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108章

　　“我该去哪里找他们？”

　　“上面有他们的住址，我建议你先去找乌鸦，你的副队长，她了解的可能要多些。”

　　“谢谢。”陈默收起文件。

　　斯曼笑了笑。

　　“互惠互利，祝你好运了，蛇。”

第三十九章 萨尔贡怪人小队：乌鸦

　　陈默停在一幢不起眼的民房下方，仰起头能够看到作为民房低矮的房顶上生锈的钢棚，凹凸不平的土墙，狭窄逼仄的通道，看起来环境称不上多好。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雇佣兵们的长期出入以及维多利亚和哥伦比亚的国际影响，这个作为两个文化大国输出地之一的瓦伊凡联盟，居民们多少都懂得一点外语，这为人生地不熟的陈默提供了不少便利。

　　“就是这里了，先生。”半大的孩子希翼的仰头望着陈默。

　　陈默面色平静但艰难的从包里掏出一张面值中等的哥伦比亚纸币。

　　男孩欢快的接过纸币，灰扑扑的小脸上咧起笑容。

　　“谢谢您，先生，如果您下次还想找什么人可以来找我，我叫艾伦，这座城里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他用着陈默只在雷蛇惊慌失措时听过的语言道谢，又想起来陈默听不懂他的意思，转为了哥伦比亚语来推销。

　　“嗯。”陈默淡淡回应。

　　这是这座城市里大多数男孩最为熟悉的业务之一。

　　陈默面无表情的看着男孩离去，兴许是陈默脸上表现出的冷淡，让男孩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而是急忙离开。

　　男孩是陈默在离开驻地之后毛遂自荐上来的，为此初来乍到的他为了这段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花掉了为数不多的积蓄之一，作为一名佣兵而言不多，但考虑到陈默的贫瘠程度，其实也不算少。

　　他叹了口气，迈起变得有些轻巧的脚步走进民房，没有指望自己的副队长能好心的报销这笔开支。

　　时间是下午四点。

　　排列开的一间间房间，四方中间围着一个几十平米的中庭，有拱形长廊，像是公寓，但实际上只是民间的出租房，适用于有意长期居住但经济实力又有限或工作特殊的人群。

　　好歹没有什么令人不适的异味，除了显得有些杂乱和狭小。

　　前台的人员只是懒懒的抬头看了出现在门口的陈默一眼，又垂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杂志，似乎对陈默这个外来人的身份并不感兴趣，大概是习以为常，也没有上来搭理的意思，除非陈默自己不识趣走过去。

　　陈默大抵能想到他的副队长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如果是他大概也会选择类似的地点作为藏身处，但他却不明白为何乌鸦会拒绝住在黑钢驻地而选择外面。

　　这在逐渐崇尚高效和纪律的总部是很少发生的事情，不过这里是萨尔贡，总部的规定管不到外派的佣兵，除非总部不识趣。

　　陈默对他素未谋面的副队长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

　　他想起了斯曼给出的名单资料。

　　【代号：乌鸦

　　性别：女

　　种族：鲁珀

　　专精：侦察，格斗，驾驶，源石技艺，情报分析。

　　在行动护卫，战术突击，战术规划，情报分析，战场救护方面拥有丰富经验。曾任职于某突击小队，后因特殊原因调职，自主申请外派。】

　　脑海内的信息一闪即逝，陈默走上二楼，站在标注着202室的房间门口，抬手叩响了白色刷漆脱落的房门。

　　不一会，门被打开一半。

　　站在门口的女人身材不算高挑，模样清冷，灰色背心，工装裤和沙色军靴，腰带裸露，长发扎成马尾，头顶是一对标志着种族的尖耳，耳廓带着些许白色绒毛。

　　门口阴影里，深蓝的发色像是墨般漆黑。

　　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打量着陈默，双方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她的小半个身子藏在门后。

　　“生面孔，有事？”

　　“乌鸦？”

　　和记忆中不久前资料上的相片对照一番，熟悉的哥伦比亚语令那双眸子微微收缩了一些。

　　“是我。”她平静的回答，看不出多少情绪。

　　“我从黑钢驻地过来。”

　　“有什么依据？”

　　陈默举起双手示意。

　　“依据就是，我现在还没有动手。”

　　她沉默了两秒，挑了挑眉。

　　“口气不小，请进。”

　　门被打开，陈默视线下移，落在她藏在门后的手里握着的一柄正收起来的银色短刀上，刀有六十公分长，直脊单刃，黑色握柄，适合狭窄地区的近战。

　　她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地方不大，自己找个地方坐吧，有什么话坐下再谈。”她说，又回过头：“对了，顺便关上门。”

　　陈默走进房间。

　　门被他随手关上。

　　房间不大，也不乱，三十几平米左右，除了整整齐齐的一张床靠在窗边外，下午阳光依旧刺眼，单薄白色窗帘半拉，一张小圆桌和两张椅子放在床前，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一个水壶，半杯白水，书旁是一包女士香烟和另一柄插在皮鞘里的银色短刀，简陋的衣柜打开了一半，里面只有少的可怜的两三件衣服。

　　门旁就是浴室，不过浴室的门是关上的。

【|

　　陈默打量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坐在桌前将短刀放在桌上的女人身上。

　　她也正将视线落在陈默的身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没什么东西，招待不周别介意。”她说。

　　“没关系。”

　　陈默走过来坐下。

　　“这么说，你就是新来的队长咯？”她翘起腿，揉了揉脖颈，望着陈默问，似乎对陈默的身份没有多少意外。

　　“没错。”

　　“怎么称呼？”

　　“蛇。”

　　“看起来很年轻嘛。”

　　“你看起来也不大。”

　　“哦，谢了。”她愣了一下，看起来对陈默多了一丝好感，扎起的马尾让她整个人显得利落而干练，只是眸子稍冷，她放下手，搭在膝前。

　　一缕深蓝色的发丝垂下，黑色背心前的弧度适中，以至于能看到内衣的浅色背带，引人瞩目。

　　“你能找到这里，说明你已经拿到小队的人员名单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来之前驻地的指挥官给我简单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们需要一支擅于特种作战的精锐小队，不过他并不太看好黑钢派下来的这支队伍，当然，现在看来你似乎也并不看好。”

　　陈默直言不讳，从进门起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和她的态度来看，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这个队长和他们这支小队。

　　“坦白的来讲，我倒是无所谓。”乌鸦无所谓的摇摇头：“总部的命令是让我们组成小队，由你来担任队长，作为队员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一群彼此素不相识的队员，一支毫无默契的队伍，几个甚至对彼此抱有怀疑的干员。”陈默黑色的眸子望着对面的乌鸦，缓缓补充：“我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这支新组建起来的队伍能起到多大的成效，甚至关键时候，扔下别人逃命也不是不能理解，尤其是在斯曼告诉我萨尔贡是什么地方之后。”

　　一个偏远的黑钢驻地，一群苦大仇深的雇佣兵，一起可能危机四伏的任务，然后一群素不相识甚至有某些前科的家伙。

　　信任度基本为零，了解程度止于纸面，单靠黑钢干员和一份任命文件，实在很难让人有底气将性命托付在对方手上。

　　至于培养默契，那是对新人而言，况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情，而这里是萨尔贡，不是黑钢总部，他们也不是干一票就走的总部特遣队，而是常驻干员。

　　“看来你还有别的话想说，但我不否认你现在这个说法。”乌鸦平静的回答，看着面前银色的短刀：“你说的没错，我可能真会干这种事也不一定，我不信任你，还有这个小队的人，当然，你们也不信任我。”

　　“见面就谈信任这两字扯得有些远了。”

　　“那就说点近的。”乌鸦拿起短刀：“黑钢的小队任命可以撤销，只要作为队长的你和小队队员同时提出申诉，这份任命就能撤回。”

　　“然后呢，作为联络员和支援干员，与其他人组成临时小队。”陈默问。

　　“虽然同样存在风险，但起码这样能更安全一些。”乌鸦无所谓的回答，手指摩擦着短刀的锋刃：“老实说，我来萨尔贡也不是为了提高任务完成率向上发展和赚取佣金，所以追求稳妥对我而言没什么坏处。”

　　“我在你的资料里看到你是自主提出的申请，既然不是为了资历和钱，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的履历经验丰富，按理说价值不小，但申请来到这里，总部却没有拒绝，又离开黑钢驻地自己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可你说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资历，那总要有一个合理的原因让你选择了离开。”

　　摩擦着短刀的手指停了下来，面前的女人望着陈默的眼里多出了一丝冷漠，唇角微翘。

　　“你不妨猜猜看。”

　　“因为……源石病。”

　　陈默的话语刚落，银色的短刀就架在了他的脖颈，以至于他后半句话短暂停留了一下，面前的鲁珀从背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坐着的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冰冷。

　　“看来我猜对了。”

　　锋利的短刃架在脖间，刃口泛着寒光，陈默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对能要了他命的武器视而不见。

　　几秒后，短刀缓缓移开。

　　“你很平静？”乌鸦问。“为什么？”

　　“就像你想的那样。”陈默说：“黑钢的感染者干员除非执行某些特殊的高感染风险任务，否则一般情况下要听从非感染者干员的调遣，哥伦比亚虽然对感染者的态度有一定的缓和，但依然严苛，除非是混乱之地，像是萨尔贡这种落后偏远的地区，刚好……符合你想要的条件。”

　　“既然你知道……”

　　“既然如此，与其和非感染者的干员一起行动，承担暴露的风险和可能的非议以及隐患，和我这个感染者队长处于同一小队不是更有利于你今后的行动？”陈默忽然问，他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乌鸦，目光不动声色落在背后那条黑色的尾巴上又移开：“非感染者队员可能因为你的身份而对你抱有一定程度的抵触，但同为感染者的我，没有理由这么做，况且，即使需要去面对，也该由作为队长的我顶在最前面不是吗？”

　　“这就是你提出的条件？”

　　冰冷的琥珀色瞳孔微微下移。

　　“我想这也是总部会任命我来担任队长的原因。”陈默说。

　　榨取经验丰富的感染干员的剩余价值。

　　银色的短刀缓缓收起，乌鸦缓缓走到陈默对面重新坐下。

　　“你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手，最大的可能也是让你离开。”她问。

　　“你也知道我在知道你的感染者身份后，自然可能因为这个身份而放弃让你加入我的小队，甚至，你可能已经做好了承认自己感染者身份的准备。”

　　“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死掉。”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将短刀交到左手：“哪怕是作为一名命不久矣的感染者。”

　　“我也是。”

　　“加入你的小队，我能得到什么，光靠你刚才说的那些还不够。”

　　“这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陈默问。

　　“治好我的病？”乌鸦试探着问。

　　“这个价码可能有些高。”陈默摇了摇头：“如果我能治好你，你现在大概只能在哥伦比亚报纸上见到我这张脸。”

　　“哼……想想也是。”乌鸦轻笑一声，短刀的刀尖抵在地面缓缓转动。

　　“不过我可以试一试。”陈默说。

　　转动的刀身停下，乌鸦死死盯着陈默的脸。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你开的玩笑也不好笑。”陈默无奈的说。

　　你能得到什么？你觉得我能给你什么，别指望太多。

　　乌鸦顿了顿，细细的打量着陈默几眼，露出微笑。

　　“有意思的家伙，重新认识一下。”她伸出右手：“乌鸦，擅长侦查和战术情报。”

　　“蛇，负责战术突击和威胁肃清。”

　　两只手短暂相握分开。

　　银色的短刀插回桌上的刀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