底的变成臭气熏天的垃圾堆。
守护着前世妻子的坟茔,哪怕只是一个衣冠冢,凛夜仍觉得有些出神感慨。
她从未感到东州有如此空旷过。
龙朝花、恶女、小秋雨、周清影、傻小子付天晴、郑乐乐、澄水、小胡笳……都已经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将舞台留给了自己。
这种孤独地感觉久违的熟悉,但和以往不同。
凛夜微微**嘴角笑了一下,恍惚之间看见人群窜动了起来,一队人马挤开了人群,朝着明坛上的棺椁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个身穿锦缎金袍的小少年,十五岁上下的年龄,和周围人不同的是他脸上并未有报复得逞的快感,只有阴沉似水的沉默。
那是龙朝花的双胞胎弟弟,龙朝玉。
自诩正义,追寻侠道,是个和东州皇室格格不入的异类。
与其说这个孩子可恶,倒不如说他比起其他兄弟姐妹,更像是个十五岁的正常小少年。虽未同母双胞,他的经历、童年,乃至于整个人生和未来都跟龙朝花大不相同。
看着龙朝玉朝着台子上走来,凛夜收了神,笑盈盈的拱了拱手。
“四皇子,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嫌晦气?”
走到明坛之下的四皇子沉默的一言不发,他回身对着卫队挥了挥手,独自一人走上明坛,看着那透明的棺椁沉默不语。对于凛夜多少掺杂了点个人情感的讥讽并未回应。
他看着那具焦黑的枯骨许久,将手探入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枝幼嫩的白色花朵,放在透明的棺椁上。
“献花?”
凛夜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有些讶异的看着这位自从毒虫皇女的死亡宣布以来,第一个为其的坟茔献上花朵的家伙。
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家伙来啊……
感受到凛夜疑惑的视线,龙朝玉抬起头来,沙哑着嗓音无奈的笑了一下:“这是我路边随手摘来的,宫中的花太娇气,五颜六色的,和她……和我姐不搭。”
“人都已经死了,你大可以放心的喊她毒虫,何必如今才改口叫姐?”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
少年人的声音听不出以往的那份心高气傲,曾经被龙朝花从宫中掳走的跋扈少爷并未再展现出对于死者的恶意,只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迷茫和困惑。
“人都已经死了……”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攥紧了拳头看着那白色的花儿,好像这随手采摘,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并不是他用来讥讽龙朝花的死的。
凛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后退了一步给龙朝玉让开了位置。
四皇龙朝玉却并未更接近棺材,他抬起头看着凛夜,喉结微动。
“国师大人,您真的像他们所传言的那般,曾经被我姐姐迷惑,与她为虎作伥,如今却幡然醒悟么?”
“是啊,怎么了?”
“那……我或许和您一样吧。”
龙朝玉笑着伸出双手:“在她的蛊惑下,我也对东州的子民刀刃相向,踏过了我以前所坚持着的,从话本上、戏曲中道听途说的正义。若不是有您在,只怕我真的已经杀过人了。”
“……你这种帝王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儿,十五岁没杀过人的反而少。”
“哈哈,是嘛。”
龙朝玉尴尬的笑了一下,垂下眼睑,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义愤填膺的百姓。
看着僣他们在龙朝花死后,依旧将愤怒和怨恨加诸于那位毒虫身上的样子。
“什么帝王世家,我这个皇子,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轻飘飘的撂下这么一句话,龙朝玉转过身走下了明坛,带着自己的侍从朝着来时的方向返回。
少年人驼着背,分明是在自己父亲所掌管的国度,他却像是战败的逃兵一样,灰溜溜的急促前行。
凛夜瞥了一眼棺椁上的白色花朵。
那是一株野蔷薇,和真正的蔷薇不同,这生长在野地里缺乏营养的小小花朵只有不到两根指肚的尺寸,单独拎出来无比的娇弱,甚至有些病殃殃的让人可怜。
“喔,是野蔷薇哦。”
一个声音突兀的闯入了凛夜的耳边。
抱着一袋子薯片,完全置身于状况之外的它世之人出现在了明坛上面。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
凛夜苦恼的看着这位能够无视空间法则的异类,而米欣桐则是自豪的拍了拍胸脯
“我是他们留下来盯着你的,不然你以为大家伙儿能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东州?我可是他们的最后的底线了,可别想把我撵回去啊。”
“你……算了。那个家伙好像不太擅长应付你来着。”
米欣桐这个地球人是那游吟诗人无法编制命运的异类,留在东州倒是对计划造不成什么影响。
更何况把她留在这边,还能防止那帮家伙想不开,利用米欣桐的超能力再重新回到东州。
凛夜权衡着得失,而米欣桐则盯着野蔷薇来了兴致。
“你知道野蔷薇的花语是什么吗?”
“什么?”
“独立与浪漫。”
“是么,在我看来,那个一直沉浸在自己浪漫之中的皇子今天的状态可和‘浪漫’这俩字完全不搭边。”
“这个世界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地球人发明的花语啦。更何况总有些人摆脱了自以为是的浪漫才能得到成长。”
凛夜只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咳嗽了一声不予回应。
米欣桐到是没察觉异状,只是盯着那一株白色的野蔷薇。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野蔷薇是少数的象征着‘忏悔’的花朵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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