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这又是一个没有回答,却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Z女士恍然大悟。
能同时达成让罗威娜默许,骨白鸽无视,而掌握如此火力的存在,整个醒时世界只有一个。
——“铸父”亚伯拉罕·李林。
也正是他,让千年未曾联系过吸器基金会的塞拉皮雍,主动建立起交流渠道,在多方面对噤声书局,以及噤声书局支持的夜勤局围追堵截。
“所以你明白了吧?”维尔汀勾起唇角,双手十指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李林当然可以不用顾忌地在噤声书局大闹一场,但是作为他的同行者,我可不能坐看着噤声书局彻底败落,无论是维持我们表面友好的形象也好,还是作为震慑后的安抚也罢,又或者干脆当做利益交换,让吃了大亏的噤声书局有点残存的脸面乖乖闭嘴......”
维尔汀再度伸手按在桌面上,笑容中带着几分揶揄:“这些就是我们给出的筹码,或者说是灾后重建的‘资助’。不过这当然不是无偿的,现在我们给出去多少,将来就要从噤声书局那里掏出来多少。”
等到同样带着坏笑的z女士离开后,维尔汀的眼神才逐渐变得遥远起来,她转过椅子,看向在拟造阳光下繁盛开放的花园。
她和李林这些行为的真正动机,从来秘而不宣。
那就是从过去的时代布局,为正在未来抵死而战的流亡者增加得胜的机会。
645 父女之战·铸父影响
1908年,“低地之国”,阿姆斯特丹。
黄金时代已经远去数百年,但是那个时代留下来的优雅气质依然浸透了这个城市的空气,荣耀本身如同渐弱的音乐般挥之不去,道路两边漆成蓝紫色的大房子表面缠绕着爬山虎和喇叭花。
身穿白衣的女子伸手推开百叶窗,郁金香的香气混入街上清晨尚未散去的白雾里。不远处带着软呢帽的男人骑着自行车,碾过嵌着鹅卵石的路面时竭力保持着身体和载具的平衡,看上去颇为辛苦。
这里靠近大海,在水手们云集的码头边上,还有一处隐蔽的小码头,平日这里不会有太多人来。
但是在最近几天,一艘接着一艘的船只泊入这个小码头。
带着软呢帽的男人终于艰难地驶过了嵌着鹅卵石的路面,把自行车开上了吹拂着海风气味的水泥路面,一瞬间感到颇为轻松的男人就连蹬踏脚板的力道都大了几分。
他沿着码头边缘的道路行驶着,仔细辨认那些颜色不同的船帆,以及那些隐蔽的记号,最后停留在一艘棕色的舢板边上。
几个牛仔打扮的男人从舢板上跳下来和他握手,领头的老牛仔呵呵笑着:“汉默·苏斯金。你就是小斯特根加?”
“老爹他遇到了一个漂亮姑娘,本来应该是他来见你才对。”小斯特根加看了一眼汉默背后的三个随从,笑呵呵地从衣兜里摸出卷烟,分发给他们,“尝尝,来自格陵兰的好货,自从噤声书局退出这里后,这些好货抽一根少一根。”
本想拒绝的老汉默一愣,随后快速接过那根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卷烟,手指搓出一团橘红色的火,将其点燃。
“嚯——呼。”
仿佛寂静默然的雪原北风呼啸而来,老汉默的手指上甚至多了层薄薄的霜。
“嘶......”老汉默在腮帮子里转了两圈后,才吐出那带着凉意的怪异烟气,畅快地打了个寒颤,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笑意,“真不错,真不错——小斯特根加先生,您可比老斯特根加要慷慨的多了。”
“呵呵。比不过我那个老爹。”小斯特根加同样点燃了一根烟,吐出冰冷的烟气,他和老汉默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透露出几分理解的情绪。
等到最后一抹烟灰从指间落尽,老汉默带着小斯特根加进入到了仓库里,那三个牛仔打扮的随从则守在门外。
这是一间简单的仓库,角落里堆放着几摞干燥的柴垛,一张粗糙的木桌,还有几张圆木凳子,一盏煤油灯就是这间空荡仓库的全部了。
老汉默示意小斯特根加坐下,随后解下腰间的枪放在桌上。
小斯特根加的眼神瞬间直了,他指了指那把表面仿佛缠绕着常青藤花纹的武器:“这就是那两把传说中的武器?它是‘酣歌’还是‘恒舞’?”
老汉默一愣:“这两把武器的名气都传到这里来了?”
“那可不!”小斯特根加的语气中有惊叹,也有羡慕,这种恰到好处的讨好让老汉默非常受用,“别说是在阿姆斯特丹,就算是在伦敦、在克里特、在威尼斯、在亚历山大港......谁不知道这两把炼金武器的赫赫大名?”
“传闻它们自被铸出的一刻起,便不息不休地颂唱着对铸炉之火的颂词。当这两把武器被同一人握在手里的时候,其轰鸣形成的协奏曲将令一切乐师自惭形秽,而它们喷射的枪火,则比最轻盈的舞者还要轻盈十倍。”
“一说它们被铸父从重塑的火焰中取出形体时,便痛饮上校的士兵们、还有狮子匠铸出怪物们的鲜血。”
老汉默笑呵呵地听完了小斯特根加的吹捧后,才将那把炼金左轮移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你今天运气不错,正好见到了这把‘酣歌’。”
作为这两把炼金左轮其中之一的拥有者,老汉默对它的了解更深刻些,所以每一次当他握住这把武器,都忍不住想要随着皮肤、血流以及肌肉的震颤高歌,歌颂那守护世界的轰雷王,也歌颂铸出它们的铸父。
苏斯金家族和斯特根加家族的友谊从上上代起就根深蒂固。
前者发源于雅典,兴盛于苏联的土地上,贩卖和灰烬账簿不同效果却类似的“延命泉”;而后者则一直扎根于荷兰,通过和噤声书局的联系从而掌握这片土地的权力......他们几乎成功地将自己洗白成了这个国家的官方人员。
本来再过一代,他们就该成为这个国家的幕后贵族,可惜在两年前,噤声书局撤去了对斯特根加家族的支持,令他们的声望一落千丈。
虽然还不至于彻底被拔除,回到过去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但是反对派的声势却在日渐高涨。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苏斯金家族伸出的橄榄枝,斯特根加家族就不得不思考退路了。
留给斯特根加的思考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伴随着苏斯金家族得到了铸父的垂青,他们开始挤兑清算人的势力了。
除去能够证明他们权威的【炼金左轮·酣歌恒舞】之外,铸父的垂青还显化在他们家族的血脉里,原本困扰苏斯金家族的暴力血脉被铸父的烈火烧没,转化为了前所未有的火力,仅仅在一年的蛰伏期后,手持双枪的苏斯金兄弟便击杀了清算人的三位“贵族”,将他们的势力从波兰以东彻底拔除。
一时间,苏斯金家族风头无二,而清算人在里外受困的情况下,不得不向西北开拓,本就雪上加霜的斯特根加家族顿时支撑不住。
否则,身为继承人的小斯特根加不会亲自前来,以如此低的姿态和汉默商谈合作事宜。
在签订利益转让契约的时候,汉默还状若无意地拍了拍小斯特根加的肩膀:“我听说,噤声书局好像在前一段时间毁于大火......作为铸父的信徒我乐见其成,不过你们一向和噤声书局关系不错,希望你们不会因此起怀恨的心思。”
老牛仔很干脆地笑了笑:“不然的话,我们这些铸父的子民就会很难堪啊。”
小斯特根加矢口否认:“怎么可能呢?是噤声书局先抛弃了我们啊......再说了,这些神灵之间的抗争,又和我们凡人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老牛仔把那一份沾染着血迹的契约塞回自己的口袋里,朝着斯特根加眨了眨眼,“因为铸父是赏罚分明的司辰——所以你的报酬很快就会来到。”
“什么意思?”小斯特根加有些听不明白了。
“还不明白吗?铸父的神迹已经在垂青你啦,我的斯特根加兄弟。”
老牛仔给了小斯特根加一个熊抱,只有在这时候,才能让人意识到汉默不是一个美国西部的牛仔,而是一个生在高加索寒冷土地上的硬汉。
伴随着老牛仔的低声絮语,斯特根加的眼睛越瞪越大,随后狂喜的神情从他的脸上流露出来。
......
刚从防剿局出来的狄福尔没走两步路远,就听见一个清算人头目走过来,低声对他汇报消息。
“领主阁下,斯特根加家族正在进入伦敦城,他们已经从海德公园赶过来了。”
狄福尔脸颊上的肌肉跳动两下,那张宛如雕像一般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情绪化。
毕竟这二十多年来,位于荷兰的斯特根加家族一直是抵抗清算人开拓业务的先锋,不仅仅如此,他们还连同了挪威、丹麦等北欧国家,一同组成了一道禁绝清算人的铁幕。
北欧有斯特根加,东欧有苏斯金,南欧有那群克里特岛和阿尔及尔的革命者......这些年清算人的日子可不好过。
狄福尔的眼角抽搐,他有心想要把斯特根加家族完全抹杀在这里,但是斯特根加家族并不是简单的黑帮分子,二十多年前的小斯特根加,现在已经成为了荷兰的国防部长,加尔文·斯特根加勋爵。
更何况伦敦还是一国首都,在这里对斯特根加的人动手......会产生什么后果,狄福尔也不想去面对。
清算人的领主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天网正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不断地束缚其中。
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让狄福尔几乎想要吐血。
646 父女之战·大限
在伦敦,面对斯特根加无疑是不明智的行为。
这群身份复杂的“文明人”有多难缠,狄福尔已经在二十年里品鉴得太多了,以至于一听到斯特根加家族的人正在往这边赶,他铁石雕塑般的面目下竟然也有些反胃。
经济制裁、政治限制、身份审查以及时不时展开的地下袭击。除去最后一项狄福尔应对起来绰绰有余,前面的那一套组合拳,让这个时代的清算人们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以至于行走在北欧的清算人们,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大张旗鼓暴露身份,甚至连落单都不敢,生怕被那些狩猎者盯上去换赏金。
虽然狄福尔总有种错觉——这种变化不是潜移默化了二三十年,而简直就是发生在上一瞬间那样。
不过这种错觉也只是一闪而逝。
正当狄福尔打算带人离开这里时,一群包着白色头巾,手提廓尔喀刀的人出现在道路两侧,他们一言不发地堵住了清算人的去路。
狄福尔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接二连三的事故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出来前,是不是招惹了某位司掌好运的神灵。
如果说斯特根加是令人感到棘手的海胆,那么这群来自阿尔及尔新民族解放联盟的战士们,就是清算人最不想遇见的毒蛇。
这群从苏菲派中走出的隐秘会众建立在阿尔及尔民族解放阵线的余烬上,这一次他们并不像前身一样,而是先和英国政府联系示好,意图在建立新国家后加入盟军。
这些阿尔及尔人,各个骁勇善战,斗志惊人震惊四座,更有自爆的独门秘技,给清算人暴徒们带来意外惊喜。
见到这些人后,狄福尔就意识到今天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陷入暴怒的清算人领主缓缓用左臂掣出了破碎之剑,毫无征兆地冲向了阿尔及尔人。
在远处的巷道里,手拿黄铜单筒望远镜的莱斯特皱紧眉头,看着在人群中大显神威的狄福尔。
这群阿尔及尔人当然不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作为新任民族解放联盟的书记,莱斯特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影响。
......
幻象还在继续,或者说流亡者知道那是幻象,可她却不愿意醒来。
她知道,这或许是她此生唯一一次看见母亲的机会。
幻想中,女人用手抚摸着流亡者的脸颊,轻声说:“你已经这么大啦......可是我却没有再见到你的机会了,请你一定要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不,我绝不会对你抱有怨怼。”流亡者握住想象中她母亲的手掌,似是要将母亲的模样彻底记在眼底,“谢谢您让我来到这个世上,我现在真切地感受到了,您的爱。”
“是的,我已经确认了,我的确是被爱着的孩子——为此,我一定会活下去,不择手段地活下去,带着您的姓氏活下去。”
斯奈德·格雷克将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唯独这个誓言,我必不背弃。”
她的神色逐渐坚毅,准备即将脱离这个幻象了。
“如果你累了,就休息吧。”可出乎意料的是,女人的幻象并没有立刻消逝,她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像是真正的母亲一样絮絮不休,“如果冷的话,要记得多穿衣服,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强迫你......你还要结识很多很多的朋友,看很多很多的风景,爱想爱的人......”
四周的光影都在摇晃,这个虚构的空间即将崩溃。
女人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响起:“真想好好看看你长大......看着你穿上新的衣服,带着自己的朋友来见我,看着你长成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爱你,永远永远。”
幻象破碎殆尽,连同着余音一起变作飞散的光点离着流亡者远去。
斯奈德怔怔地站在原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第二段幻象再度开启,柑橘味的香气变得前所未有地酷烈,可这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景象却并不是母亲,而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阿尔卡纳。
这是她的未来身。
彼时尚为少女的阿尔卡纳生活在一座前所未有壮丽的城市中:那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马路上车水马龙,高楼外表的荧幕上映着当红明星的容貌。
那是一个远超他们想象的时代,没有波及世界的战争。尽管世界上还依然存在着不公,但大部分的人已经拥有能通过劳动改变自己生活的机会。
这大大震撼了流亡者,然而在下一瞬间,天塌了下来。
天空化作了万吨倾落的暴雨,沉沉地压垮了满天云层和繁星,就连日月都在恢弘的暴雨下融化成为虚无,整个世界都在暴雨中融解成一团看不出来形状的东西,所有的文明、所有的社会秩序、所有人类三百万年来创造的一切,都变成了一滩不值一提的......
垃圾。
如此辉煌的世界,就在突如其来的暴雨中被消杀殆尽。
不,依然有东西存留了下来。
这个世上能够在暴雨中行走的人,并不只有维尔汀,还有来自公元二千年后的阿尔卡纳。
她将这份最宝贵的记忆,藏在自己的未来身中。
这也是为什么,在诸多秘史长生者中,阿尔卡纳最为神秘也最为难杀。所有身处第七史的秘史长生者,他们向前,只能将自己的存在推至置闰,他们向后,至多也只能止步于1999年的尽头。
唯独阿尔卡纳和维尔汀,她们一者能够突破置闰的时间壁垒,一者能够无视千禧年的微茫高墙。
伴随着阿尔卡纳的记忆显露,流亡者的眼神也越来越亮,她已经逐渐寻回了自己丢失的记忆,伴随着记忆的复苏,那些曾经沉寂在她身体里的力量也再度蓬勃出现,宛如火焰一般越升越高!
一道形如火焰的花纹出现在她的肩头,那是【铸父】的圣痕——她曾经一度伴火同行,这些传奇的经历本身,已经成为了力量。
而伴随着阿尔卡纳的本质彰显在流亡者的面前,她的身上也逐渐开始呈现不同寻常的特质,暴雨开始逐渐无法影响她了。
但此时流亡者并不知晓的是,伴随着柑橘的香气将尽,阿尔卡纳的面容上已经布满了宛如瓷器一般的碎裂痕迹,大块大块的裂片像是剥落的墙灰一般簌簌下落,脱离她残损的躯壳。
阿尔卡纳的确没有欺骗流亡者,她真的要死了。
长生者的大限将至。
647 父女之战·还是他妈的公平
阿尔卡纳有时候会在夜色已深时,望着窗外荡漾雨色的河流怀念回不去的未来。
现在想来这份对于司辰们的憎恨,对于那些漫宿高处的司辰们而言,可能只是宛如玩笑一般的游戏。
在这个世上从不缺少对于司辰憎恨的长生者和学徒们,司辰却对他们少有报复,诸如赤杯和浪游旅人这样的恶劣个性,甚至还会主动赐下力量,仅仅是为了看看这些怀揣着憎恨的凡人能走到哪一步。
浪游旅人已经离开了第七史,徒留下祂的权柄象征和尊名回应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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