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堂主你还是回去先找找往生堂最近一段时间的名录吧。”不堪其扰的钟离被迫转移话题。
他不想就这个事情和李林扯皮,与其面对不择手段的李师傅,他宁可去和旋涡魔神奥赛尔大战三百回合。
众人再度回到阳光明媚气候清新的前厅,毕竟和一具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待在一起,实在考验精神防线。
很快胡桃和另外一个脖子上缠着白蛇,看着就很印度风的男人联袂而来。
“嘻嘻,我在路上遇到了白术,就一起过来啦。”胡桃晃了晃手里的名册。
“嗯,事情胡桃小姐已经和我说过了。”白术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道,“这的确不容忽视,我会尽力而为。”
“如此甚好。”钟离负手站在窗边,颔首肯定了白术的作为。
“钟离先生也在,真是再好不过;啊,这位是烟绯小姐,久仰久仰;刻晴大人,咱们是老相识了......”
白术进来后向着屋内诸人抱拳行礼,在来到李林和申鹤这桌时,神色微微一怔。
“这位小姐看着有些眼熟啊......瞧我这记性。”白术温和笑道。
“笨蛋,这很明显就是那个暴力冷血女啦,白术你的记性真是太差了。”缠在他脖子上的白蛇眷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长生。”白术轻声呵斥道,随后对着申鹤抱拳一拜,“申鹤小姐,真是过意不去......长生它有些莽撞。”
“无事,我还不至于和一条小蛇过意不去。”申鹤疏离的眉眼并未动怒。
“喂你说谁是小蛇——”
长生还想说些什么,被白术一把掐住了脖子。
带着有些歉意的笑容,白术来到李林面前:“这位先生面生的很啊,不知......?”
李林眼眸微微眯起,片刻后突然开口出声试探:“我在东北玩泥巴?”
185 总之就是不讲武德
长生和白术对视一眼,不明白李林在玩什么套路。
见到白术没有闻声而起舞,李林失望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胡桃:“看看你的。”
“我已经查过了,最近来往生堂报录的女尸只有一具。”胡桃哗啦啦翻动着手里的那本黑红色册子,来到最后两面,“是璃月港的一户普通人家的母亲,叫华年,但现在还没送来火化。”
“可怜哦,华年一直当着普通的冒险家,就为了抚养自己的一对儿女,她的儿子和女儿分别叫一柱和一弦,才十岁呢。”
“普通人家?”
刻晴疑惑地在大厅里踱了几步,猛地抬头看向李林,“不应该啊——”
她分明记得,自己捞起那具尸体的时候,她的手腕上还戴着顶级石珀和夜魄石的手镯,看款式还是老字号明星斋今年的限量款......
刻晴记得这事,是因为当自己想去买的时候,发现剩下的三件首饰全被凝光包圆了,那段时间那个女人一直戴着三件首饰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晃了晃脑袋,把心里无来由的委屈甩出去,刻师傅捏着自己的眼眶,有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
“华年买得起这种昂贵的首饰吗?”一个声音像是呼啸的风从窗边响起,不知何时李林已经把钟离赶开,自己靠在了窗边,黑色眼瞳深邃如长夜,“我们刚才进去的时候,还看见了她身上的衣服,别告诉我璃月已经富庶到全面建成提瓦特小康了。”
“既然不是华年,那会是谁?”刻晴咬着自己的指甲,思绪飞速运转,片刻后她抬头,唤来总务司干员,“荼蘼,给我查最近失踪的人,重点在身份富贵的女性身上。”
“还有,让明星斋提供购买了最新款限量首饰的名单,就用璃月七星的名义!”
命令还没正式落实下去,便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声,随后锣鼓、唢呐齐鸣,鞭炮声和哭丧声骤然响起。
一个苍老悲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的女儿啊——”
数十人的齐声痛哭整齐划一:“儿啊——”
刻晴的眉毛跳了跳,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冒起:“这里是总务司,他们怎么敢来撒野?!”
她有种想拔剑出去的冲动,然而身为璃月七星,她如果亲自出去,那就意味着丢份。
好在总务司的威严很快生效,数十位千岩军披坚执锐而来,飞快地将那些非法在城市内燃放烟花爆竹,燃烧纸钱和哭丧的人员押走拘留,嘉义带着一个身穿云缎的老头走了进来。
“刻晴大人,是在下失职。”嘉义低声说道,“在维持秩序的时候,突然有人开始组织冲击防线,一时不查,让他们冲了过来......”
说到这里,嘉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狠狠剜了一眼边上满脸悲痛的老头:“刻晴大人,是否要将他也一同压入大牢?”
“押我进牢?好呀!”老头闻言瞬间开始发作,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叫,“死了老伴,死了女儿,也好也好,你这丘八便将我德安的脑袋一起摘了去啊!”
刻晴无奈地向着周围看了看,做了个手势示意嘉义将德安公带下去。
没办法,这种半截入土的老头儿做起妖来,她招架不住。
“且慢。”李林突然出声。
嘉义困惑地看了看刻晴,又看了看李林,见到刻晴没有反对,便将德安公重新带回大厅。
......
当德安公在千岩军的带领下重新回到大厅里时,感觉氛围骤然一变。
左边太师椅上,往生堂的年轻堂主胡桃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手里的名册,两条白皙的长腿交叠在一起,分外刺眼。
在她身边,看不出具体年岁,腰佩美玉的钟离正端起一杯红茶轻抿,气度不凡。
冷静下来的德安公心头咯噔一下:前者是年纪轻轻,便接手了整个璃月港的丧葬龙头往生堂主胡桃;后者则是身份神秘,却向来博古通今,轻掷万金,在璃月港的各行各业都颇受尊敬的客卿钟离......
当他把视线移到边上时,更是不自觉地流下冷汗。
右边的圈椅里,璃月港最负盛名的律师烟绯,正信手比划着一杆古朴量秤,那杆据说是岩王帝君亲赐的量秤正悬在空中,散发微光。
靠近大厅中心的两张椅子里,左边那张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眉眼疏离的女人,看上去和传说中的仙人极其相似;而右边那张,坐着的正是璃月七星中的玉衡星刻晴。
在她们身后,不卜庐的白术医师正逗弄着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白蛇。
每一个,都是璃月港响当当的人,不客气地说,这些人聚在一起,便能够左右整个璃月的未来发展方向!
德安公此刻分外后悔:自己怎么就被北国银行那群借债人给忽悠到总务司来闹了呢?
这些人仿佛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一道身披黑色风衣,头戴黑色礼帽的身影,那是一个皮肤异常白皙,眼瞳深邃如无边暗夜的青年。
“德安公......是吗?你是死了亲爹还是亲妈?”
坐在李林边上为他撑台的刻晴表情有些精彩,德安公都半截入土的年纪了,他亲爹亲妈早就在往生堂里化成灰了吧。
“啊......啊?小老儿的爹妈早就死了,不对,不对,小老儿死的不是爹妈,诶这也不对。”
德安公突然发现自己怎么说都有点变味。
“所以死的是你的女儿。”李林淡淡开口,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对,对!大人明鉴!”被李林搞得晕头转向的德安公,浑然忘了还是自己来哭丧的事实,拜倒在李林的脑残威压下,“我的女儿啊......”
“简单。”李林目光冷峻,“等会我会通灵,将你女儿的亡灵召唤出来。你先下去吧。”
“通灵——”德安公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随后意识到往生堂主都没发出什么反对意见,眼中闪过一抹释然,“是啊,是啊。”
这个倔强的小老头跪在地上,沉默地对李林磕了一个头,然后跟着嘉义走了出去。
德安公一走远,危襟正坐的李林便慢慢滑了下去,片刻后在椅子上瘫成一滩软趴趴的史莱姆。
看见李林带头瘫倒,胡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有样学样瘫了下去,原本凝重的空气瞬间变得一片快活嘻嘻哈哈,就连钟离也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除了申鹤还是一张司马脸。
“原来是德安公的女儿,这事前一段时间还挺出名。”刻晴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哦,这个事情我还参与过,不过是以法律顾问的身份。”烟绯在边上探头探脑,她脑门上那两根白鹿角晃来晃去,引得李林试图伸手撸一把,“花初小姐和一个贫穷的教书先生恋爱了,德安公想拆散这桩婚事,而花初抵死不从,就在一个夜晚悄然失踪,现在看来像是投了井。”
“那个教书先生呢?”刻晴皱着眉头问。
“那个教书先生叫鉴秋。”烟绯把手边法典放下,从桌上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平时也就是在给吃虎岩那些孩子们教书,有时候也给人抄书赚些润笔费。在花初投井自杀后,也离开了璃月港。”
刻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显然是对这种没担当的男人颇为鄙夷。
人家小姐倾心与你,不惜投井自杀,你不仅没能拦住她做傻事,出了事跑的比谁都快......只能说是精致的璃月男性了。
“不应该啊。”胡桃趴在面前的桌子上,玩弄着不知从哪跑出来的鼻涕鬼,“花初如果是投井自杀——她脖子上的血痕又是怎么一回事?”
总不可能是先上吊,再被人投井......?
在众人疑惑中,李林突然起身,声音慷慨激昂:“尸体一定还没跑远,给我追!”
186 璃月下雨了
“你想说凶手还没跑远......是吧?”刻晴憋笑憋的极其痛苦,声音颤抖着发问。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李林点头震声。
“所以,无论这具尸体是花初与否,都有一个关键人绕不过去,那就是她的爱人,那位曾经的教书先生鉴秋——”刻晴一拍桌子,“立刻以总务司名义发布悬赏令,全璃月搜捕嫌疑人鉴秋!”
涉嫌谋财杀人,又在杀人后蓄意将尸体投入吃虎岩和绯云坡的水道里,污染水源,更是罪加一等!
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最少一个无期徒刑是跑不了的。
眼看着事情已经定性,众人便向门外走去,各自去忙手中事务。
“这件事麻烦各位了。”刻晴向着众人一拱手,“可惜现在无暇,等我处理了这件事,就在月海亭设宴好好招待各位。”
说完后,这位雷厉风行的玉衡星便再度匆匆告辞,向着玉京台月海亭一路小跑,身后跟着几个总务司干员,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刻晴大人真是我辈楷模。”白术推了推眼镜,摸了一把长生的脑袋,“七七也差不多应该从绝云间回来了,我也要回不卜庐去调配药材。对了,胡桃堂主,七七可是不卜庐的药童,我和总务司报备过的,所以别再想着把七七火葬了。”
嬉皮笑脸的胡桃难得有点尴尬。
“嗯......那我也先回律师事务所起草章程了。”烟绯刚打算走,便被李林叫住。
“申鹤,你和烟绯一起走。”李林睿智一笑,从口袋里掏出甘雨手书的纸条递过去,“你先在那里等萍姥姥。”
烟绯接过纸条,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林,像是重新认识了他的身份一样,欲言又止。
“嗯。”申鹤没说什么,顶着那副冰块脸走到烟绯身后。
等到这两人离开后,胡桃开始围着李林打起转来:“哎呀,烟绯可是璃月港的大名人,难道......?”
“堂主,你还是回去补一补这段时间的缺勤吧。”钟离拍了拍她的脑袋。
“哎呀别拍我脑袋,会长不高的——不对,话说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啊。”胡桃嘀嘀咕咕地反驳。
不过虽然反驳,她还是乖乖地回去处理往生堂事务了。
毕竟钟师傅是挂名的客卿可以摆烂,她是堂主,不得行。
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钟离负手而立,眉目无奈中带着老父亲般的微笑:“当代堂主活泼机灵,我实在应付不来。”
“白术先生医术高超,更兼医德,数十年以来一直为璃月百姓谋求福祉。”
“烟绯虽然未曾和我签订契约,却以自己的方式履行着和璃月的契约,倘若她的父亲有朝一日远游归来,只怕会比我更加欣慰。”
“刻晴则是最令我欣赏的一个人——她不敬畏神明。”钟离抬起手掌,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面露微笑,“只要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便大声说出来,去施行它,或许正是因为璃月有这种人,才令我开始思考璃月将来的方向。”
李林没说什么话,只是走在前面,示意钟离跟上。
以凡人化身行走尘世的岩王帝君挑了挑眉,迈步跟在李林身后,顺带兼职导游,为李林介绍着璃月各处。
“这是吃虎岩,璃月搏动的心脏,此处忙碌繁荣的市井,正是璃月无限的生机所在。”
“那里便是绯云坡,乃是诸多商行兴荣发达,诸位璃月住民无忧生活的繁华之地,纵使月入高天,依旧灯火长明不灭。”
“这是明星斋,乃是璃月港有名的珠宝老字号,在它全盛时期,店内琳琅宝物闪烁如同满天星辰。”
李林突然止步,指着路边正安慰自己妹妹的男孩:“这是什么?”
钟离沉吟许久,没有出声。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摇头回答:“我并非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之神。”
似是李林和钟离站了很久,他们的目光也比较有特色,那个正在安慰哭泣小女孩的男孩低声说了句什么,便向着这边走过来。
这个男孩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可却已经知道了礼数,在离他们不远处站定,拱手一拜:“两位先生不知道有什么见教呢?如果是要来凭吊母亲的熟人,就请进吧。”
“你叫什么名字?”李林问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男孩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是一柱,那边是我的妹妹一弦,我们的父亲很早便离去,是母亲将我们抚养至今,现在......”
说道最后,一柱的眼圈已经泛红,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的母亲是——”
“家母大人讳华年。”一柱哽咽着说道,“曾是协会的冒险家。”
“嗯,带我进去上一炷香。”李林跟着一柱进了屋,拿起一根线香用手指点燃,随后插在面前的香炉里。
铜炉中香灰只有浅浅一层,香头也只有寥寥几个,恐怕华年的“熟人”并没有那么多。
李林抬头,看着华年那副黑白的遗照,转过身问一柱:“你母亲的尸体就在这里吗?”
“你什么意思?”一柱的声音有些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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