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小姐的完美结局法 第7章

绫濑葵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肮脏的，又怎么可以接近靠近她。

但是这一次，她要亵渎她的神明、亵渎她的太阳。

一起陷落吧。

第一卷 : 第6章第4.5章 现在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偶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业，要把爱、希望、温暖通过自己的笑容统统传递给粉丝。

而且在兢兢业业表演的同时，也要保持自身的完美形象。

敬业、保持干净的人际交往关系，往往是粉丝对于偶像的第一要求。

显然，清水咲恋作为人气偶像已经跨越了那条粉丝不可饶恕的红线。

凌晨一点，她和绫濑葵在床上拥吻，而四点半清水咲恋就要赶去电视台化妆，等待打歌节目的录制。

“唔……先停、停下吧，四点要去电视台打歌了。”清水咲恋带着呜咽的哭腔乞求道，声音有些喑哑。

明明是占尽上风的那位，绫濑葵的眼神却像是被玩坏的布娃娃一样空洞。

她伸出带着微微湿润光泽的食指挡住了咲恋的唇，舔了一圈嘴唇说：“嘘，现在还不到结束的时候哦。”

清水咲恋突然明白绫濑葵好像觉醒了自己最熟悉的s属性。

此刻，客厅的立柜式摆钟正好走到三点整。

房间内的灯并没有关，这是清水咲恋通过眼前蒙着的那一层微微透光的黑纱，所唯一知道的事。

耳边传来手机猛烈振动发出的嗡嗡声，清水咲恋想这应该是经纪人打来的催促电话，问她为什么还没到现场化妆打歌。

她挣扎着抬起有些发软脱力的手，从床沿边小心翼翼地摸索试图接近声源。

身上紧贴的温热突然离开了。

秋日夜晚略微发凉的空气使清水咲恋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一般人都受不了，更别提体质虚弱、一身粘腻水渍的她。

她听见手机的振动声越来越近，感受到绫濑葵再度伏下身子，在她耳边说着低低的耳语：

“要接吗？”

“别嗯嗯啊啊的不说话呀，”她的指腹像轻柔的羽毛在清水咲恋心口处挠了几个圈，而后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

“啊~我知道了，你刚刚是在说——经纪人先生我去不了啦？”

“可是我跟你经纪人不太熟呢，还是你自己跟他说吧~”

耳边传来电话接通的声音，清水咲恋脑海中警铃大作，危险危险！

即便手脚无力清水咲恋还是飞快地捂上了嘴，不让这张嘴泄露出任何声音。

房间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清水咲恋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她的心脏极速跳动着，都要快不受控制地飞出来了。

“哈，骗你的。你的手机早就被我关机了，今天的录制先往后推吧~”

清水咲恋长舒了一口气，但乍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被黑纱覆盖着眼睛的她意识到了两点。

一是不用去打歌了，二是现在还不能结束……

这下还真是吃了身体弱的亏啊。

这一刻夜色未尽朝阳未升，手机上的数字停留在4:48。

柔软的手终于解开束缚眼睛的黑纱，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酷似鸟笼形状的金框落地镜，镜子里的自己坐在椅子上，白皙的皮肤上泛起浅薄的绯红。

清水咲恋眼神无处可逃，到哪里都不是选择，索性闭上了眼睛摆烂。

绫濑葵坐在她的腿上，右手环过她修长纤细的脖子，咬了一口她的肩头，威胁道：

“睁开眼。”

见清水咲恋别着脸眼神飘忽闪躲的样子，绫濑葵突然想到了被不久前被壁咚时的自己。

她勾出了一个讥笑，然后有些恶意地掰正她的头，抚摸着她泛起微微泛红的脸颊，

“记住这一刻……”

……

清水咲恋感觉自己在颠簸的海波里起伏，一波接一波的潮水来势汹汹，要么坠入漆黑的海底溺死，要么在痛苦的浪潮中漂浮。

又她觉得自己是头濒死的鲸，在深邃的深海中迷失下坠，静待着生命终结的一刻。

窒息，仿佛被人掐紧脖颈，无边的黑暗与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尽数涌来，她奋力挣扎着大声呼救，但回应自己的始终只有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当海上出现漂浮的独木之时，溺水的人唯有抱紧她，方可重获新生。

……

人是复杂的，在不同的时间往往会展现出不同的形态。

在代表着公众的摄像头面前，绫濑葵是聪明完美的大小姐，是永不犯错的全能艺人。

而在独处的时刻，她就会变成冷酷自私的、俯视着众生的执棋者。

见过这两种形态的人很多，但唯有清水咲恋可以看见她卑微到尘埃里、予与予求的软弱模样，只是这种样子自今天结束以后便再也没人能看到了。

改变或许会是好事吧。

第一卷 : 第7章第五章 空心

绫濑葵醒来的时候，发现清水咲恋已经离开了，房间内有些昏暗，她茫然地靠在床头看着身侧清水咲恋曾入睡的地方发呆了好一阵。

最终还是结束了……

清水咲恋像一只翅膀斑斓的梦中蝶，不论怎么拥抱她都终究要振翅飞翔。

绫濑葵抬眼看了看窗外，夜幕沉沉，繁星闪烁。东京这所夜之城已经再度开始运作，整个城市被永不停歇的霓虹包围，繁华光景一如昨日。

远处大厦上的电子荧幕播放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荧幕滚动清水咲恋的脸忽然出现，屏幕上的她笑颜如花，眼神温柔而治愈。

绫濑葵的脸瞬间失了血色，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手忙脚乱地将窗帘拉上，生怕泄露一丝滚烫的光亮将自己灼伤。

她在黑暗中打开灯，抵着墙壁努力着平复呼吸，仿佛溺水后得救的人。

房间内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随意丢弃的衣物和道具，显示着昨夜颓靡的荒唐。

她打开衣柜想要换下身上皱巴巴的睡衣，却看见衣柜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咲恋和自己的衣物。

她打开冰箱想要喝点啤酒缓解干渴的喉咙，却看见曾经满是啤酒的冰柜摆满了颜色不一的果汁。

她都忘了，清水咲恋不喜欢酒只喜欢喝甜的东西，每每来这，总是絮絮叨叨的，然后买上一大箱果汁。

她进入洗手间想要洗漱，却看见光洁干净的白瓷洗手台上，两人牙刷紧贴在一起。

绫濑葵每次都会等清水咲恋起床洗漱完之后刷牙洗脸，因为这样她就可以把自己的牙刷偷偷地靠着咲恋，就好像真正的亲密恋人一样。

有一次，她拿着牙刷起了坏心思，摇了半天咲恋的手臂缠着她给自己刷牙。

咲恋板着脸把自己推出门。但她很好说话，只要自己装成被雨淋湿的小狗，用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咲恋，她就会无可奈何地妥协。

浓密的刷头轻柔，咲恋低头认真地清理口腔，自己则痴痴地看着她长翘如扇的眼睫一点点刷在心尖。

咲恋离开的时候连洗漱用品都没拿走，但却又好像把所有的一切带走了。

绫濑葵关上衣柜，关上冰箱，从洗手间逃离，慌不择路地逃跑到客厅那面金丝鸟笼形状的圆顶落地镜前。

镜子里的自己，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深深的黑眼圈格外显眼，眼里没有一丝生气，满身都写满了疲倦消沉。

像极了一只被人拔了羽翼无法飞翔、扼住喉咙无法再歌唱的金丝雀。

清水咲恋的过去不需要自己，将来更没有自己。

她被爱和万千挥舞的荧光棒包围着，那些繁花胜景已经有人愿意跨越山河大海陪她去看，她的未来闪闪发光如冉冉升起的金色朝阳。

被囚禁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她。

这座金丝囚笼不是为咲恋而筑，是为自己而筑。

嘴里苦涩满溢，绫濑葵想要委屈地大哭，却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

她再一次体会到了那天亲手扬起巴掌给朋友一记响亮耳光的冲动，想要砸碎一切、破坏自己的冲动。

她环视了一周，抬起那张清水咲恋昨天和她坐过的那把椅子，毫不犹豫地、重重地击碎了镜子里的自己。

一下又一下。

一时间粉碎的镜片在空中四散，就好像一块块细碎的鸟雀白骨。

也不知是哪块镜片划伤了她的手臂，绫濑葵看着殷红的血顺着手肘流下，滴落在地上大小不一的碎镜上，为镜中她死气、没有颜色的眼瞳晕上了一抹鲜艳的红。

她在这一刻明白，囚笼里的金丝雀如今彻底死掉了。

……

清水咲恋吹着夜风，坐在电视台顶楼天台的边缘，修长的双腿在空中一下一下来回摆动着，内心复杂又消沉。

如果不是自己被系统选中必须强推剧情，她根本无法这样狠心地对待绫濑葵。

自己不过是个平凡人，和普通人一样喜欢温暖的阳光、喜欢可爱的小猫，喜欢甜食讨厌加班，善良待人。

像这样一刀一刀向别人心里捅刀子，还不如让她在其他女主角那边被折磨到下不来床，最起码心里没有负担。

平心而论，所有的路线中绫濑葵虽然自私狠辣，但是从来没有真正地伤害过自己。

绫濑葵只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在某些时刻，清水咲恋偶尔还会因为怜悯她而流露出超出人设的情绪。

难不成真喜欢上gal里的人物了？清水咲恋摇着头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要是没有系统，就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自己可能真的会爱上绫濑葵也说不定。

可怜和可爱只差一个字，当这种正向的情绪达到极致之时，谁又能百分百保证，分辨出这到底是同情还是爱情呢？

烦闷焦躁的情绪又加重了，她再次向系统试探性地发问道:“不能透支明天香烟的库存吗？”

系统冰冷地回应道:“剩余库存:0。每日刷新之后才能继续兑换。”

“那好吧。”绫濑葵的剧情后劲太大，清水咲恋已经抽了三根却还是缓不过来。

那么要如何消解眼前的痛苦呢？清水咲恋就这样径直地往下看着，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

电视台大楼下已经下班的社畜们揣着公文包，像离群的蚂蚁一样孤独地缓慢移动。

东京的人口密度是每平方公里七千人。在这么一块狭小的空间里，明明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大家还总是觉得孤独呢？

清水咲恋又想起了绫濑葵，她为了逃离孤独奋不顾身地奔向自己，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孤独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选择。

如果这个游戏真的是现实的话，对于绫濑葵来说，现在才是最好的结局也说不定。

嗯，现实里的大家都得到幸福吧。

“系统，评价出来了吗？”清水咲恋结束了思考，站起身来展开了双手，用金鸡独立的姿势玩起了平衡游戏。

熟悉的机械音再度响起，“金丝雀之死，综合评价为:多半好评。已经符合标准，可以推进收集最后一个结局。”

“还有一个问题，我死了或者离开了这个金丝雀之死的世界线也就消失了，对吗？”

“是的。”

那太好了，小葵她也不会因此伤心。

清水咲恋面露喜色，“这次世界就由我来结束吧，系统你不用动手了。”

清水咲恋转身，往前两米是天台与大楼相通的铁门，往后则是拥抱并不温柔的晚风。

这是她想出来缓解内心痛苦的方式。佛教说人生有八苦，用这死苦来疗愈绫濑葵的求不得之苦，应该也算是赎罪了。

反正她也不会死。

闭上眼重心往后，然后做出像后仰躺倒在床上一样的动作，就可以结束这个世界。

“等一下，不要跳！”耳边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唤声。

清水咲恋睁开眼，在下坠的空中她看见————那个声音的主人伸出手试图抓住她却扑了空，黑色的长直发被风吹得凌乱，琥珀色的眼里满是后悔与不可置信的惊恐。

这个人从未谋面却感觉莫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