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这和之前的船完全不一样啊,真的是太摇滚了!”
苹果摇摇晃晃地飞到她的身边:“Apple某人无比地表示赞同。”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和重塑之手的非人门徒们交手,在1960年代的英国公海上,他们曾经遭受过非人门徒操纵的狰狞军舰炮击,导致星锑的座驾被毁。
虽然星锑对基金会也称不上有什么好感,不过对于重塑之手这群货色,那可真就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算了。
更不要说他们现在是在帮维尔汀吸引火力,顺带能够名正言顺地张扬自己。
星锑命令无形仆役再度将船舵转动,随后她的声音通过船载电台,浩浩荡荡地广播了出去。
商店橱窗里用作样品的收音机,家庭餐桌前的无线电,乃至于广播电台......都传出了星锑快乐的声音。
“喂喂?听得见吗?各位,我是你们的朋友【Regulus】!准备好了吗?”
她用力地随着鼓点甩动手臂,手指在空中划过一个律动的音符。
“下面将为你们带来的,是来自未来时代的告白!”
苹果跳动着,将舞台般的迷幻光线打在星锑的身上。
罗斯托克深水港的灯塔喇叭上,传出振奋人心的激烈鼓点声,随后是深情的歌声和悠扬的吉他声。
“Hey Jude,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来自1960年代的披头士乐队的名曲《Hey Jude》,提前了四十年出现在罗斯托克外的海面上,顺着无线电的网络,传遍了千家万户。
罗斯托克的居民们并没有发怒或是生气,他们只是默默地坐在桌边,听着这和时代格格不入,却又深入人心的歌。
......
维尔汀伸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似是拈起了什么东西一般,将手指凑到自己的面前,随后轻轻一吹。
银白色的烛火在她的身边升腾跳动,维尔汀伸手按住自己的圆顶礼帽,提着手提箱匆匆穿过长街,在树荫和巷口的阴影中,非人门徒们的双眼漠然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们,却对被秘氛环绕的维尔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待到穿过人群熙攘的长街后,维尔汀才默默地松开手,沉默不语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基金会的任务,你不可忘记。”眼前的人对维尔汀说道。
维尔汀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
“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职责?”问题愈发激烈和急切,男人声色俱厉。
维尔汀一言不发。
“你会付出代价。”
人影随着烛光一同散去,眼前是一堵苔痕斑驳的砖墙。
秘氛所诱发的幻象愈发严重了。
274 俗手
【当前时节:幻象频出的时节。】
【何等的奇观。】
这不是徒有其名的提示表,而是在切真地告诉所有人,在醒时世界的背面,有高于现实季节的季节,这些季节通常因司辰的激情和意志余波而形成,位格越高的存在对这种季节的变化查知敏锐,抵御的能力也更强。
但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完全豁免这一代价——就连长生者也需要趋吉避凶,过量的幻象甚至能令灯之长生者,也就是光明者们自我融解。
就像戴冠之孳导致了疾病季节的到来,扶摇蜘蛛致使野心勃发的时节产生,残阳主导了残季的出现......幻象频发的季节产生的主要原因,实际上是漫宿中辉光的力量增强,在守夜人·瞳中扉的意志下倾泻向醒时世界。
任何的光源,甚至是反射光源的光滑事物,都会成为引发幻象的楔子。
注意,此处的光源和光滑事物,并非是含有神秘要素的东西,仅仅是醒时世界的一般造物而已。
秘氛是一种介于神秘世界和醒时世界之间的“氛围”,它玄而又玄,能够让人下意识忽略一些本该注意的东西,却又容易吸引一些其他存在的目光,伴随着接连不断的使用和消耗,神秘的影响开始在维尔汀身边挥之不去。
重塑之手的非人门徒们无情地注视着每个行人,单纯的“被动忽略”已经不足以瞒过它们的目光,只有主动激发才能从它们的监视中消失。
接二连三的幻象开始产生,甚至前者还未来得及消失,后者便随之出现。
维尔汀表情平静地站在人迹罕至的树影里,注视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和消亡,看着他们的面孔从喜悦变成扭曲的怨毒,听着他们的话从高兴变作怨憎的咒诅。
“司辰。”
“司辰......”
“司辰!”
就好像这些曾经令她刻骨铭心下定决心去寻找浪潮真相的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她站在原地直到所有幻象消失殆尽。
远处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是重塑之手的非人门徒们,它们有的曾是人类,有的则是在漫宿中存在的生灵,有的则是生活在荒野和认知范围外的异种们。
直到在浪潮到来时,它们被扭曲的社会法度攫取了心智,或是在暴雨落下前被迫投诸于重塑之手的帷幕,又或者是被仪式和无形之术所束缚,被迫或是自愿地戴上了重塑之手的面具。
起初这些面具只是一种标志身份的象征,能够让他们在暴雨落下前的世界里保持自我,但随着它们逐渐认同重塑之手的观念时,它们原本的外表会不复存在,从而转变成了另一种事物。
原本的生命到此为止,信仰重塑的非人门徒就此新生。
这种认同导致了转变的发生,在基金会的导师们口中,这被称为“模因”。
倘若在基金会的驻地里,有不少于十种收容物能够抵御这种季节产生的影响,平时她与基金会保持联系的时候,也能申请其中一件用来祛除这些不利影响。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用于探测浪潮现象的辉光管时钟还没有转动的迹象。
现在维尔汀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抉择中,秘氛的使用已经到了上线,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人门徒们已经查觉到了有某种挥之不去的离奇感在空气中氤氲。
维尔汀站在原地等待着时机,她的手指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即将熄灭倒数第二根蜡烛。
远方的非人门徒在阴影中簌簌地向这里移动而来。
直到路上的行人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反常态地迅速向着远处离开,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们身后驱赶着他们一样。
这一动作让所有的门徒们停止了下来,维尔汀的手指按在自己肩膀上,一但事态有变,就即刻激发秘氛离去。
天空中落下了蒙蒙细雨,一道披着黑袍的中年男人身影突兀出现在长街上,他有一头油腻的头发,顶着一张眉头紧锁的司马脸。
维尔汀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按灭了身上的烛光,一瞬间浓郁的神秘气息再度炽盛,这一次甚至空气中还响起了有翼生物的振翅声,以及视野之中微微泛白的反光。
她转身就走。
幻象很快就会再度出现,好在她身上还带着手提箱,只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只手掌按在维尔汀的肩膀上。
幽暗潮湿小巷内,有着一张司马脸的中年油腻男人,不知何时站在维尔汀的背后。
“波特......哦不抱歉记错词了我们重来一下。”
李林牌的斯内普摆着一张臭脸,缓缓开口:“维尔汀小姐——”
被层出不穷幻象弄得头脑发昏的维尔汀本能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不过她已经很难分辨出有什么不同了。
地面,围墙,天空,一切事物都在融解,溶解在无穷无尽的光里——
阴影在迅速缩小,消失,万事万物的影子都在萎缩干瘪下去,最后明亮的光吞没了一切,只有一片形而上的白。
就像是那道凌驾于漫宿之上的光堂堂洒落。
但维尔汀知道这不可能,辉光怎么可能会莅临此处?
那是幻觉——比先前都要强大的幻觉!
维尔汀感受不到自己的身躯,尽管她已经尽全力抽出自己的枪,对着或许是前方的方向拼命开火,但在李林的眼中,维尔汀正抽搐着嘴角,木然地站在原地。
没有枪,也没有枪口喷出的火光。
这一刻,她的意识完全被容纳一切颜色的光所笼罩。
“魂魄出窍。”李林的双眼和维尔汀对视,一瞬间两人的瞳孔都变成了一片死白色,但维尔汀的白翳在迅速消退殆尽。
李林的额头如遭重击般向后仰去,现在轮到他享受这种被辉光包围的感觉了。
“嘶嘶嘶嘶嘶嘶。”
巷口处非人门徒们探出头来,它们迅速地找到了李林和维尔汀,完成任务的门徒们显得非常高兴。
李林不知道它们在高兴什么,所以转过头疑惑地和它们对视。
一瞬间所有的非人门徒们都惊惧地跳了起来,然后在辉光形成的幻象中变成一缕又一缕的青烟,原地升天。
它们由追奉、欲求和扭曲意志构成的身躯抵御不了这种疯癫的力量。
重塑之手派出的非人门徒们就这样简单地全灭,如果用围棋来比喻,勿忘我这下就是经典的俗手。
但问题来了,由入迷诱发的幻象因人而异,维尔汀的幻象只能把她自己整得半死不活,李林的幻象余波却能把所有非人门徒送去见守夜人。
那么此刻困扰李林的幻象究竟有多强大?
275 神之一手
李林享受这种感觉。
平时的他总是介于偶尔清醒和基本疯癫的状态里,而现在他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疯”了,却没有余力去拔出来。
这就对了,好比一脚踩在茅坑里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现在全身都淹在里面,岂不是犹如一条快乐的小金鱼了?
“是亚伯拉罕先生?”恢复正常的维尔汀问道。
能有这种奇怪能力的除了李林还有谁?如果是重塑之手的人,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制服自己。
李林看都不看她,转身就走。
维尔汀没上去拦住他,确切地说是她不敢——李林现在的状态很是奇怪。
就比如说他现在应该是走直线,可是却一头怼在了墙上,墙壁没能阻遏李林的步伐,他不紧不慢地穿过这幢二层的小楼,所过之处尽数变成一团熔融的物质......他的体温有这么高?
维尔汀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她似是意识到什么,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腕。
辉光管时钟不知何时已经一片模糊,里面的数字跳跃着变化不定——浪潮现象的萌芽已经出现,就像悬在天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
“有一队门徒全灭了。”勿忘我的声音变得冰冷,“他们人呢?”
漆黑的非人门徒簇拥着他,告诉他流亡者和“李林”的动向——他们已经距离维尔汀的位置很接近了,但是在他们抵达前,那数十位非人门徒便被某种力量一扫而空。
这怎么可能?
就连身为通晓者的勿忘我都做不到直接抹除他们的存在,那位炽热者也仅仅是在用自己制造的形体行走,无法无声无息地做到这些。
更何况炽热者的力量也不讲究无声无息。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远处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向着这边不紧不慢地移动而来,所过之处无论是墙壁还是古建筑无不一分为二。
这才是铸相超凡者的动静嘛......不对,罗斯托克里哪来的铸相超凡者?
勿忘我下意识解下手腕上的黄水晶灵摆,还没等他输入必要条件,灵摆碎了。
......
“停下。”变成李林模样的年突然止步,示意流亡者别作死往前走了。
“怎么......”
流亡者话没说完,不远处的长街突然被一道行走的人影一分为二。
她眯起眼睛。
炽烈的火光强盛到流亡者无法直视,而这道人影的面容突然模糊,却给流亡者一副熟悉的感觉。
“亚伯拉罕?”
......
李林停了下来,看着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医护们。
“我觉得你们不能这么做。”李师傅试图和医护们讲道理,“我好不容易出来放个风。你看隔壁床的火旺老哥都爬好几次刀刃阶梯了。”
【这么说你良心不会痛吗?】
看着就很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慢条斯理地说道。
李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谁给你的错觉我会有这种东西,别在这里发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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