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伏特加与奶茶
“我们必须考虑小概率事件,哈桑阁下。”
哈桑赫伦眉头一拧,说:“与其说我会输,你不如说海盗攻占了鹰头城呢!你不能把这种不可能的事情考虑进去,这不是谨慎而是懦弱,宰相大人!”
宰相点了下头,说:“哈桑阁下,我相信你的力量,但我身为国王之手,理应考虑周全。我不反对你们出兵。但是出兵就必须胜利,你们要一举拿下金沙堡。这样才能消灭海湾地人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一百年内都不敢再动歪点子。”
“那是当然!”哈桑赫伦说道。
国王这时候开口说道:“有众卿为我分忧,还怕我的帝国不太平吗?很好,我命令你们两人一起去!我要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去金沙堡,一路守卫天父关。一人进攻,一人防守。”
埃克斯利德立刻说道:“那我来天父关。”
哈桑赫伦拍案而起,“不行!”
接着两人就大吵起来,埃克斯利德说攻城掠地是骑士的事情,打仗他是外行,不懂战术;哈桑赫伦却说,我的部队都是骑兵,攻城的话发挥不了作用,不如让你的法师们去。两人一时间吵得难解难分,而国王就在一旁看热闹。
克洛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想道:太丑陋了,这可真是帝国的悲哀。
两个人之所以会争吵是有原因的。按照国王的意思,他们两人之中要有一个穿过天父关去讨伐攻击金沙堡;另一个守在天父关,等着前者凯旋——或是退败。
这就是说,我在前面打仗,你在我背后屯兵。我怎么可能会把后背交给你呢?这要是在背后捅我一刀子,还不要了我的命?哈桑赫伦和埃克斯利德,他们明争暗斗已经很久了。
所以两人谁也不肯去当那个先锋,都想当后面那个看戏的。国王的这个要求,可以说是诛心了。
他们吵了好一阵子也没有结果,最终国王开口说道:“算了,哈桑,这事交给你去办吧。埃克斯利德,我另有事情交给你。”
“是,陛下。”两人朝他行礼。
于是会议到此结束,哈桑赫伦与埃克斯利德率先离开会议室,克洛因在整理笔记。这时候国王对他说道:“晚上到天湖来找我。”
“是,陛下。”
时间还早,宰相打算先回自己的宅邸办点事情。他出了城堡,就见阿楠?奈门杜斯已经牵好了马在等他。
这两天他的老仆人瓦尔达生了病,没人能替他赶车了。阿楠听说了这事后便主动自荐,说他愿意暂替瓦尔达的位置。阿楠相貌端正,举止得体,宰相很喜欢他,便把这个活儿交给他了。
“宰相大人。”他躬身行礼。
那男人身穿着一件白色紧身衣,裤腿扎紧,金发梳成马尾,看上去十分干练。宰相很满意他的新装束,就说:“你这身还挺有样子的。”
“跟着大人您没点样子可不成。”他微笑,然后从马车里拿出来一个木头垫脚放在地上,然后轻轻拉起帘子,说:“请,大人。”
克洛因点了点头,踩着脚垫自己爬上了马车。这高度正合适,足够让他轻松又体面地爬上马车。
这家伙真会办事,克洛因心想道。
阿楠一扬鞭子,马儿迈开蹄子走了起来。克洛因将车帘挂在勾上,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凉风,感觉有几分惬意。他不禁开口说道:“阿楠,你——”他本想叫阿楠来喝酒的,却忽然想到今晚有事,便只能作罢。
“大人,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克洛因说道。
阿楠沉吟了一下,说:“今天又有人给您找麻烦了吧,大人?”
可不是吗?宰相哼了一声,说:“无非就是那几个家伙而已,我早习惯了。”
阿文笑了几声,旋即转移了话题,说:“宰相大人,今天我牵着您的马儿去钉马蹄铁了。那老板认出了是宰相的马,就说不要我钱。我说一定要给,可他就是不要。他还跟我说:‘能给宰相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如今北方就靠他撑着了,祝他长命百岁。’大人,您深受百姓的爱戴啊。”
至少人民理解我,宰相苦笑了一声,说:“长命百岁是不可能了,活一天是一天吧。”
阿楠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您活的很伟大,但也十分劳累。”
“为了国家,一切都值得。”
“大人,我能为您分忧吗?”阿楠说道。
宰相沉吟少许,说:“你……你恐怕帮不上忙。”
阿楠说道:“我不是说要从政,我是个商人,我知道自己的手能伸多长。我是说……我能不能帮你做点琐事?比如赶车?”
克洛因笑了起来,说:“你要一直给我赶车吗?”
阿楠说:“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做这件事情。”
“那你的生意呢?”
阿楠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意思,我厌倦和别人勾心斗角了。而且马上要打仗,兵荒马乱的出去跑生意也不安全。”
这倒也是。“可是我有一个忠诚的随从了,等瓦尔达康复之后,这工作还是得让他来。”
阿楠叹息了一声,说:“那好吧,如果您还有别的工作——”
“你给我管酒窖吧。”克洛因说,“我敢说你是这鹰头城里最懂酒的人之一了,我想烦劳你照顾我喝的酒,你意下如何啊?”
“我很荣幸,大人!”阿楠立刻说道。
谈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大宅。阿楠停下车,然后去取垫板来给克洛因垫脚。就在这时候宅子中跑出来一个仆人,那人大声喊道:“宰相大人,瓦尔达他要不行了!”
克洛因的担忧,三
克洛因的担忧,三
“什么?”宰相惊的一步掉下马车,顿时关节剧痛,双膝一软就要摔倒了。这时候阿楠及时上来搀扶,才避免了他倒下。他忍着疼痛然后站直身子,说道:“怎么回事?瓦尔达怎么了?”
仆人连忙说道:“他疼的要死了,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好!”
于是克洛因忍着疼痛快步走进大宅,阿楠也跟着他一起进来了。没走几步就听到了瓦尔达的声音,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进了克洛因心里,让他又惊又痛——我的老朋友,你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说只有感冒吗?
“我也不知道啊,大人!”仆人领着他走向那惨叫的来源。克洛因看到拐角的仆人房门口已经站满了人,他大声喊道:“让开!”
仆人们立刻分出一条路来,克洛因走进屋里去。就见瓦尔达躺在床上,身子绷得紧紧的,手脚一个劲儿的痉挛。
“瓦尔达,你怎么了?”克洛因冲到他床边,就见瓦尔达双眼充-血,脸上青筋崩现,看着十分骇人。瓦尔达用通红的眼睛看了克洛因一眼,大声喊道:“大,大人!有许多虫子在我脑子里爬!我,我……”他说着用拳头狠狠打的自己头,然后用指甲挠脸,“把它们弄出来!弄出来!掀开的脑袋,弄出来!”
“按住他!”克洛因喊道。
旁边两个壮汉立刻将他按住了,然而瓦尔达有一股邪劲,愣是将那两个比他高一头的大汉推开了。接着他用头狠狠撞向旁边的墙壁,这时候有个人影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了瓦尔达的后衣领,避免他把自己的脑袋撞碎。克洛因愣了一下这才看清那是阿楠。
“我们得绑住他!”阿楠大喊道。
“对,绑住他!”
仆人们七手八脚将他绑了,瓦尔达痛苦的吼叫:“杀了我!”
克洛因问道:“医生呢?你们请医生了吗?”
仆人说:“请了三个医生,一个说这是诅咒,要找神父来才行;一个说治不了;还有一个说要给他的脑子开刀……”
“都是胡闹!”克洛因气的胸口疼,“先给他喝点罂粟酒止痛,然后我们想办法。”
“是,大人。”
于是仆人又给瓦尔达灌下了双倍计量的罂粟酒。然而罂粟酒显然起不到作用,瓦尔达还是疼的惨叫。宰相心疼不已,不禁大声喊道:“就没什么东西能救救他吗?”
阿楠这时候低声问道:“要不要试试我之前用的药?”
克洛因连忙说:“快,快拿来!”
听到这话阿楠立刻跑了出去,没多会他就拿回来了一个小瓶子。“按住他的身体,把他的嘴给我掰开!”阿楠说道。
仆人们上去控制住瓦尔达,然后阿楠将那种止痛药滴入克洛因的口中。那是一种墨绿色的液体,看起来有些粘稠。克洛因不禁想到:这能管用吗?
还真管用。
吃了药没半分钟,瓦尔达就停止了挣扎,又过了两分钟,他脸上的青筋也缓缓褪去了,呼吸稳定了下来。五分钟后,瓦尔达缓缓睡去,还打起了呼噜,仿佛是个正常人。阿楠说道:“给他松绑,然后大家就先出去吧,我还给他加了些安眠药,他得睡至少十个小时了。”
于是众人离开房间,仆人们一时间对阿楠赞不绝口。宰相也不禁握住了阿楠的手,激动地说道:“多谢你了,阿楠。”
“不用谢,大人,这是理所当然的。”
接着瓦尔达的妻儿以及其他仆人也上来跟阿楠道谢,瓦尔达的妻子更是跪在他脚下,求他想办法救救自己的丈夫。
阿楠想了想,说道:“夫人,我的药只能止痛,却不能治病。事实上我只是个商人,我粗通医术,却无法治这种怪病。”
瓦尔达的妻子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哭泣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大人,求求您了!”
阿楠摸了摸下巴,说:“我去打听一下吧,我先把药留下。这些药能让他多坚持一阵子。”
克洛因看着那小药瓶,不禁问道:“这东西真这么有效?”
“是啊,大人,我自己头疼的时候就用它。当然了,咱们普通人用的时候要用水稀释一下,一滴药液需要用一个酒杯的水来稀释。”他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不过我手里也只剩两瓶了,这些药我都留给瓦尔达了。”
那可惜了,宰相想到这里,不禁感到双腿更加疼痛。“没关系,先给这病人用吧。我的问题不算严重。”
“真的很抱歉,大人。”阿楠行了一礼。
“没事,你先去打听医生的事情吧,有事我们回来再说。”
“是,大人。”阿楠告辞。
克洛因提前给瓦尔达的妻儿发了一笔钱,说是这三个月瓦尔达的工钱。那对母子千恩万谢的接过了,克洛因心想道:如果瓦尔达过不了这一关,我就养活他的遗孀和儿子。给他们点简单的杂物,每年再多发点工钱。
我的老朋友啊,怎么我还站着呢,你就倒下了呢?克洛因不禁伤感起来,这也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瓦尔达虽然与他性格不一样,而且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但两人的关系一直就非常要好。克洛因很珍惜这个少言寡语的老伙计,他比谁都可靠。此刻一想到瓦尔达可能会离他而去,他就不禁想哭。
然而宰相没有时间悲伤,他把文件收拾了一下,然后叫后厨弄了几个简单的菜来吃晚饭。饭后稍作休息,他就上了马车,直奔鹰头城。
瓦尔达病了,阿楠去找医生了,所以他只能再换一个车夫。然而这个新的车夫开车颠簸又莽撞,摇晃的宰相关节一阵疼痛——这家伙可和阿楠比不了,他心想道。
很快他就来到了天湖,此刻还是黄昏,夕阳把天湖照成一片金黄。小国王坐在湖边躺椅上翘着一双毛腿,正悠闲地吃着点心。
这次只有国王一人,不见他的后宫佳丽,宰相意识到国王陛下这次可能很认真。
“陛下!”他上前行礼。
克洛因的担忧,四
克洛因的担忧,四
小国王撂下点心,回头朝他招手,说:“哦,大人你来了!快来坐下。”
旁边还有一把躺椅,就仿佛是给他准备的一样。然而克洛因却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我是下人。与您同排就坐这不和礼数。”
“要什么礼数!国王‘请’你坐下,你还不坐?”
“是,陛下。”
于是他搬来躺椅,也跟国王一起在躺椅上瘫着。金色的湖水波光粼粼,天鹅弯曲脖子在湖中捕食,四周野花的芬芳飘进鼻子里,他顺着那香味望去,见两只大蝴蝶在花田上盘旋。
“这是我的后花园,我帝国最美的地方。”一阵凉风吹来,小国王一脸惬意,“我也总带着我的姑娘们欣赏这美景,但她们毕竟是寻常女子。她们有美貌却没才学,不懂得欣赏这美景——克洛因,你满腹诗书,做首诗来听听吧。”“
“哦,不,陛下您知道的我早就不作诗了。”宰相不禁想起他从前的那个学生:法恩?赫沃斯。也就是现在小国王的皇兄,曾经的王储。他文采出众,能歌善舞,宰相很是喜欢他,就教他写诗和歌。本来宰相只是想让他陶冶情操,却没想到这家伙迷上了诗歌、音乐和艺术,愣是不想当国王了。每当这种事情克洛因就会想: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他引入了歧途。
“那太可惜了,我听说宰相大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的少爷。鹰头城的姑娘晚上发春时候,都会喊你的名字。哈哈!”
确实,但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克洛因摇了摇头,说:“陛下,那都是些坊间流言,不得信的。”
“这样啊,那你吃些点心吧,还有果汁——哦,我记得你喜欢喝酒。湖边小屋里有酒,你想喝自己去拿,我就不伺候你了。”
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喝酒固然不错,但宰相大人今天来不是干这个的。他不禁问国王说:“陛下,我们——”
小国王打断了他的话,说:“你的关节病怎么样了?还很疼吗?”
“承蒙您关心,还是老样子。”宰相只能这样回答,“陛下,我的事情不重要,我是说……”
“那你该好好保养一下自己的腿,宰相大人,您知道的,腿如果坏了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我是说……”
“你若是多来这里晒晒太阳,那可能就会——”
“陛下!”他厉声打断道,“我们来着不是度假的,对吧?”
小国王一摊手,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呢。”
“没有时间了,陛下!”克洛因大声说,“如果我们要攻打海湾地,就得在三天之内出兵。我们要调动至少十万人,这里包括骑士、常备军、贵族子弟兵、佣兵、工人、脚夫、船夫、医生、妓女还有无数骡马。我们有几百件、上千件事情要做,我们哪里还有时间?”
国王摆了摆手,然后他喝了一大口牛奶,说:“宰相大人啊,你知道的,这是一场必须失败的战斗。”
“就算是这样吧,我们也得准备一下。”克洛因的脸色变的很难看,“您只是要哈桑赫伦吃一个败仗,而不是让他全军覆没。咱们至少得把海湾地人拦在关外,对不对?”
小国王一扬眉头,说:“不啊,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了吗?我要把小三叉戟放到鹰头城来,看看他有没有能耐攻下我的城堡。”
宰相心急如火,脸上却是欲哭无泪,“陛下啊!”他痛心疾首的说道,“战争不是儿戏,鹰头城是我们的首都,怎么能轻易让它受到威胁呢?”
小国王摇了摇头,说:“这是必要的威胁,大人。”
“什么叫必要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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