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半葵
第12节 ＃ 012 死在这里！
“乡下人，能有多大的见识”。
乌头黑的这句话，说错也不算太错。
申岚依靠外挂得到的药方看似厉害，它取代了必须的法力结晶，在维持一定药效的同时大幅缩减了成本，好像在引导革命、颠覆潮流。
事实上，并非如此。
月之精髓只恢复“三刻”法力，是最最低端的法力恢复剂。一个黑铁信者体内有十到三十刻法力，可一个青铜信者体内便有了一百多刻法力，三刻完全不够用。
等到了黄金级、宗师级，体内法力以千刻论的时候，月之精髓和白开水没什么差别。
因此月之精髓不算是颠覆性的发明，掀不起风浪。只不过黑铁信者数目庞大，市场不算太小，这属于是“有一定商业价值的”发明。
但不是太大。
毕竟法力源泉（黑铁型）的效果超过月之精髓，也不算太贵，关键用的药材还很干净……
现在的申岚，总算是松了口气。
驴叔已经交付所有箩筐，当二道贩子得来的一万六落袋，月之精髓生产宣告结束，各大冒险团的货款业已就位。
药师鸩似乎有示好的意思，粪便和鲜血都是白送，只算了记在企业账上的龙尾草提取物，仅仅只要了不到一万块的成本。短短一个月时间，申岚已经赚到将近二十二万，小有一笔存款。
药师鸩传递了王霸集团的意思，想让申岚的外婆过来当一个药剂师，申岚一口回绝——他外婆什么本事他不知道？
都不知道识不识字，所有配方全是申岚独力完成，过来当药剂师还不是分分钟就露馅。
想不到外婆知道消息后，竟然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她换上新衣裳，当天清晨就出发，在傍晚抵达黑山堡，说什么都要进入曙光制药谋职。申岚去接到她的时候，赶忙说道：“外婆，你疯啦？你有没有制药的才能，你自己不知道么？”
外婆一本正经，“我没疯，我好着呢，要疯也是你疯！别人一个月给我开八千块的工资，乡下有这收入吗？就是豁出性命，我也要端着这个饭碗！”
这是您的饭碗吗？
申岚又说道：“我事先说明，这个药方不是我的，是别人送我的。之后别人要你研发一个配方，你怎么搞？我可帮不了你！”
外婆露齿一笑，万分奸诈，“我的确不会制药，但我可以拖。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多拿一天钱是一天。”
“您这……脸皮太厚了吧！”
“我人都要死了，还要什么脸？岗位在哪，带我去！”
不愧是饱经风霜的老人，价值观就是务实。
申岚依然不愿意让这么一个老奶奶抛头露面，他坚持说道：“您回家去，好不好？我以前是傻，可我现在开窍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来安排，您就在家享清福不好吗？”
“别说了！死在哪里不是死？老太婆我今天就是要死在曙光制药，最好棺材都是他们给我买！”
“……”
申岚说服不了外婆。
这老人犟得跟头驴一样，怎么劝都不肯回去。话说到最后，外婆又说道：“我也不是完全不懂制药，当初我手底下几十号人，什么事都是亲自操刀，多多少少也懂一点药理。再者说，乡下没什么享受，城里才有意思呢。”
行吧！
外婆眼睛固然不好，却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加上这个性格，应该不会太吃亏。这几天相处下来，申岚感觉药师鸩是一个周道人，既然是他邀请外婆来此，想必不会亏待。
两人的意见勉强达成一致，申岚带着外婆去见药师鸩。
……
……
药师鸩，正在苦恼中！
曙光制药内部的倾轧终于惹来的王霸集团的不快，集团高层发出最后通牒，药师鸩到了最凶险的时刻。
他是“代理总裁”，究竟是拿掉“代理”二字，还是拿掉“总裁”二字，马上就有分晓。
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集团发来的最后考验对药师鸩非常不利，他和乌头青都是药剂师，但两人的研究方向完全不同。
药师鸩偏向生理层面，而乌头青擅长精神方面。
残方“激昂合剂”。
这是一个考古出来的药方，效果是临时增强爆发能力，使得信者可以战胜原先不可战胜之敌。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高等药剂。
一旦补全药方，非但是在商业层面大获其利，更会被圣城嘉奖、成为全往复界知名的药剂大师！
野火张唉声叹气，他看着桌子上的残方，说道：“少主，你有头绪吗？”
药师鸩摇着头，“我没有头绪，这太突然了。以一个药方作为争夺总裁位置的考核，实在出人意料，我本来以为集团高层会以经营手段作为考核标准的。”
“现在钻研……还来得及吗？”
“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激昂合剂是神经类药剂，这是乌头青的专长！”
又是一阵沉默。
不论是药师鸩还是野火张，他们都能看出集团高层对乌头父子的偏袒，但他们只在心中恼怒，没有表现在脸上。
无能狂怒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怎么渡过难关。
药师鸩忽然抬头，说道：“那位老婆婆到了吗？”
野火张一凝眸，“您的意思……是把这个残方给她过目？少主，这是内部资料，严禁外泄！”
“研究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乌头青也有他的团队，这残方必然会在团队内共享。我可以把这位老婆婆收为亲信，这样就没有人会说我外泄机密。”
药师鸩背靠椅背。
“我们几乎没有机会了，张叔。这位老婆婆机敏过人，她用月面蜥蜴的粪便取代法力结晶，是真正的天才想法！如果是她，或许有可能补全整个残方。”
“唔……”
野火张沉吟片刻，没有其他想法。
恰在此时，秘书叩门入内，说道：“鸩少主，岚先生带着他外婆来了。他们现在在接待室里，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请他们进——我亲自去见他们。”药师鸩站了起来，“收拾一下第一会议室，我要在会议室里和岚先生交涉。”
第13节 ＃ 013 慌了！
曙光制药，第一会议室。
作为一个成立足有三十年的老牌企业，曙光制药的办公楼着实奢华。它坐落在黑山堡东区最繁华的地带，用的是二十年前比较流行的园林风格，员工们与其说是在这里上班，不如说是在景点旅游。
至少在申岚眼中，是这样的。
透过会议室打开的窗户，申岚甚至可以看到一个荷花池。
外婆坐在申岚身边，闭目养神。
此刻的她与先前的她完全不同，申岚看着这个面目平静却自有一股从容和威严的银发老奶奶，几乎不能和之前那个嘴臭的外婆划上等号。
只能说，到底是有过黄金战力的女人，认真起来还是不一样。
药师鸩和野火张坐在对面，用谨慎而保守的目光打量着外婆。与申岚不一样，这两位打从一开始就看出这位老人身怀法力，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不同一般，约莫有白银级别的战力。
药师鸩作为一个医学专家，更是能看出外婆受过重伤，倘若是全盛时期，恐怕有黄金之威！
介于这一点，他和野火张心中更无怀疑。
一个黄金级别的强者，那已经不能算是泛泛之辈，即便是在规模最大的冒险团中，一个黄金信者——尤其是年纪不小的黄金信者，至少也是中流砥柱，更可能身居高位！
外婆给人的初印象，的确符合“隐世高人”的基础设定，也很有可能开发出一个全新配方。
药师鸩斟酌着，说道：“前辈以前是个冒险者？”
外婆微微一笑，笑得坦荡，“前尘往事，莫要再提。现如今，我只是一个瞎眼的乡下老人，不足为道。”
“敢问尊姓大名。”
“山野之辈，无有名姓。你——”外婆偏了偏头，“就叫我瞎婆婆吧！”
高！
实在是高！
不单单是说话藏头藏尾、神神秘秘，脸上的表情、肢体上的动作更是尽显高人风范，一番对答下来，连申岚都差点被唬住，更何况面前两个第一次见到外婆的人？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古人诚不我欺！
药师鸩微微一笑，决定切入正题。
他说道：“瞎婆婆，您的配方我已过目。用月面蜥蜴的粪便取代法力结晶，当真是天才之想！您想必是深谙药理，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设想！”
野火张得到暗示，他竖起大拇指说道：“赞！实在是赞！我野火张见过不少药剂大师，但他们的思维完全没有婆婆您来得活络！哇——塞！用百无一用的粪便替代法力结晶，这不单单需要打破常规的奇思妙想，而且要俱备不拘一格的非凡勇气！最关键的是，您竟然真的成功了！”
面对这两人的疯狂吹捧，外婆只是稍稍勾起嘴角。
她手掌摸索，握住身前茶杯之后说道：“无他，唯手熟尔。”
妙！
实在是妙！
简简单单几个字，轻轻松松的化解了别人的吹捧攻势，一方面打乱了药师鸩的节奏，另一方面更凸显出自身的高明与神秘。
更关键的是，这个配方其实跟外婆完全没什么关系……
在装逼这个领域，申岚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药师鸩呵呵两声，强行问道：“不知道瞎婆婆师从何人、学在何处，擅长的哪一方面的药理？”
“我师从天地、学在自然，擅长的方面……”外婆停顿片刻，忽然摇头，“越是学习，就越能感受到自身的无知！婆婆我时日无多、大限在即，哪里敢说擅长？便是皮毛，也没学到多少！”
强！
实在是强！
申岚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只想给外婆打CALL。
“……”
药师鸩，沉默了片刻。
他一方面感觉瞎婆婆在装神弄鬼，一方面又感觉这可能是强人特有的古怪性格，一时间捉摸不透。
毕竟月之精髓的配方是真实的，眼前这个老婆婆有很大概率真有一定水准。
加之曙光制药总裁之位岌岌可危，激昂合剂不是他的专业，却是乌头青的专业，如果不做点什么，恐怕会失去这间他父亲创建的公司！
一股紧迫、一阵惶恐，涌上心头。
药师鸩将一张配方往前推去，说道：“瞎婆婆，我这里有一张残方，您能否将它补完？”
外婆一挑眉，“这是入职考试？”
“入职考试？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婆婆，这是激昂合剂的残方，是上一个世代遗留下来的高等药剂配方。集团花费重金将其买下，希望复原完整配方。”
药师鸩的目光，锐利了起来。
他接着说道：“这张药方能否复原，直接决定我能否担当曙光制药总裁一职。如果瞎婆婆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必有重谢！”
“！”
“！”
不单单是申岚，连外婆都稍稍抬头！
将其复原，可以决定药师鸩前程？一旦成功，便相当于有了开疆立国之功、勤王护驾之绩？
这个，有搞头啊！
申岚二话不说，伸手接过残方的时候发动劣等复制——
“残方·激昂合剂。这是一个既完整、又残缺的药方，上面写有配制合剂所需的所有药材，以及完整的配置过程，因此它是完整的。但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写在配方上的药材名和现在的名字完全不一致，所用的剂量也需要转换，因此它也是残缺的。”
劣等复制完美的发挥了它的效用，它完美的解读了眼前的“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