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34章

“嗯嗯！”

铃音侧过身，小铃音则盯着好奇的巫女不放，不时用雨伞把跃跃欲试，甚至想要舔一舔人偶味道的巫女顶回去。

「……好可疑。」

「确实，本小姐也觉得她可疑过头了。」抚子沉吟片刻，「你有看到她的脚吗？」

「我看到了，而且我对比了一下昨天看到的脚印，恐怕就是她留下来的。」

「身份不明，目的不明，上来就是“受人所托”，这是诈骗啊。」抚子语重心长。

「本来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回去报告……」

铃音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还不会用法术给自己传递消息，就算会，也没法突破一路过来的几重结界。不过她思考片刻，却忽然想到了清兰教授说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你都应该完成这项任务。”

「……我有个奇怪的想法，」铃音慢慢地说，「清兰教授是不是已经料到了我会遇到这个可疑的巫女？」

抚子暂时没说话，数秒钟后，她才发出一声“嗯”，看上去是认可了铃音的猜想。

「既然如此，你干脆和她一起行动吧？」

「这巫女看起来知道什么内情……和她一起行动也好，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来。」

两人敲定主意，铃音转过身，向巫女伸出一只手：“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雨宫铃音，你叫我铃音就好。我这次也要去水洞的最深处，既然同路，我们就一起进去吧……洞里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互相照应一下也好。”

“咱叫水月，接下来就一起行动吧！”巫女微笑着说，然后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铃音伸出的手，“嗯……这是什么意思？”

铃音一愣，解释道：“这叫握手，是一种礼仪。伸出手和对方相握，就代表两人打算友好相处，或者至少是‘打过招呼’了。”

“哦！”水月笑着伸出手，“咱会和铃音好好相处的！”

……和这位神秘的巫女结成了同盟关系后，两人踩上洞穴边险峻的小路，向着洞穴的深处前进。

由于临近水潭的关系，洞穴边缘的小路又窄又滑，铃音好几次差点摔进水潭之中。她被迫施了个咒语，让自己的脚紧紧吸着地面，才能自如地向下前进——铃音悄悄看了看身后的水月，巫女似乎一点也不怕滑倒，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跟着铃音，甚至在两人的位置与水潭平行时，她还伸手玩了玩里面的清水。

「站得真稳啊……」

「哼……她的脚完全不会脏，本小姐估计是用了什么法术。」

随着两人继续向下，头上的天光逐渐变暗。最终，在铃音与水月沿着洞壁拐过一个弯后，洞穴彻底没入黑暗中，哪怕是有着五六七感的铃音，现在也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在手链中摸索一下，取出了一盏提灯。

“不用法术吗？”水月好奇地问，铃音感到她从背后靠了过来，说话时的气流都吹到自己的脖子上了。

“魔力能省就省，”铃音说，让自己的耳朵避开身后的巫女，“而且这盏提灯是用炼金术特制过的，如果洞穴里的空气没法呼吸，它就会自动熄灭。”

“哦！就是‘警告’一类的东西吧？”

“差不多吧。”

在提灯明亮的白光下，铃音总算看见自己离开了狭窄陡峭的洞壁，踩在平稳的地面上。她举起提灯看了看四周，自己似乎身处一间小小的“门厅”，一些石柱伫立在四周，而身后有一面陡峭的岩壁，那条狭窄的小路修建在岩壁上，看来刚刚她们就是从那里下来的。

“好……”铃音举着提灯转过身，“让我们看看接下来该怎么走……”

提灯的灯光照过墙壁，果然在墙壁上看到一个漆黑的洞口。洞口约有两人高，边缘呈规整的圆形，似乎是一路向下的。然而，当铃音举着提灯转过身，却发现墙上有着一个又一个洞口，它们一样漆黑，一样通向地下，根本看不出差别。

“……不会吧。”

卷二 不知火的归乡 : 第十章 也许会成为探宝之旅

如此多的岔路摆在面前，铃音一下子没了辙。

她在这些洞口边来回踱步，试图看看这些洞内有没有什么可供观察的线索。然而，每一条通道看起来似乎都是一样深不见底，找不出什么差别。铃音试着倾听洞内的声音，但除了泉水滴落、风声轻响外，通道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麻烦了……”

“怎么了？”水月好奇地问，她倒是很悠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继续走吗？”

“洞口这么多，也不知道往哪边下去。”铃音叹了口气，“你呢？没什么主意吗？”

“嗯，那咱就随便找一个洞——”

“停停停！”铃音赶紧拉住这个冒失的巫女，“随便下洞，要是遇到死胡同或者迷路了怎么办？不是得死在里面吗？”

“不会的不会的，”水月反过来拉住铃音，“不信你仔细听。”

“仔细……”

铃音也侧耳倾听，可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她只听见洞穴深处的水声与风声。

“洞穴一定是相通的，不会有死胡同，所以要去深处，只要一路向下就好。”水月信心满满地说，“水是这么告诉咱的。”

“‘水’是这么告诉你的？”

“嗯，水和海都是会说话的。”水月笃定地说。

铃音实在不知如何反驳她，仍然觉得这有些冒险。她思考片刻，向抚子询问道。

「抚子，有办法把我们的路径记录下来吗？」

「就知道使唤本小姐。」抚子不耐烦地说，「嗯……确实可以把四周的地形记录为地图，让你随时调取出来查看，所以不必担心迷路。只不过，你不能走得太快，要留下足够多的时间观察四周。」

「那就拜托你了！」

“怎么样，铃音？”

水月把双手背在背后，歪着脑袋和铃音对视。既然策略已定，铃音也就对她点点头：“那就随便选一条走吧，但是要走慢点，不然我们会迷路的。”

挑了一条看起来顺眼的道路后，铃音举着提灯，扶着洞壁小心地向下前进。偶尔，她会在地上踩出一阵奇异的嘎吱声，低头看去时才发现是堆积的小动物骸骨，不由得感到心里发毛。水月则和刚才一样走在铃音的旁边，甚至不必伸手去扶墙就能走得很稳当。

这次，铃音总算有机会偷看水月的双脚。她发现一层薄薄的水流环绕在巫女的脚边，随着水月踩上地面，这些水流会自然地将地面的杂物推开，也保证巫女的双脚永远干净清洁。这个奇异的现象让铃音更加在意巫女的身份——她绝对有着相当强大的力量。

向洞穴深处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铃音发现两人来到了一处略微宽广的洞穴中。这里似乎是某种类似于钟乳石洞的空间，许多泉水滴落在石笋上，发出清澈细小的回响。铃音举起提灯，一汪清澈如同玻璃的泉水反射着白光，把整片地下洞穴照亮。

“走到这里，好像还弄不清楚为什么这里是琉璃月的禁地呢。”铃音说，重又放下提灯。

“铃音不知道吗？”水月问道。

“当然，绝大部分的教授和学生都不知道，也许清兰教授知道吧……难道你知道？”

“嗯——”水月歪着头做出思考的样子，“咱也不知道！”

“唉……”

早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就问出些什么，铃音只得叹了口气。一路过来踩到的那些动物骸骨让她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下，也没闲心向水月搭话打探情报，生怕哪里就突然杀出一只魔物。这潭泉水旁边有一小处空地，铃音决定在这里生个火，吃点久违的热食来回复体力。

在她的身旁，水月也很乖巧地坐下来，看着铃音用魔药确认泉水是否安全。临行前铃音带了一些工具，毕竟如果能获得一些野外的食材，就能减少食物的消耗。

铃音打个响指，在一个简单的支架下升起魔法火焰，随后取出一口煮锅，将一小把米与清澈的泉水倒进锅里。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听着锅里的咕嘟咕嘟声。

“这是在做什么？”水月问。

“煮粥，我也煮了你的份。”铃音回答，仍在自己的手链中翻找着什么，“但我还在考虑放什么配料……”

“咱也知道粥，”巫女微笑着说，火堆的光把她的脸颊照亮，“以前有人为咱煮过，非常好吃呢。”

“……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独自一人来这个地方。”铃音说，火焰的噼啪声在这个小小的洞穴中回荡，“你怎么进来的我就不问了，我有话直说好了，你真的好可疑。”

“嘿嘿，”水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咱虽然是受人所托，不过也有私心。咱想要去洞穴的最深处，那里有咱想要见的东西。”

“你知道洞穴深处是什么东西？”铃音追问，水月立刻将头扭到一边开始装傻，显然不打算回答她，“……好吧，既然你知道有关这个洞穴的事，那一定听说过洞穴里的其他地方有什么吧？反正洞穴最深处我们总会见到，你不说也就不说了。”

“嗯……这个倒是可以透露一下……”水月吐了吐舌头，倒是默认了自己知道一些和水洞有关的情报，“应该会有一些……财宝。”

“财宝？”

“珍贵的宝石呀首饰呀之类的吧？”水月皱着眉头思考着，“可能还会有一些厉害的魔法道具，或者魔法知识啊书籍啊……咱觉得是有的。”

“怎么这么像诈骗犯的说辞啊……”

“肯定会有的！”

“就算你换上这种语气也很可疑。”铃音毫不留情地说，“而且如果这里只是个藏宝库，琉璃月也没必要把它设为禁地。”

“没事啦没事啦，”水月笑着说，“咱和你都不是来探宝的，假的真的都无所谓嘛。不过如果真的遇到，拿走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放在这里也没人要。”

铃音刚想开口，水月忽然转过头看向那池清泉。她爬到泉水边，用手指蘸水舔了舔，随后发出若有所思般的声音。

“……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水月说，用深蓝色的双眼注视着泉水深处。

卷二 不知火的归乡 : 第十一章 今天的午餐是？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是什么意思……”

铃音放下那锅还在慢慢煮着的粥，几步走到水月身旁。巫女专心致志地盯着水面，但泉水依然清澈平静，没有任何异状。

“可能是闻到食物的香味了？”

“粥吗？”铃音问。

“铃音吧？”

话音刚落，清澈的泉水忽然涌出大量气泡，见势不对的铃音打算后退，一只足有一人高的巨鱼就破水而出，张开生有无数磨齿的大嘴向水月咬来。

“小心！”

铃音喊道，她一个侧身抱住水月，把她护在身后，但水月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头往后扭去，看向冒着热气的煮锅：

“啊，小心粥！”

“小心你自己啊？！”

小铃音的红伞挡在两人身前，巨大的伞状光壁在两人面前张开，挡住了这只怪鱼的牙齿，那怪鱼和护壁之间发出可怕的嘎吱嘎吱声，用自身的重量和魔法对抗。铃音将左手食指搭在小铃音的衣服上，收到魔力的人偶将雨伞下压，随后用力向前一推，沉重的怪鱼顿时腾空而起，整只脱离了水面。

“好大！”水月这才反应过来，而铃音已经从手链中掏出了卷轴。随着羊皮纸在空气中化为粉末，大量的寒气顺着她的指尖向水面蔓延，将那眼泉水的表面冻成坚冰。

巨大的怪鱼狠狠砸在冰面上，却没有开始垂死挣扎，而是用那对鳍在冰面上一拍，靠自己跃向空中，张开大嘴将铃音与水月吞了进去。然而这副画面还未持续数秒，一把明亮锋利的刀刃猛得从它的头顶刺出，无数漆黑的蝴蝶从伤口中涌出，在被篝火与提灯照亮的洞穴中飞舞。

怪鱼的身体在洞穴中挣扎，以尾巴拍打着四周的洞壁，将那些石笋和钟乳石一一砸断。随后，一道锋利的水幕像刀般在怪鱼的颈部转了一圈，将怪鱼的头部从内部斩下，四溅的鲜血被卷轴的余波冻成冰沫，洒落在地面上，而剩下的一半身体抽搐两下，躺在冰面上不动了。

“重死了……”

怪鱼的脑袋中传来少女的声音，随着一阵冰块断裂的嘎吱声，鱼的脑袋被蝴蝶们衔住拖走，露出完好无损的铃音与水月。在身边保护少女免遭怪鱼啃食的影子四处飞散，铃音甩掉刀刃上的鲜血，怪鱼的灵魂缠绕在刀锋上，被磷火般闪烁的左眼逐渐吞噬。

“哦，铃音很厉害嘛！”

“你才是强得有点吓人，那是控水的能力吗？”铃音问道，她收刀入鞘，“你是水元素使？”

“差不多吧，”巫女吐了吐舌头，她看着影之蝶们回到铃音的身边，分食着怪鱼的灵魂，“这家伙想吃我们诶。”

“尸体有点大，我们得想个办法处理一下。”铃音仔细端详着怪鱼那没有眼睛的头部，“不然可能会把其他魔物引来……”

“这个交给咱吧！”

四周的“海洋”之元素应巫女的召唤开始流动，这些清水将被冻结的怪鱼鲜血聚集起来，像史莱姆似的包裹着它们。铃音看见那些水团中的鲜红色逐渐淡去，不由得感到有些惊奇。

“还要再处理一会儿，我们来煮粥吧！”水月笑眯眯地说。

“……煮粥？”

铃音早把那锅粥给忘了，她回头一看，刚刚小铃音张开的护壁居然正好挡在篝火前，那锅粥完好无损，仍然在慢吞吞地冒着泡。

“这家伙的尸体这么大，还得慢慢处理呢。这种魔物的鳞片和骨骼都是很好的炼金材料，最好不要浪费，让我花点时间……”铃音叹了口气，她用魔力擦了擦剑刃，在这只怪鱼身上寻找着可以下刀的地方，“等等，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鱼……”

“咱吃过这种鱼，生鱼片很好吃的！”

这一瞬间，铃音前世今生的饮食习惯在大脑内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结果是前世略占上风。她严肃地咳嗽一声，和小铃音一起举起了工具：

“……还是拿来煮粥吧。”

最后，在刀刃、魔法和水月的帮助下，这只怪鱼总算被分解成了一大堆珍贵的材料。鱼骨、牙齿和鱼鳞被铃音收进空间手链，那些能吃的鱼肉也被分解成数块，一部分拿来和粥煮成一锅，剩下的则塞进了空间已经开始吃紧的手链中。

就在这间已经被水元素重新净化干净的洞穴中，水月与铃音面对面坐着，享用着鲜美的鱼片粥。巫女吃东西时不声不响，怕烫的铃音则一边等碗里的粥凉下来，一边默默注视着她。

「这巫女真有趣啊。」抚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