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5章

作者:阿斯顿发

“杀!”

“杀!”

“杀!”

一千名甲士共同发出的整齐呼喊声居然比那些还在慌乱集结的撒克逊人要大。

伴随着吼叫,三个军阵在鼓声和锣声的指引下,开始了进军。

在撒克逊人的营地中,维金杜尔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将一个个才睡醒的撒克逊武士从床上驱赶起来。

“别睡了,你这个猪猡,该死的法兰克人来了!”

“起来!鼻涕虫!法兰克的军队来了!”

“维金杜尔酋长!”一个金发的撒克逊武士从营门外冲了进来,“法兰克人开始进军了!”

“为什么会这么快?富尔森这个白痴,他告诉我那些阿瓦尔佣兵距离咱们的营地还有半天的路程,除非他们夜晚行军,否则为什么会这么快到达!”维金杜尔咬牙切齿地骂道。

“但是,维金杜尔酋长。”报信的撒克逊武士说道,“刚刚富尔森酋长说,对面只有不到一千人。”

“你还信他的鬼话吗?”

“但是,所有的探子都这么说……”

“……带我去哨塔。”

站在一处高高的哨塔上,维金杜尔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居然真的只有九个百人队,不过他们身上都穿着黑色的皮甲,还是要小心一点。”

“那现在……”

“让醒着的人先组成盾阵吧。”

很快,在唐军的对面,由两千余撒克逊武士拿起了圆盾和标枪,在各自首领的指挥下,组成了五个歪歪扭扭的盾墙。

这些撒克逊叛军,名为武士,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农兵。

他们戴着两边从耳边垂下的棕灰色弗吉尼亚帽,上身穿着毛料长上衣,下身则光溜溜一片,只有脚上还系着绑袜子的皮绳。

这些农民大多数都只是手持圆盾,拿着砍树的短斧,而那些真正的撒克逊勇士大多身穿衬衫链子甲,头戴尖顶盔,手中除了盾牌,还有长长的维京战斧。

这些农民在伏击盖洛和阿达尔吉斯的贵族部队时见了血,平时也基本都有战斗和狩猎的经验。

有赖于欧洲密集的森林和发达的牧畜业,他们大多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真要打起来,也算是一股不俗的战斗力。

这两千六七百人按照部族和家族分成了五个战阵,有的人多,有的人少。

他们拿出了北欧日耳曼民族最常用的盾墙战术,圆盾一个接一个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木质的长墙。

“嘟,嘟嘟——”

伴随着号角声,唐军出现在撒克逊叛军的视野中。

作为一支藩镇中最精锐的部队,牙兵可以称作是镇中的模范军,在同时期的士卒们需要每四五十步停下整理队形时,他们能在百步左右才需要再次停下整理。

尘土飞扬,两边的撒克逊骑兵与玄甲骑兵在战场的边缘来回冲杀着,而冯森则带着玄甲骑的主力,不远不近地跟在一侧。

“一百五十步。”几个有经验的靖难军老军默数着,在走的最快的左翼,相对面的撒克逊战阵,架着他们的盾牌长墙,向着左翼军冲来。

“一百二十步。”张世成举起了手,百十步,百五步,最后当撒克逊人走过百步这个界限时,张世成狠狠地挥手叫道:“射!”

军阵中,除了前排的刀盾手,后排的步矟兵和陌刀手都放下了长武器,摘下了腰间的擘张弩和步弓。

“噔噔噔。”

再一次,恶魔般的弓弦作响声在战场上响起,三百多只狼牙箭如同在天空中化成了一朵薄薄的黑雾。

“哚”

“哚哚,哚”

箭雨只堪堪射倒了两人,这也正常,百步只是射程范围,而非有效范围,这一箭只是为了定位和干扰敌人。

回头瞥了一眼,撒克逊的士兵们冷笑了一声,继续向前冲去。

足足六百人组成的三层战阵继续向着左翼的军阵冲去,第一、二层是手持萨克斯刀或短斧的圆盾兵,第三层都是枪矛兵和战斧兵,最后则跟着几个举着蜘蛛网一样战旗的旗手。

在这个时代,撒克逊人大多都是使用标枪加飞斧作为远程武器,由于制弓的技术低劣且成本较高,大部分撒克逊人并不习惯使用长弓等武器。

“七十步!”

“噔噔噔!”

步弓再一次发威,三百支箭矢在撒克逊人的军帐中爆出了一朵朵血花,一轮箭雨后,起码有二三十名撒克逊人捂着胸口和咽喉缓缓倒下。

这一波箭雨战果颇丰,但也反而激发了撒克逊士兵心中的血气。

他们发出了各式意义不明的愤怒战吼,以怒火来驱逐心中的恐惧,一些中箭的撒克逊人更是不管不顾,任由箭头在肌肉间摩擦,继续跟着盾墙发起了冲锋。

“三十步!”

三十步的距离,是标枪和飞斧的最大射程,但却是弓箭的最高伤害射程。

“嗡——”

这一次,撒克逊人甚至能听见长箭破空的声音。

在撒克逊武士的叫喊声中,第一排的圆盾兵齐齐蹲下,竖起圆盾,第二排的圆盾兵则将圆盾斜架在第一排圆盾兵的上边沿,第三排的士兵们也同样蹲下。

这是撒克逊盾墙战术中对付弓箭射击非常有效的手段,但可惜的是,由于在场的大部分是未经训练的农兵,他们无法做到像精锐小股撒克逊武士一样反应迅速。

“噗!”

“啪!”

无数狼牙箭如同一道黑色的梳子刮过了撒克逊人的军阵。

长箭穿过了他们的盾牌和甲胄缝隙,一蓬又一蓬热血在他们的躯干箭头甚至头颅上炸开。

在这个瞬间,原先震耳欲聋的战吼猛然一滞,他们茫然地抬起头,耳边全是同伴的哀嚎和斧盾落地的撞击声。

在他们的身边,倒下了至少六七十个同伴,若是死了倒罢了,但受伤者痛苦的嚎叫却在一下一下痛击着他们的心脏。

此刻,左翼的靖难军军阵已然收起了步弓,端平了步矟。

“杀——”

震天的喊杀声配合着轰隆的鼓声,左翼的军阵在张世成的带领一步步向着冲锋而来的撒克逊军阵反冲去。

第八章 桑特尔山之战 下

不得不说,撒克逊人的战斗意志真是不赖,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连续减员十分之一,士气虽然低落,但仍能支撑他们继续发动进攻。

撒克逊人的盾阵排前,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撒克逊全甲武士,他们大多身着链甲和尖顶维京盔,手持圆盾和武装剑。

这些人站在盾阵的最前方,一方面方便指挥队伍观察敌情,另一方面,他们也是突破敌人阵型的尖刀。

传统的日耳曼民族间的战争,大多都是盾阵前进,标枪射击,盾墙互推,枪矛戳刺,最后骑兵冲击(视情况而定)。

现在,已经虽然在标枪射击这个环节输了一阵,但己方盾阵和兵力仍旧高于对方,优势在我。

这是大多数阵前武士的想法。

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的计划毫无意外地被打破了。

步矟,长达三米有余的双层步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歪日,不讲武德啊,怎么会有这么长的长枪啊?大部分的武士们都开始怒骂起来。

在盾墙互推环节,双方的士兵会操起斧头对砍和盾击,而身后的枪矛手则越过圆盾互相戳刺,但撒克逊的枪矛长度大多是两米以内的短矛,在不讲理的步矟下,他们甚至连靠近对方都做不到。

接战的瞬间,撒克逊眼前上百把步矟突然晃动起来,靖难军的甲士们迈着小碎步,抖动着手中的大枪。

白蜡杆制成的矟杆柔韧而有弹性,锋利的矛尖伸出而又收回,长杆是蛇身,而矛尖是蛇牙。

抖动的步矟快速而高频地荡开了撒克逊的枪矛,长枪一攮一送再抽回,便有一个撒克逊人受伤或倒地。

撒克逊的圆盾手们死死地顶着步矟的敲击拼命向前推击移动,甚至有几个精锐的撒克逊武士靠近了唐军的阵前。

但令人绝望的是,他们手中的武装剑和枪矛根本破不了唐军的盾牌和双层甲。

由于他们的圆盾并非罗马军团的那种大盾,只要手一脱力或是角度不对,盾牌就会被精锐的唐军士兵用铁骨朵钩开砸开,而第二层的步矟或陌刀则会迅速劈刺。

交战的区域犬牙交错,飞斧与箭矢带着破空声在军阵的上空飞行着,鲜红的血液散发出了腥臭的铁锈味。

迈着整齐而缓慢的小碎步,整个左翼的军阵缓缓向前移动,倒在地上来不及退走的撒克逊农兵则在最前排盾兵的横刀挥砍下掉了脑袋。

最先逃离的,是一个左臂被完整砍下的农兵,他涕泪横流地向后冲去,接下来,每向前三四步都会有一两个农兵甚至武士逃离,这一队撒克逊人已然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来自布伦瑞克的酋长富尔森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他率领着麾下的四百人迅速靠近,试图支援。

“滚开,懦夫!”

挥刀砍下了一个逃兵的头颅,富尔森看着大团脱离盾阵的前方军阵,心中焦急无比。

“你们这群该死的懦夫,不要挡路!”砍杀着阻碍前进的逃兵,富尔森心急如焚,现在这个军阵随时有可能崩溃,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只要富尔森这支队伍能够顶上,后续的支援便会源源不断,维金杜尔正在集结士兵,这群人只有四百人,耗也被耗死了。

“咚,咚咚。”

忽然,一颗小石子弹到了富尔森的脚面上,这是?看着地面上震动的石子,富尔森猛然抬起了头,望向右侧。

一伙玄甲骑兵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沉默地对着富尔森的军阵发起了进攻。

“该死的,盾墙,长枪,把盾……”

“嗖!”

一支长箭穿过了富尔森长大的嘴巴,从后脑突出,他无神地张着眼睛,向后倒去。

收起了长弓,冯森夹紧了身下的飞鬃,腰腹扭动,高高举起一把长柄屈刀。

二百玄甲骑组成的锋矢阵,以冯森为矢尖正正的扎入了撒克逊援军的军阵中。

马蹄铁踏过被撞到的撒克逊人,冯森面甲之下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屈刀带着马速陡然砍出,顺滑地如同热刀切黄油。

一连三颗人头高高飞起,胸腔中的热血如喷泉将人头顶飞了出去,他们的惨白的脸上带着无穷的迷茫与惊恐。

而在他的身后,沉默的玄甲骑们或是端平了马槊或是举起了横刀。

从半空中看去,锋矢的两侧无数鲜红的颜色炸开,滚落在青绿色的草地上。

空气中,绿草的清香味与热血的铁腥味混合在一起。

待冯森一来一回两次冲过了支援的撒克逊军队,背后只剩下绝望的惨嚎声与崩溃的撒克逊士兵们。

崩溃的不止有支援的撒克逊士兵,还有正在与左翼军纠缠的撒克逊士兵。

连锁反应一般,当有人惊恐地高喊着:“富尔森大酋长死了!富尔森大酋长死了!”的时候,溃退就开始了。

冯森率领的玄甲骑开始追击逃跑的士兵,不让他们重新集结,而左翼军阵则在张世成的带领下,转向中军。

在行进时,左翼军阵是百步一整军,中军是五十步一整军,右翼则是三十步一整军。

三个军阵实际是形成了一种斜阵,配合冯森的作为锤头的重骑兵,这就形成了亚历山大大帝以及唐太宗李世民最熟悉的砧锤战术。

其本质先集中一部分精锐兵力,先和敌军接战,攻破敌军一阵后,迅速转向,配合骑兵背冲或侧冲,夹击剩下的敌人,在时间和空间上最大化利用兵力。

由于速度较慢,此时中军与撒克逊人接战不久,不过由于兵力上远小于对方,这一部分的唐军其实只是守势——直到冯森的玄甲骑和左翼的到来。

冯森的玄甲骑分成两部,一部和对方骑兵纠缠已经干扰对方集结,另一部则负责冲击和打乱敌方阵线。

伴随着两面步矟的捅刺和一波波箭雨,撒克逊人中间五六百人的战阵终于开始松散和绷不住了。

农兵们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他们发泄般尖叫着,扔掉了武器,便开始奔逃。

一旦有了第一个,撒克逊士兵的心理防线便开始逐渐崩溃,第二个第三个,在从众心理的暗示下,更多的士兵开始逃跑,这也意味着他们严密的队形出现了漏洞。

于是,马蹄声响起。

撒克逊军阵中再次飞起了鲜血与人头。

如法炮制,右翼军面对的两个五百人盾阵也被合击攻破。

这样,真正在战场上站立的撒克逊士兵只剩下了一千多,但他们行进支援的速度犹如龟速。

奔逃的溃兵阻挡了行进,打击了士气,而来回射箭掠阵的玄甲骑又让他们不得不每走十几步都得停下防御和重整队形。

冯森的作战计划几乎完美地实行了。

借着全员骑马的高机动力,快速赶到战场,趁兵力没有完全集结,逼着对方葫芦娃救爷爷,当士兵数量无法对他们进行合围时,余下的工作便只剩下一次突击了。

或许,连突击都不用了。

因为冯森看到剩下的那一千多撒克逊人居然在几个武士的呼喊下,缓缓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