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日酒馆
喀戎内心轻叹,主动告辞,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口时,六导玲霞却突然叫住了他。
“Archer阁下。”
抱住小杰克的绿裙女子微笑,向着喀戎直言不讳道:
“如果觉得千界树一族与你不合的话,我们奥萨雷,欢迎您的到来。”
“……以后还请不要说这种话了,玲霞小姐。”低声回应后,喀戎关上了房门。
听闻脚步声渐渐远去,六导玲霞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忽然一个踉跄,不顾风度地跌在床上。
“妈妈!”
“玲霞,怎么了?”
在关切声中,六导玲霞长舒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后背,早已湿透,双腿更是一阵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愧是,Archer……”
————
菲奥蕾的房间
“也就是说,奥萨雷一族来到我们千界树,目的可能是夺权?”
双手乖巧地叠放在大腿根部,坐在轮椅上的残疾少女听着喀戎的回报,面露讶色。
“是的……至少在最后,玲霞女士向我传达的话语里,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喀戎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认真地汇报着自己前去拜访后的所见所闻。
理所当然的,隐瞒了人造人的事情和他过去的理由。
“唔……”菲奥蕾沉吟,“我已经问过了,那个小孩子确实向库房所要了一些魔术材料,而且都与黑魔术有关,符合奥萨雷的特征……伯父大人怎么看?”
闻言,靠在墙壁上的男人微微一动,站稳身形。霎时间,房间里的全部光线都汇聚在他的礼袍,他的手杖,他平静的面孔之上。
达尼克,当之无愧的千界树之主,黑方阵营的精神领袖。
“如果Archer所说没错的话,我反而安心了。”
“伯父大人?”
菲奥蕾讶异抬头,却发现达尼克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奥萨雷一族……看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当年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在经营了十多年后,他达尼克·普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将千界树经营到了何种地步。
“无需害怕奥萨雷一族的反抗,我只担心他们一直隐藏着真实目的,藏在背后的毒蛇永远是最令人忌惮的。”
这般说着,达尼克朝喀戎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多谢,Archer阁下,你让我们明白了奥萨雷的意图,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全力应对魔术协会的刁难了。”
“伯,伯父大人?可是六导玲霞小姐她们……?”
“无妨,菲奥蕾。”达尼克微笑着,打断了继承人的话语。
“你要知道,有我,还有你在的千界树,根本不用惧怕任何挑战。区区奥萨雷,根本不足为惧。”
只要针对性的做出布置,就算奥萨雷一族想要策反家族成员,也无从下手。
这般自信满满的达尼克,却忽略了六导玲霞是何等特异的人,而站在她身后的朔月,又是何等危险而多谋的对手。
他想看到的不过是朔月想让他看到的,这位千界树的家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朔月想让他做的。
他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被六导玲霞的一举一动所迷惑,完全没看到真正的棋手伸出手指,将他一点一点推向悬崖边缘。
毕竟——谁说颠覆千界树的方式,就只有拉拢不同势力,在政治游戏中推翻达尼克的王座呢?
这些超越了现实,颠覆了认知的从者们,难道不是最好的斗争武器吗?
第404章 来自朔月的逼迫
星,月,夜。
远方有寒鸦升起,嘶哑怪叫,扑簌而去。
空气清新而空寂,涓滴光辉落在柏油公路,防护栏杆以及稀疏的车流上,于是这片广袤的世界始有了文明存在的安全感。
但若是深夜驾驶的司机们心有所感。将目光锁定在指引方向的高速公路标识牌上,并花上一段时间来适应黑暗的话,就能依稀辨认出脱离于轮廓的存在。
夜风微寒,吹动了黑色的衣袍,在宛如黑火焰般静静燃烧的轮廓中,一双金色的眸子亮起。青年伸手摘下兜帽,白色短发如夜间清冷的霜,他眺望着微茫的天边,自顾自沉默片刻后,忽然发出叹息:
“没想到这么快,黑方就要风云诡谲起来了啊……”
以人造人‘齐格’的觉醒,脱逃为起点,宣告着战争的进度加快,红黑双方不再是简单的试探,而是开始调兵遣将,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攻伐。
譬如至今仍在向黑方城塞驰骋的红之‘Berserker’,又或是女帝赛米拉米斯即将竣工的‘空中庭院’,亦或者说……因为此次圣杯战争的异常而降临,掌握了对从者们绝对命令权的裁定者,Ruler·贞德。
此时此刻的朔月,正吹着冷风,在特兰西瓦尼亚高速公路,是唯一一条通往图利法斯的国道上静静等候着。
原计划是在结束了对大圣杯的探索后,提前在这里埋下布置,为明晚贞德的到来做准备……但显然,因为喀戎的乱入,朔月此时的魔力已经被榨得一滴不剩,想要恢复怕是要不短的时间。
提前埋伏的计划无奈宣告终止,不过也并非没有收获——最先发现并将人造人托付给阿斯托尔福的六导玲霞,俨然已经踏入黑方暗流涌动的正中心,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拥有掺和一脚的便利和权利。
反观他所在的‘红方’……
在灵体化移动的过程中,朔月内心苦笑一声。
或许是自身就是‘黑幕’的缘故,天草和女帝对他的警惕可不是一般的高,哪怕他故意暴露在使魔的视野下,天草也没有要传讯他的意思,就好像完全把朔月给忘了。
是加入的方式太激进了吗……不,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天草根本不会同意我的加入。
心念电转之间,朔月得出了结论。
既然要激进,就将这种风格贯彻到底吧。
朝着灵脉靠近,朔月加速着魔力的恢复,金色的眸子璀璨如繁星。
接下来,他要做一件冒险的事情。
————
时钟塔为了讨伐尤格多米雷尼亚而选拔出来的七位魔术师——其中之一,由圣堂教会派遣来的监督官Shirou神父,正恭敬地跪在五位Master面前。
如同王之间一样,Shirou和Master们相隔甚远。不仅如此,五人的面前还拉起了薄窗帘。Shirou的视界被遮蔽,只能隐约看见人影。
“……报告。”
Shirou滔滔不绝地向薄窗帘对面的Master们报告道:“……战况完全是我方的优势。对方七名Servant之中已有五名被讨伐,而我方七名全部健在。逃跑的Master也已捕获完毕,请下达指示。”
天草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任何人听了都会想笑的吧?然而没过多久,红方的御主们就响起了含糊的笑声。
当然是杀掉、杀掉、杀掉啊。首级由我们收下,身体就扔给野狗们吧。会散发腐臭的内脏没有用处,只要有了首级就等于拿到了赏金。”
没有人思考究竟是谁的首级,更没有人去捋清他们是如何讨伐敌人的,沉浸在虚伪的胜利之中,天草趁热打铁的开口:
“……知道了。话说回来,之前我的建议各位考虑过了么?”
窗帘对面顿时陷入了沉默。和被高声拒绝的上一次不同,这次似乎多了考虑的余地。
“我们很信赖你。但是没有那个必要。我们身为御主,必须使役那些从者(Servant)。”
“这个任务,由我来承担,无须担心。”
“……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了是么?”
这个里问题夹杂着至今为止都没有的感情,天草没有忽略这点。
怯弱,或者说是厌战感,以及将责任交给他人的安心——
“当然。”
听了天草坚实的话语,窗帘对面暗中交头接耳起来。白发的神甫就这么跪着,等待指示。
“……算了,那样还是太危险了。为了安全起见,分散开来比较好吧。”
“明白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这么说道。毕竟那不是可以让渡给别人的东西。但是,没有理由的话是无法拒绝那项建议的。他们内部的常识正濒临崩溃的边缘,只要再加把劲就行了吧,天草四郎做出推断。
“那么我就此告辞,各位请尽情欢谈。”
天草施了一礼后起身离开,藏在窗帘背后的御主们马上开始谈天说地。即使是熟练的魔术师,如果没有做为人类的一面,是无法融入世间的。在魔术和人生经历上东拉西扯的他们,确实地享受着和平。
……哪怕是沉浸在毒药和欺骗里的,虚假的和平。
不行啊,还是再稍微推动一下状况比较好呢……天草四郎时贞,这位幕后黑手这般思考着,迈步朝着房门外走去,将这些早已病入膏肓的御主们抛在身后。
骄慢王之美酒(Sikera Usmu),对军宝具,等级B+。
最为最古老的毒杀者,赛米拉米斯的第二宝具不只可以给各种攻击赋予毒属性,连空气和魔力本身都可以下毒,只要是能称得上‘毒药’的物质,这项宝具都能够实现。
——让红方的御主们陷入妄想之中,扭曲理智和认知的幻境,显然也是毒药的一种。
这份宝具正是天草召唤出赛米拉米斯的理由之一,也是他以‘红方主事人’身份,轻松命令大英雄们的依仗。
推开房门,激烈的争执声顿时打断了天草的思考,他朝前方望去,他的从者——一袭黑裙的美艳女帝正站在房门前,与同样身穿黑袍的青年对峙,寸步不让。
朔月阁下?
心中腾起了不详的预感,天草快步走到赛米拉米斯身边,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汝来了啊。”赛米拉米斯紧绷的姿态微微放松,看向朔月的眼神依旧阴沉,“这家伙一直想要进房间看看呢。”
进房间?不行,万万不行。
顿时,天草理解了赛米拉米斯如临大敌的理由。
无论是房间太过明显的毒药痕迹,还是朔月这个额外变量会导致御主们的苏醒,又或者说他那代表魔术协会而来的敏捷身份,都决定了这个青年绝对绝对不能越过这雷池一步!
“朔月阁下,我想你也知道,擅自闯入他人房间是可耻的行为。”
“哦,是这样的吗?”
面对警惕起来的天草,青年却回以不为所动的笑容。
“我只是想和魔术协会派出的成员们见个面而已,这种事情并不过分吧?”
他发现了?!
天草内心一惊,下意识甩手,教会的标准武装‘黑键’落入手中,与此同时,女帝也配合着垂落双手,严阵以待。
“你是怎么知道的。”
“伱以为协会派出的使者,不会在委托人手里留下定位信物吗?”
这般说着,朔月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拳铳形态的干将莫邪出现在他手中,伴随着清越的上膛声,两柄凶器顿时对准了天草和赛米拉米斯这对主从。
“让开,或者由我来亲自动手,处理掉你们,然后救出那些可怜又愚蠢的御主们。”
在朔月的逼迫下,红方内部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405章 莎翁的入伙,胸口的灼热异动
背部传来酥麻的感觉,天草知道,这不仅是直面枪口的恐惧,更是因为计划即将崩塌的危机感。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神秘而强大的从者,是险些将弗拉德三世杀死的危险杀手,更是魔术协会派出的使者。
且不说能否战胜他的问题,就算胜过他,天草又该拿朔月怎么办?
他可不知道召唤出朔月的御主在哪里,又是否注视着这一切!
天草尤在斟酌,可他的从者,女帝赛米拉米斯可没那么多想法,在朔月拿枪指着她的那一刻起,赛米拉米斯就将他划分到敌人的范畴中去了。
而既然是敌人,那就要杀死。
拢在精美衣袍下的手指拨弄,足以毒杀从者的毒药混入空气之中蔓延开来。又巧妙地绕过她的御主天草,朝着朔月倾斜而去……
“砰!”
枪响划破了教会的寂静,女帝浑身一颤,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她的视野中,象征着她毒药的紫色雾气被子弹划过,明明该不受影响的‘它们’,却像是被打中了七寸的毒蛇一般,痉挛片刻后,骤然溃散!
“咔哒。”
上膛声再度响起,黄铜的子弹壳掉落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弹跳声,青年看着目瞪口呆的一主一从,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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