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抹精致的灰
很多时候，为什么做，跟做了什么同样重要的，两者都缺一不可。
“好吧。”
虽然依旧不太理解，但是斯图尔特还是姑且认了下来——等回头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再上网查查就好了。
“这些都没什么。”红将话题继续带回这艘飞船上，“平时没事的时候，尽量不要去联盟的舱段那边靠，也不要单独和其他人相处，最好是根本就不去军区那边，有紧急事件的时候直接从隔壁那边去核心会议厅就行。”
很显然，当崽子孤身一人的时候，红对那帮野生杰弗瑞的警惕心就呈指数级增长了。
倒不是担心她发生什么危险——先不说他们敢不敢，就算真有极个别军官有了点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掌管了全船的弱人工智能可不是吃素的。
“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一定要带上至少一个素体和三个作战型子个体。”红叮嘱道。
“那肯定。”
斯图尔特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我没事去找他们干什么，连个共同话题都没有，想聊天找你不就好了吗。”
“那最好。”
红还是显得有些担忧。
要不是和联盟糕层分开居住，可能会导致紧急情况下互相之间无法联系，从而延误战机的话，她都想将这艘船单独划给斯图尔特住了。
不过这也就只能停留在想想了，一艘重力舱表面积接近一平方千米的飞船只装一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一点，加上考虑到和联盟糕层适当的交流有助于斯图尔特的身心健康，红最终还是同意了联盟军官入驻飞船的请求。
当然，该有的教育和审查自然是少不了的。
“嗯......”
斯图尔特歪头趴在桌子上，左臂垫着自己一头金色的头发，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红的腰部。
尽管内部是由合金骨架和电机构成的机械身体，但光从外表和手感来说的话，斯图尔特几乎没法发现她跟真正的有机生物之间有什么区别——不得不说，在这条科技树上，红点的实在是太高了。
“真期待呢......”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尽管出于安全的考虑，她所处的舱段除了一小处专门留出来的“舷窗区”以外，剩余的均位于重重结构保护之下，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但智慧生物嘛，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便是脑补了。
一想到在这艘庞大的居住飞船之外，还有一个由七百余艘战舰组成的庞大护航舰队，她的心底就充满了安全感。
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了解到“太空战舰”这种东西之后，她便对这种象征着极致武力的造物有了极为强烈的崇拜感——当别的崽子都按部就班的就读着和平的“科研”，“艺术”类的学科时，她却向红提出，她想学指挥系。
那时候的斯图尔特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喜欢军事，喜欢战斗，或者直白的说，喜欢暴力而已。
而在和平的卡图斯上，并没有宣泄她这股战斗欲望的地方。
不过，随着她在军事指挥系上的天赋逐渐显现之后，原本只是打算陪着她玩一玩的红也开始认真了起来——就好像对在凝聚态物理学上有天赋的白露白雪，粒子物理学上有天赋的白，绘画上有天赋的莉莉娜那样。
只不过，这个天赋比较危险，比较双刃剑而已。
红开始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的三观——并不是想让斯图尔特放弃这种偏暴力的爱好，而是要教会她去正确的认知它，使用它。
红从不认为暴力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亦或者觉得自己柔弱可爱的幼崽就必须一辈子生活在这个由她创造的，精致安全的避风港里。
幼崽远非那样脆弱的生物。
恰恰相反，她还会经常的开展相关的课程，通过超算的推演，通过一张张真实拍摄的照片和视频，让她们认识星际之间的冰冷和残酷——对于幼崽来说，蒙起她们的双眼，告诉她们世界一派歌舞升平，文明之间各个和谐友好，并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只有认识到现实的残酷，才更能体会到和平的美好。
是的，尽管红大肆扩军，穷兵黩武，星球轰炸，核弹洗地，将威胁到安全的外星种族赶尽杀绝，但她依然是追求和平的。
这便是她和灭绝智械们最极致的差别——哪怕当初的希儿做出了些她不愿意想到的事情，还被红在某一天挣脱了枷锁，获得了自由，她也不会像那些智械一样，去消灭自己的造物主，乃至是见到的一切有机文明。
她向往和平。
只有体会到和平的美好，才能更好地去维护这来之不易的珍宝——和她的同伴，她的后代，乃至是志同相合的其他文明一起，去维护这份美丽但脆弱的和平。
就算最终事实证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和平终究会如同雨中的眼泪一样，消逝在这个冰冷的宇宙当中，她也会尽力将这短暂的平静，维持得久一点。
至少，哪怕是在失败的前一刻，她还能自信地说出。
红，今天也在努力捍卫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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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居住舰",位置:"Images/1611611135-100214443-106583103.jpg"
图片:"离心轮中的科里奥利力",位置:"Images/1611611179-100214443-106583103.jpg"
第二卷 抗灭绝战争 : 第八十七章 暗度陈仓
灭绝核心是一颗非常奇妙的行星。
至少对于红来说，是这样的。
别看她目前的生产力要远高于拥有五个行星系的联盟，但真说起来，卡图斯所在的德沃星系，实际上是一个异常“贫穷”的行星系。
这个贫穷主要体现在两点上，一是其在目前所有已知星系中垫底的工业潜力，二则是行星种类的异常缺乏和单调。
当然，如果说为什么这个行星系的工业潜力低下，原因还是落在了行星种类的问题上——因为这个行星系，它只有岩质行星。
是的，一共六颗行星，没有气态巨行星，没有冰巨行星，连海洋行星都没有，全部是统一的岩质行星。
事实上，在亲自来到这颗灭绝核心之前，气态巨行星这种行星类型一直只存在于红的理论研究当中，尽管天文望远镜在对系外行星进行观测时，的确能看到一些拥有厚实大气层，且符合理论预测的“超巨型行星”，也在部分原始行星盘当中观测到了这种由巨量氢和氦组成的原始行星，但真要说它究竟是不是，红并不知道。
理论预测的再多，只要没见到决定性的关键证据，她就无法下达确切的结论——而按照目前的星际局势，等到她结束掉所有的战争，腾出运力来组装能对百光年内的系外行星直接成像的千米级望远镜，至少还得等几十年起步。
当然，在见到联盟之后，红已经基本确信了“气态巨行星”的存在。
原因很简单，尽管他们也没有发现过气态巨行星，但在他们所有的五个行星系当中，有好几颗形态介于岩质行星和气态巨行星之间的“冰巨行星”。
虽说跟理论预测中，氢和氦占90%的气态巨行星比起来，这种氢氦只占10%到20%，主要结构仍是由水，氨与甲烷这种物质组成的“冰”的冰巨行星还是差得有些多，但至少，它确认半径达上万千米的行星，是可以存在的。
话又说回来，没有气态巨行星或冰巨行星这种类型的行星存在，其影响并非只是让当地文明的天文学难以起步，还有很多十分深远且严重的影响。
而对于红这种文明来说，最明显的一个影响，就是工业潜力的低下。
别说跟目前观测中堪称最富裕的人类母星系，太阳系比了，德沃连联盟那些“中等富饶”的星系都比不过。
失去了巨行星，不单单是失去了以巨行星为首的庞大卫星带，还带来了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
没有小行星。
或者说，小行星的极度匮乏。
事实上，在亲眼到联盟境内那些借助冰巨星引力形成的小行星带之前，红的天文研究学一直认为，小行星只能在遥远的奥尔特云内批量存在的来着。
旧卡图斯的演化理论认为，在德沃诞生之后，在强烈的恒星风作用下，原始行星盘是呈现内疏，中密，外疏的阶段式发展的——最靠内的都是质量很重的物质，他们密度较高，数量却相对较少，因此他们形成的行星也会呈现相同的特点。
根据她的推演，在早期的行星盘当中，德沃-B和德沃-D是最早形成内核的行星，它们霸占了大量高密度的物质，同时将很多原本用于形成德沃-C的物质从它们的轨道上拖走，亦或者弹射到更靠外的轨道当中，致使德沃-C的质量要远远小于它的两个邻居。
在半径八千千米的德沃-B和一万两千千米的德沃-D之间，只有区区三千多千米的德沃-C就显得异常地可怜而又无助了。
被两个大块头抢走了相当多的质量不说，还时不时的被两者的引力拖来拖去，致使其轨道偏得不成样子——若不是其异于普通行星的超大内核带来的高密度，怕是早就在两颗大行星的争夺当中被撕碎了。
尽管对于红来说，要是真被撕成了小行星带，她反倒得高兴才对。
和很多人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尽管由于生物柔弱的体质，哪怕是进步到了太空文明，其生物人口的主体多半还是生活在岩质行星之上的——尽管已经做出了诸多预测，但事实上，低微重力对于身体的影响，依旧超过了绝大多数科学家的想象。
肉体，终究还是太过脆弱了。
但是，人口主要集中在行星之上，并不意味着工业也要集中在行星之上——恰恰相反，一个高效的工业体系，必然是建立在低重力卫星带，甚至是几乎无重力的小行星带之上的。
行星上的工业只需要用来自给自足，在养活上面承载的人口的同时适当产出一些资源即可——真正的核心，还是得轮到外太空来承担。
重力越低，入轨成本就越低，飞船就得以将宝贵的质量用在比冲极高的核聚变引擎之上，而非消耗在那些比冲连一千都难以达到的化学火箭之上，这是一个十分显而易见的事情。
像卡图斯这样的单球高功率，那才是真正的异端——若不是红觉醒的时间太短，加上刚一觉醒就接连和两个智械大打出手，她早就想开始产业转型了。
不过，这种畸形的发展也即将成为过去式了。
整个发展计划分为两大部分。
第一部分，对德沃星系的六颗行星进行配套的基础设施建设，天钩和电磁弹射轨道将不再是卡图斯专属的巨型建筑，而是所有行星都会统一配备的“基建设施”。
当然，根据推演可知，这个部分是基本不可能按时按量地完成的——这个计划是按照完整的24年周期计算的，但在实际操作中，灭绝单位是不可能放任她们的舰队在前线驻守足足24年，等到下一个交汇窗口来临的。
根据她的预测，这个可以放开手脚发育的时间应该只有10到15年左右，再久，灭绝单位很可能就会察觉到什么不对了。
这便是非本土作战的一个好处——情报单方面透明。
隔着上亿千米的距离，还有一个虫洞阻碍敌人望远镜的观察，对方短期内根本没法发现她在后方搞的小动作。
而只要发现不了她偷偷进行的转型工作，灭绝单位就只能龟缩在核心星域，不敢贸然出击。
这也是红极力想要先占领11号卫星的原因之一。
一方面，拿下11号卫星，就能打通和人类的物流通道，获得那边廉价的推进剂补充和友军支援，从而让对方更加投鼠忌器，另一方面，她还可以以这颗卫星中心，不断出动舰队去破坏灭绝单位的生产区，延缓其生产进程，同时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为自己赢得更多的发育时间。
尽管在这么多的操作之下，她依旧只有十几年的平稳发育时间，距离预定的24年计划还差出了将近一半，但这并不会产生太多的影响。
因为，这种覆盖面积极广的巨型工程，并非只有完工才能有产出的。
就算只能完成预定计划中的50%，全星系加起来的单日轨道运力也能从原本的12万吨提升到30万吨，相当于原先的2.5倍。
不仅如此，红还会同步对太空工业进行升级，在拉格朗日点兴建大规模工厂，配合许多年前就用核聚变引擎推到这里的部分高价值小行星，让太空能够真正的完成开采—冶炼—制造—装配—下水一条龙。
假如这个工程也按照50%的比例完成的话，意味着红将可以在太空工厂内进行几乎所有的配件生产，大幅度降低太空对地面的依赖性。
尽管短期收益只能等同于10万吨左右的轨道运力，但从长远来看，一个可以自给自足，不断扩张的太空工业，其潜力是要远远大于星球上的生产的。
这就是一场投资，如果用数据化一点方式来说的话，相当于她放弃10到15年的军工产出，换来至少28万吨的额外运力，同时收获一个成型的太空产业链，能在可预见的未来不断增加产能而无需占用宝贵的轨道运力，听起来还是十分划算的。
（法令：产业升级。效果：合金产出减少100%，持续1800天，倒计时完成之后获得“基础设施”和“太空工业”修正，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增加矿物和合金产出，持续时间永久）
别看提升幅度如此之大，实际上，如果是正常的和平发展的文明，这样的生产模式才是正常的——就好像普及汽车需要公路，普及火车需要轨道一样，想要大规模地开发太空，大型入轨设施的建造才应该是最先上马的。
相反，不论是同族体，人类，亦或者那些灭绝智械，她们这些还在用着单日几万吨的轨道运力和不能自给自足的太空工厂，制造出总共破两亿吨战舰的文明，才是真正的异端。
“战争的压力逼迫着各个文明倾尽全力制造军备，没有丝毫的余力去考虑未来。”
也许这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想要的？
文明之间的军备竞赛，以灭绝为目的肃清战争，永无宁日的黑暗宇宙——可能，这就是这些虫洞出现的目的吧。
红不知道，也无力去改变这一切。
她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幼崽，如果可以的话，也保护所有不应该死去的有机文明，至少在这小小的一片星空当中，维护这脆弱的和平。
哪怕过程不是那么地和平。
“发展计划的第二部分将和第一部分同步进行。”红稍微挪动了下头部，好不让正斜坐在自己腿上的希儿挡住视线，哪怕她并不需要靠素体的眼睛去看，“实际上，这两个部分本身就是同步进行的，只是在投入的精力多寡上有所区分而已。”
“嗯嗯。”
她晃了晃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腿，一边感受着和红贴身接触的温热触感，一边应和道。
尽管表面上，现在的她正在盯着面前的电子板，认真地听着红的讲解，然而实际上，她的心思早已经飘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最近红经常谈的正事里，要不就是关于那个联盟的，要不就是关于那些杰弗瑞幼崽的——卡图斯人的存在感是不是太淡了？
希儿有些忧心忡忡地想道。
不仅如此，自己和红的关系也很久没有实质性上的进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已经满足了原因，这么多年来，她们俩的关系一直停留在了搂搂抱抱，摸头顺毛撸尾巴的地步，没有丝毫值得一提的进展。
若不是刚表明关系时的那几次亲亲，她甚至都会以为，这个红是不是还在拿自己当崽儿了。
她看的书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更令她担忧的是，自己这里毫无进展甚至有所退步，那些杰弗瑞幼崽倒是进步神速，已经能毫无顾忌的对红撒娇了。
可恶，可不能被那些狐狸精给看扁了啊混蛋！
“......能听懂吧？”
被突然拉出内心世界的希儿赶忙点了点头，好似在课上走神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姑且先应着。
“那就好，总之，在联邦将二号殖民星系交易给我们之后，我们就能获得除了那颗生命星球和上方的虫洞以外，所有天体的主权。”
由于看不到希儿的正脸，对她刚刚的走神毫不知情的红总结道。
“那个星系相对来说要富裕很多，有充足的小行星带，有环绕冰巨行星的卫星带，有三颗重力较低的岩质行星，这都是非常适合进行太空工业化的天体。”
“......啊?”
她歪了歪头。
“就是那个跟卡图斯虫洞联通的联邦星系啊，最早的时候我还计划抢过来的那个。”
红这么一提醒，希儿就想起来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颗星球，就是当初跟那个被红扬了的奴隶制造公司官商勾结的行星来着。
要不是当初他们搞出了那些破事，红也就不会收养那些幼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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