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163章

下一刻，庞大的蛇首随着簌簌声从地面钻出，灵态的巨蛇长大自己的嘴巴，嘲笑般地对下方渺小的人群张开大嘴、吐着信子。然而，巨蛇的状况似乎并不如它看起来的那样从容：它身上的一些部位略显黯淡，看起来已经与这帮棘手的圣堂骑士缠斗了许久；蛇身上插着三把巨大的光剑，那是由圣光构成的强大神术——这些神术刺破了似乎坚不可摧的鳞片，让大蛇体内乌黑的、粘稠的血液缓缓流下，散发着死亡而不祥的气息。

“不要害怕，准备回击！”指挥员精神一振，“它受伤了，我们的攻击是有效的！”

无数光点如同箭矢般凌空而起，剑与神术接连斩在巨蛇的身上，让那灵态的鳞片一阵阵明灭；而圣堂骑士们三人一组、配合紧密，每当一人将要被巨蛇用身体回击时，便换上另一位队员来阻挡；而足足四个小组用神术牵制着巨蛇的头部，防止它那可怕的毒牙将骑士的身体直接扎穿。

“啊？！”

一声可怕的痛呼打断了战斗的节奏，有位骑士回过头去，发现自己同伴的剑被蛇尾抽得粉碎，身体则凌空飞起，直直摔在了一道裂缝旁边。他刚准备前去支援，却发现面前的地面上汇聚起了许多清澈透明的液体——

水。

“回防，回防！第五组回防！”

然而指挥已经晚了。巨蛇的全身上下化作了柔和的月白色，它轻盈地腾空而起，那模样简直不像是在空气中穿梭，而像是在海水中游曳似的，充满着一种异样的优雅与圣洁。空气中的水元素几乎被彻底抽干，转眼间便化作了将骑士们淹没于其中的巨浪。

“不、不！！”

有人咆哮着。巨蛇身上的三把光剑在水流的冲刷下逐渐粉碎，它在空中盘卷身体，用那双蛇眼看着努力在漩涡中保持平衡的骑士们。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那双蛇瞳中仿佛出现了某种人性，在权衡自己是否要真的下嘴——这犹豫短得简直像是幻觉，巨蛇猛得张开毒牙，闪电般向领头指挥的骑士咬去。

然而，一道灰色的圣光却刺穿了这漩涡。头部狠狠吃了一记的巨蛇立刻回防，用那双可怖的蛇瞳威慑般瞪视着来人。埃德加站在干燥的、被宝具分开的大地上，用那把骑士剑的剑尖指着巨蛇。在无比漫长的一秒钟内，巨蛇似乎在判断面前的敌人是否值得自己冒险发动攻击——

“此剑真名——断心破魂！”

埃德加吼道，那无数骑士都无法撼动的身躯居然猛得静止在半空中，简直像是和海水一同被冻结了似的。那灰色的圣光蔓延成一把楼房高的巨剑，径直向着蛇身斩去；但原本静止的巨蛇居然又一次游动起来，它身上那月白色的光芒耀眼的一闪，随后像是被打碎的水中明月般飘散，将那宝具发动的斩击偏向了一旁。

“……队长，它要跑了！” 挣扎着起身的指挥员说，“它想带着二重身跑！”

埃德加奋力收回斩入地面的骑士剑，而借此机会，巨蛇猛得咬住了黑暗中的某个漆黑人影，一头潜入地面之下消失了。

————

昨天（5月18日）工作太晚了没写完，觉得小命要紧就先睡了

今天本来想写两更，但是没写完……留到明天吧！

　 ???　?? 　??? 　 　???? 　 ?　 ???　??? 　????

卷四 光阴神之箭 : 第八十七章 揭幕之时

巨蛇的身影消失在地面下，一位圣堂骑士刚想去追，埃德加就伸手拦在了他的前面。

“不用追了。”

“可是——队长——你说不能让雨宫铃音抓到二重身！”

“先照顾伤员吧。”埃德加说。

队员咬了咬牙，向第三小队的队员们传达着埃德加的命令。埃德加仰头看向夜空，好像有一层蒙在视线上的灰正在缓缓飘散，露出世界原本的样子来：地面上那些裂痕、被破坏的墙壁都重归完好，仿佛刚刚的战斗只是一场幻觉。

“那只巨蛇有一种能力，”此时，一个身形瘦长的骑士出现在了埃德加身旁，“它能在身周创造出某种领域……某种有别于现实的地方。”

“我曾经还疑惑，为什么满城的人都在搜捕二重身，这只到处游荡的巨蛇还能不被任何人发现。”埃德加冷冷地说，“原来是因为如此……我们需要布一些神术，否则等它留下的这个领域消失，被美德教会找上麻烦的就得是我们了。兰诺。”

他身旁的骑士点点头，张开双手施起神术来。明亮的圣光组成了一个半球形的庇护所，庇护所外的一切视线都暂时被阻隔开来，给了第三小队一些修整的时间。埃德加回头看去，第三小队的受损情况不是很严重，有两个人似乎受了重伤，但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队长，”兰诺收回双手，“它究竟是如何挡住您的宝具的？”

“宝具是法与理的具现，行使意志的手段，通常是避无可避的。”埃德加说道，“阻止宝具的最好办法是另一件宝具。不过……那巨蛇身上有某种同宝具类似的能力，一种权能的碎片与影子……我想，那应该是某种东国异神的不净力量。不过现下不必担心它，因为在刚刚的交锋中，那力量已经被我的宝具打碎，暂时无法修复了。”

“那只巨蛇受伤了？”

“是的，它受伤了。”埃德加说道，他用灰色的眼睛扫视着自己的队员们，“换言之，现在一切条件都成熟了。”

埃德加跨步走到队员中间，正在照料伤员、处理伤口的圣堂骑士们看向他。一位坐在地上，额头上还流着鲜血的骑士想要开口，但埃德加举起一只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着埃德加发言。与此同时，埃德加背后的小巷中，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知道各位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但我有个任务给你们。”埃德加沉声说，“决战的时候到了。”

——与此同时，城市某处的地下室中。

一只笔在纸张上留下沙沙声，元素灯照亮了少女清秀的字迹。那本厚厚的书已近乎被黑色的墨水写满，上面尽是公式、符号与浪漫的诗句——那是拨奏法与理的方法逐渐成型，法术的原典正在诞生的过程。终于，铃音在那本书的结尾写下了最后一行字。当她微微提起笔时，这些文字——不，这“法术原典”正在微微发光。

新的法术诞生了。

“完成了……”

铃音轻声说，似乎仍然有些不敢置信。紧接着响起的，是一声已经有许久没能听到的声音——那是心之妖怪怀抱着恶趣味设置的、像是电子游戏一般的提示音。“研究点”增加了。

“完成了。”抚子说，她的声音似乎略微有些紧张，“你确定吗？这个法术真的能解开‘禁制’吗？”

“……我可能会骗人，但这个不会。”

铃音说，她用手在面前一划，心之契约的界面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可用研究点：1”。那是只有在铃音的学识在积累中得到突破，可以用来强化她从心之契约中获得的能力的点数……某种意义上，它的出现也代表着铃音确实取得了“进步”与“成功”。

“……”

“别紧张，别紧张。”

“本小姐没紧张！”抚子不满地说，“该紧张的是你，‘雏’和圣堂教会打成一团，还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发宝具，海蛇神的权能都暂时失灵了！”

“我会修好它的——在这场战斗结束后。”铃音轻声叹了口气，“决战的时候真的到了……”

她站起身，伸出自己手。白皙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一道无形的折线便在空中裂开——“门”打开了。那本法术原典缓缓悬浮到半空中，消失在“门”的背后。铃音用手轻抚不知火的羽毛，幽蓝色的乌鸦将自己的头颅贴在少女的身上，作为对她的触摸的回应。铃音握住身旁的“幽显一心”，向着房间的门口走去。

“……等等！”

“怎么了？”铃音问。

“你不把这个研究点用掉吗？”抚子说道，她的语气似乎有些焦躁，“心之契约能进一步解放你的力量……解放‘门’的力量，先拿到更多力量，我们才更有把握啊。”

“我已经足够有把握了，抚子。”

“你少给自己插旗子！”

“至少无法再更有把握了，”铃音叹了口气，“用心之契约解放能力是要花时间的……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刀应该出鞘的瞬间，我们不能等。相信我，抚子。”

“……”

“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铃音……”抚子的身形出现在一旁，她语气中那种装出来的傲慢消失了。系统小姐只是垂着眼睛，没有和面前的契约者对视，“我只是……”

“我只是得做点什么。”出人意料地，铃音也躲开了抚子那不存在的视线，“……必须。”

“……”

“埃德加让整只第三小队去送我的情报了，对吗？”铃音说。

“是的……他们已经全部出发了。”

“那就是现在了。”

铃音用手推开门，面前是那条黑暗可怖的地下通道。远处似乎传来了某种诡异的呜咽声，但铃音没有理会。不知火落在铃音的肩头，而少女一边向前走，一边向身旁伸出手——一只无形的巨蛇从地面中出现，用头颅轻轻触碰铃音的指尖。

“出发吧，雏。”

铃音轻声说，她看着巨蛇消失在地面之下，声音中有着某种以往不曾出现过的决绝。

————

双更失败！又要上班又要在烈日下做核酸头都晕了……

明天再说！

卷四 光阴神之箭 : 第八十八章 午夜时刻

在城市某处的地下，埃德加用手抓着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那是一位看起来四十余岁、正直壮年的男性。男性看起来毫无特征，只不过是一位随处可见的市民罢了。他已经彻底死透，而埃德加厌恶地看了他最后一眼，将他扔进了地牢之中。

即使死了都还在模仿人类的样貌，这让埃德加感到恶心。他径直离开地牢，重新回到空无一人的圣堂教会之中。挂在墙面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夜色已深，埃德加无言地看着时钟缓缓前进，走向午夜的那一刻。他在桌前做下，扫了一眼面前的那封信，信上是少女清秀的字迹：

“我会在午夜拜访圣堂教会。”

那是雨宫铃音的决战书，是埃德加在下午收到的。这封信来得很突然，但埃德加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他找到了正在与巨蛇战斗的第三小队，将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那个任务交给了他们。

一切都已就绪，时间无情地流逝。雨宫铃音会从何处出现？会推开大门向自己走来？会突然发动袭击？还是说，决战书只不过是对方的幌子，雨宫铃音另有计划？

无论是哪一种，埃德加都确信自己做好了准备。但当时针跳至午夜之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些许紧张。戴安娜的月光悄悄穿过玻璃窗，细碎地洒在教堂的地面之上。

午夜到了。

少女的脚步声响起。雨宫铃音穿着她那身东国风格的衣服，从圣堂教会的地牢中走了出来。埃德加微微皱起眉头，但疑惑与惊愕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铃音走到埃德加的对面，像一位客人一般，在他的对面落座了。

“我准时来了，埃德加。”铃音平静地说。

埃德加终于又一次与雨宫铃音对视了。那眼睛的颜色像雨夜中的油纸伞、像血染天空的夕阳、像画布上惊心动魄的一道红痕。但这一次，埃德加没有像在白月号上的那次那样，而是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你很有勇气，雨宫铃音。”

“哦？此话怎讲？”

“怪不得教会怎样都搜不到你的踪迹，没想到你竟然敢躲在圣堂教会的地下……哈。”

“灯下有阴影，埃德加。”铃音回答道，她的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不过，住在地下室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你如约来了，那么你要做什么？”

埃德加反问。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坐在桌前，之间的距离仅有一臂长，随时都能用武器或魔法向对方发动致命一击。杀气在平静中缓缓地上涌，但还没到喷薄而出的时刻。

“你知道的，我们今晚要将这件事了结。”铃音居然露出了一个淡淡地微笑，“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打算出手消灭敌人，仅此而已。”

“呵。”埃德加冷笑起来，“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想想……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吧。” 铃音微微一笑。

“你很强，雨宫铃音。”埃德加冷冷地说，“但你应该知道，想要打败一位宝具持有者，光靠强是不够的。”

“我当然明白，谢谢你这么亲切地告诉我，埃德加。”

“你要么是来投降的，要么就另有计划。”

“哦，是什么呢？”铃音靠在椅背上与埃德加对视，“你真能看穿我的计划吗？毕竟，圣堂教会短视到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见呢。”

“短视？”埃德加哼了一声。

“是啊。你太傲慢了，圣堂教会也太傲慢了。”铃音微微倾着头，似乎觉得没有必要解释，“傲慢与短视……那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双生子。”

“我不止一次从你口中听说‘圣堂教会的傲慢’，雨宫铃音。既然决战时刻已至，就让我们说个明白吧。”

“哦，你当真？”铃音挑了挑眉毛，“你知道吗？埃德加，这是你第一次打算跟我理性地、和平地讨论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见面那天就能这样对话，又何必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我相信我的信仰，我只不过是为了击溃你的信念。”埃德加冷冷地说，“还有，为救赎你的灵魂伸出最后一次手。雨宫铃音，你称圣堂教会是傲慢的，这点本身便是诡辩。”

“此话怎讲？”

“世间并非只有立场，世间也存在绝对的善与恶。”埃德加答道，“这世上有无数能威胁生灵的的事物，危险之物，邪恶之力，甚至于三百年前腐败、堕落的圣堂教会本身。如果这些东西不受管束与控制，必然会有更多无辜者牺牲——圣光指引我们驱逐、反抗这一切，指引我们创造一个无辜者不会受伤的世界！这便是我们的教义，我们的意志。如果这种意志是傲慢的，那按你所说世间每种教会皆是傲慢的！”

“哦？”

“美德教会定义‘真神’至高，奉教义为‘美德’，你为自己的主张放走‘大罪之人偶师’的试验品，却不论那个怪物日后是否会毁灭城市、让生灵涂炭。如果圣堂教会的所作所为是傲慢的，那你们又如何不傲慢？又有什么是不傲慢的？”

铃音久久地注视着埃德加，在这位执行官的视线中，黑发少女吐出了一口长长的叹息。

“啊啊，埃德加……”

“你感到羞愧了吗？”

“不，我感到庆幸。”铃音说，“我庆幸我曾经生在一个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汲取无数前人智慧的世界……我庆幸我知道怎么回答你。我也感到怜悯，我可怜你，埃德加。”

“……你真是顽固不化。”埃德加咬着牙说，“那你便回答我吧，让我看看你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高傲与傲慢是不同的。”铃音轻声说，“我选择了高傲，而你却选择了傲慢。”

“可笑！文字游戏是毫无意义的，这两个词能有什么差别？”

“不——埃德加，那就是一切的差别。那就是一切。”

埃德加没有回答，他紧皱着眉头。这场对话只不过是战斗的前奏，都想要实行自己计划的两人所做的试探罢了，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雨宫铃音所说的话让他感到不快，战斗随时都会爆发。但他心中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一个他数十年人生中从未注意过的声音，告诉他“听听看”。

“有何差别？”埃德加终于问道。

卷四 光阴神之箭 : 第八十九章 教堂对谈

“有何差别？”铃音重复了一遍埃德加的话，她的眼中有些许惊讶。

“你这是什么意思？”埃德加厉声问道。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发问。”铃音说，她挑起眉毛，“天呐，埃德加。你这是怎么了？你不应该向往常一样，大声吼出‘一派胡言’，然后拔剑就砍吗？”

“我会这么做的。”埃德加握紧了拳头，“随时都会——你很清楚，我们现在的对话并不重要。”

“并不重要……是的，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