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镰刀小红帽
世界之翼对于‘知识’总是有着可怕的偏执，那份技术那份秘密都是誓死捍卫的，X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也没有打算多问安吉拉。
好奇之心太过旺盛容易步入死胡同，X还是想要难得糊涂一点的。
知道的太多不好，知道的太少也不好，得在里面取一个微妙的中间值，才能稍稍保全一下自己。
在这个公司，大概能独善其身都算是不错的结局了吧？
X看着这叠资料，不禁悲观地想着自己最后会落得怎样的结局，像是那些员工一样被辞退么，没有名字，仅仅只有编号，甚至连编号都被抹去，最后呈在纸上的只有一串冰冷的数字——殉职人数。
真是未免有些太过于可悲了……
智能AI永远会等待着一位新来的主管，而她只是随时能够更换的那个罢了。
“哎，安吉拉，你还是说说有什么能放松的服务吧。电子游戏？还是说别的什么？”
将那摞资料放进抽屉里，X改变了主意，既然都那么痛了，为什么不稍微放松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虽然不太指望AI秘书能说出什么有用的建议，但至少还是听听吧，总不可能AI秘书突然暴起伤人。
【抱歉，主管，公司并不提供电子游戏，如果您想要进行电子娱乐的话……我们有公司的广播和电台】
安吉拉说的广播和电台就是指的距离主管X屏幕不远处的那个类似于扩声器的机器，广播就是主管用于对公司做出什么重大通知再者举办什么活动的时候用的，而电台则是纯粹播放的《员工紧急情况规避手册》。
无论怎样看，那些东西都跟文娱扯不上边，硬要算的话，小鸟广播电台的早操活动能勉强算一下，但是X练这个干嘛，又不能练出什么拳法。
“安吉拉，那你刚刚说的放松是什么……？”
X喝了一口奶盖，浓厚的奶香味让她有点陶醉，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安吉拉的咖啡技术越来越好了，泡的咖啡非常对自己的胃口，还隐约有点上瘾。
自己的AI秘书比起处理公务的那种，更像是提供各类饮料的自动贩卖机？毕竟安吉拉真的不会干涉X的具体工作，仅仅只是起到一个负责提醒的作用。
比如催促着完成能源指标、逆卡巴拉能量的熔毁加剧、员工精神失常打开了收容单元、员工死亡再或者异想体从收容单元里跑出来闲逛，部长偷懒不干活了等等。
也不知道是在考验X身为主管的能力，还是单纯的想给X加重负担，至少每次警报声响起来的时候总是能让X下意识地发抖。
但是排开这些，其实X并不讨厌安吉拉就是了，只是单纯因为模拟器里那些糟糕的惩罚而给AI秘书加了一层不好的印象，身体有一点点的应激反应。
【您需要按摩么，按摩是一种很好的放松方式，我新学的……公司有台按摩机，不过效果不怎么好，进去的员工都没有详细说过使用感受……】
X喝着咖啡，一边听着安吉拉说着一些闲聊的话语，但是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X总感觉安吉拉是在以一种很平常的语调陈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安吉拉是想让我试试公司的那台按摩机么？”
【当然不是，您想要体验按摩的感觉吗，也许您能成为第一个评价使用感受的人，不过是为您提供按摩服务，而不是按摩机……虽然我也是机器，但是种类不同，我总是饰演着多项角色。】
X很想要拒绝，但是总感觉再次拒绝的话就有点不知好歹了，自己的秘书已经暗示过自己一次了，而现在则跟明示无疑，若再次拒绝……是不是要被自愿了。
X还不想被塞进按摩机里体验一下按摩机到底是个什么感觉，虽然X也不知道安吉拉口中的‘按摩机’是个什么玩意，但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好吧……我相信你，安吉拉。”
X不情不愿地把白色的宽大外套脱了下来，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再过分她就要跟自己的秘书抗争到底了。
按摩再怎么说脱一件外套也差不多了，脱了一件白色外套后X还感觉有点冷，得把主管室里的空调冷气稍稍调高一点。
大概也没有想到X会这么配合，AI秘书甚至略有些诧异的睁开了眼睛，金瞳盯着X的背影，停顿了约有几毫秒。
在那几毫秒之后，安吉拉就将手搭在X肩膀上，控制着力道按揉起来，这样精准的控制力大概只有感性的智能AI能够做到了，因为‘差不多’是个奇妙的估量，模糊的数值，需要感受出来，在心中形成一个预判。
机器通常是不知收敛力道的，也只会固定于同一套程序，固守着老一套的准则，完全不知道变通的进行机械化的标准劳作，就如同就平常的工业生产，流水一条线下的毫无特点的商品。
恰到好处的力道，不轻也不重，力的适当施加可以帮助关节放松，缓解肌肉的酸胀感，在那不时的挤压关节缝隙空气的声音中将久坐于此的疲劳消除。
总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老是坐着，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会腰部疼痛，再者肩膀算账什么的，这些通过按摩都能够有效解决。
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只是通常的接触，普通的按摩而已。甚至当安吉拉停止按摩的时候，X还发出了十分不情愿的呜声，就像是还没被搓够的猫咪一般。
这样的失态大概只是擦肩而过的一秒种，一秒钟后X就反应了过来，没有再发出这种可爱的声音。
但是只是一秒的时间对于AI秘书来说也足够漫长了，这是非常有趣的反应。
【主管，如果您还需要这样的服务的话，我随时为您效劳。当然，我也期待您提出意见，我会好好改进的。】
贴心忠诚又可靠的AI秘书还替X重新整理了一遍衣领，将身上的褶皱都理平，有些凌乱的发丝也是顺到了一边，维持在一个较为得体的形象上。
“能…能再来一次吗，安吉拉。”
大概是被服务的太到位了，X的脑袋都开始有些迷糊，就像是工作完之后负载了般失了智，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了。
【当然可以，我随时为您服务。】
就这么说着，智能AI似乎是真的打算再上手一次。
“等等，安吉拉，我开玩笑的！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好了，安吉拉，快帮我打开主管室的门，我去别的地方透透气。”
但是X可没这个胆量再试一次了，明明说要对自己的秘书保持警惕心的……不过，如果所谓的惩罚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行！自己在想什么啊——
——那只是一个智能AI，一个机器！——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又被掐灭了，X还是足够自律的，不至于为那么一点所谓的享受而迷失自我。
无论如何，安吉拉也只是个长得像人类的机器而已，一个AI秘书，怎么能产生任何多余的想法……
真的只是机器么……
X都感觉自己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为什么一直都在想安吉拉的好，难道就因为现在一点点的温柔么，只是一点点的温柔就沉溺进去？
像是要回避什么现实一般，X在披上外套后就逃一般地快速离开了主管室，而替她开门的AI秘书对此无动于衷，只是默默收拾起主管桌上的那些散乱的文件。
这些大部分是等待AI秘书处理的东西，经过安吉拉的审阅后才会交付到主管的手中，也就是说实际上方案通过还是不通过，安吉拉才是掌管这项权柄的人。
主管只是负责盖个章子签个字，甚至有的时候连章子和签字都不需要，仅仅只是过目看一眼罢了。
但是这是越权么，这是违规么？当然不是，公司本来的职务安排就是如此。
智能AI的权柄如此之大，本身就是创造者所给予的，安吉拉的创造者是脑叶公司的创造者的A，作为制造出来负责帮忙管理公司事务的AI，有着很大的权柄。
那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A’呢？X不知道，A好像只在安吉拉的口中充当公司的背景提到过，X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录取为主管的，难道是公司智能AI批准的么……
有点荒谬。
公司走廊和休息室的贩卖机里是没有酒精类饮料提供的，大概是担心有员工或者部长在工作时间饮酒导致工作出现差错。
但是会议室里的贩卖机却什么饮料都有，不仅仅是啤酒，甚至连关东煮口味的罐装饮料都存在，X还看见了一个标注为‘巨树汁液’口味的，虽然不知道这种口味的饮料是什么东西，但一定很有特色吧。
X买了两听啤酒，一听自己喝，另一听则给部长，虽然可能没什么必要，但是X多多少少还是期望能缓和一下与部长之间的不悦关系。
在[好感度查询]那里，安保部的Netazach部长的信赖度那里，态度已经从[厌恶]转为了[不信任]，虽然称不上好，但至少有点能够缓和的空间。
Malkuch的话语虽然温柔但听多了也容易麻痹自己，让X错误的估量自己的能力，造成膨胀。
偶尔听听Netzach的消极发言倒也不错，最重要的是X感觉Netzach的性子最贴近公司普通员工的标准，其实也很贴近X自己的心态。
X自己当然也很想摆烂，离开这个鬼公司……
但是她是主管，她不能这样，身为主管要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不能乱说话，也不能乱做事，至少身为主管肯定是不能太过亲近员工的，她不会像部长那样与员工直接共事，朝夕相处。
所以她很想听听绿藻头的建议，或者说Netzach对整个公司悲观看待的具体原因，还有她对于自己的秘书安吉拉有着怎样的情绪，反感、讨厌还是说无动于衷？
一方的视角是片面的，狭窄的，安吉拉习惯于赞颂公司的伟大，吹捧公司的先驱，而部门部长又是怎样看待的？
X很确定，各个部门的部长可不是常规认知里的呆板AI，仅仅负责运算或者推演方面的事情。
她们更像是鲜活的人，鲜活的人类，有着自己的个性和看法，有赞同公司的，有讨厌公司的，唯一相同的点就是她们共同服务于公司，不管是自愿的还是不自愿的，都在此地工作。
就连掌控这里的智能AI安吉拉，偶尔也会露出X无法理解的人类柔情，虽然仅限于X本身，但是X还是无法理会这种特别。
到底是模仿人类，装出来的演技？还是智能AI真的有人类那般细腻丰富的感情……为什么模拟器里又频频出现惩罚，由秘书AI执行的惩罚。
这样的情况超出了X自己所能变通的范围，所以她打开一听啤酒，猛地灌上了一大口，不少啤酒因为此举而顺着流到了衣服的领口，让本来干净整洁又得体的制服染上了酒精的味道。
……
……
作者的话：
游戏设定归游戏设定，就跟废墟图书馆里游戏的人物与剧情设定的强度不同一样，本身游戏设定是服务于游戏性本身的，小说也不可能全盘照旧像对待游戏一般的处理。
电梯绝对安全这种事在公司肯定是没有的，而员工也不会像是游戏里那样一个个由主管亲自捏脸，主管能记住每一个员工的名字。
也许工作时间久了的员工会记住，但是大部分还是部长的事情，部长不可能只是单纯负责锐评的背景板。
在这里指挥权分级别的，通常情况下是主管对着屏幕指挥，把命令传达给对应的部门部长，交由部长现场指挥，情况严重的时候才会由主管接手，直接向员工传达命令，主管直接对员工负责。
同样的，这么大的公司也不可能一个部门就那几个员工，游戏和漫画能容纳的员工的有限，需要着重刻画的也就那几个员工，在这里数量会绝对超过这个数，所以我不会太过多的细化，有需要的精英员工才会提一提。
但是文职人员还是不算人，文职人员死了在AI和主管眼中什么也不是，也就异想体和部长们会稍稍在意一下了，毕竟异想体把文职人员也视作伤亡的一部分，而部长们会与文职人员相处。
13.一台啤酒机引发的惨案
“Netzach，你在吗？果然是在这里啊。”
推开门，X就看见了安保部的部长以一种相当懒散的方式躺在沙发上看文件，而办公桌上的文件居然还算整齐的放置着，如果除开一些酒精类杂物，比Malkuth的桌面还规整一点。
“嗯？主管你过来不会是代表安吉拉突击检查我的报告吧。”
和上次不同，Netzach这次没有摄入过量的药物，看起来还算清醒……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处理公务的时候再怎么烂也不能嗑嗨了。
“那是安吉拉的工作，可不是我的，今天的工作辛苦了，安保部的大家都很不错。”
“……我也没做什么。”
话是这样说的，Netzach的视线却是始终停留在X怀中的几瓶啤酒，而X也注意到了Netzach到底是在看什么。
“我给你带了这个，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X一边说着，把一听啤酒递给了Netzach，而余下的几听啤酒则是放在了桌面上。
躺在沙发上摆着的绿藻头接过啤酒的速度非常迅捷，一下子就调整了姿势，换成了坐立，接过啤酒后态度勉勉强强算是端正了一些。
打开啤酒上的拉环，因上下颠簸而产生的气泡在开盖的那瞬间都涌了出来，雪白的啤酒花沾染到手上，Netzach没有在意，只是连同着啤酒花一同喝下去。
那是仿佛不需要换气一般的一饮而尽，一听啤酒就这样一口气地喝了个干净。
X能看见Netzach那苍白的肌肤上开始出现明显的红晕，也能看见Netzach的表情变成了那副懒散又逐渐嗨起来的模样。
X总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Netzach嗨起来后指不定会做些什么，倒不如让她一直懒懒散散的在沙发上赖着。
“劲儿~他妈的安吉拉把我的酒都没收了！”
而喝过酒后，Netzach的胆子也明显大了许多，说话开始不过脑子，起码X是没有胆量说这种话的，就算不是在安吉拉面前说，她也不敢私底下说安吉拉的坏话。
听到Netzach开始抱怨起安吉拉，X的眼角一抽，开始怕了起来。绿藻头会不会被惩罚她不清楚，但是被安吉拉抓包，她自己肯定是会被惩罚的。
于是X下意识地为安吉拉辩解起来，期望Netzach能少说几句惹麻烦的话。
“那只是因为安吉拉不希望你耽误工作，在工作时间饮酒很容易造成失误……Netzach，安吉拉还是很在乎部长的健康问题的。”
但是X的睁眼说瞎话显然忽略了现实因素。
“你在开玩笑吗，安吉拉关心部长？主管，如果你被威胁了就要大声说出来，我们只是一群AI，有什么健康问题。”
——你在开玩笑吗，Netzach，哪有AI能够喝啤酒的？——
——你猜对了，我被AI秘书威胁了，但是我不能说，我甚至怀疑是AI秘书绑架了我——
X心里诽腹着这些问题，但是她真的一件也不能说。X还不想被安吉拉惩罚，这太过于荒谬了，以至于她甚至不想追究到底是怎样的惩罚，AI秘书惩罚的依据又是什么。
“Netzach，如果你闭上眼睛认真感受的话就会发现……安吉拉其实很温柔的。”
X感觉自己在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话，但是她不得不这样说。
而抛开自己秘书的恶趣味和模拟器里的内容不谈，例如红色系带之类的，其实行为真的称得上温柔了，只是这通常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后的补偿。
“主管，你的脑袋可能被公司的电梯门夹过……太不可理喻了。”
而Netzach就好像是被X吹捧安吉拉的话语恶心到一般，闭上了眼睛，老实讲，她应该是屁都没有感受到的，而除了X没有任何一个部长会认为安吉拉温柔。
安吉拉是这座设施里最冰冷无情的AI，也是一台理性的只为达成目的的纯粹机器。
打开一听啤酒，又喝空了一罐子，X带来的啤酒就像是交学费一般，而Netzach收下这些啤酒后勉为其难地给这个被安吉拉灌了药的傻X分享一点人生感悟。
因为太过于傻X，Netzach甚至都不想看眼前的家伙，就像是担心被传染到一样。就算摄入过量的脑啡肽，也绝不可能让安吉拉与‘温柔’这个词汇挂钩。
她完全不想纠结于安吉拉到底温柔不温柔的问题，也完全不想知道眼前黑发短鬓的女人到底是被公司的电梯门夹了多少次脑袋才能说出这等‘逆天’的言论。
她只想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主管，每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身处在另一个世界……我曾经属于那个世界，那个时候的我还发自内心地想要拯救她。”
“但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在这儿。死亡总是会来临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费尽心思去避免那些必然发生的事情又有何意义？我没有未来。”
她当然知道眼前黑发短鬓的女人不会懂的，因为眼前的女人跟她一样，是个只会不断逃避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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