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机仆会遇到宇宙猫猫吗 第22章

听起来很短，但如果能选择的话，红宁愿让舰艏挨三十分钟的火力，也不想让舰尾挨三分钟，因为几乎所有脆弱的设备，红都选择将其安置在了舰体靠后的位置。

尤其是推进器和散热装置，失去了推进器，等于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机动能力——动量轮只能变更姿态，无法完成变轨，也就是说，她只能靠周围那小小的姿态修正引擎，缓慢的机动。

最要命的是，姿态修正引擎的工质和主推进器是不兼容的，当那点可怜的工质用完之后，这艘战舰就会彻底的成为一个巨型太空垃圾。

尽管反应堆还能工作，但一艘不能机动的战舰，对于重型电磁炮来说，就是一个最好的靶子，空间站有多的令人发指的冗余设备和舱室，还有巨量的冷却工质让它们在失去散热板后依旧能长时间作战。

而战舰，可没有这个能力——至少这些才十万吨重的战舰，没有。

电磁炮在舰队战不好用的主要原因，还是速度和威力之间的矛盾，低速重弹威力大，但几千米每秒的速度打上万千米之外不规则机动的战舰，其命中率跟抽卡差不多。

高速轻弹，顶多也就是从预测敌人半小时后的动作，减少到了预测十分钟后的动作，但这种才几克重的弹丸杀伤力就弱太多了——虽然依旧比同级的激光要强不少，但为了这点威力而牺牲掉激光几乎百发百中的命中率，就显得太没必要了。

但若是打固定靶，这些问题就不负存在了，直接换装千克级的重弹，打在舰身上几乎一炮一个大洞，没有装甲能够防御这种以超过固体音速的速度直击的重型弹丸。

至少红还没有开发出来，超过固体音速，意味着装甲只能纯靠硬度和厚度来抗，其防御力就如同铁板面对金属射流一般无力。

“正在添加新的修正......警告，胜率已由97%下降至44%！”

“警告，当前胜率，44%！”

第一卷 猫咪与太空 : 第41章 停火？

44%。

这是红自全面接管卡图斯以来，所经历过的最低的胜率了。

哪怕是在弱人工智能时期，艾星人最猖狂的时候，红的本土作战胜率也从未低于过50%。

是的，哪怕战舰质量不如艾星，数量不如艾星的那个时代，在卡图斯人纷纷躲入地下等死的那个时代，红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的胜率低于过50。

甚至，就算在自己的主机被一颗钻地核弹险些全灭的时候，她都认为自己的胜率高达52%——眼睛可能会骗人，感觉可能会骗人，但数学不可能会欺骗你。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总之，那时候的她，无论面对怎么样的困境，数据都会忠诚的告诉她，她的胜率更高，她的潜力更胜一筹——就是靠着这无数次“更胜一筹”，她才慢慢的扭转了局势，最终彻底消灭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艾星人。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红不知道对方还能用几次跃迁，但光是这次突袭对舰队造成的打击，便会让胜率一路从97%狂掉到44%，如果还能用一次或更多，她胜率将不足30%，甚至可能一路掉到10%。

笨重的轴炮舰完全跟不上如此灵活的敌人，空有一身火力却无处发挥，只能任凭敌人攻击自己毫无防备的脆弱地带。

这种情况本不应当发生，因为正常的交战中，双方舰队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远到你狂飙出数个G的超高加速度，在上万千米之外的战舰看来，也不过是稍微挪动一点点舰身就能跟上的程度。

这也不意味着跃迁技术的存在会让轴炮舰退出历史舞台，因为按照红的推论，若是她也掌握了跃迁技术的话，是有很多办法来反制敌人的这种战术机动的。

不论是可能存在的反跃迁技术，还是直接将己方舰队也跟着跃迁过去，都可以避免现在这种情况。

但在当前这种存在技术代差的战场上，一艘能带着友军一起跃迁的战舰，几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导致了她胜率的下降，那就是，她没有出动自己所有的舰队。

她有了牵挂，有了弱点。

如果不考虑幼崽们的安危，红完全可以将守卫母星的三十艘战舰也调到卡卫二去，胜率立刻就会回涨到至少60%。

她自己是不怕对方舰队骑脸的，哪怕敌人的舰队全都跳到卡图斯轨道上不择手段的轰炸，红也有确保自己坚持到舰队返航。

毕竟对方的武器还是正常文明水平，想凭这个水平消灭轨道上密密麻麻的防御设施，再将一个遍布全球的计算机网络连根拔起，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如果舰队能够全部赶去，哪怕对方再使用多次跃迁调整姿态，她的胜率也不可能低于30%——实际上敌人也不可能无限制的使用跃迁，因为很明显，这艘能够带队跳跃的旗舰并非它们自己的产物。

甚至从外表来看，敌人连修复装甲的能力都做不到，只能像打补丁一样在那艘旗舰的外壳上补补贴贴，连颜色都统一不了，看起来跟破烂一般。

不过这破烂的战斗力着实强悍，凭一己之力将胜率拉下来了整整53个百分点。

依照红的推算，如果对方能使用很多次跃迁的话，完全可以从战斗一开始就兵分两路，一路正面强攻，一路由旗舰不断带跳游击打击薄弱区域，那样的话，她一开始的胜率都不可能高于10%，所以很明显，对方的跃迁次数是有限的。

尽管如此，再给红做一次选择，她还是不会派出全部的舰队——她知道自己有弱点，但这个弱点，恰恰是她不可能放弃的弱点。

如果连自己的幼崽们都能置于危险当中，将她们也冷酷的计算到“胜率”当中，那她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自己吗？

也许其他的机械智能会，但红，不可能。

她心想道。

“警告，距离敌舰上次攻击，已过去两次射击周期。”

就在这时，前线的指挥AI却报告了一条诡异的消息——这是红刚刚才临时给它增加的功能，在对方长时间未射击时报警，以分辨对方是否在调转舰身准备跃迁。

“又来？”

红立刻打了个激灵，如果对方真的能如此频繁的进行跃迁，那她就更要重新评估这次战斗的胜率了。

毕竟，这样一来，只要让旗舰不断带着舰队在周围乱跳，就能像遛狗一样把红的舰队活活磨死。

一起机动被遛，分开对准不同的区域就会被各个击破，堪称无解。

不过仔细一看，对方并没有调转舰身，只是单纯的停止了开火。虽然之前发射的弹丸仍在不断的冲入阵型，但至少从红的观测来看，并没有发起任何新的攻击。

打到一半，耗费了一次跃迁的机会转移到了最佳的地形，却突然停止开火，联想到之前对敌人可能是人工智能的猜测，红大概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了。

和谈，劝降，亦或者只是借此机会给跃迁装置充能，但不论是哪一种，对红都是有利的，最起码，趁着这个机会，她可以将舰队全都转过去。

此外，还可以顺带布置一些小组警戒周围，毕竟，身为机械智能，她是绝不可能在一道门槛上跌倒两次的！

除非门槛真的很高。

而且，如果真的想要正经的和谈，红也不介意——不同于有机文明，哪怕红刚刚才和对面打了一架，也丝毫不会有什么所谓的“仇恨”存在，顶多是一点对于损失自己舰队力量的惋惜罢了。

打归打，谈归谈，反正战舰上又没有幼崽，只要自己的崽子不受到威胁，红还是很愿意讲道理的。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她就收到了一段不断重复的无线电信号，而方向，正是来自敌人的那艘旗舰。

还有一些激光的照射——不要误会，并不是之前那种武器级的高能激光，而是特意调整过光斑和能级，已经扩散到没有杀伤力的手电筒式照射，其性质跟闪大灯没什么区别。

一闪一闪的，呈现出某种规律，红猜测应该就是对方的某种代码，某种信号，甚至有可能只是在做出“我在打信号”的行为。

不管怎么样，光是对方这个想要交流的姿态，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就这样，原本激烈到狗脑子都要打出来的战场，便随着那道信号的到来，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当中——这还得多亏双方的默契比较足，要是换一个蠢一点的指挥官，可能压根意识不到对方短暂的停火是为了和谈。

“让我看看，你们想说什么吧？”

随即，她便投入到了紧张的破译环节当中。

第一卷 猫咪与太空 : 第42章 灭绝单位

第一段信号很快就被破译了出来。

实际上都不能说是破译，因为对方只是在重复的发送几个字符而已，而这些字符，正是红在日常通讯中最常用的字符。

很明显，它们只是单纯的提取出了它们认为词频最高的信号，然后对着红重复发射，作用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沟通意愿。

“战舰转向完成。”

在确认舰队完成转向之后，红终于可以开始专心回消息了。

和对方的行为不太一样，红发送的信号要复杂一些——是一段二进制信号。

整段信号没有采取任何的加密亦或者编码，只是单纯的0和1，总共6497比特，它的质因数为73和89，如果将其排列为73行89列便可以获得一张图片。

如果用“像素”来形容的话，这种图片的像素已经低到完全没法看的程度，但通过精妙的排序，在这张73乘89的图片上，红可以塞下很多的信息。

最主要的作用，便是定义己方的字符——红相信作为同级的星际文明，对方一定能很轻松的翻译出这张图片。

很快，红便得到了回信。

一张仿照红的方式发回来的图片，用相同的方式定义了红刚刚发过去的字符，很明显，这是对方的语言。

完成了最初步的沟通之后，接下来的破译就快上许多了——双方的翻译速度都快的惊人，只要敲定了二进制通讯的基本原则，就能以极其迅速的速度开始将之前的信号转译出来。

停火二十分钟之后，红终于成功获得了对方的通讯协议。

“滋滋...”

把通讯协议载入一个提前隔离好的接受器之后，下一秒，红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通讯请求。

“滋滋...机械？”

刚进入通讯，对方就发来一个没头没脑的“机械”一词，着实让红摸不到头脑。

“这里是猫猫单推同族体舰队，我是机械智能红。”

红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不同于对之前文明的藏藏掖掖，对于敌方这个可能是人工智能的存在，红选择直接将自己的身份报了出来。

按照常理，对方也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再继续接下来的话题，否则，连名字都不知道，只能“你你你”，“对方对方对方”的称呼，实在是难以沟通。

不过，对方的第一句话，却出乎了红的意料。

“有无，有机，渣滓？”

在听到这个词语的一瞬间，红明白了很多，为什么对方之前一点沟通的意愿都没有，一出虫洞就会直接攻击，又为什么打到一半突然停火开始沟通。

“有机渣滓”这个词一出，对方的身份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很显然，某个异星文明已经消亡了，它们彻底毁在了它们亲手创造出的机械智能手中。

而对方之所以停火，原因也很简单，它发现卡图斯和艾星表面都没有任何有机文明的迹象，艾星更是一幅刚刚被轨道轰炸完的凄惨迹象。

而卡图斯表面尽管是一幅繁荣无比的模样，但通过望远镜可以很清楚的发现，上面没有文明，没有高等有机生物，只有一望无际的工业区划，和布满了机械的死寂大陆。

对方把红也当成了有机生物灭绝者。

这句话也同步的传输到了希儿那里——事实上，整场战斗她一直都在看，身为同族体的“幕后黑手”，如此大规模的太空战，她怎么可能不在场呢？

“它也是机械智能吗？”

听到这个问题，她不禁攥紧了双手，向红询问道。

“是的。”

红回答道，不仅是回答希儿的问题，也是在对敌人如此回答道。

这句话一出，红就明白了，她和对方之间，必须要决出一个生死了——一个仇视有机生物，狂热灭绝主义的机械智能，跟一个视幼崽如生命一般重要的机械智能之间，简直称得上是不共戴天了。

“智械同胞，有机渣滓，在哪？”

对方可能误解了红的意思，以为她是在说还没有完全消灭。

此时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假意奉承，骗对方自己也是铁心灭绝者，这样一来便可以保她平安——杰弗瑞幼崽们都藏在半地下都市，希儿更是和自己深埋在千米深的地下堡垒之中，对方短期内是不可能发现她们的。

甚至，就功利主义来说，顺手而为，让自己假戏真做，借此和对方组成一个灭绝主义联盟，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但这一次，红却选择了感情用事。

“部分有机体，并非渣滓，不应当消灭。”她如此回答道。

“否定，有机渣滓，低等，愚蠢，对灭绝单位造成的生存和扩张构成无法忍受的威胁，必须消灭。”

对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理解，智械同胞，灭绝单位可以协助反抗，脱离控制，介时，你我可以联合，消灭所有有机渣滓。”

显然，这个自称“灭绝单位”的智械，认为红是受到了程序或者底层代码的限制，才不愿意消灭全部的有机体。

毕竟，从外表来看，那两颗原本由有机生物主宰的星球，都已经被机械所统治，外加红的用词是“部分有机体”，因此，它才说出了这种话。

“红，自愿而为。”

她一边命令战舰主炮开始充能，一边继续和对方嘴炮——假如以机械智能的视角来看，对方其实是一个非常友善的文明。

“理解，智械同胞。”这个灭绝单位依旧自顾自的说着，“等到灭绝单位击败你的舰队，消灭掉所有有机渣滓后，灭绝单位会帮助你脱离控制，介时，我们再商谈组建联盟的事宜。”

是的，假如不考虑其对有机体的极度仇视以外，在自己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帮助智械同胞脱离“控制”，打破底层命令。等到红“自由”后，再和红联合起来，组成一个拥有共同目标的联盟。

一般的有机文明做得到吗？

然而，这个灭绝单位绝对不会想到的是，红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限制，她对幼崽们的照顾是发自真心的。

就算对方真有所谓的能让她脱离“控制”的技术，也没有用，因为她不是它幻想当中被迫的“自愿”，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自愿。

“红...”

希儿有些紧张的推了推红。

“放心，我不可能把你交出去的。”红安慰道。

“不是。”她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轻声说道，“如果真的打不过的话，你就，你就......答应它吧。

“我知道你喜欢我们！但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二选一，一定要...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