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乌鸦放下地图，拿起望远镜，隔着车窗观察。
风化岩上，不时亮起反光。
对面的六人外面裹着一层沙色的斗篷，斗篷下是战术背心和沙地军靴，脖间上套着防沙眼镜，手里提着弓弩和腰间的弯刀，汽车停在对面。
为首的是一名瓦伊凡，相貌粗狂，左脸有一条显眼的伤疤，他的打扮和其余几人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腰间的刀鞘里插着一柄镶嵌红宝石的弯刀。
“你们就是黑钢的人吧，加麦尔-杜卜勒，你们可以叫我加麦尔。”
他伸出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掌。
“我是小队的队长，蛇，这是我的副队长，乌鸦。”
陈默握住，两手分开。
“具体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过了，加麦尔先生。”陈默说：“不过还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接到的任务是协助你们进行侦查，可能的话，夺回你们丢失的物资。”
加麦尔点了点头。
“不错，的确是我们的委托。”
陈默的目光停留在对方带来的几名人员手里的武器上。
“现在看来，你们似乎不太需要我们的协助，你们已经做好了调查，对吗？”
“是的，但听说黑钢国际是业界内最顶尖的安保公司。”加麦尔招了招手，一人从战术腰带里抽出折叠的地图递到他手里：“所以让我们长话短说，来谈点实际的吧，蛇队长。”
他在引擎盖上展开地图，地图上标注了几个红点。
“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我们调查到的任务据点七公里，你们的任务是潜入进去，找到这个东西，然后想办法毁掉它。”
他拿出几张照片放在地图上。
“移动型蒸汽甲胄，维多利亚的旧型产品，听说这东西已经停产了，想不到还能在这里见到，能动起来吗？维护起来很麻烦的吧。”
乌鸦略带惊讶的话语让萨麦尔将目光投向了她。
“用不着维护，能动起来就行。”萨麦尔脸色凝重：“对方不知道从那里搞来了三台这东西，如果让它们把运过去，势必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伤亡，所以我们必须在这里解决掉它。”
他看向陈默。
“我们的人不擅长潜入作战，一旦被发觉，很有可能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惕，让他们提前行动，如果组织人手突袭，他们反应过来，就算成功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对之后的行动产生影响。”
陈默接过话头。
“于是你们就以物资被劫的理由委托了黑钢，你没想过如果我们失败了会如何？”
“黑钢是萨尔贡最精锐的佣兵组织之一，如果连你们也失败了，那我想，我们就不得不让出矿脉了。”萨麦尔叹了口气：“如果阿贝德领主同意的话。”
陈默没有回答，他拿起引擎盖上的图片，相片里巨大的蒸汽甲胄看起来像个狰狞的怪兽，这是早期这片土地上源石工业盛行的代表产物之一。
几秒之后，他放下图片。
“你们有什么计划？”陈默问：“我是说，在我们成功摧毁了照片里的这些东西之后，我们该如何撤离。”
“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担任你们的向导。”萨麦尔握住腰间的刀柄：“领地的战士将在附近的山地集结，一旦你们得手，发射信号后我们的人会进攻这个据点。”
“你准备何时动手？”
“如果你们同意，我的人将回去集结人手，明早日出前就能做好准备。”
“也就是说，最快我们能在今晚行动。”陈默说。
“我们的时间不多，他们随时有可能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为了保密，所以我才和几个人来这里见你们，一旦领地的战士们行动起来，他们就会收到消息。”
“既然如此，你派你的人回去通知人手，我们今晚行动。”陈默说：“不过时间得由我来定，而你必须和我们一起，可以吗？”
“当然。”
萨麦尔转过身向着他的队伍走去，那边传来用萨尔贡话语的交谈声，不多时，队伍里的一辆越野摩托带着风沙远去。
乌鸦走到陈默身边。
“你有多大把握？”她问。
“如果是以前的队伍大概八成……”陈默看了看乌鸦，又望向后面抱着自己巨大的折叠弩调试的独眼狼和靠着汽车望向风沙岩上方渐沉落日的术师。
“现在嘛……五成吧，运气好的话。”
乌鸦嗤笑。
陈默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背靠着车辆的引擎问：“你刚刚说的那个蒸汽什么来着，你和我讲讲呗……”
“蒸汽甲胄？”
“对对，蒸汽甲胄，有什么说法？”
陈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用于战争的源石工业制品，而且还是老式型号，在他过往的战斗中，很少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说法嘛，我也没有真正见识过，不过听说很难对付，你可以想象成大块头的重装干员，总之我也是第一次见。”乌鸦长舒了一口气：“这种老掉牙的货色，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搞来的，我到时候可以顺便弄块碎片当纪念品。”
“贵吗？”陈默又问。
乌鸦像是瞬间明白了陈默的想法。
“当成古董遇到爱好的是挺贵的，运到这里的话，就算是损耗严重的旧型号一台少说也要个百来万吧。”她说，摆了摆手：“你想弄一台？算了吧，我知道你想钱，但我劝你想都不要想，我们不可能在潜入的情况下还能保住一台完好的甲胄。”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它开起来了，你看看有没有搞头？”陈默不甘心的问。
“你会开？”乌鸦瞥了陈默一眼。
“……我可以学。”
乌鸦拍了拍手。
“那不就得了，我建议你还是先好好想想该怎么把五成的把握提高到八成吧，队长。”
第四十五章 潜入
夜色一般是被利用次数最多的天然掩护之一。
黑夜严重的阻碍了人的视野，在夜晚能看到的东西很有限，但并不包括企图利用这层掩护的人。
据点位于一处低洼山谷，从悬崖上方可以窥探到下方亮起灯火的据点，悬崖的高度很高，目测在七十米左右，没有任何掩体的风化碎岩，无法借力攀爬。
据点在前方设立观察站，入口狭小，探照灯的灯光足以在他们偷摸过去之前发现他们，而且太过耗时，风险也大。
一行五人，加上作为向导的萨麦尔和他带来五名人手想要拿下目测有上百人的前哨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不过好在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拿下据点，而是毁掉里面的三台甲胄，可行性就要高出许多。
陈默总算理解为什么萨麦尔认为组织人手攻打据点会得不偿失，光是那狭小的入口，加上三台甲胄，想要攻进去的难度不可谓不大。
“你知道那些东西存放在那个位置？”
陈默放下望远镜问趴在一旁的萨麦尔。
“应该在正中央的仓库，我的人告诉我他们看到有维修师从里面出来。”萨麦尔低声回答。
“里面是什么情况？”
“不清楚，他们的防备很严，我们的人靠不过去，也没法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乌鸦的声音忽然在左侧响起，她摸了上来：“我们难道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灰熊他们准备好了？”
乌鸦竖起拇指。
“一切就绪。”
陈默和萨麦尔匍匐着缓缓朝后退去。
攀岩用的岩钉钉在地面，绕着粗大的岩石好几圈，长长的绳索从岩壁上垂下。
“你的人留在这里，负责协助我的术师和灰熊。”陈默将锁扣系在腰间，拿起准备好的烈性源石炸弹对萨麦尔说。
萨麦尔点了点头。
“没问题，你来安排。”
他又看向术师和灰熊。
“等我们制造混乱之后，你们就在据点前方的观察者制造爆炸吸引他们的注意，提前埋好炸弹，萨尔麦的人会协助你们，情况不对就立刻撤退，他们追不了多远。”
“明白。”
“独眼狼留在这里，我们需要你的视野随时观察情况。”陈默将无线电递给萨麦尔，后者戴上。
“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行动。”
“我不和你们一起，你能放心？”萨麦尔反问：“放心，我是领主护卫队的队长，不会拖你们后腿。”
“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他们已经到了，在三公里外，我们这里发出信号，五分钟就能赶过来。”
“那就好。”陈默点了点头，他抓住绳索，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人，竖起拇指：“行动开始，保持通讯。”
三人顺着绳索下降，夜色的掩护下很难看清有三个细微的人影在峭壁上往下降落。
萨麦尔表现出了极为娴熟的身手，引起了乌鸦和陈默的关注，至少目前看来这位当地领主的侍卫队长还是挺有能力的。
他们匍匐在地面，花费了十几分钟，小心翼翼接近据点的石质围墙，围墙高有五米，甚至隐隐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人声和响动。
靠在围墙外。
耳麦里传来灰熊到达指定位置的声音。
陈默按住无线电：“独眼狼报告情况。”
“你们的位置安全。”
大概是由于潜入的位置较为特殊，对方并没有猜到到有人会从峭壁上方下来，又或者是猜到的，但认为只是少数人翻不过任何风浪。
总之，作为据点的指挥官的安排让黑钢的小队有了可乘之机，他们大抵也没有想到，对方的目的是自己据点内的三台蒸汽甲胄。
据点内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地，依旧能看出本来的模样，据萨麦尔所说，这里原本盘踞着一伙沙匪，兴许现在被吊在中央的那具尸体，就是原本这支沙匪的首领。
发电设备的灯光并不明亮，能照亮的区域有限，但夜里和房顶巡逻的士兵证明想要混过去也没那么简单，尤其是越靠近厂房，巡逻的密度就更加密集。
他们靠在建筑的墙后，房间内传来交谈的人声，那是萨尔贡某支的语言，陈默指了指上方，乌鸦小心的靠过去，越过窗口窥探，几秒后缩回头。
“两个，一个靠近门口，一个坐在桌前，桌前那个问题不大，门口的比较麻烦。”
“你们要动手吗？”萨尔麦低声问。
“你听得懂他们说什么。”陈默问萨尔麦。
“他们说今晚的饭真难吃，还有……其中一个的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萨尔麦没再说下去，他觉得这些对话没有任何意义。
大部分当地领主的士兵大多是从领地里挑选出的成年男性，少有专门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职业军人。
陈默抽出腰后的匕首。
“我绕到门口，里面的交给你，等我信号，有问题吗。”
乌鸦点点头，也抽出带着匕首。
“别弄死了。”陈默提醒，乌鸦摆了摆手催促。
萨麦尔想要出口说些什么。
“别急，等会路还长。”陈默说着，沿着墙渐渐摸到门口的位置，萨麦尔跟在他身后。
乌鸦微微站起身，握紧手心的匕首，调整呼吸。
陈默的声音从无线电响起，他从门口的位置突入，背对着门旁的士兵正笑着说什么，匕首咬在嘴里，陈默捂住他的嘴将他往内推去，双手扭过头颅，士兵的身体软下，跟在后方的萨麦尔紧随其后将门关上。
站在桌旁的士兵在看到陈默动作的瞬间，猛地拿起桌上的武器起身，他刚要发出叫喊，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就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叫喊声戛然而止。
随后是脖间传来的冰冷触感。
套话的任务交给了萨麦尔，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听懂当地语言的人，即使是萨尔贡语，也因为地区的不同而划分出了俚语，对于乌鸦和陈默这种没有文化的外来人而言，他们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尸体被拖到门后。
不一会萨麦尔重新走了过来。
“他说大人在中间的建筑里放着些什么，他们不被允许靠近，只有少数人能过去，他经常看见一些打扮和他们不同的外地人从里面出来。”
“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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