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26章

“不，我是真的状态挺好，感觉身体里的魔力……”

铃音的声音越说越小，两位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们睁大眼睛互相对视，随后不可置信地将视线移向天空：随着白昼结束，缓缓升上天穹的月亮并非那位静谧的戴安娜，她比戴安娜更为明亮、更为耀眼，似乎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光芒而躁动活跃起来。

“……完了。”

“是阿尔忒弥斯。”七濑喃喃地说。

第六十五章 失控的恶魔

随着阿尔忒弥斯之月升上树梢，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声惊叫。铃音与七濑猛得回头，那个修长的恶魔拼命地扭曲起来，想要挣脱符文锁链的束缚，在月魔的下方，似乎有人正用某种东西向它射出黑光，意图将它重新控制住。

“我说过那个学生不能像这样把月魔带出来！”七濑惊慌地说，“太过分了，这种控制方式太野蛮了，会出意外的！”

与她的姐姐不同，阿尔忒弥斯极少出现在天穹之上。这位年幼且任性的月神从不遵循固定的周期，随时可能取代夜晚的戴安娜，将自己的月光洒向大地——由于没人能得知月神本人的心思，预测阿尔忒弥斯在何时降临也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无论魔力波动、月相盈亏，这位司掌狩猎与艺术的月神只要出现就必然圆满无缺。她的月光会赐予万物魔力与活力，魔物也会因此比平时更加活跃，带来许多危险的事故。防范这位月神的出现是每位法师的必修课，忘记阿尔忒弥斯随时可能升上夜空，就像做实验时忘记那些不起眼的安全守则：你现在虽然安然无恙，但迟早会自食其果。

法师绝不能心存侥幸，自食其果的时候到了。

“幽灵花教授没有说错，”铃音聆听着森林那边的声音，不由得感叹道，“只有对魔法抱有敬畏的法师才能活下去。”

“可是我们不能再在这里等了！”七濑拉住铃音的衣袖，看上去有些慌乱，“按照手册，我们必须联络魔法师协会的专业行动队——”

话音未落，道路对面传来树木被倾轧的巨响。两人抬头望去，若叶泉蛇高举一柄木制的法杖，用杖柄的黑水晶发出更多的符文锁链，试图重新将月魔控制住，而通体暗银、身材修长的恶魔伸出长爪，不断将更多的符文撕裂。从那柄法杖、那些锁链和那匹月魔上看，每个明眼的法师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安全措施失效，被法术控制的受使役物即将脱离束缚了。

“雨、雨宫铃音，你快点决定呀！”七濑的声音有些发尖，她好像已经打算行动了，“那个讨厌的女人可能会死掉的！”

下一刻，月魔的利爪上出现了一道昏沉的银光，它双手一挥，那些符文一道道撕裂，若叶手上的法杖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她跌坐在地，月魔则仰起头，发出古怪而悠长的啸叫。

「你打算上去救那个愚蠢的法师？」抚子问，「依本小姐的意见，让她死在这里就挺好。」

「想得美，」铃音回答，她取出自己的那盏酒杯，「死了就太便宜她了。」

「那好吧，看来你有更好的报复方式。」抚子低笑起来，铃音将人偶倾倒入影，轻拍七濑的肩膀。

“七濑，我们一起动手把她救下来，”铃音说道，一团阴影在月光下接近舒展四肢的月魔，“等那个混蛋逃跑后，我们就顺着小溪向山下开溜，通过城卫军找到魔法师协会！”

“知……知道了！”

铃音摸出一块留影水晶，漂亮地把月魔、若叶和象征二者联系的黑魔权杖拍在一起。当若叶用一面悬浮在空气中的漆黑盾牌挡住月魔的攻击，一点点在地上后退时，无数影子从地面窜出，紧紧缠住了月魔的四肢，而一道耀眼的奔雷划破夜幕，将暗银恶魔的脑袋打得一片焦黑，让它发出一阵古怪的嘟哝声。

若叶再次后退两步，才意识到月魔现在暂时无法行动，于是连滚带爬地向山下跑去。铃音与七濑交换一个视线，她们匆匆起身，猫着腰准备沿河向下，那恶魔却转过头，用暗红色的眼睛锁定了她们的位置。

“不会吧。”铃音痛苦地说。

影之人偶再无力拉住月魔，它仿佛没有一点重量，完全不需要花时间加速，几秒内就像幽灵似的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径直站在了铃音的面前。

“小、小心！”

月魔的爪子劈上小铃音撑开的雨伞，一面明亮的伞状防壁向四周延伸，挡下了对方的冲击，铃音则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月魔再次高举双爪，但又一道闪电从侧面对它劈来，将高大的恶魔砸出数米，强大的电流噼啪作响，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把影子召回来！」抚子提醒。

「我知道！」

刚刚被恶魔甩下的漆黑影子重新向铃音的脚下回归。用法术将恶魔击倒、争取了咏唱时间的七濑从双手间拉出一道雷光，高声吟唱起解读：

“天空之辉光将赐予生灵平——”

但月魔已经起身，迅速扑向被雷电环绕的七濑，后者及时中断了施法，有些狼狈地向旁一扑，躲开了月魔锋利的双爪。铃音看见它身上被雷电所伤的焦痕正在逐渐消失，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七濑，它在再生！”

不用铃音多说，七濑也意识到了月魔正被阿尔忒弥斯的月光照耀，处于最为巅峰的状态，但她被月魔的追击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分神用魔法防御、躲避，根本不可能腾出手反击。

当雷电没能震开月魔的又一次攻击时，铃音与影之人偶及时赶到，大团阴影如水球般将七濑包裹其中，带着她与恶魔迅速拉开了距离。攻击受阻的月魔啸叫起来，而阴影向四周散去，怀抱着七濑的铃音出现在旋转的黑影中间，她放下七濑，将少女挡在自己身后：

“用法术支援我！”

“好……好的！”

大量的阴影向四周逸散，这些影子从地面涌出，以最原始的方式——撞击与缠绕——干扰着月魔的行动，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恶魔手上的利爪亮起昏暗的银光，它发出古怪的尖啸，不断劈砍着这些烦人的黑影，试图在丛生的“荆棘”中劈开一条道路。

但这次，没有干扰的七濑终于完成了她的法术。随着准备结束，少女身周的元素顷刻间被抽空，而恶魔的头顶电流涌动，耀眼的雷光将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浅羽七濑高举右手，将最后一句解读唱破：

“天空之辉光将赐予生灵平等的毁灭，化为尘埃吧！——‘艾尔梅娅落雷术’！”

第六十六章 噬光的阴影

致命的雷光应咒文落下，刺目的雷柱几乎将夜色分为两半。恶魔挣扎着想要逃脱，但指挥影子的铃音用力将五指一握，大量的阴影躲入地面躲避雷光，并像镣铐般拽住月魔的双腿，让它被迫承受元素洪流的冲刷。

数秒过后，残破的月之恶魔无声倒地，一动也不动。铃音警惕地将影之人偶收回身边，七濑也剧烈地喘着气，两人紧盯着似乎已经被制伏的月魔，随后不约而同地抬起手：

“——魔法飞弹！”

“召雷术！”

法术如雨点般轰炸着看似失去生命的月魔，它立刻不再装死，而是拼命用爪子护住身体。月魔已经焦黑的银色身躯被打得面目全非，但在这样的火力下，它身上一些明显的伤口也在缓缓愈合，甚至开始试图用散发着暗银光芒的爪子挡下法术，想再次逼近缺乏近身能力的铃音与七濑。

当然，铃音和七濑自然也不乐意又一次被拖入白刃战中。铃音将火力压制的任务交给小铃音，摸出一瓶今天买到的魔力药剂，让清甜的魔药滑过喉咙，防止自己过快耗尽魔力。

“七濑，不能让它再生，要用大魔法！”铃音提醒道，“火力压制让我来做！”

“但、但是……”

两人心里都非常清楚，比起专修大型歼灭法术的七濑，铃音的火力压制简直算是毛毛雨，一但七濑开始咏唱法术，必然又会演变成铃音与月魔一对一周旋的情况。

“我成功过一次了哦，七濑！”

“……我知道了！”

元素在七濑的命令下开始聚集，月魔面对的压力陡然下降，它一爪拍开小铃音的魔法飞弹，却发现人偶师已经唱破解读，一道惨白的骨枪直插月魔的面门，让它向后踉跄几步，胡乱用爪子打碎插进头部的长枪。

“打得过来就试试看啊！”铃音的声音逐渐上扬，她甚至并未派出影之人偶，只是像这样用简单的法术干扰对方，“你以为你能靠近吗！”

回应铃音的并非锋利的爪子，而是一道暗银色的月光，月魔抬起细长的指尖，银光的洪流将娇小的黑发少女彻底淹没。七濑几乎要发出尖叫，但最终忍了下来，没有打断解读，而月魔放下手指，用发着红光的眼睛看向她，准备再次滑行到七濑面前——

然而几抹阴影从地面上探出，第二次缠住了月魔的双蹄，月魔发出的魔力洪流逐渐散去，一团半球形的漆黑阴影缓缓显形。影之人偶沉入地面，完好无损的铃音抱着自己的左手，缓缓呼出一口气。

“‘朔月’噬光，真不愧是幽灵花教授。”铃音轻声说，小铃音收起撑开护壁的雨伞，她身周的地面还在因法术的高热而冒出青烟，“防御才是我的强项，恶魔。”

事到如今，月魔终于意识到自己完全被带入了铃音的节奏，但为时已晚。它用带着银光的爪子一刀砍断脚上的阴影，几步便向七濑冲来。然而铃音挡在七濑身前，影之人偶死死缠住月魔的双爪，那银爪接触到噬光的阴影，立刻如将熄的火苗般闪烁黯淡起来。

“结束了！”

感到自己一爪劈在棉花上的月魔来不及收手，小铃音挥出的雨伞就发出明光，狠狠打在月魔的腹部，甚至让恶魔几乎仰翻过去。而七濑的魔法终于完成，跳跃的雷电在她的手上被约束成一道雷枪，而她后退半步，用力将枪掷出——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面前炸响，铃音挥动右手让影之人偶挡在身前，用“朔月”的术式护住自己和七濑。雷光如奔浪般四散而去，元素熄灭之时，铃音听见一声微不足道的倒地声，以及月魔若有若无的低吼。

她像晨练时那样踏出一步，拔出短剑。剑锋以她为中心划出一道短弧。影之人偶聚集在那把小臂长的短剑之上，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铃音用缠绕着阴影的刀锋死死刺入恶魔那残破的头颅，名为笼目的左眼感受到了灵魂的存在，如磷火般微微闪烁。

月魔的身躯逐渐粉碎，化作银色的尘埃随风消散。影之人偶静静地吞噬着它体内满溢的月光，修复自己刚刚受到的损伤。无数灵魂碎片涌入左眼，铃音颇为紧张地想要伸手去接，但好在魔眼已比过去强大太多，总算是装下了月魔破碎的灵魂，没被七濑看到笑话。

“呜……好涨……”

铃音不舒服地揉着左眼，她刚想转身看看七濑怎样了，那个扎着侧马尾的少女就迎面扑进铃音怀里，紧紧抱着她不放。

“七、七濑？”

“……”

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后怕似的颤抖着。铃音轻拍少女的背，七濑抬起头，她的眼圈有些发红，好像随时都要哭了。

“你就一点都不怕？”她埋怨起来，像极了刚归家的小动物，铃音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

“我怕死了好吗！它用爪子抓我的时候我吓得想逃，只不过人偶动得比我快！”

“诶？”

“虽然我早想好骗它轰炸我，但是光柱冲过来的样子太恐怖了，我脑袋里完全一片空白！”铃音一口气说，她肩膀上的小铃音则双手叉腰，“如果不是我那时候选择当一个人偶师，现在估计早就化成灰——”

「本小姐可能还得培养一个复活死人的爱好。」抚子揶揄道。

七濑被铃音连珠炮似的话说愣了，她和铃音对视片刻，随后两个人忍不住傻笑起来。当七濑终于恢复正常，因为自己刚刚抱上去的事在那里原地烧开水时，铃音已经从地上捡起若叶那柄坏掉的黑魔权杖，顺手丢进了自己的空间手链里。

“雨、雨……”

“嗯？怎么了？”

“铃音！”七濑双手抱胸，扭过头去不看她的脸，“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下山找协会？直接回学校？还是……”

“你在说什么啊，”铃音把留影水晶剩下的容量都用来记录现场证据之后，心满意足地将它也放回手链，“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诶？”

“上山呀，”铃音理所当然地说，“信还没送呢。”

第六十七章 寄往月沙城的信

刚刚遭遇了如此危险的事故，七濑虽然不打算当场返程，但还是以为铃音会先下山联络魔法师协会，拜托他们来调查一下现场。结果铃音留好证据，拍了照片，对着地上的战斗痕迹大手一挥，拉着七濑就直接上山送信去了。

相比起在路上遇到的波折，送信的任务比七濑想象的要轻松得多。抵达那座山间的宅邸后，两人被女佣引入一间会客室，与预定要迎接她们的“管家”见面。这位男性管家已过中年，身着纹有家纹的灰色和服，与铃音和七濑简单寒暄了片刻。她们给出信件，向管家交代琉璃会长所叮嘱的那些事——讲明自己是琉璃月学生会的工作人员、请对方尽速通过正式渠道回信等。

一切都非常顺利，当事情谈完，双方起身道别时，铃音像是想起了某件事似的，非常自然地说：“我们上山时遇见一只失控的魔物，请您稍后沿路去看看吧。”

管家什么也没说，只是向铃音点头，又经过两轮“我派人送两位下山吧”和“不必了”之类的客套话后，满头问号的七濑终于和铃音离开宅子，在夜色中向山下走去。当远离了身后的灯光，七濑用法术点起光源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铃、铃音，你在装神弄鬼些什么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名门出身的是你不是我啊，”铃音笑着摸摸七濑的头顶，这次七濑倒没有挣扎，“如果接待我的是七濑，你听到那句话会怎么想？”

“我又不喜欢千鸟家那一套……”七濑双手抱胸，小声抱怨，“而且我们这次拜访也不能用常理来考虑呀！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家人到底姓什么，应该在上山前就调查一下的。”

“琉璃会长就是不想让我们调查啊，”铃音笑眯眯地说，“我上山之前差不多猜到了，所以刚刚找机会观察了一下，这家人姓‘若叶’。”

七濑慢慢站定，铃音拍拍少女的后腰，让她小小地惊叫了一声。

“怎么，我们继续走呀。”

“这就是那个讨厌女人的家！所以她刚刚是从山上跑下来的……”七濑如梦初醒，“那琉璃姐让我们送的信——”

“好了，我给你捋一捋。”铃音拍拍七濑的肩膀，心情舒畅地看着远处的月沙城，“你想想，琉璃月学生会那么大的权力，如果有人被举报，是不是肯定会被抓住？”

“是、是啊。”

“直接阻止受害人举报，是不是会被钓鱼执法的学生会抓住？”

“嗯……”

“那想阻止受害人举报怎么办？”铃音问。

“威、威胁给你们家施压之类的？”

“差不多吧，虽然我老家不在这里，不过若叶欺负过别的同学。”铃音摆摆手，“具体的情况会更复杂，有点惹人讨厌，所以我就不说了。要解决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跟那些欺凌者的家族讲好利害关系。”

七濑皱着眉头思考起来，铃音见她这样，也就微笑着等她思考完。

“可是……”七濑一字一句地说，“也没那么简单吧？”

“不，就是那么简单。”铃音说道，“琉璃会长是很有手腕的，她厉害就厉害在这件事不是‘个人事件’，而是‘整治行动’，一但上升到这种层面，处罚力度就没有讨论的余地，事情就不一样了。你想想看，为什么琉璃会长说‘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比较好。”

“因为……？”

“我们如果表现得很有情绪，这事就变成了‘我们学生受害了你给个说法’，”铃音掰着手指，“我们像这样谈话，这件事就变成了‘我们最近在整治这件事通知一下你们’。不过嘛，这纯粹是琉璃会长对这件事太过担心了，我们就算知道也不会那么傻的。”

“我……明白了，我们亲自来是为了让这件事正式一点。”七濑最后说，“如果处罚很严，被琉璃月退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家族里少一个魔法师，其他学校也不一定乐意收了。唔，而且只需要给少数几家送信……”

“这招就叫‘告诉你家长’啦。”铃音对七濑眨了眨眼。

“铃音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你们家里人闹事拦住学生会公务人员，自己处理一下吧’……对吗？”

“对，这样琉璃会长的交涉压力会小很多，也给若叶家留了个面子。”铃音点点头，“回去之后就把收集的证据交给琉璃会长，我看若叶能把这么危险的魔物带到这里，要遭殃的恐怕不止她一个人呢。至于若叶——我很期待她没命地在山下找协会求救，上山后迎面撞见长辈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懂这么多？明明又没生在什么大家族里……”

“不要小看平民呀，”铃音噗嗤一声笑了，她当然不能和对方聊自己前世的社会经验，“这就是‘人情世故’。我现在对琉璃会长完全放下心了……她厉害着呢。”

七濑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脚下的路，好一会儿，少女才说：“一会在船上……跟你说点事。”

“嗯？什么事？”

“少问！”七濑脸色微红地瞪了铃音一眼，加快脚步向山下走去。

两人赶到月沙城海港时夜色已深，要在这个时间段找到一艘回学校的船并不容易，铃音和七濑原本都做好在月沙城过一夜，第二天清晨再赶回学校的准备了。还好，有一艘临时开往琉璃月的货船正准备出发，船长对来得太晚的她们哈哈大笑，同意顺路载两人一程。

“不过你们得一直在甲板上待着了，”他这么说，“可小心点别掉下去！”

——于是，铃音与七濑就这样靠着桅杆坐了下来。阿尔忒弥斯的月光清澈明亮，两人甚至不借助魔法就能轻松阅读，因此她们取出了两本书，准备借此打发船上的时间。当水手们吆喝着拔锚起航，货船缓缓驶出月沙港时，七濑悄悄用手肘顶了顶铃音。

“怎么了？”

“……喏，”她将一叠什么东西递到铃音手里，“给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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