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嗯,我记得。”特蕾西娅说:“看你现在的样子,伤已经不要紧了?”
“多亏了巴别塔的医疗和照顾,虽然躺在床上那段时间让人觉得无聊,我们过去可没这种待遇。”
“你能习惯就好,你这副打扮,是决定要留下来了吗?”特蕾西娅问,又看向陈默,陈默摇了摇头,示意站在一旁的scout。
“……是这样的,殿下。”scout出言解释:“那支护送舰船的佣兵队伍大部分人决定留在巴别塔,不过还没有决定他们合适的职位,这位W暂时被拜托协助我们处理巴别塔的安全事宜。”
“辛苦你了,w。”特蕾西娅对w露出温和的笑容。
后者仿佛有些受宠若惊。
那是陈默第一次见到w露出那副模样,兴许以后也是,她会如此在意特蕾西娅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像是每个变成成年人之前的孩子,心里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他们憧憬着某个人和物,试图变成她的模样。
只是孩子那时候还能被视作天真童趣,而一旦长大,才明白现实往往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对于每一名萨卡兹人而言,他们大多都是听着特蕾西娅的故事长大的,特蕾西娅对萨卡兹,对卡兹戴尔有着很多常人无法想象到的意义。
她的身份只是其中之一,她曾也是拯救过这个国家的英雄,被所有人铭记在心,而当故事里的人物出现在现实时,很难有人还能保持不会动摇。
陈默不是萨卡兹,所以他无法理解那种感觉,无法理解萨卡兹对于特蕾西娅的仰望,她曾被视作信仰,是看得见的信仰。
萨卡兹人从不信奉神明,但大多萨卡兹都信奉他们的君主,被世俗称之为魔王的君主,它成为了一个萨卡兹人的精神象征,源自于身体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和上千年的流离失所。
每代魔王逝去时,萨卡兹都能隐约察觉到这种从血脉里响起的微鸣,而陈默也不止一次听闻,在各地有许多颇具远见的萨卡兹将如今的王庭视为异类。
特蕾西娅失去了她的王位,但有些东西,不单单系于那个高位之上,它根植于这个错乱黑暗的时代,一直被潜伏在每个人的心底。
好比乌萨斯边荒的流民,提起希翼时,总会不自觉念叨一句陛下在上。
这是他们的生活,而并非人生而平等,天赋人权。
这算是陈默第三次见到这位名叫w的雇佣兵,当然在w的眼里,这应该属于第二次,不过就算w小姐知道当初将重伤昏迷的她从战场背回巴别塔的人就是这个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干掉的家伙,并且下意识排斥的人,心里恐怕也不会有多少感恩。
她的确就是这样一个人。
有些疯癫,有些张狂,有些不可理喻,但也有些别人看不懂的执着,或者说偏执,这种偏执几乎深入骨髓,以至于那些在别人眼中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在别人眼中看来和送死没什么差别的事,她也能笑着做下去。
笑着撕开敌人的筋骨,笑着看敌人临死前瞳孔里的恐惧和挣扎,笑着聆听敌人死前衰弱的呼号。
很多在久经战场的人都有类似的通病。
人越来越不像是人,成为了只会行走的牲畜,类比因源石气息而自寻死路的源石虫,战争同样在侵蚀着所有接触过它的人,接触的越深,也就越难以自拔。
有时候它的确令人迷醉。
陈默同样也不可避免的陷入其中,没有对错是非,没有因果循环,只有流不尽的血与敌人倒下的身影。
一切都来的如此简单。
萨卡兹人体内的人性,就这般在一场场类似这样漫长而又永无尽头的内耗里渐渐流逝,令人哀叹,悲伤。
而卡兹戴尔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同样也在这片大地上的每一处角落无数次重演,他们被赋予了有别于萨卡兹的名字……感染者。
其实在大部分人眼中,萨卡兹和感染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被人偏见,歧视,排挤,只是比起弱小无依的大部分感染者而言,离开卡兹戴尔的萨卡兹大抵都算不上软弱,可同样离开故土求生的她们,做着各种不被待见的行当,也就慢慢将萨卡兹的形象传递到了其他人的眼底。
人心底的成见是座大山,越历时长久也就越难以改变,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种族。
w就这样在scout和特蕾西娅的默许下,跟随在陈默的身后,她尽力不去看那名浑身沉迷散发着令她心里莫名恐惧的博士的身影,博士没有提起她,这让她心里松了口气。
她可不希望被这名名叫博士的家伙惦记上,事实上,w不知道的是,伊内丝和赫德雷也是相同的想法,关于巴别塔那位潜藏的指挥官,卡兹戴尔一直有流传着他的见闻,不过那些见闻大多算不上什么好话。
比起敬佩,人们更多的是忌惮,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即使他们是萨卡兹,尤其是当那个人浑身都笼罩在一片看不见的阴影里。
博士的处境并没有比陈默好到哪里去,凯尔希依然忌惮和警惕着他的来历,巴别塔内的战士对博士也是敬畏多过敬佩。
不如说,比起陈默,博士的处境要更为诡异,如果不是特蕾西娅的信任,他或许都坐不上这个位置。
在别人眼里,博士是巴别塔的指挥官,位高权重,但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他为何会成为巴别塔的指挥官,即使是陈默,到如今也看不清博士心里究竟在追求着什么。
他在追求着什么?
卡兹戴尔的重新崛起,巴别塔和特蕾西娅所期待的理想和未来,他和巴别塔并肩,却身份成谜,境地尴尬。
博士从来没有明确表述过他的诉求,仿佛每一次,都是人们希望听取他的意见和建议,而从来没有问起过,他真正希望的是什么。
也许是大家忘记了,也或许,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博士会有这种想法。
陈默和特蕾西娅交谈着,说起之后关于领主会议的事宜,又谈起卡兹戴尔东部的动向,他没有去提格莱,而如今这座城市依然属于巴别塔,它曾经所寄以厚望的那些理念将在这里生根发芽,也将迎来第一次风雨和质疑。
这是特蕾西娅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博士不时会发表一些见解,他很少明确的表示什么,一切都仿佛在询问特蕾西娅自己的意见,不够偶尔提出的话题依旧让特蕾西娅陷入深思。
w就这样看着这古怪的一幕。
她想象不出这三人之间那种散发出来的矛盾气息,scout并没有介入讨论,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在撤离的路线上救下来的少年,随着他那张以前稍显稚嫩的脸庞越发成熟后,也渐渐让他陌生起来。
但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坏,因为scout已经亲眼见识到了这座城市的一切。
他一直记得,在营地遇袭的那个下午,狼狈沾着尚未干涸血迹的陈小哥靠在倒塌的残垣断壁下,地平线尽头昏黄的夕阳斜斜映照着他脸上和身上的血迹。
他身旁插在一柄断裂的萨卡兹大剑,就那么靠着,接过自己递给他的烟,用染血的手指点燃,弥散的烟雾里夕阳正在远去。
他问自己是否早就知道这场袭击会发生。
Scout回答的不是那么肯定。
但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
后来scout才听人说,那天他一人挡下了好几支来袭的小队,那柄被插在身旁的断剑只是其中之一。
可很少有人知道,他包里揣着那块玻璃球的碎片,碎片里金色的夕阳看上去是如此的璀璨,承载着一个孩子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愿望。
这么不起眼却又叫人念念不忘,一如当初无法回忆起曾死在他手下的生命。
第二十三章 w小姐的爱恨情仇(四):咎由自取
格莱议会大楼
结晶纪元1090年5月27日
距离东境领主军事会议召开前一晚
“你比想象中还能胜任这里的任务。”
scout看着面前找到他汇报任务的W,后者携带着自己的武器,身上的制服印有巴别塔的徽记,证明她的确已加入了这个组织。
雇佣兵W明确选择了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位置。
“看来当初阿斯卡纶的提议是正确的,还有你的两位朋友,虽然他们没有接受博士的邀请留下,但他们依旧把工作完成的不错。”
“可你没有提起他们留在了离庭,留在了那个人的麾下。”w说:“为什么巴别塔里其他人都不愿意提起他们?”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他们的任务和巴别塔不同,代表着分叉的意义,就像是一颗树迎着阳光的枝叶和埋藏在泥土里看不见的根系。”
“你直接说巴别塔的人不待见他们就好了,我还听得懂。”W露出笑容:“啊,看来在哪儿都一样,我都有点同情伊内丝和赫德雷了,比起他们,我现在起码过得不错。”
“你的不错要是指审讯间谍时的手法的话,你确实做的不错。”scout称赞道。
“啊啊,所以特蕾西娅有说什么吗?”w问。
“……你如果只是想要被殿下称赞的话,你可以自己去试着邀个功看看。”scout提议道,又紧接着补充:“……前提是你能躲开凯尔希女士。”
“那还是算了吧。”W一脸扫兴:“那个该死的女人很少离开特蕾西娅半步,嘁,真是烦人。”
她不擅长应付凯尔希,尤其是对方那种一眼就仿佛能看穿她伪装的眼神以及略带讽刺的话语,比起那个人,W要更厌恶和凯尔希打交道,至少后者看起来起码要容易对付的多。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Scout有些惊讶。
“你明知道还要去?”
“我就去看看嘛,看看总不会挨骂吧?”w问。
Scout嘴角抽了抽,上下打量着W半秒。
“到底是谁比较烦人。”
“我可是为了你们拼死从涌入格莱的难民堆里揪出了七个间谍唉!整整七个!还有一个术师,你知道把自己弄得和难民一样是有费劲吗?”w叫嚷道。
“小声点,你的存在和任务内容都是机密……唉。”
scout叹了口气。
w的确不错,但可惜,她的价值和她使用她的风险是成正比的。
“我真建议你该好好改改你的性子,以你的能力将来的用武之地会更多。”
“谢谢,但我这个就是这样,想改也改不过来。”w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那你自己的任务总归心里有数,而且我记得博士要求过至少留下一个活口……”scout又说。
“我可不擅长救人,他自杀的速度比我杀他还要快,这怎么办?”w一脸无辜的说,又问:“而且那家伙下手比我还要狠,我可是有听说过,他向来不会留下活口。”
“少在嘴里提起他的名字,w。”scout眼神异样的看着w:“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将他挂在嘴边,都快【#>
“唔……”w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这是为你好,w,陈小哥不像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你不知道他的事情,唉,我大概能猜出来你是有些羡慕他和殿下的关系,而且凯尔希和博士也不会对他与殿下的交往有所异议,不像是你。”
w张了张口。
“这是我的事情,我只要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就够了,别多管闲事,scout。”
“我劝你最好别没事就老往离庭的营地跑了。”scout又说。“你关心你的同伴,但你更应该做的是管好你自己。”
“你监视我!”
“没有,但你的行踪并不隐秘。”
“嘁。”w怀疑的目光凝视着scout。
Scout识趣的跳开了这个话题,他虽然是w现在名义上的上司,但w一如既往的不太服从管教。
“他们在罗德岛的舰桥,阿米娅应该也在。”
“哪记得住那么多名字,其他人无所谓啦,谁在乎。”w摆着手,转过身。
“那就随便……慢着,你手里拿着什么?”scout这才注意到w摆手的那只手里提着一个东西。
“嗯?”w疑惑了一秒,看着scout的视线:“从间谍手里抢来的小型相机,少见吧?”
她炫耀的在手里晃了晃。
“你该不会……”
Scout欲言又止。
“欸?正常来说会有人放弃和殿下合影的机会吗?”w理所当然的问道。
“……嗯,就算你被凯尔希女士当间谍处理了,我也不会帮你说话的。”
scout大抵已经熟悉了w那令人难办的性格,她的确是个很少见的异类,一般人会有她的想法,但很少会真的去尝试,而她是那种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什么的人,相当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对了,对了。”w又想起了什么。“这些间谍是怎么混进来的?”
“格莱的会议引起了卡兹戴尔各处很大的反应,这几天借着这个名头混进来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需要关注那些领主和权贵带来的随从,不过这些事情阿斯卡纶会亲自负责,用不着我们操心。”
“可你不觉得最近……我们把每一场仗都打得有点奇怪吗?”
“这不是我们该指手画脚的范畴,如果你有不满,去找博士。”
“博士,呃。”w略带嫌恶:“那还是算啦。”
w在罗德岛的前的船坞找到了特蕾西娅,他离的远远地躲在码头的集装箱后。
以下是w小姐当时的反应。
(在哪儿吗,果然都在啊,还是先躲一会儿比较好。)
(那个小兔子到底是谁啊,好烦人,她耳朵都把特蕾西娅挡住了不是吗!)
(是凯尔希……她没过来?没看见吗?)
(糟,怎么博士也在……那个人进了相框会不会把照片变成什么凶兆啊……)
(啊,特蕾西娅笑了,管他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w举起相机。
“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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