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107章

　　芙兰卡静静的听着，她抬起头看着陈默，似乎没了刚才的精神变得有些落寞。

　　“怎么？被打击到了。”陈默问。

　　“不，我只是第一次听到你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起这些……怎么说呢，突然有些不习惯。”芙兰卡反驳。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面前的陈默，面对一个感染者，她下意识想要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

　　“我还以为……”

　　“以为我是因为迈不过过去的坎，想要回龙门……”陈默反问：“斯菲尔特那王八蛋都告诉了你些什么乱起八遭的东西，他的话，你千万别去信，搞情报的心都特别脏。”

　　他又说谎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说谎。

　　芙兰卡轻呼了一口气，似乎心里放下了什么。

　　“离开黑钢之后，想好要去哪儿了吗，教官？”

　　“我会离开黑钢的，但没说是现在，说不定那天我又回来了。”陈默抬起脚步走上河岸的台阶，芙兰卡跟在他的身后。

　　“至于离开以后，不出意外我会回一趟龙门，去解决一些事情，之后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唉，我刚开始对你有点好感了。”芙兰卡仰起头看着台阶上的陈默，叹了口气，不无遗憾的说。

　　“刚开始？”陈默罕见的开了个玩笑。

　　“当然，别傻了。”她用看傻瓜的目光看着陈默，别了别嘴：“我又不是雷蛇，还没傻到因为一点好感就把自己搭上去的地步。”

　　“就算真要嫁人，我也会去找到年轻帅气又有钱的，你前两者还算勉勉强强，至于很后面，就不提了。”

　　他们走上台阶，站在河岸，似乎是到了离别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动，沃尔珀的长裙和发丝在河风中飘荡，伴着哥伦比亚明艳的天空和身后城市的繁华。

　　“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优等生小姐吗？”芙兰卡问。

　　“话就不必了，她还没那么脆弱。”

　　“如果……我是说如果，教官你没有感染源石，会继续留在黑钢吗？”

　　“要是真有你说的那种如果……我想，在许多年前，我就该回到龙门，而不是等到现在。”

　　陈默转过身，迎着城市高楼的方向，他背对着芙兰卡挥了挥手，往远处走去。

　　“走了。”

　　芙兰卡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那背影忽然让人觉得洒脱又寂寥。

　　就像他只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离去时也是只身一人。

　　哥伦比亚的天空依然明朗，可明朗的天空总会遇到阴霾。

　　“感染者啊……”

　　芙兰卡收回目光轻念。

　　所以才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吗？谁也无法太过靠近。

　　她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弄清楚，只是怔怔转头望着远处的城市，想象着它的移动和繁华。

　　无法想象成为一名感染者后的生活，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解陈默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了，因为她也刚刚失去了一位熟悉的朋友和前辈。

　　哪怕其实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那个人。

　　————

　　黑钢大楼内，某个房间里，有人看着下方远去的身影。

　　“走了？”身后有声音响起。

　　“嗯，走了。”

　　“这么担心，干嘛不亲自下去见见，躲在这里看着算什么。”

　　“下去干嘛，反正也拦不住。”斯菲尔特理所当然的回答，缓缓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他早就决定了要离开的，从他决定暴露自己感染者的身份起，他就不会继续留在黑钢了。”

　　斯菲尔特说：“想想也是，当年他刚来的时候多大，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

　　“所以还是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他托了我查一些事情。”斯菲尔特转过身，依靠着窗台：“他知道搭上我着百八十斤没什么区别，就这样也好，我留在这里，没准还能给他点帮助。”

　　“嘁……”

　　“你不也没有拽着让他还钱吗。”斯菲尔特问。

　　“算了吧。”对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写了一堆欠条，也不想想，这把戏老娘早玩过了。”

　　对方说完，目光又望向斯菲尔特的身后，窗外远去的身影。

　　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脚步响起，带着她懒散的话音。

　　“我回实验室去了。”

　　门被打开，又重新关上。

　　斯菲尔特再回过头时，下方已经没有那个身影，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胸口堵塞，半天却没能流出一滴眼泪。

　　兴许早就忘了那种感觉了吧。他心想。

　　你那个朋友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兄弟，离开那里的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承不承认，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你了。

　　现在的你是名感染者。

　　现在的你早已和龙门分别了十年。

　　你的姑娘兴许已经忘记了你，而你心里也很清楚，作为感染者的你已经失去了曾经期许过的未来。

　　可就算如此，你还是想要回去。

　　回去亲眼看看这个你心知肚明的现实，好说服自己放下，然后一头扎进卡兹戴尔的深渊。

　　你从来没想过要去抓住什么，所以也没想过要和人建立什么。

　　ps：你们不会以为黑钢卷就这样完了吧，当然不会。

　　ps2：简单来总结一下，陈默对于塔露拉的感情，你们也看出来了，比起思念，更多的还是亏欠，这也是后来陈一直耿耿于怀和引发后续主线的主要原因。

　　ps3：然后是芙兰卡，可怜的芙兰卡被好几个连串的谎话骗来骗去，黑钢卷下面的内容讲的是陈默坑蒙拐骗的事业。

第三十八章 萨尔贡怪人小队（一）

　　离开哥伦比亚第十四天。

　　萨尔贡，瓦伊凡联盟控制区

　　汽车颠簸的行驶在荒野的崎岖的道路上，视线尽头是一片荒芜的戈壁，萨尔贡实际上是一个偏向于原始落后的地区。

　　当然原始和落后换一种说法，也能称之为古老神秘。

　　这里依然维系着部落和捕猎等原始生活形态的居民，以帝国中央机构为中【/%

　　任何一位帕夏都有着足以影响哥伦比亚的企业家在证券交易所的数字，这也意味着，萨尔贡存在着数之不清的资源与财富。

　　但偏向原始的统治方式注定松散和混乱，王酋与王酋之间的混战，帕夏的视而不见与漠不关心，因此萨尔贡也成为了雇佣兵与军火商以及外来势力最为青睐的土地之一。

　　在过去，这片地区曾被维多利亚强盛的军事所征服，而现如今昔日的霸主显示出了颓势，他们甚至分裂出了又一个名为哥伦比亚的新国度而对此无能为力。

　　到达黑钢驻地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在进入萨尔贡国境后长达四天的路途中，陈默终于来到了名为瓦莱塔城的一座偏远矿业城市里。

　　瓦伊凡联盟区域内的大多数城市都为矿业城市，因为在瓦伊凡部族控制的区域内有着大量未经开发的矿产资源，这也成为了瓦伊凡联盟主要的经济来源和生活方式。

　　高耸的烟炉是除了城主府外最高的建筑，单调的沙色和烈日是最常见的色彩，车身因此沾染上了不少沙尘，连带着视野都觉得风尘仆仆，跟遑论那些只带着少许钢筋混泥土色彩的沙色粗糙土质建筑，简陋的木窗木门，无一不说明了此地的贫穷和落后。

　　居住在此地的大多是瓦伊凡，也混杂着少许其他种族，能偶尔见到几名打扮不同的商人，大多是菲林，可能来自维多利亚，也可能是哥伦比亚，毕竟这两个国家对于萨尔贡最为热心。

　　有穿着不同制服的佣兵出没，看不出是那些公司，如果是斯菲尔特大概能说出一些，不过萨尔贡当地的小型雇佣兵团体也不少，他们大多只是临时组建，服务于当地的领主，或者为王酋工作。

　　通常能获得不菲的报酬，比起当地简陋的军事武装，这些来自世界各地或者自发形成的佣兵团体明显更具备战斗力。

　　与混乱和松散相对应的，除了属于领主和王酋们直接统治的城市和重要节点外，萨尔贡还盛行着以抢掠为主的沙匪，以及由流浪佣兵逐渐成流窜强盗集体，他们才是雇佣兵主要的对付对象，也是城主和领主愿意支付酬劳的主要原因。

　　黑钢的驻地在小城的最西边。

　　一座低矮的三层本地建筑，主体是岩石和砂石，颇具中东色彩，当然，面前人的打扮也颇具同样的色彩。

　　中途遇到了几名干员，形色匆匆，中庭放满了标有编码的物资箱，储备还算充足，厚重的雨布遮住了毒辣的阳光。

　　内里的大厅被显得有些杂乱，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除了武器和号码簿外，最引入注目的是一堆堆展开的地图，但比起最前方挂在墙上那张标注了坐标点的大型战术图外，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给陈默的感觉像是一个军营，或者说参谋部。

　　人员称不上多，毕竟只是一个偏远小城的驻地或者办事处，当然也不算少，因为这里是附近最大也是唯一的移动城市。

　　陈默很快就见到了这个区域的负责人，一名身材高大的菲林，黄色圆耳以及背后一根带着黑色斑点的长尾。

　　大概是豹，陈默想。

　　他自我介绍的名字叫：斯曼。

　　办公室的桌上摆放着些杂乱的文件，有些当地风俗的深色墙布，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头骨，一样简陋的木窗，木质天花板记忆中少见的吊灯，唯一称得上现代的或许只有墙角那台老旧的电扇。

　　“蛇。”

　　陈默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我知道你，上面的文件几天前就下来了，我一直在想你会什么时候过来。”

　　“我在庞塔城见到了黑钢的联络人，本来他是准备和我一起过来的，但中途他遇到了一些麻烦。”陈默解释道。

　　“庞塔城，是霍尔吧，代号啮鼠，一个很精明的家伙，他算是半个萨尔贡的本地人了。”

　　斯曼没有多少寒暄，简单的聊了几句后，他就开始切入主题。

　　“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很不理想，实际上黑钢在这片区域一直缺少人手，城市的行径路线上有着不少盗匪，他们是主要的处理对象，除了我们之外，也有其他安保公司在这座城设立的办事处，萨尔贡的统治体系你应该清楚吧。”

　　“来的路上了解不少。”

　　“那我就直说了，现在我们的业务被排挤的有些严重，当地的领主似乎有意和黑钢中断合约，交给其他的小型安保公司和民间组织负责，因为比起我们，他们同样能胜任处理匪患和袭击。”

　　“但你不看好那些人对吗？”

　　“我看不看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斯曼敲了敲桌角，缓缓说：“他们和我们都有着相同的目的，而领主和委托人也很清楚我们的目的，他们更愿意花费相对较少的价格来达到相同的结果，他们不在乎风险和隐患，这地方没几人会在乎这些，黑钢不行。”

　　黑钢的声誉和名头需要维持，良好的声誉和名头意味着可靠性，但同样意味着较为高昂的价格，这对于常规任务而言算不上优势。

　　“我不觉得我的到来就能解决这个问题。”陈默耸了耸肩。

　　“当然，事实上现在的情况多一个人少一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我看过你的履历，上面说你有很丰富的处理特种事件的经验和个人能力，而我们现在恰好在这方面有所欠缺。”

　　他拿起一张纸展示给陈默看，又放下，带着些询问。

　　“我不认为单纯的纸上内容就能阐述清楚一个人的价值。”陈默看了一眼他按在手下的履历。

　　“但起码……它能帮助我们了解一些东西。”

　　“我同意。”

　　斯曼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上面这次至少没有再给我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过来，不然我就只好把你打发去城墙上，看看你能做些什么，然后重新开始教你这里的生活方式了。”

　　“我想应该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陈默回答，又问：“我的任命上标明了会给我一个小队。”

　　斯曼坐在简陋的办公桌后，他在桌上的文件堆里寻找着什么，不一会拿起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

　　“这是你的小队的人员资料。”

　　“谢谢。”

　　陈默伸手拿过那个文件展开。

　　斯曼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实说，我不知道总部人事那边是怎么考虑的，但你要担任这个小队的队长可能得费一番功夫。”

　　出于礼貌陈默合上文件。

　　“有什么说法？”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上面的那些人，都是在不久前陆续被调到这里的。”他指了指陈默手里的文件：“我和他们见过几面，单论个人能力和专业素养都很不错，但你应该清楚由素不相识的干员临时组合成新的小队有多麻烦，更别说还是在这种地方，萨尔贡，我想除了新人，应该没有几个干员愿意长期驻守在这里……”

　　“除非是出了什么岔子，或者某些个人原因。”陈默接过话头。

　　斯曼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