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王活捉的我宁死不屈 第437章

那一天我无意之间说出的话一语成谶，不经意间居然把这样的一个连我自己都没有什么深刻认识的事实给说了出来。

在地狱这样残酷而又悲惨的世界中，谁才是真正可悲的人呢，我觉得不是那些异教徒，因为他们自己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也不是像陛下和狄帕洛娜女王那样的大罪的继承者，因为他们的血脉和骨子里就有一种崇高感。

像默希洛弗这样的人，就是这些形形色色的孤立的势力，他们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哪怕是在地狱，这样看来也还是会分谁是上帝的宠儿，而谁是真正被抛弃了的人。

像陛下那样的恶魔，作为路西法的后裔诞生下来，锦衣玉食，就算是活在地狱之中又如何呢。

这些孤立的零零散散的个体势力是最可悲的，因为他们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任何真正的话语权，他们是天生就带有毁灭的原罪因素的，从哲学的意义上来说，他们只能是“零的顺从者”，一种漂浮着的悬置物；只能够被别人代表，而很难自己代表自己，只能够依附于其他人，而无法独立于其他的王者。

他们拥有的这些资源和力量让他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说上几句话，和普通人比起来，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的资格参与这纷争的混乱局面，可同时，这些零星的力量又不足以让他们起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却很容易使他们家破人亡，丧失一切。

就是这样的矛盾，使得他们成了最可悲的存在。

原本什么都没有的人根本不怕在抗争中丢失什么，可恰恰是这些有一点东西的人最畏惧失败，这也就造就了他们可悲的本性。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不是女王陛下的意思，也许您会不喜欢听，觉得我只是个下人，未免太狂妄一点了，但事已至此，默希洛弗将军阁下，我觉得还是把话说开了比较好，这种时候藏着掖着，对谁都没有好处，您说是吗。”

第二天午后，默希洛弗处理完了手头的公务后便邀我再就昨天的话继续谈一谈，于是我和露琪亚拉他们用过了餐就去找他了。

昨天我其实还是心有余悸，毕竟没有摸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那恐怖的外貌也令我少了些理智，一时间纯粹的感性占据了上风，有点自乱了阵脚。可是一晚上思考过后，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在看清了他们的本质之后，无论个体有多么强大，总归是要屈服于整体的环境的，我便也就无所畏惧了。

我很随意地翘着腿坐在默希洛弗的对面，手中端着茶杯，近乎于藐视地望着他，现在，我所代表着的就是拉斯特，我就是要让默希洛弗感觉到，在拉斯特眼中，他什么都不是，更是把我所想的这些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一个下等的女仆，面对这样的“英雄”，却能这样放肆，到底是命运就是这样变幻莫测呢，还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呢。

一时间的寂静，房间中除了丝袜摩擦的声音外连呼吸都听不见。

我冷淡地望着他，继续说道：“我不敢保证，您在臣服于伟大的阿斯蒙蒂斯家族之后，一定会成为恩维新的统治者，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您会获得一定的安稳，毕竟……您不可能一直作为一个霸王霸占着这里，如果您臣服于我们，我倒是可以保证，您以后可以更加安稳地统治这里。”

“你的意思是，我要向狄帕洛娜出卖自己的尊严和忠诚，换来的只是她狄帕洛娜的许可和承认？你们魅魔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狂妄是基于一定的实力了不是吗，这场战争最终获胜的肯定是我们拉斯特，这是毫无疑问的，您看看那位魔王陛下现在焦头烂额到什么程度了。”

我不得不仰视着他，而他的那副怪物容貌看起来也没有昨天那样可怕了，不仅如此，还显得有几分弱小。

“我可以明确地回答你，这是不可能的。”他说道。“我和你谈话，也并非是做好了要和你交易的打算，只是，既然狄帕洛娜派人来了，我要是表现的太无礼，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可这不意味着，我就真的想和你们交易，身为军人，既然我已经在这困境之中挺到了现在，自然也就不怕死。”

“人类有一句话，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左右您行为的不是您的意志……而是您所处的环境。”

“听菲妮塞丽小姐的话的意思是，已经肯定我是要屈服于拉斯特的了？”

“您还有其他选择呢，除了投靠拉斯特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只能将您和您的子民领向毁灭。”

默希洛弗双手捧着自己的军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爽快，可以为了自己的使命而尽情地侮辱这样的怪物，我可是一点也不排斥这种行为。

“您别抱幻想了，魔王是救不了你的，他现在自身难保，撒旦城对我们而言是唾手可得，您觉得，他还能够怎么样来救您呢。”

“我和你们拉斯特的将军们也打过交道，你看起来也是魅魔贵族出身，你们真是一模一样，那份随性的傲慢，和路西法家族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您过奖了，只可惜，我们的将军对您……好像没有太多的注意。”

昨天晚上我思考了一夜，拉斯特和海怪三角之间究竟有什么本质上的冲突。之前在和露琪亚拉的聊天中我找到了这样的灵感。

归属感。

这就是拉斯特和默希洛弗这样的人之间最本质的矛盾冲突。

第241章.个体矛盾（菲妮塞丽）

露琪亚拉是个很诚实的军官，她有着理想的军官形象都应该有的那样的品质，在她身上我看不到我最厌恶的魅魔的特性，令我不禁想着，魅魔如果不是在拉斯特长大的话，应该会成为更加迷人的存在。

在我面前，她显得很惬意和轻松，和我说了很多军营中的事情。

她对我说她十分能够理解贝妲将军，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是贝妲将军的部下，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女性在军中要想取得一定的地位到底有多么困难，如果说雄性只要出一半的力就能取得的成就，雌性的恶魔必须要多出一倍的力气才能取得那份成就的一半。

她告诉我，在她得知了拉塞维耶大人的事情后，她有了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因为一方面，她很庆幸拉塞维耶大人变成了雌性，这样一来，有了拉塞维耶大人这样在魔王军中有影响力和话语权的雌性恶魔，以后魔王军的雌性也都能好过一些了。

可是一方面她又不理解，甚至觉得怪异，为什么拉塞维耶大人会选择要成为一个雌性，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面对她的疑惑，我没有给予什么回答，作为一个女仆，我很难负责自己职责以外的事情，不是冷淡，而是不想过分地消解自己责任的本质。

但我还是要感谢她的诚实和开朗，告诉我了这些事情，让我有了主意。

是的，就是这样的矛盾，默希洛弗所面对的，也是类似于这样的矛盾。

在天堂，个体的利益和整体的利益是一致的，但是在地狱则是完全相反，个体的利益往往都是和整体的利益相冲突的。

尽管拉斯特很强大，可是和拉斯特中一个最普通、最下等的魅魔相比，默希洛弗可以算是活在天堂了。

那么同理，作为个体投靠拉斯特的默希洛弗，所要面临的也是这样的状况，固然拉斯特很强大，能够轻易让一个人达成荣华富贵，但是，作为一个异族，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投靠了拉斯特，他真的能被信任吗，比起那些本族的将军们，默希洛弗真的能够得到比现在更丰厚的利益吗？

未必，我就是要让默希洛弗知道，正是因为拉斯特太强大了，所以他可有可无，一旦加入了拉斯特，他的生活会彻底变成囚禁他的牢笼，那个时候，他将成为任人宰割的小鱼，而不是能往日那个叱咤风云的海怪。

而在这个前提下，我要给他灌输这样一种想法，是与我所表现出的傲慢完全相反的，我要让他反过来思考，也许正是因为魔王势力现在比较弱小，求贤若渴，那么一旦加入了魔王势力，他反而会更受到重视，能够分配到的利益也会更多。

所以，问题不在于整体的实力，而在于个体能够从这个整体之中分得多少利益。

这就是我现在要做的事情，要让他清楚地想明白这一点。

“拉斯特看中的应该不只有我吧，是不是我那两位兄弟，也都有考虑呢。”

“您是说梭林将军和色芬尼将军吗，那是自然，那两位也都是有着独当一面能力的出色将领，我们当然也是考虑过的。”

“难道说此时此刻，还有另外的代表团分别前往了我那两位兄弟的所在之处吗。”

“当然是没有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很清楚，您才是三人中有着决定性话语权的人。”

他眨了眨眼睛，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随手把帽子放到了桌面上。

“如果拿不到我们这些资源的话，短时期内，拉斯特恐怕是无力发动一场大的战争的吧。”

看样子默希洛弗是在向我炫耀他的重要性，意思是缺了他，起码短时间内拉斯特的行动是要受到限制的。

“这个……可就未必了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拉斯特还有其他的资源来源吗。”

“这……您就不必操心了，我只希望您能记住一点，那就是拉斯特才是地狱中的霸主，有没有您其实都一样，只是在没有您的状态下，我们要多费点心罢了，但也无妨，这并不能真正妨碍我们已经定下的大局，而且，您只要不臣服于拉斯特，那就是准备与我们为敌。”

默希洛弗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已经从利诱变成了威胁了吗，难道说我如果不投靠拉斯特，你们还要先于魔王而向我们宣战吗。”

“抱歉呢，这个……我就没办法说什么了，我只是个使者，军事上的行动，我也不知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我的语气无不是透露着不屑和蔑视，就是要迫使他感受到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的感觉。

“菲妮塞丽小姐，拉斯特再强大，那也只是一家势力，就把这当做是一种忠告吧，太狂妄的话……最后的结局可是会死的很难看的。”

“哦？这算是经验之谈吗。”我微笑着问道。“毕竟布诺法拉尼大公就是这样把自己给作死的，不是吗。”

“你说话太放肆了，无论如何你在谈论的是大罪恶魔的后裔。”

“默希洛弗将军阁下，在我们魅魔的眼中，真正有价值和力量的大罪恶魔的后裔只有一位，那就是伟大的狄帕洛娜女王陛下，至于其他的大罪恶魔家族……也不必我多说了吧，现实已经证明，魅魔族才是最优秀的种族。”

这些话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感到有些恶心，更别提默希洛弗了吧。

“将军阁下，我还是会再给您一些考虑时间的，不过……我们的女王陛下是个比较心急的人，起码在某些事情上是如此，她不喜欢等待，所以您最好快一些给出答复，不过虽然我刚才的态度可能有些傲慢了，可我还是要跟您说，如果您投靠拉斯特，是会得到褒奖的，而且也能换取一份相对的安稳，我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了这些话，我把茶杯也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慢慢站起了身子，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还请您牢记，您其实是在用您所有的资源来换取您的身家性命，所以，可是要好好三思啊。”

第242章.拉斯特的内部矛盾（菲妮塞丽）

看样子我的计划是奏效了，又过了一日，默希洛弗迟迟没有给我答复，由于海怪三角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领土与领主之间的关系，事实上，从狭隘的角度来看，像默希洛弗这样的统领拥有更绝对的权利，也由于他产生自利维坦家族的没落，所以，没有人敢向他谏言投靠拉斯特或是魔王势力，一切全都取决于默希洛弗的一念之间。

更何况拉斯特现在没有许诺他任何条件，这无非是想空手套白狼，也许在常人看来这会太离谱，难道把戏演得这么过头不怕暴露吗。可事实上，凭借着我对狄帕洛娜女王的了解，还有对拉斯特一贯的手段的了解来看，这一点也不过头，拉斯特从来都是如此狡诈肮脏，以及领主的无奈。

并非是狄帕洛娜女王贪心，不愿意向他人许诺什么好处，相反，面对忠心之人，狄帕洛娜女王从来都是大肆奖赏，一点也不吝啬。在普瑞德和拉斯特闹掰的时候，双方都有将领和大臣背叛了自己的所在之处而投到了对方的怀抱中，狄帕洛娜女王面对原本效忠于戈洛伊陛下的将领，没有和他们计较什么，一直保护着他们，把他们看作是自己的亲信，给予了莫大的权利。

可是像默希洛弗这种情况，拉斯特的狂妄和吝啬其实全部都是拉斯特的内部矛盾所导致的，吸收了这些外来的势力，那就要给他们好处，可是给他们好处，无疑就等于是要在自己人和外人之间做选择，把好不容易弄来的蛋糕送给外人，只怕狄帕洛娜女王的那些大臣和将领们都不会高兴。

更何况拉斯特内部本来就有很严重的派系斗争，随着势力的壮大和领土的扩张，内部的分裂反而就越严重，这也就是为什么狄帕洛娜女王现在轻易不会吸收外部势力的原因，是在惧怕拉斯特内部的进一步分裂。

既然到了现在默希洛弗还没有给我答复，我便基本上能够确定，他是不会投靠拉斯特的了，即便我现在离开，他想必也是不会阻拦我的，可到现在还没有说话，只是单纯碍于道德礼貌上的观念，怕这样强硬地拒绝了拉斯特，真的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于是那日在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后，我和默希洛弗开始了最后一次谈话。

“将军阁下，我们打算今日就离开，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菲妮塞丽小姐已经打算离开了吗，不再多住几日了。”

“将军您是性情之人，看您的样子，我并没有觉得您有要留我的打算，也就是说，您拒绝了拉斯特。”

“这个……”

“没关系的，将军阁下，您不必感到为难，我是能够理解的，如果带着飘忽不定的心态，即便是投靠了我们，也很难赢得其他人的信任，想来将军也是思考了许多，毕竟本身就是在利维坦家族的官场上杀出了一条路，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多余的话，也不比我再多赘述。”

默希洛弗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为难的神情，在面对我的步步紧逼，仍然能够保持这份稳重，岿然不动，说是敬佩，更贴切的应该是单纯地佩服，甚至还是有些抱有敌意的。

“如果将军阁下还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狄帕洛娜，是真打算对我们展开军事行动吗，我知道的，你不太可能会跟我说什么实话，估计一点消息也不会透露，但我希望狄帕洛娜最好三思，虽说单纯地来考虑军事上的对比，我们和拉斯特是比不了的，但是回首过往，又有几场战争的胜负的最终成败，是由人数所决定的呢，若真是这么简单，我们这个纷争的时代又怎么会持续到今日呢。”

我看着默希洛弗下巴上那蠕动着的触须，他这话听起来的确像是肺腑之言，并非是要向我讲什么道理，而是他自己也确实不想引火烧身，一旦开战，对谁都没有好处，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想办法恢复利维坦家族的力量，这样弱小而又卑微的想法，显然不是狄帕洛娜女王的第一敌人。

但令人唏嘘的现实是这个目的的本身性质和拉斯特就是冲突的，在拉斯特这样无耻之徒的眼中，只有毁灭的利维坦才是崇高的。

我一方面再一次唾弃拉斯特的无耻，另一方面又为默希洛弗和他的目的感到惋惜，因为我甚至已经预见了他全部可能的结局。我既然是陛下的人，那我自然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我知道小姐和陛下的事业是一定会成功的，而想要忤逆这潮流的人会被地狱全部的力量给吞噬殆尽。

毫无疑问，默希洛弗就是其中的一份子，只有在加入魔王势力后，才能够苟延残喘地延续自己的梦，但那终究是梦，想要恢复利维坦家族往西荣光，注定已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您的意见我会转告给女王陛下的，您有着很强大的军队，可是您似乎并不信任军事上的力量呢。”

“把单纯的军事力量对比看作是决定胜负的唯一或是决定性因素，是愚蠢的，只有未成熟的家伙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们的目光还太狭隘，没有更加宏观的视野，只能够看清楚自己手中的剑和面对着的敌人是谁，而没有想过自己同周遭环境之间的联系，如果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作战，战败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听到这里，我有些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那您觉得，拉斯特……或是魔王势力里，有哪位将军是让您佩服的吗？”

“拉斯特和魔王势力吗，我和拉斯特打交道不多，只是原来进攻天堂的时候，我们有过一些联合作战的联系，但那也都是听从上面的统一调度指挥，其实我们都只是单纯的棋子罢了……而至于魔王势力……”说到这里，默希洛弗停了下来，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下巴上那黏滑的触须。“我倒是和他们的几位将军真正交过手，是作为完全的敌人来作战的……的确令我印象深刻。”

第243章.虚构的本性（菲妮塞丽）

“您是藐视我们拉斯特强大的军队和将军们吗。”

“如果要真是说藐视的话，你们拉斯特和魔王势力的将军们在我眼里都是无能鼠辈，区别只是老鼠们打架罢了。”

默希洛弗从外貌上而言是个无法被任何人质疑的怪物，人类的文化，天使的刻薄，甚至是恶魔自身对于恐惧的具体体现—即怪物这一对恶魔而言本该是抽象的事物，或者说只是单纯的自身在天使和人类眼中的表达，他是一个无可辩驳的怪物，乃至于在我眼中，他应该被当做圣人来崇拜，恶的圣人，因为地狱中很难再找出这样“刻板”的恶魔了。

可是从内在来看的话，又会有一些不同的感受，他比外貌上看上去要精明的多，他的性格首先是残忍，其次才是各种各样的感情的混杂物。拉塞维耶大人曾经也有这样丑陋的外貌，因而在行事风格上，拉塞维耶将军对待自己的军队有着一套严格的刚性规定，默希洛弗也是一样，而且更甚于拉塞维耶大人，可这样的怪物，毕竟还是坐下来和我在这谈话了。

但就在这一刻，他总算是向我露出了老辣的獠牙，眯着的眼睛渗透着海风的冰冷刺骨，低沉的嗓音像是被石碾压过似的在我的脑中回响，向人们诉说着海平面下深渊的黑暗。

“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算是我送给她的礼物吧，拉斯特的军队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引导它前进的只有一时的好局面，而拉斯特军队的士兵自己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在打仗。”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故作不满地提高了嗓音质问道。

“拉斯特推行的政策一直是让种族本能的政策吧，就是让魅魔放开了出卖自己的肉体，这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好像是在遵循着本能，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地狱不早就该被魅魔给统治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呢，说到底，今天的魅魔和曾经的魅魔，怎么可能还一样，今天哪还有所谓的‘纯种’的阿斯蒙蒂斯后裔了，今日的魅魔只不过是在相貌上对于其他人而言是魅魔，可在血脉上，早就和其他恶魔一样了。”

默希洛弗再一次展现出了那份不属于军人的敏锐的洞察力，能够连这一点都意识到，说明默希洛弗的强大绝不只仅限于军事。

“你们都被你们的女王给骗了，现在的这些魅魔没有谁是要靠着作践自己而活的，只是你们的女王和那些贵族们可以从文化上将你们塑造成了这样，然后遍布了整个地狱，但……事实就是事实，你们是在出卖自身，是为了让你们的女王过的更好而在出卖自己，这样构造起来的强大，是虚假的，是迟早有一天会倒塌的，正因如此，你们的军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为何而战，完全是靠着谎言作为源动力，那么你说……这样的军队，还能挺多久呢？”

咣——！

我的双手狠狠砸在了桌子上，默希洛弗还是波澜不惊地看着我，我狰狞的面容朝向了他，可看到的只是一抹划过的轻蔑的冷笑，那没有嘴唇的“黑缝”稍稍咧了一下，仿佛在嘲笑着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这不是演戏，而是真实的反应，因为他说中了我的痛处，恐怕连小姐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就是，今天的魅魔……只是对其他种族而言还算得上是魅魔了，单单是因为拉斯特的环境和血脉让我们长了这副皮囊，可我们的内心……并没有一点想要出卖自己的意思……

有一个很普遍， 但是却被许多人都无视了的现象。

今天有很多魅魔都找到了自己爱的人，组建了自己的家庭，生了孩子，平淡地过完了一生。

可如果魅魔真的是要依靠出卖自己肉体而活的，那又怎么可能能够以这样单调的形式活下去呢，又怎么可能有真正爱的人呢。

只可惜，没有人看到这一切，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一切。

真是讽刺啊，没想到看出这一点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怪物，在外貌上不被任何人承认是可以具有缜密理智的……恶魔。

“所以，回去告诉你们女王吧，如果真的想在这最后的时代……赢下来些什么，对自己的子民，还是实话实说吧，一味地靠出卖、吸吮自己子民的鲜血而活，下场，可是会很悲惨的。”

我的牙和我的拳头都在疯狂地打着抖，他三言两语就打破了我的表演，让我深存于灵魂中的那股怒火烧的越来越旺，而他，就这样像个旁观者似的看着我的丑态，可这倒是也让整出戏剧多了些真实性，当然，代价是我全部的尊严和过往，最厉害的演员，也绝演不出我这一秒的悲愤。

可气成这样，我却难免对他有了些好感，但不用担心，那副容貌不会有任何人真的能够把他同等地看待为一样的生命的，只是从虚空的内心而言，我对他有了一种同一的认同感，连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比喻，而这种感觉，我只在小姐身上得到过。

他就跟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似的坐在那里，我庆幸着，他的脸上还真是看不出什么感情，除了外貌本身带来的冰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