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子同学沉默不语
铃音吓了一大跳，然而随后，她便注意到普莉姆拉身周的气氛有些沉重。迟疑片刻后，铃音没有再做些什么，只是任凭纯白的妖精靠着自己。
“……月火的事，真的很感谢铃音。”
“学院长大人……？”
“呼呼，明明说过叫我普莉就好，铃音还真是放不开呢。”妖精微笑着说，“真抱歉，但我听说月火姐姐的事之后，果然还是……”
“……”
“抱歉，突然说这样的话，让铃音很为难吧？”妖精轻声说，“哪怕对我来说，月火也是前辈了……从亡灵天灾到现在将近九千年，我好多次想要寻找她的痕迹，但……”
自创始之初的摇篮时代诞生，侍奉癫狂之月「」的巫女月火。在湮灭领主入侵世界，龙、妖精与幻想种与其抗争的漫长时光中，月火因战事而牺牲。这一切发生时，持续了约七千年的神话时代都尚未开启，终结那一时代的亡灵天灾都还未发生。
那之后，不伤、不病、不死的狐神几经转生，甚至多次行走在大地之上。
“亡灵天灾那时候，月火姐姐也在光辉之城中。”普莉姆拉轻轻叹了口气，“对那时还是个小女孩的我来说，她是个可靠的前辈、温柔的姐姐。可我无论如何都看不穿她的痛苦与悲伤，甚至在亡灵天灾结束后，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月火的踪影……人总是在还不够成熟的时候，就得做出选择呢。如果我那时候就能看穿月火姐姐，也许……”
“学院长大人后来也寻找过月火吗？”
“是的。甚至有几次，月火悄悄来过光辉学院，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我……她也许以为自己没让我发现，但我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普莉姆拉微笑着说，“只不过，月火明显是在躲着我，躲着那个时代所有的人……她想要隐藏，我们总是找不到的。”
“……是这样吗。”
“之前作为妖精向铃音说了一声谢谢，但现在，我也要以‘普莉姆拉’的身份说一声谢谢。呼呼……说起来，以‘普莉姆拉’的立场多说些话，还是我家那可爱的希尔要求的呢。谢谢你，铃音。谢谢你解放了月火姐姐，谢谢你愿意接过她巫女的职责——谢谢你愿意记住那些事。谢谢你。”
铃音知道在普莉姆拉面前，自己的身份绝对无法藏住。她没说什么，只是就这样看着普莉姆拉——看着现在的学院长，也看着九千年前那位妖精小女孩。
第五十三章 一觉醒来……
怎么会这样……
第二天早上，铃音一脸迷茫地坐在普莉姆拉的床上。
晨光穿透窗户，照在少女的黑发和脖颈上。她将身体沉入柔软的枕垫，看着身旁微笑着和自己坐在一起的普莉姆拉。
“……”
“怎么了？铃音，已经很早了哦？”
“不……没什么。”
“抱歉让你陪我这个学院长耍性子了。”普莉姆拉温柔地用手刮了刮铃音的鼻子。虽然两人靠得很近，虽然两人昨晚同床共枕——但在妖精碰到铃音的时候，铃音知道那个唯一无二的学院长又回来了。
铃音本想要问问普莉姆拉有关武斗祭的事，顺便听听这位伟大妖精的“私事”——但人偶师未曾想到，月火的事居然会让普莉姆拉露出这样的表情。
居然会让学院长——如此怀念起九千年前的过去。
向铃音道谢之后，普莉姆拉只是靠在铃音的身上一言不发，感受着从摇篮时代遗留至今的权能的余温。那并不是能开口转移话题，或者找借口离开的气氛。无奈之下，铃音只好让朔月将简讯带回琉璃与小茜那里，陪着妖精共同在月下坐到深夜。
并且共眠了一整晚。
过程当然很健全。
“好了好了，呼呼，小家伙们还是很有精神呢。”
普莉姆拉已经起身，打开窗户放那些毛绒绒的小鸟进来。铃音不由得想起昨晚她还未睡下时，侧身看见的妖精的睡姿。那神情与现在看似可爱，但温柔从容的学院长截然不同——仿佛九千年的时光尚未流逝，仿佛已逝月神的巫女还站在抵抗亡灵天灾的自己的身边。
……算了，忘掉吧。
普莉姆拉也不会说些什么的。
“对了，铃音。”普莉姆拉微笑着说，“有关光辉武斗祭的事，我已经替你向学院议会询问过了。抚子毕竟是你的搭档、姐妹与恋人，担心她的安全再正常不过了。”
“啊哈哈……”
铃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抚子在铃音的脑海里哼了一声。普莉姆拉将玩够了的小鸟们放回林地，继续说道：“只要拥有生命，都不会在武斗祭的梦境中受到伤害的。”
“标准是‘拥有生命’吗？”
“嗯，是的。虽然是残酷的竞赛，但不可能让生命——无论是什么的生命受到威胁。”妖精对还坐在床上的铃音点点头，“光辉学院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学生……有的学生还带着自幼一起生活的魔物搭档。将搭档一起带进梦境的先例有很多，不过铃音和抚子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所以我还是特地去询问了一下。”
“嗯……结果是可以？”
“嗯，是的。”普莉姆拉笑着说。铃音从被子中出来，她昨晚当然是还穿上了睡衣……这还得多亏了小铃音和朔月，不然以妖精那个缠着“月火”的架势，自己怕是要一丝不挂地和学院长一起睡觉了。
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比较好。
“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有很多奇怪的问题了……”铃音思索着，“学院长大人，我的人偶……很难说没有生命。不，以魔法的标准来看，它们的确没有‘生命’和‘灵魂’，没有到付丧神的那种程度，只是……”
“嗯，因为是东国的人偶，我明白。”普莉姆拉笑着点点头，“这样的人偶情况比较特殊，如果完全以非生命的物体来看，对那些人偶师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所以，它们的‘力量’会被消耗，但肯定不会‘死去’。呵呵，对它们来说‘死亡’也是个很暧昧的概念呢。”
“那我还有一些问题——如果魔物搭档也可以带进去，那参与武斗祭的限制是什么？怎么判断哪些是选手租来的打手，哪些是他们真正的同伴？”
“呼呼，当然是不需要做区分啦。”
“……哎？！”
“是的哦。”面对铃音吃惊的表情，普莉姆拉只是温和地点点头，“只要在参赛前将名单向学生会申报，梦境的权能就会将参赛者一起带入赛场。当然，拥有光辉学院学籍的人是无法带入赛场的——因为学生只能以选手的身份参加嘛。”
“……不不不不不不不……”铃音用手扶着额头，伸手阻止普莉姆拉再说下去，“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
学院长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铃音。铃音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将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拥有财力的学生们可以花钱雇佣大量的冒险者，或者依靠自己的势力……例如说，某位学生是某国的王室成员，那也许就可以调动宫廷里的守卫或者魔法师来一起参赛，是这样吗？”
“嗯。”
学院长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铃音，似乎是在等“学生”说完。
“嗯——让我想一想。因为《武之华》还有学院内情报网的存在，如果真有人这么做了，其他参赛选手会立刻得知，然后就会利用这些雇佣的冒险者或者本就从属于自己的打手……比如说用场外交易让他们改变效忠对象，甚至让那些打手在赛场上反捅选手一刀……”
“是呢，铃音的猜测没有错。光辉武斗祭上，总是会发生这样的事。”
普莉姆拉仍旧只是点头肯定铃音的猜测，不过铃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过，不过……那些参赛选手肯定有一些很亲密的人吧？比如说，呃，假设某个人的姐姐是超级强大的宝具持有者，那个姐姐又特别特别喜欢自己的妹妹，无论怎样都要参加——如果是这种情况，学院会怎么做？”
“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学院议会和我是会出面的。”妖精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们会有些强硬地劝导那些人放弃。”
“劝、劝导？”
“是的，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执意要参加，我们也不会阻止。”
铃音的表情更加困惑了，不过妖精却还是笑而不言。好久之后，铃音才慢慢地说：
“光辉武斗祭……没有实质性的奖励对吧。”
“嗯，虽然几乎所有冠军都会受到全大陆的瞩目和赞赏，然后在未来取得伟大的成就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多的打手似乎没什么意义。”铃音终于点了点头，“就算靠一个亲密的、过分强大的人赢了，似乎也什么都得不到。而且，既然光辉武斗祭足以成为整片大陆瞩目的焦点，说明大家也有想靠武斗祭来观察光辉学院的实力、从中发掘人才的意愿，如果这样的话，不过分出手干涉武斗祭很可能是大陆上的潜规则……”
“答得很好哦，铃音。”普莉姆拉坐在旁边，伸手抚摸着铃音的头发，“不过呢，还有两个漏掉的回答。”
“是、是吗？”
“第一，光辉武斗祭，并不是靠所谓打手就能获胜的比赛。”普莉姆拉轻声说，“这一点，等铃音见识到那些学生、看到赛场就清楚了。他们本身——就是非常强大的人。”
“……我明白了。”
“第二，在光辉武斗祭上全力以赴，意味着会被《武之华》研究到不剩一丝秘密。这对那些并非学生，已经不像学生们那样有着大量成长空间的人，其实是非常致命的。”妖精笑着伸出手指，“强大的宝具持有者，谁没有一两个仇家呢？光辉学院会保护自己的学生，但可不会保护自己的毕业生哦。”
“啊哈哈……”
铃音无奈地笑了起来。不过就在这时，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于是，铃音颇为迟疑地、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在想……光辉学院对这种事如此放任……”
纯白妖精轻笑着点点头，鼓励铃音继续说下去。
“是不是因为对光辉学院来说，研究一位宝具持有者的机会也非常宝贵？”
听到这里，普莉姆拉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但她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指竖在嘴前，对铃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妖精再次站起身，往另一间房间走去：
“既然都麻烦铃音陪我一晚了，那就在这里吃早餐吧。好吗？可惜幽酱还没有回来……”
“好、好的，那就谢谢学院长了。”
看着那道纯白的影子消失，铃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到了这时，一直有些拿普莉姆拉没辙的抚子总算冒了出来：
“那家伙真可怕……”
“你又来了。”
“什么叫又来了！那可是‘最强’之一呀，本小姐怎么可能不紧张！”抚子训斥道，“而且你看看你，完全被她当学生和小孩子看待了，是不是！”
“……这个嘛，至少我觉得她是个好老师。”铃音无辜地说，“而且我收获不少！光辉武斗祭真的很有意思，你不觉得吗？”
“你现在算是有点兴趣了？”
“虽然不至于说很有热情，但是我也想听听学生和教授们对我的人偶的意见。”铃音笑着说道，“抚子听出来了吗？在武斗祭中走得远的学生，都是那些哪怕被人研究透彻，也丝毫不怕的家伙哦。这种学生，放在哪里都很厉害吧？”
抚子没有回答，但似乎点了点头。
毫无破绽、天衣无缝的强大。
任凭你施展计策的从容。
“武斗祭的冠军的确是个好荣誉，不过我觉得对那些学生来说，在赛场上展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铃音继续说道，“至少也是个帮助他们实现梦想与抱负的台阶吧？武斗祭是个很不错的舞台，应该会有很多人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
“……嗯，本小姐懂是懂。”抚子思索着，“那你的打算到底是……”
“我不打算全力以赴，”铃音理所当然地说，“虽然想借着武斗祭吓唬一下某些家伙……但最重要的那个，还是藏起来比较好吧。可以的话，我更想让琉璃拿个好成绩。”
最重要的那个。
抚子和铃音都知道且想象过，但从未使用的“那个”——
使用宝具，让月火的权能“跨过边界”。
片刻之后，普莉姆拉带着早餐进了房间，铃音也赶忙和这位学院长一同在桌边坐下。和这位学院长像这样相处的机会，对于学生们来说大概很难想象……不，即使真的和普莉姆拉同床共枕过，铃音对这位学院长依然充满敬畏。那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并不是像这样交流过就可以消除的。
“昨晚铃音过来之前，我收到了幽酱的回复。”纯白的妖精自然地说，“她对铃音的情况很感兴趣，也答应会和铃音见一面。我下午会去和她当面说说——现在幽酱正和龙姬陛下忙着，铃音不要太着急哦，不会花多久的。”
“不会，学院长大人都帮到这种程度了……”
“呼呼，事到如今就不用再说这种话啦。”
幽酱这个称呼，虽然用通用语说有点怪怪的，但是听久了倒还挺可爱的。不过铃音可不会被普莉姆拉的这个称呼骗过去……首先，被普莉姆拉以这种名字称呼就非常奇怪！从希尔的只言片语里，也不难听出普莉姆拉与她的关系相当亲密，更别说希尔本人也十分敬重这位“筱幽老师”……
嗯，保守估计四千岁吧。铃音姑且先在心里下了个失礼的猜测，但至少这回不会再是普莉姆拉这样比自己还稍矮点的少女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她可就要怀疑光辉学院居民们的喜好了！
“对了，铃音。在你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
“您请说。”
“虽然在境界线的背后，但我还是从铃音的‘白骨’中感受到了一些痕迹。”妖精轻声说，“铃音……应该有办法让三百年前的‘八岐’，短暂地重新出现吧。”
“……”
“能告诉我，那只人偶的名字吗？”
“‘雏’。”
普莉姆拉只是与铃音对视，而后者悄悄捏紧了手。学院长的判断并没有错，如果铃音用宝具让“雏”跨过边境，她甚至能像八岐那样创造出亡灵军队……但是，普莉姆拉的笑容里却只有怀念和感慨。似乎过去的某些束缚——已经被永远地改变了。
“……两年前的光辉武斗祭，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呢。”
“两年前——您是说牧骸姬？”
铃音想象过最糟糕的情况，对方会要求自己在美德教会和什么人面前立下契约，然后被魔法禁锢，防止自己引发小规模的亡灵天灾之类的……不，那种事首先就过不了“那位大人”那一关，自己有些被害妄想了吧。不过，学院长却只是笑，她有些亲昵地捏了捏铃音的鼻子，说道：
“请你好好看管八岐，好吗？”
“……好的！”
第五十四章 意外的邀请
“这就是光辉学院的校徽吗……”
在太一馆的三五号宿舍中，铃音眯起一只眼睛打量着手中的徽章。
徽章的样式与她见过的，琉璃月与镜渊的徽章很像，都是大约指头大小，方便别在胸前。不过，与其说是光辉学院的校徽和东国三校的校徽相像，倒不如说是东国三校的各个体制本来就是模仿光辉学院设立的。
琉璃月学院的校徽是缠绕着海蛇的月牙，而光辉学院的校徽，则是这所学校从天空俯瞰的轮廓：拥抱苍穹的天使。不过，铃音现在却眨了眨眼：这个世界难道还有天使吗？
如果说有谁为这个世界的文明与审美定下了发展的基调的话，那毫无疑问是世界的长子与女儿——妖精与巨龙。无论是哪边，似乎听起来都不像是和“天使”有什么关系……
“在想什么？”琉璃坐在铃音身旁，微笑着看着她。
“唔嗯……没什么，只是在想光辉学院的轮廓到底是什么。”铃音摇了摇头。
“这个似乎叫做‘天使’呢，是一种虚构的种族。但这种形象具体是怎么出现的我也没有听过……”琉璃说道，但她似乎对这件事也并不太了解，“仔细看的话，其实是‘生有羽翼的妖精’哦。”
“……哦！”
铃音这才注意到，那天使轮廓的发丝中，似乎微微探出了妖精那样的耳朵尖。这个解释让铃音心满意足，于是她放下校徽，又去翻阅面前的那份报纸了。
铃音她们抵达光辉学院已有数天。几天过去，入学需要的教科书和魔法材料基本已经购齐，原本还有些陌生的宿舍中也开始摆放起了大家的个人用品。当然，原本整洁干净的宿舍，现在也难免变得有一些混乱。虽然铃音和小铃音偶尔会去收拾一下，但琉璃只要在宿舍里用过些什么……
上一篇：奇葩盘点：从顶上战争到忍界四战
下一篇：与仙子成婚后，她们全都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