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半葵
外婆摇着头。
她说道：“简单来讲，我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浓重的血腥味使我惊醒。脚下的通道变成了蠕动的肠道、一池子清泉变成了恶臭的酸液，先前见到的种种异宝、般般奇珍，全都变成了内脏！”
“我鬼眼狂刀也算是见过世面、历过生杀的人，见了那场面也被吓得两腿发软，不是身临其境，很难理解当时的压抑、惊惧！大部分人被未知黏液包裹，眼见着是活不成了，我没有办法，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
外婆指了指她的大脑。
“我燃烧了信者之种，发动转移技能带着还活着的人离开。就要转移之际，一道黑气横贯而来，将我的双眼夺走！唉——”
“经此一役，我是根基受损、双目失明；一百大盗死伤殆尽，就地解散。我完全失去了之后的记忆，只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醒来的，身体大体恢复之后，我就在岸边村隐居，直到今天。”
仅是听外婆说这段过去，申岚感觉倒还算是平常。不就是好好的建筑变成了怪物的胃袋肠子么？
小场面，别激动。
我在动画片里见过的。
可杞星野从实际出发，就感觉非常的难以理解。她皱着她好看的眉毛，问道：“这是什么原理？婆婆，你们不会是中了幻术吧？”
外婆摇着头，说道：“是不是幻术意义不大，我们一百大盗在这里折戟沉沙却是事实。你们打听古昭武遗迹作甚？要是想去探险，我看还是再好好想想吧！我们一百大盗在当时算是实力非常强劲的冒险团了，去那儿还不是说没就没？”
申岚说道：“我们是为了一块四级力量气息石。外婆，你们冒险团是不是有个很强的力量选手？”
“诅咒之拳，那小子的技能的确厉害。”
申岚话音刚落，外婆立刻接口说道。
……
……
杞老师说要给申岚找一块四级气息石，那不是路边随便找一块，是要给申岚搞一块好的、厉害的，有价值的。
倘若只是普通的四级力量气息石，以她的身家至于找两个月么？
当铺、竞拍行去一趟，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算事情。
杞老师翻阅资料、搜集情报，又结合申岚本人的特性，在两个月的求索之后终于看中一个技能——“技击直死秘法”。
四十年前，一百大盗中有一个让人生畏的人物。他一颗大光头，身高足有一米九八，浑身肌肉虬结，远远看去根本不像是人类。
这人看似是个力量型的信者，实际上也是一个力量型的信者。但他的打法并非是拳拳到肉、酣畅淋漓的那一种，反而相当的阴险，人称其为“诅咒之拳”。
在与人对阵的时候，他先是以肉身强横拖延时间，到了一定时候，他会摆正姿势，对对手宣言——
“你已经死了。”
然后也不知怎么的，诅咒之拳往前空挥一拳，他分明没有打中任何东西，他的对手轻则七窍流血而死、重则当场爆炸而死，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死字！
无人知道这一拳的底细，人们只知道这是一个4级力量技能。
申岚说道：“怎么样，外婆。有没有搞头？”
“嗯……”
外婆思索着，没有立刻说话。
杞老师上前一步，说道：“老婆婆，我是专业的。技击直死秘法对于申岚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加强，他需要这块石头，而我可以替他拿到这块石头。”
外婆侧头看去，笑道：“小姑娘，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还要狂，你在我面前最好悠着点。信口开河、大放厥词，谁不会呀？”
“咳咳！咳咳咳！”
干什么啊？
这个外婆怼人怼出习惯来了，怎么动不动火气就这么大？
申岚担心杞老师不适应外婆的说话方式，只好不断的咳嗽提醒，希望外婆能稍微机灵一点……
别的不说，你孙子的学业还攥在她的手里，这一次也纯粹是为了他申岚的冒险啊！
外婆却是不理会申岚，她接着说道：“杞老师是吧？杞老师，我孙子的事情不能全托付给你——这一趟，老身陪你一起走！”
“！”
“！”
杞星野和申岚都是一愣，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老太婆会做出如此选择。
她已经步入晚年，关键还根基受损、修为倒退，早就不复当年之勇。这个时候去荒野冒险，岂不是十分危险？
申岚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见外婆在那兀自冷笑。
她接着说道：“想要进入虚境，需要在特定的时间使用特定的方法才行，如果不是曾经去过的人，很难在古昭武遗迹上找到入口。这是其一；”
“在当年，一百大盗冒险团不说赫赫有名，至少也是小有人望。团内精英成员，哪个不是荷包鼓鼓？我料定这些年无人再入古昭武虚境，他们的尸体必然还躺在那里，我从二十年前开始就有了索尸取宝、大发横财的想法，今日正好实现。这，便是其二。”
外婆站了起来！
她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前倾着身体看杞星野。她最后说道：“杞老师，你要是不带我去，我保证你找不到虚境的入口。”
第113节 ＃ 111 尸骨！
杞老师没有立刻答应，她看了申岚一眼，等待申岚做决定。
申岚也懵啊，一百大盗佣兵团殁在了那儿，说明那里确实是有一定风险的，外婆虽然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可明显已经不适合外出冒险，这究竟靠不靠谱？
他沉默片刻，说道：“外婆，你要是想去，我也会陪你去。古昭武虚境究竟有没有危险？要是确实凶险，要不还是算了吧。”
外婆说道：“已经在那里栽过一次了，我能不长心眼吗？我敢回去，就是有把握。”
外婆表示当年事件发生之后，她被梦魇折磨了整整两年。
在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晚，在无穷尽的黑暗中，她从头到尾仔细推演、复现整个过程，古昭武虚境中的每一条甬道、每一棵花草历历在目！
尽管已经过去四十年，但她仍旧记得每一个细节，她已经无法看到任何东西，但她的眼睛永远都印刻着虚境的每一个细节。
由她带队，理论上不会出现意外。
申岚见她面目平静、语气坚定，暗想应该问题不大。杞星野说道：“前辈，我本来是打算独自前去的，现在需要另外叫人么？”
外婆摇头，“人越多越不好。你有黄金水平，有你同行就足够。”
杞老师表示没有问题，不过保险起见，她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做准备。外婆同样需要时间准备，她让申岚去准备四十三个陶罐——
一百大盗死在古昭武遗迹中的人，正是四十三人。
申岚笑道：“想不到外婆您还有菩萨心肠！你先前说什么要去索尸取宝，我就知道你是在找借口！”
外婆冷冷一哼，说道：“想为他们敛尸，当然不假；我好歹是他们的团长，早就有替他们收尸的想法，只不过手上无钱、眼又瞎了，所以一直只当是一个人生遗憾……想要捡点宝贝换钱，同样不假。收一收他们的武器，少说也能卖个三五十万的。”
在和外婆的交流中，申岚得知了更多的情报。
四十年前，一百大盗冒险团声名显赫，是黑山堡一带排的上名的精英冒险团。有一天，冒险团的军师“多一算”截获情报，说是在古昭武遗迹上有一处“虚境”，里面有无数金银藏宝、秘技玄法，堪称古代宝库。
一百大盗内部高手众多，个个都觉得自己很强，也乐于接受挑战、探访险奇。当时团内没有任务，一行人正处于下雨天打孩子的状态——实在闲得没事干，当场在外婆的带领下前往古昭武遗迹搜索。
初时，他们也找不到入口。
后来军师多一算夜观天象，结合入口古庙的壁画做出推断——想要进入古昭武虚境，需要在逢魔之刻往一座泥塑的口中放一块金子，然后才能打开虚境之门。
一行人一试之下，果真如此！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过一百大盗们的预料，他们的主力队员没有还手余力的被消灭，活下来的人也或多或少得到了惩罚。
外婆叹一口气，说道：“我被人叫做‘鬼眼狂刀’，其实厉害的不是刀法，而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是可以看到他人‘死线’的直死魔眼，现在却已经失去。”
“……”
申岚，沉默。
干吗啊？
你还是两仪式？
“你刚刚说的那个见闻豹，那小子的血脉之力异常强悍，他可以分出一个分身来你知道吗？分身和本体没有什么差别——嘿嘿嘿。”
外婆突然笑了起来。
她狭促的看着申岚，突然说道：“小豹子去娼馆的时候，往往要付两倍的价钱。阿岚，你知道为什么吗？”
申岚一本正经，“外婆，您这是应该问外孙的问题吗？”
“嘿嘿、嘿嘿。”
外婆似乎是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她的笑声带着怀念，有时光的味道。
然后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失去了眼睛、小豹子失去了力量，有人失去了手指、有人失去了双腿……活着出去的人都失去了一样东西，还是他最得意、最珍视的东西。这个古昭武虚境邪门得很，我其实建议你别去比较好。”
申岚说道：“我不去也行，您也别去了。其实最好连杞老师也不要去了，这样危险的地方，我一般是敬而远之的。”
“那还是一起去吧，我有把握的。”
外婆的把握，非常简单。
万变不离其宗，古昭武虚境固然异常诡异，但它也一定要遵守最基本的规则。
就好像时钟不可能永远走动、汽车不可能永远奔驰一样，虚境中的机关不可能永远运作。千百年的时光下来，容量再怎么大的“电池”也早已耗尽。
外婆面目一肃，说道：“这些年我反复回忆，发现了一个当初没有注意到的小小细节——在虚境中，我的法力消耗异常的快！当时的环境昏暗、压抑，我每时每刻都用法力外衣包裹自己，以免受到偷袭暗算。正常来讲，如果仅是维持法力外衣，便是持续三个小时又有什么难的？可是……进入虚境仅仅半个小时之后，我就感觉体内法力匮乏，不得不饮下一瓶黄金级的法力源泉。”
申岚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外婆接着说道：“我记得当时有人说了一句‘大家省点蓝药，这虚境不知道多大’。那时候我没有细想，后来是越想越是诡异——法力快速流逝的，不单单是我。”
申岚这才说道：“您的意思是……虚境中的机关之所以启动，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提供了足量的法力？那个虚境可以吸收身处其中之人的法力？”
“只有这个可能。除了我自己的感受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佐证——”外婆面色笃定，“这个机关是在我们进入一段时间之后触发的，一开始根本没有任何异常，我们谁也没有察觉到危险。”
嗯。
有头有尾，逻辑分明。
完全没毛病。
申岚自己推理了一次，觉得无懈可击。
但他毕竟谨慎，又问了一些细节之后，起身说道：“外婆，我去找见闻老先生核实一下，你去不去？”
“我？我……我就不去了吧！”
外婆别过了头。
“这一次要是能取回团员的尸骨，我才有脸见他。”
一百大盗冒险团一夜覆灭，外婆身为团长必然要负一定责任。申岚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街上走去。
第114节 ＃ 112 完美的推论！
临出门前，申岚先去见了见药师鸩。
药师鸩意气风发，精神气好了不少。他见到申岚来了，倒是没有摆架子，而是很亲切的询问申岚最近生活如何、有没有什么难处。
申岚表示吃好喝好、没有困难，又顺道给外婆请了个假，说是要去古昭武遗迹了结过去的手尾。
药师鸩说道：“古昭武遗迹可不近，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个星期，你现在去来得及回来么？你在城市争霸赛上的表现我可都是看到了的，再有两个星期就要打决赛了。”
申岚说道：“肯定是来得及的。”
“要不你开越野车去吧！刚好你会开那玩意。”
“……可以吗？”
“没问题，你是代表冷少参加城市争霸赛，确保你的行程也是重要的一环。”药师鸩抬起头，“需要我派几个护卫给你么？我们曙光制药的保安战斗力不差的。”
“不用不用，您肯借车我就满足了。”
两人又随便的聊了聊最近发生的事情。
悬壶制药抬高价格收购法力水晶，提高产能生产药剂，意图在前进镇往黑森林深处推进时抢下突然出现的药剂市场。
可他实在是挑错了对象——
冷良辰！
这个全往复界最有钱的人来到黑山堡的同时，还带来了大量平价的法力结晶。曙光制药一方面产能全开，一方面铺开产品、压低价格，悬壶制药是亏到卖底裤，早几天扛不住宣布破产了。
药师鸩说道：“你还记得乌头父子吧？冷少买下了悬壶制药，乌头父子现在正在着手重组企业。”
“喔——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