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115章

作者:一隅屋檐

  “都听到了!”

  “卑鄙!”这是独眼狼的话语,其余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阴险啊,看来我们得提防着你点了,队长。”

  乌鸦的话语里尽是鄙夷。

  陈默脸色难看的回过头。

  “谢谢了啊。”

  “不谢。”乌鸦长舒口气:“你这么阴险,这我就放心了。”

第四十八章 混战

  “他出来了,一切正常。”

  狙击里倒映着一个从大铁门内出来的老人,他脸色臭屁的从里面出来,正和守卫交谈着什么的萨麦尔熄灭手里的香烟迎了上去。

  无线电内再次响起一声萨尔贡语。

  那是之前约定好的信号,陈默和乌鸦脱下身上黑钢制服的外套,换上据点士兵的服装。

  “告诉灰熊,他们可以开始了。”

  据点前哨站的塔楼前,趴在地上的黑影忽然动了动,一只宽大的手掌缓缓挪开挡在面前的石块。

  哨塔的探灯刺破黑暗。

  引擎轰鸣震动的声响在黑夜里传的很远,天空的星辰璀璨,两辆越野车疾驰着冲向哨站,探灯苍白的灯光映照出车影和身后拉出的长长烟尘。

  一切都在夜色里变得清晰可见。

  宁静的夜色被打破,哨塔下方的哨站里冲出十几米士兵,守卫在隔离网和防御设施之后。

  越野车上不断射出弩箭,精钢的箭身带着呼啸划破夜空,随后是一连串的爆炸在双方之间炸开。

  灰熊一把掀开身上的沙地伪装布,沉重的塔盾竖立在术师身前,黑色的法杖的顶端亮起暗红色光芒,光芒不断汇聚,最终袭向哨塔下方防御的卫兵中。

  火焰和爆炸的轰鸣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划破了夜空。

  热浪席卷,支离破碎。

  一闪而逝的亮光照亮了黑色大盾的阴影,术师颓然的放下法杖,灰熊扛起力竭的术师,两辆越野车撑着术师法术引起的混乱冲到两人身前。

  一个漂亮的甩尾溅起大量的碎石沙土。

  车门打开,车上的战士伸出手,灰熊一把将术师扔了进去,随后跳上车厢,用力拍打车顶,望着从据点内出来的密集车灯,大吼:

  “撤!撤!撤!把他们引出来!”他按住耳机:“第一阶段完成!”

  一切都发生在十几秒之内。

  越野车吸引注意,术师释放法术,再到接应撤退,只留下狼藉一片的哨站和隐隐传来的哀嚎与还击。

  很快一辆辆汽车和士兵从后方两百米的据点内冲出,向着汽车离去的方向追去。

  紧随其后是不断在下方道路上亮起的火光和爆炸,汽车被掀飞,翻滚,沙土四溅,火焰翻腾。

  萨尔贡人的大声呼喊伴随着爆炸的杂乱声充斥耳麦。

  车身不断颠簸,热浪呼啸,火光倒映在车上灰熊的湛蓝色眼底,叮叮当当的弩箭在盾牌和车身溅起火星。

  山坡上的狙击手俯瞰着哨站发生的小规模冲突。

  “该挪窝了,独眼狼。”耳机里前后响起灰熊的吼声和陈默的声音【#%

  “我知道!”

  独眼狼抱着弩箭站起身。

  他偏过头再看了下方一眼,据点内的守卫对前方的两辆车穷追不舍,独眼狼从战术腰带抽出信号枪。

  醒目的红色标记伴随着尖啸在夜色星空下亮起。

  独眼狼扔掉信号枪,将弩背到身后,扣上速降绳,急速从悬崖滑下。

  据点内

  突如其来的袭击和警报声打乱了哨站的日常。

  据点动了起来。

  士兵不断集结,巡逻的路线和守卫被打乱,慌张中在队长的喝骂和催促中翻上汽车,沉重宽大的门被打开,一对对士兵和车辆呼喝着离开据点的大门。

  乌鸦微微推开门一丝门缝。

  陈默和乌鸦推从门里面走出,慌张的士兵从他们身前跑过,没人来得及注意这两个看上去和自己相同打扮的人有什么不同。

  和守卫交错而过中,陈默不断和无线电对面的萨麦尔和独眼狼保持通讯。

  不一会他找到了萨麦尔和被他带着藏进一间土房内富尔福曼,老头缩在角落,开门后一柄短刀刺向了陈默的胸口,他握住持刀的手臂,刀尖下压,看清陈默的萨尔麦放松下来,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血腥味弥漫,但没人来得及关注这些。

  陈默和乌鸦钻进房内。

  “我们还不动手?”萨尔麦急切问。

  “再等一会,等他们再乱一些,我的人在路上埋了地雷,听声音有了效果,这个据点的守卫不过两百,突然失去一支队伍会让他们来不及应对,只能被迫收缩防御,接下来就是攻坚战。”陈默靠在墙边,房外脚步呼喊杂乱,房内昏暗看不清彼此的脸,他缓缓抖出支烟点燃:“我没猜错,他们最可能采取的行动是依靠这里的三台甲胄,但那里已经被我们动了手脚,他们的人聚在存放点会做什么?”

  “他们会疯了似的去找这里的老头。”乌鸦反应很快:“可人在我们手上。”

  “所以他们找不到。”

  “他们也可能会毁掉甲胄,那样你可没钱拿了。”萨尔麦急忙出声。

  “所以我们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带着老头出现在他们面前,在他们觉得自己还能守下去,在他们还不甘心接受失败之前,如果是你,失去甲胄,据点沦陷,你会如何?”陈默问萨尔麦。

  “我大概会被处死。”

  “这里的主官也一样,你觉得到时候慌乱紧张的他还能来得及来查看我们的身份。”

  陈默抖了抖烟灰,黑色的眸子深沉:“老头会成为他们的救星,他们会迫不及待的请我们进去,这叫引狼入室。”

  “我们要等多久?”萨尔麦擦拭短刀上的血迹,插入刀鞘。

  “等我的人说可以。”

  陈默掐灭香烟,走到富尔福曼身前。

  “我很抱歉,老先生,但我能确认那三台甲胄都无法运行了对吗?”他声音尽量温和。

  “我不会拿我的性命和你开玩笑。”

  “很好,不过我们还需要您再帮我们一个忙。”陈默说:“我们需要您带着我们再过去一次。”

  富尔福曼犹豫不定。

  “我可以带你过去,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得保证我的安全,你们需要我,我听到你们的谈话,没有我你们不可能靠近甲胄。”

  “您说的没错,您能带我们过去,所以我们才需要您,您明白了吗?”

  富尔福曼呼吸一滞。

  “年轻人,你在威胁和逼迫一个老人,你不觉得可耻吗。”

  “我们本来就是该死的佣兵不是吗?”陈默摇头说:“难道您就没有想过你手中的甲胄又会害死多少人的性命【=}

  “我可以保证您之后的安全,在一切结束之后,我们没有必要为难一位普通的工程师,您不是战士,更不是我们的敌人。”

  “其实我们和您都是一样的,都因为各种原因才离开熟悉的一切来到这个是非之地,对这里而言,我们都是死不足惜的异乡人。”

  富尔福曼无奈的同意了,他不能死,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不相信在自己拒绝之后眼前的这名佣兵会放过他,更何况他也没把握在之后的混乱中活下来。

  外面的呼喊声越来越剧烈,爆炸的轰鸣连绵不断,火焰几乎照亮了这片天空,夜色里咆哮和喊叫声传的很远。

  就像陈默预料的,在据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们将希望放在了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甲胄上,而带着老工程师到来的三人完全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富尔福曼的身上,将三人忽略。

  他们跟着进入存放点,三台高近三米的庞然大物宛如严肃的巨人般排放在整备架上,有士兵在做出调试,但甲胄完全无法启动。

  存放点内有二十人左右,但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顾着在高大的甲胄周围忙碌,每个人都带着迫切与紧张。

  爆炸和呼喊刺激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袭击往往都是如此出人意料,又毫不留情。

第四十九章 暂歇……

  如果可以,陈默想没人愿意过上朝不保夕,居无定所的生活,流浪并不是一个带有温度的词语,但当选择成为佣兵后,就注定陈默已经与那种平淡的生活无缘。

  突袭起到了本该有的效果,他们成功的杀入了存放点,并且在所有人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之前,制造了混乱,萨尔麦和乌鸦负责关闭沉重的铁门,这是存放点唯一的出口,而陈默则负责清理里面的活人和可能的反抗。

  重刀斩开血肉的触感依然是那么让人熟悉,单薄的衣物无法阻挡锋利的刀刃,光洁的刀身反射着惊愕的脸上还残留着几秒前的表情,身体倒下,渐渐变得冰凉。

  兴许是陈默的错觉,这柄由狐尾出品的武器,自卡兹戴尔后,感觉在手中变得越来越轻,似乎不再像是当初那般趁手,也可能只是陈默自己发生了变化。

  血是热的,淹没在嘈杂和惊慌中,有人试图从门口逃离,被外面发现里面的变动后试图冲进来的守卫砍翻在地,乌鸦扔出的手雷成为了守卫们的阻碍,原本用来摧毁甲胄的炸药变成了他们的第一道坚墙

  轰鸣声中,焰光,残肢,碎肉和血雾飞溅,染红了门口的地面。

  夜色被狰狞的撕开。

  刺鼻的血腥和熟悉的战场硝烟。

  人们大声呼喊。

  紧张和迫切让人快要失去理智。

  萨尔麦不断催促,没人能在这个景象下保持冷静和从容,他和乌鸦将后背交给了陈默。

  求生和活着是所有人共同追求的东西,不论之前的计划再如何周密,现在都被抛在脑后。

  铁门缓缓合上,像是关闭了两个世界。

  里面鲜血淋漓,外面战火连天。

  外面的守卫只是冲击了几次,被顶回来之后,冲击力度渐小,守卫们试图爬上房地,独眼狼赶来的冷箭起到了关键作用。

  他们不用坚持太久,只要等到攻进来的人冲到这边就好,进攻存放点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依旧陷入前方的战斗里,那边比这里更为惨烈。

  萨尔麦一边对着无线电大吼引导他的人前来,接替指挥的位置,一边手持他的弯刀将再度冲进来卫兵踹开,他的弯刀上满是猩红的血迹,血在存放点顶明亮的灯光中滴减在脚边,地上是薄薄的一层血泊,被脚步践碎。

  巨大的甲胄仿佛漠视这里发生一起的神像,即使鲜血溅红了银色厚重的装甲,看上去古老而妖冶。

  几分钟后战场平息下来,外面的呼喊不再剧烈,冲击瓦解,萨麦尔的吼声里带着兴奋,他满脸血迹挥舞着手里染血的弯刀,身上的衣服沾着不知是谁的血。

  他的战士接管了半个据点,他们从门口攻进来后在萨麦尔和独眼狼的引导下直奔存放点而来,据点的主官果断放弃了存放的甲胄,他不愿意在一切都已成定局的局面下将自己也留在这里成为俘虏,他带着护卫从据点后方突围,萨麦尔的人没能拦下,因为他们已经赢了。

  再看到灰熊时,陈默终于放松下来。

  他浑身都是血,血顺着重刀滴溅在地面,存放点内的守卫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那些整备甲胄的守卫冲上来后他别无选择,幸运的是他们人数不多,且大多不精通法术,装备也称不上精良。

  他们只是一般人。

  乌鸦的运气不是太好,一枚流矢命中了她的肩膀,不过并不严重,肾上腺素的分泌和精神的紧绷让她暂时遗忘了疼痛,而现在后遗症似乎刚开始发作。

  不过比起乌鸦而言,富尔福曼的运气不错,他及时躲了起来,在战斗结束之后被萨尔麦的人找到。

  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

  天光微亮,破晓时分。

  据点的火焰已经扑灭,一片残垣断壁,尸体被收敛起来,自己人的,以及据点的敌人,萨尔麦说他们要将这些尸体送还给他们的家人,这是一直以来领主们之间战争所遵循的传统。

  陈默没说什么。

  因为战争一直以来都有着它的规则,仿佛是在战场上失去了人性化为野兽后的人们清醒过来的悔悟,又或者不过是物伤其类的伤感和不安。

  人们总想做点什么来遮掩自己的过错,那怕那具尸体其实就是自己杀死的。

  乌鸦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但依旧沾着战场上的烟尘和血迹,看上去略显狼狈。

  其实他们五人除了术师都是一个模样,灰头土脸。

  独眼狼沉默的抱着他的折叠弩坐在地上,灰熊的盾面满是弩箭和破片造成的划痕和白点,术师一如既往的安静,兜帽下看不清他的脸色。

  他们不知不觉聚在一起,在这个满是陌生人的战场上靠近彼此。

  黑钢的怪人小队们集体站在存放点前看着萨尔麦的战士们忙碌的清理尸体,打扫战场,顺便检查自己的战利品。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