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野望
为了稳定绫濑葵的心情,她草草敷衍回答了一句,“倒不是哮喘,只是有点疲劳,中午的时候打算去医务室,吉田老师很凶的吧。”
绫濑葵咬着牙坐立难安,捏住肩膀的手臂用力把校服扯得皱巴巴的。
她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唰得一下站起来,在风的力度之中都能感受到心情的焦急。
“老师!我有些不舒服!我想让清水同学陪我去一下医务室。”
声音中气十足,完全听不出有任何生病的迹象,安静的教室里因此顿时生出细小的闲言碎语,似嗡嗡不觉的蚊虫招人讨厌。
“小葵……”清水咲恋拉着少女的裙边,脸上神色复杂,嘴唇微微一动欲言又止。
“安静!”吉田一郎重重一巴掌拍在课桌上,呵斥着议论纷纷的学生们,随后他和蔼可亲、慈爱地,挥挥手掌给出了一个允许离去的手势。
“嗯?健康可要放在第一位啊,绫濑同学你赶紧去医务室好好休息一下,这一堂课听不听都不要紧,去吧去吧。”
“谢谢老师。”绫濑葵保持礼貌回了一句,随后低下头对着满脸不适的清水咲恋强硬说道,
“走吧,咲恋。”
不容拒绝,少女冷淡地无视所有的谈论声,她往下极为霸道地抓住清水咲恋的手。
绫濑葵的手保养极好,软如柔荑,白如凝脂,所以贴合的时候清水咲恋没有感受到一丝强迫。
而是柔软。
清水咲恋顺着力被拉起来,延着伸展的手臂,轻巧的少女身体在地面上稳稳地站住。
似乎有点招摇了,她小声地贴近绫濑葵的耳朵提醒道:“小葵,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这样吉田老师不会凶你的。”
绫濑葵假装虚弱一般,心猿意马地搭在清水咲恋的肩膀上,她仿佛是意识到了人设似乎崩塌得过于离谱,挑了挑眉又假装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亡羊补牢的话,
“你要是身体过于虚弱,驯服起来可没有意思。”
只要是咲恋喜欢的,自己可以为她变成任何形态。
清水咲恋表面上扶着她,实际上却是被她压着的手臂掌控着,她为绫濑葵的任性而感到无奈,却也不得不纵容她的任性。
“小葵想要驯服谁不都是很简单的事吗?”
随着当事人锃亮的小皮鞋踏出教室,教室里私语的流言越来越汹涌,黑色的种子埋于人心之间,不知在什么时候会发芽而出。
“绫濑同学是不是喜欢清水同学,两个人关系很奇怪啊。”
“今天早上还在教室里甜蜜地喂食……好肉麻。”
“你说她们两个人会不会是蕾丝边吧?”
“感觉很像,哪有女生之间会那么亲密的,还去上课时间去医务室,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事……同性恋好恶心。”
医务室在教学楼花园后面的一层,穿过绿植丛生的花坛,粉白色的樱花抵达繁华的巅峰,迎来最后飞花飘逝的落幕。
一片一片于温热的风里,以五厘米的速度缓慢下落。
地上铺满一层娇嫩的花瓣,在寂静无人的走道之中隐隐还能听见各个教室里的讲课声。
在平凡之中有种简简单单的美好。
而此刻二人之间的姿势完全一转攻势。
绫濑葵比清水咲恋高上一两公分,如果清水咲恋要把手臂搭在她的脖子上,还需要稍微垫垫脚才可以。
因此,清水咲恋不得不踮起脚将身体的重量全部托付给绫濑葵。
身体的接触对于清水咲恋还好,但是一股莫名的自尊感又在心头涌现,似是一根尖刺让她无法释怀。
清水咲恋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咳了咳两声犹豫着跟她沟通,试图改变现在糟糕的身体位置。
“小葵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姿势……不太方便走路,而且我没有那么脆弱。”
“有吗?”
绫濑葵将脚步停下来,清秀的脸颊转过来,唇峰差点在若有若无之间擦过清水咲恋的侧脸,鼻息温热浅浅,下一秒似乎就要亲上。
绫濑葵的表情是一种毫无知觉的严肃,仿佛进入了战斗戒备状态,能感受整个肌肉都变得僵硬起来。
再加上姿势有一点滑稽,看上去反倒有点像假正经一样。
有点可爱。
清水咲恋没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要是觉得走路麻烦的话,可以让和一把你抱起来。”
绫濑葵表面镇定地说着,凌厉的目光投向身后如同保镖犬一样跟随的秋山和一。
这位武力值横扫一切的壮汉收到眼神后,慌忙地哼哼了一声,假装有强力的敌人来袭一样左右打量着。
要是没带墨镜的话,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黑道大小姐勾起自信的唇角,“当然我也可以代劳,但是你要……”
本来搭在绫濑葵肩头的手柔软地降落至头顶,清水咲恋像是惩罚一样拍了拍。
“不可以欺负秋山先生。”
狭长的红眸警戒般注视着清水咲恋,她歪了歪头缓缓开口问道:
“那你要选择谁呢?”
清水咲恋双手合十,像哄小孩子那样好声好气地商量道:“小葵,我——自己走好不好呀?”
“不行。”
绫濑葵面无表情地钳制住她,学过柔道的她能够极为轻易地将清水咲恋制服。
任凭她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出,当然咲恋也没有挣扎,她一直都是温和的语言派。
除了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跟自己吵架的那天……
清水咲恋还试图抗议,徒劳无功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是义。”绫濑葵一本正经地说,嘴里的话术一套接一套,
“父亲说极道中有一报还一报的义气,你今天早上请我了玉子烧,这就是我的回报。”
她不依不饶振振有辞,滔滔不绝地讲解绫濑家的规矩,
“要是你今天中午请我吃饭,按规矩来说,我就应该请你到我家去共进晚餐,然后还要用但马牛肉的牛排部分……”
清水咲恋想到今天的午餐,脑仁又开始嗡嗡疼,她伸出手掌捂住绫濑葵滔滔不绝的唇,“好啦好啦,小葵不要说了。”
轻飘飘的吻落在了掌心,绫濑葵冷静的眼睛陡然瞪大,理智渐渐要失控,甚至想要顺着掌心一点点吻到别处去。
去获得更多属于自己的东西。
潮热的呼吸和柔软的唇瓣,感触美好,但是清水咲恋如触电一样松开,因为眼前绫濑葵的状态开始不对劲了。
她的呼吸有些难以自持,身体绷直,红色的眼睛如湿漉漉的小兽一样看着自己,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眼见着气氛要朝不好的方向发展,清水咲恋连忙慌乱地说:“不是要去医务室吗?不然我们就回去上课?”
绫濑葵惋叹了一声,随后说了一句“去”。
医务室的名声在校园中一直都不太好。
一来是,要归功于某些文学作品的虚假杜撰,导致救人治病的神圣之地被污蔑成放浪之所。
二来是医务室却是阴森森的,常常在校园怪谈里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综合下来,医务室其实在一般时间内都没什么人出没,更别提上课时间了。
咚咚咚,绫濑葵的食指指节轻叩医务室紧闭的白色大门。
“进来吧。”医务室里传来一道成熟女性的声音,醇厚优雅。
绫濑葵拉着清水咲恋的手腕推门而入。
医务室里的构造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三张由白色帘子隔开的简单病床,医务室的值班老师佐仓藤子坐在案台前正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医疗书,她的长发披散气质温文尔雅,看上去令人十分安心。
她把手中的圆珠笔放下,抬眼看了一下两个人问道:
“两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也许是绫濑葵的面色过于红润健康,佐仓藤子斟酌了一下又问道,“还是单纯想休息一下?”
“老师,拜托请给她看一下,她今天胸口有点闷,而且之前有过哮喘的病史,检查一些有没有大问题。”
绫濑葵把勉强的清水咲恋拉到佐仓藤子的面前,口齿清晰地说出一连串话语。
清水咲恋连忙在一边摆摆手,解释道:“嗯……没有没有,没有什么大问题,老师你别听她的,我就是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金框眼镜中白光灼目亮起,佐仓藤子把长长的黑发挽起,用手腕处的发圈把披散的长发系好。
她一边扎马尾一边严肃地叮嘱道:“哮喘可不是小问题,既然有病史的话,先把校服脱了,听一听有没有明确的哮音。”
清水咲恋没有多想,只是“嗯”了一声,光滑细腻的手渐渐抬起朝向少女的领口。
“嗯?!”
但是那双手悬停在半空中却无法再继续,某种疼痛的记忆涌上心头。
藤原佑希满是愉悦的眼,从锁骨中抬起,然后留下深刻的烙印。
在隐秘的地方藏有无法见人的秘密。
如果换成平日,清水咲恋一定毕恭毕敬地把衣服乖乖脱好,谨遵医嘱。
但是现在……
能感觉到手部神经无法支撑微微发抖,清水咲恋有些焦虑地望了一眼身旁的绫濑葵。
她的眉眼放下凌厉,不可一世的傲气换成软绵如水的关怀,就这么毫无欲望地、关切地看着自己。
有种出轨的背德感,一点点似缠绕的水蛇将自我束紧。
“为什么突然看我?”
“没什么。”
清水咲恋深深地呼出紧张的肺部空气,也将自己纠结的道德感一同呼出。
她试着和佐仓藤子沟通,“老师,我能不能只脱外套?”
佐仓藤子没什么表情,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银制听诊器,耐心地解释道: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是要听哮音应该将全部衣服去除,如果你害羞的话,可以考虑。”
“那就拜托老师隔着衬衫听诊了。”
清水咲恋内心悬停的石头终于落下,她拉开案台前的黄棕木椅子,乖乖地坐下。
绫濑葵目视这一切,内心神奇的第六感在此刻瞬间拉长了警报,刺耳的警戒声不间断环绕着。
清水咲恋在撒谎。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咲恋鬼鬼祟祟的不安神情是想对自己隐瞒什么。
而事情的关键就在于,在在哪里?
是她出去之后满脸的疲惫?还是……?
脑海中灵感一闪捕捉到医务室值班老师口中的“害羞”一词。
咲恋在与自己接触的时候几乎从不避讳肢体接触,三丽鸥的抱抱也好、还是居酒屋的脱衣酒也好,
咲恋每次过分接触都毫不介意,怎么会因为脱个衣服就扭扭捏捏呢?
而那双手会在空中悬停迟迟不愿意落下,拆开领口的纽扣……
她想掩盖上半身的什么东西,是什么呢?
绫濑葵在思考之中流逝的时间很快,老师和清水咲恋的交谈声落入耳中就被浊化,像是汽车引擎不清不楚的轰鸣。
“状态还不错。”
佐仓藤子从柔软的胸前撤回,把听诊器重新挂回脖子上,从旁边的书堆里翻出一个病历本,问道:
“对了,你是四月初因为哮喘转院的清水咲恋同学,对吧?”
“是的,老师。”
“沙丁胺醇还有吗?”
“放在家里了。”
“那我先帮你开一份,记得不要进行过于激烈的运动,这对你很危险,”佐仓藤子开始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叮嘱道,“还有随身携带沙丁胺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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