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赭Juzer
“不杀人不越货,就是接两个人回来,然后再送回去。”
“去了,回来,再去,再回来。”哈维因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数,他抬眼向她确认,“两个来回?”
“对。”依娅特点着头,“姬诺尔会和你一起去。”
“姬诺尔?”哈维因抬了抬眉毛,“她丈夫同意吗?”
“放心吧,这件事就是纳兰克提出来的。”
哈维因难得能被允许去上面走走,便也懒得追问太多,他当即同意了依娅特的提议。
一周之后,地下基地的理发师接到了指令,要求给哈维因改换造型。理发师帮哈维因精心打理了一番,还给他套上了阿隶格常穿的衣服——长衫、马甲、披风……配色十分艳丽——哈维因打扮之后的形象,就像一个穿着华丽戏服的角斗士。
准备妥当之后,哈维因便跟随着他的旅伴姬诺尔,乘坐垂直梯去往了地面。垂直梯的出口位于城邦外围的一座废弃矿井附近,当他们到达此地时,一辆由两头提戈尼希驼鹿牵引的大车就停在路边。
提戈尼希驼鹿是一种长有翅膀的大型生物,善飞能跑,而哈维因眼前的这两头驼鹿,不仅被锯断了双翼,还被各自锯掉了一边的大角。
按照事先的安排,哈维因来驾车,而姬诺尔在后方搭乘。
“在我们那边很少能看见这种动物,这两头鹿都残成了这样,真是可惜。”哈维因上了车,试着拉动手中的缰绳,控制着驼鹿的行进方向,他成功调转了车头。驼鹿性格温顺驯良,车子比他想象中更好操控。
“不锯掉翅膀,怎么能让它们跑得快。”姬诺尔在他身后说,“如果它们跑得不快,人又何必用它们来驼车。”
哈维因振动双臂,缰绳打在两头驼鹿的背部,发出清脆的响。车轮向前滚动着,越来越快。他们即将离开托克兰达斯。
今天天气晴朗,时间是在傍晚,托克兰达斯城的西南方向群山起伏。远端的天际沉淀着红铜色的霞光,一抹氤氲的灰雾笼罩其间,抹平了光与影的界限,只在天边留下一排排起伏的、模模糊糊的灰色剪影,说不清那是斑驳的云,还是连绵的远山。太阳或许已经沉入地平线之下,但由于受到蒙气差的影响,此时仍能看到融入深色霞光之中的半轮扁日。近处,两头奔龙从深紫色的天顶飞过,它们跟在一群即将归巢的翼龙头顶,伺机寻找着捕猎的机会。
哈维因与姬诺尔坐在车上,两人一前一后,看着天空中的景象,在这样一个稀松平常的傍晚发起了呆——他们都很久没有见过地上的景色了。开阔的视野让人心情舒畅,却也让他们有点无所适从。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那时候……”姬诺尔靠在软座上,闭上了眼睛,同哈维因讲起了以往的那些事。她讲的是她曾在托克兰达斯生活时的一些琐事,说得漫不经心,也不去管哈维因是否在听。
两人在这样漫无目的的闲聊之中,踏上去往北方的旅途。
姬诺尔是是纳兰克的妻子,而纳兰克就是托克兰达斯人常常提起的那位“叛军头子”,如今也是沉默者组织的一位头领。
姬诺尔与纳兰克并不像传统夫妻关系中的那样紧密相连。或许是因为受到当地社会结构的影响,或许是因为两人同为组织首领的尴尬,他们不太愿意在人前表现出夫妻间应有的关怀与亲切感——在晚上,他们睡在同一间卧室的两张床上;在有些场合下,他们甚至还会用敬语称呼对方。
当然,由于纳兰克长得太像女人,这两人站在一起也的确不像夫妻就是了。
对于洛德·哈维因这位外乡人,姬诺尔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出于某种目的,依娅特总把这位前盟军统帅夸得天花乱坠,说他以前指挥过多少万人的军队,打了多少次胜仗。哈维因对依娅特这种行为只保持着观望的态度,他来这里已有两年,却依旧不明白自己留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意义。
驼鹿跑得很快,但再快却也是动物,它们用要吃饭,要睡觉,它们同车上的人一样,不可能日夜兼程。哈维因与姬诺尔的最终目的地是位于北方的最大城邦“印提瓯刻”,他们在去的路上花了将近两周的时间。
“我觉得,也是时候离开了。”某天,哈维因突然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姬诺尔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才说道,“你的意思是,要瞒着依娅特离开这里?”
“没什么瞒不瞒的。”哈维因说,“我们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倒是我一直赖在你们那里,给你们添麻烦,很过意不去。”
“麻烦不至于,你能留在基地里,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你刚来托克兰达斯那会儿,在城里闹了那么大的乱子,真是大快人心。下面的那些人……他们表面不说,其实心里都很尊敬你。”
“得了吧。”哈维因笑了笑,“如果不是你们的人出手搭救,我现在还不知道会被关在哪里。”
宽阔的公路上,两头提戈尼希跑起来无声无息,步伐高昂而有力。它们的心情是欢快的,似乎只有像这样全速狂奔,才能感受到风与自由。此时时速接近八十公里,车上的两人几乎感觉不到颠簸,能把这辆驼鹿大车驾驭得如此之快,在姬诺尔印象中,哈维因还是头一人。
“其实我知道,你现在能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依娅特。”姬诺尔说,“你很看重她,但我又不好去猜你们两人的关系。”
“我们?”哈维因想了想,回答道,“也没什么复杂的关系,就算半个亲人吧,我喜欢过她姐姐。”
“喜欢过?现在不喜欢了?”
“也喜欢,只不过她现在走了。”
“走了?去哪了?”
“就是……走了。”
“哦,不好意思……那太可惜了。”
的确,哈维因能够留在这里,除了依娅特之外,再不可能再有别的原因。
[122]沉默者潜伏在托克兰达斯(其七)
无论是哈维因还是依娅特,他们都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伊芙特罗娜的影子。他们以此寻求慰藉,且彼此心照不宣。
当故人逝去、一段故事有了尘埃落定的结局时,总有人妄图从冰冷的尸体身上索求最后一丝温存。他们把哀伤与悲愤留存于心间,视其为至宝,任凭身体与心灵被戳得伤痕累累却不肯放手。他们失去了挚爱,亦丢失了人生的目的,便只能自寻一隅喟然慨叹。唯有等待、再等待、漫无目的的等待——人生漫漫,世事无常,直至最后,时间能带给他们的也只有一个“熬”字。
哈维因自认伊葛兰就是他的全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伊葛兰的形象在他的心底终究也有了淡去的迹象——“时间”的力量着实不可思议,它能消磨掉最硬的岩石,抹平最难忘却的刻骨铭心。哈维因为此而惭愧,他认为是自己背叛了伊葛兰,即便他自己也觉得这想法有些可笑,但他还是觉得应该为此做点什么。
七年前的那个春天,一道纯白色的光束从天而降,在白雪皑皑的无垠山脉中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那颗如珍珠般的宝石从哈维因手中挣脱,在半空中舒展开来,无数白色光网密密麻麻地铺散着,舒展着,最后化作一个小小的人形。初看到这人形的面孔时,哈维因几欲喜极而泣——他那时依旧抱有侥幸,以为是伊葛兰死而复生。
“你是谁?”
当女孩睁开眼,脸庞有了血色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哈维因与伊葛兰相处了三十余年,足有将近他人生一半的岁月。在最后的那几年里,伊葛兰曾教过他一种很独特的语言,这种语言哈维因从未在任何地方以及任何人那里看过或听过。伊葛兰说,总有一天,会有一位来自天外的人类出现在他面前,到那时,他们就可以用这种语言直接交流了。
“布道者铜币不行吗?”哈维因当时问她。
“语言是为了表述思维。”伊葛兰告诉他,“有时候你觉得外国人大多都是又憨又傻,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他们用非母语表达时的嘴笨,让你误以为他们本就是如此迟钝。布道者铜币几乎能够完美表述思维,而它的缺点也是如此——话语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就会让人产生一种不安定感,让人感觉受到了控制。如果你想让对方信任,那就要用笨拙而真诚的话语,让他们感到踏实。”
在那种情况之下,哈维因照做了。他努力回想着伊葛兰曾教过他的一词一句,与对方艰难地交流着。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伊葛兰醒来时与他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可随着两人越来越多的交流,哈维因最后还是确信,此人并不是他的伊葛兰。悲哀与烦闷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心头,他想当即拂袖离去,却又不愿违背伊葛兰的嘱托。为了能够准确表述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他必须专注精神、耐着性子,将每句话都说得清楚明白。
或许这就是伊葛兰的用意。
哈维因的耐心早在那漫天风雪之中消失殆尽,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直到将对方送出无垠山脉——又或者说,是把她打发走了。现在想来,他当时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因为伊葛兰给了他一个“替代品”,而他一点也不想要。
他对自己都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对别人就更是如此了。如今再想想这件事,哈维因隐隐有些后悔,但这种情绪也仅仅会在他的脑海中时不时地停留一瞬。
两人到达印提瓯刻城时,时间也是在一个傍晚。入城时,姬诺尔向执法者出示了证件,于是,他们很快就被放行进城了。姬诺尔看到哈维因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还给他买了糖酒冰激凌作为安慰——哈维因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但他并不在意。
随后,他们径直去往了此次行程的目的地之一,一栋位于城西铁路附近的两层独立屋。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年轻女人,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深色荷叶连衣裙,面容姣好,有一双迷人的黑眼。
“这位是斯朵维尔。”姬诺尔向哈维因介绍道,“她是一位伊奥莎。”
哈维因点了点头,从驾驶位上跳了下来,绕着斯朵维尔走了一圈。
“礼貌一点。”姬诺尔不免提醒他。
“我就是有点好奇。”哈维因干咳了一声,又强调了一句,“确是有点好奇。”
“流氓。”姬诺尔瞪了他一眼。
一个孩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出来就直奔斯朵维尔而去,他紧紧抱住了斯朵维尔的一条腿。
“男孩?”自从来到新中谷大陆之后,只要一涉及到当地人的性别问题,哈维因就不免有些敏感。
“您能看出来?”对于哈维因的疑问,斯朵维尔倒是有些惊讶。
“我猜的,只是觉得像。”哈维因说,“不过在我们那边,一般不会给男孩子扎这种辫子。”
“你们那边?”斯朵维尔看了眼姬诺尔,目光中带着询问。
“他叫洛德,不是城邦人,也不是半岛人,他来自‘山’的那一边。”
“哦!”斯朵维尔的眼中满是惊讶,在这之后,她再看哈维因时,目光中就多了一些敬佩。
三个人聊了一会后,小奈拉就有些不耐烦了,开始扯起了斯朵维尔的裙摆。
“乖,咱们马上就能出发了。”斯朵维尔蹲下身子,在小奈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夫人,我们后天出发。”哈维因不得不解释一句,“虽然我本人倒是不怎么累,但姬诺尔和那两头鹿还是要歇一歇的。”
“真不好意思……”斯朵维尔听到他这句话后,就将脸转向了小奈拉那边,用袖子抹了两下脸。虽然动作并不明显,但哈维因觉得她可能是在哭。
“那就明天下午。”哈维因说,“但不能更早了。”
“谢谢您。”斯朵维尔很感激地说道,“自从接到电话之后,我一直都在盼着这一天。”
哈维因这才注意到,房屋门廊下还放着两箱行李,在最近一段时日,斯朵维尔大概一直都保持着整装待发的状态。
“夫人,我可能还得提醒您一句,咱们不是去度假的。”哈维因指了指门廊的方向。
“我知道,那些都是送给奈莉温的……应该可以拿吧?”
哈维因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此时,他觉得自己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难受得很。
“两位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不用了,斯朵。”说话的是姬诺尔,“我们晚上还有别的安排,明天下午再来找你。”
就这样,姬诺尔带着哈维因上了车,让他将车子驶向附近的旅店。
“咱们还有安排?”哈维因问她。
“没有。”姬诺尔说,“而且我建议你少和她说话。”
“你们好像认识?还是说……你们以前是朋友?”听她同斯朵维尔说话的口气,哈维因觉得这两人以前肯定很熟。
车厢里突然沉寂了下来,姬诺尔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第二天下午,驼鹿大车如约从道路的拐口出现,哈维因远远地就看见斯朵维尔站在院门口,不断地朝着自己这边张望。
“她是等不急了。”哈维因对身后的姬诺尔说。
等车子驶得近了,他才看清斯朵维尔脸上憔悴的模样——就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斯朵维尔顶着一双浮肿黑眼圈,也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哭过,又或者两者皆有。
哈维因默默地将她的行李搬上了车,由于他没再像昨天一样多嘴,气氛便显得沉默而又尴尬。等到斯朵维尔与小奈拉坐进车厢之后,哈维因又检查了一遍车子的状况。确认无误后,他们便启程出发了。
驾驶座位靠车厢较近,哈维因一直在留意车厢内的状况。姬诺尔与斯朵维尔以及她的孩子坐在一起,起初几乎没有任何交谈,后来,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姬诺尔同她的孩子小奈拉说起了话,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年龄与喜好等。而通过他们的对话,哈维因这才知道,奈拉维尔与西嘉弗妮竟还是同岁。在这一片偌大的新中谷洲,能与孩子生活在一起的母亲并不多见,按理说,姬诺尔与斯朵维尔应该很有话题才对,但两人对此兴致不高。
一路走走停停。随着离托克兰达斯城越来越近,斯朵维尔的心情也开始反复,有时高亢,有时沉默,有时向往,有时畏惧。小奈拉维尔自记事以来第一次出远门,他的性格原本文静,但经历这一路风景之后,便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直将脑袋探向哈维因那边,似乎是在垂涎他的位置。
于是,哈维因便打算让奈拉维尔来自己这边坐坐。
“这样好吗?”斯朵维尔有些犹豫,她看了眼身边的姬诺尔。
“放心吧,哈维因可是个大好人。”姬诺尔说。
哈维因从她们的对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在经过斯朵维尔的同意后,哈维因让小奈拉坐在自己身前,继续驾车前行。对于这个小男孩来说,在他枯燥的童年生活中,哈维因的出现是短暂的而神秘的,也是让他终身难忘的。
越来越近了……无垠山脉在南方的地平线上露出了它的峥嵘模样。
斯朵维尔有些惴惴不安。她与奈莉温的重逢或许就在今天,但她现在却突然生出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当年,斯朵维尔带着小奈拉与奈莉温匆匆分别,双方都来不及交代更多的事,有时,斯朵维尔便会觉得有些内疚——或许真正抢走奈拉维尔是她自己,而不是那位名叫森妮曼的执法者。在这些年里,奈莉温是否会在心底暗暗责备自己呢?
在进入托克兰达斯时,哈维因显得有些紧张。相比他被执法者追捕时的那一副邋遢模样,如今他已剃净胡髯、精心打扮,几乎与当年判若两人,但面对穿着铠甲的执法者时,他却还是低着脑袋,不想与对方对上视线。
槐花区比之四五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珊妲歌剧院也依旧是老样子,斯朵维尔看着车厢外的街道,大多数时间都在怔怔地出神。想起曾经那段充斥着甜蜜与活力的时光,她才意识到,青春是稍纵即逝的,是再难挽回的。
她很久没有跳过舞了。
如今是初春季节,位于南方的托克兰达斯正在回暖,但比起北方的城市仍要寒冷许多。冰凉而干燥的空气让她回忆起了与奈莉温邂逅的那一晚,若抛开阴谋与算计,那一天本该值得纪念。
车子驶向了陌生的街道,四年的分隔让这对生活在大陆两端的恋人都有了巨大的变化,他们心系对方,却又无法得知有关对方的任何消息。随着哈维因的呼喝声,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斯朵维尔探头朝车厢外张望,看到的是街道边上的一栋孤零零的房子。
此时时间已过傍晚,但路灯还没有亮起。光线昏暗,附近的道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地面有些潮湿,能闻到新鲜泥土的味道,或许在他们进城之前,这里曾下过一点小雨。
斯朵维尔听见哈维因下车时发出的脚步声,神情呆滞了两三秒后,才后知后觉般地推开了车门,在姬诺尔惊讶的目光中跳下了车,抢在哈维因前面跑向了那栋独立屋。车厢离地面有点高,她下车时还差点摔了一跤,二十几步的距离,她也跑得踉踉跄跄的。
小奈拉被她留在了车上,小男孩望着斯朵维尔跑远的背影,也有些不知所措。姬诺尔叹了口气,穿好外套后也跟着下了车。
“咱们也过去吧,小家伙。”她将奈拉维尔抱下了车,牵着他的手朝着门廊的方向走去。
斯朵维尔的身体几乎趴在了门上。她用力地拍着门,嘴里喊着奈莉温的名字,此时,她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是我啊,斯朵!”她又喊道。
奈莉温没有让她等得太久,房间里响起一阵骚动,以及手忙脚乱的开锁声。
门开了,四年未见的一对恋人终于在此刻得以短暂重逢。
斯朵维尔与奈莉温都瞪大了眼,就这样眼也不眨地看着对方。她们屏住呼吸,仿佛不敢确信对方的身份——曾经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情形在此刻应验了。原本她们以为,再见面的那一天或许只属于遥远的将来,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此时并未做好面对彼此的准备,才会表现得无所适从。
[123]沉默者潜伏在托克兰达斯(其八)
“斯朵……”奈莉温如鲠在喉,她向前一步,与斯朵维尔相拥而泣。
哈维因站在她们身后。他看着这对苦命情侣,表情若有所思。
姬诺尔站得稍远一些,她抿了抿嘴,像是下了个决定。她蹲下了身子,轻轻拍了拍小奈拉的后背,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去吧,去她们那儿。”
小奈拉很懂事地点了点头,扭头便朝着斯朵维尔与奈莉温所在的方向跑去。
斯朵维尔发现,奈莉温不再像以前一样光鲜了,女人的眼中总是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疲态,或许那就是逐渐步入衰老的征兆。
奈莉温抓着斯朵维尔的手,将脸贴在她的肩头。斯朵维尔已经不是曾经那位少年了,奈莉温还记得当年,他那修长而分明的指节是有多么迷人,而如今……她却能摸到斯朵手掌内侧的硬茧。
奈莉温很心疼,同时也很愤怒。她抬起头,脸上满是不甘。她想质问斯朵,问他为何不知珍惜自己,但最后,她还是强忍着没有问出口——毕竟,答案她是知道的。
“你想吃什么?”最后,奈莉温朝斯朵维尔露出一个笑容,“什么都可以,我一会儿就让人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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