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215章

作者:一隅屋檐

  陈默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说完又轻笑补充了一句:“我这个人啊,其实挺丢三落四的。”

  【052】,他是我一生中最难以忘记的遗憾,他借给了我这片大地上最昂贵也最廉价的事物,他的一生,不求回报。

  我心底住着一头狰狞的恶鬼,他的死,成了束缚住那头想要破牢而出恶鬼的枷锁。

  “不出门?”

  “不出门就什么也不能做,一辈子被困在原地,没人会一辈子不踏出一步。”

  “……那你要做什么?”

  “工作啊之类的,总是窝在家里的是很容易长胖的。”陈默说着看向她:“你不觉得自己比以前胖了很多吗,野猫小姐。”

  “有吗?”维娜奇怪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臂,可惜的是,她看起来并没有太过重视。

  “是胖了一点。”

  陈默肯定的点点头,但老实说,尽管维娜胃口很好,可她的身材从来没有因此而发生过变化。

  “要不要考虑减减肥?”陈默指了指前面:“那边可是有一个不错的减肥对象哦。”

  她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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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来的?”

  “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陈默得意拍拍手,又叹了口气:“多好的人手,免费又实惠,不用用不是很浪费,总不能真淋一身湿回去。”

  “那不也挺好。”

  维娜抱起手。

  “等会你可要罩着我啊。”陈默眨着眼提醒了一句。“好歹我现在是跟你混的,维老大。”

  “看我心情吧。”

  维娜身后的尾巴摆了摆。

  “这怎么行!”

  “不如你先叫一声主子来听听……”维娜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微微勾起。

  “主子。”

  陈默想都没想。

  维娜愣了愣。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审时度势,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天赋还不错。”陈默说。

  “无赖的天赋罢了。”维娜偏过头略带不屑。“你这人啊,就没点什么坚持吗?”

  “有坚持的人往往日子过的很难,我的家境本不富裕,何必雪上加霜。”

  “呃……家境和雪有什么关系?”

  维娜错愕的看着陈默,她没有听懂。

  “这我恐怕很难和你解释,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条巨大的代沟,维娜。”

  事实证明,因陀罗并没有刻意针对陈默什么,虽然隐隐看着陈默的目光虽然不难看出痛恨和厌恶,可同时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明的纠结和抵触。

  也不知道她在抵触什么,可能是在那一次短暂的交手中,陈默给她留下了什么难以磨灭的阴影吧,但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打架,磕磕碰碰的很正常。

  往后的生活,就一直都在格拉斯哥帮里渡过。

  回想起来,现在陈默对于那个帮派仍然记忆深刻,除了早已见过的因陀罗,还有一个喜欢偷偷摸摸的黑皮小矮子,周围的人都叫她摩根,而在格拉斯哥帮里,陈默的名字则叫做格尼威尔,当然,还有另一个鼎鼎有名的家伙——高文。

  不是高文骑士,就是高文,但后来也可以叫做高文骑士,至少在维多利亚,很久以后被授予了骑士的称谓,而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伯爵并非真的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后裔,他有,只是从很久以前开始,那人就被他送走了。

  外人一直以为他是与世无争的老家伙,谁知道,他真正想要做的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了谋划,每一个能延续至今的家族,没有那个是真正简单的。

  而正确与错误,只在乎一个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做出的选择。

  老狐狸。

  维娜大概也是知道的,不如说,她早就知道了,她没有告诉过陈默,可能是因为没有必要,也可能是一些其他的原因。

  陈默并不在乎她的目的,这也并不关乎和她之间的关系,就如陈默不愿意告诉她陈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另一只德拉克的存在,她理所应当也该对我有所隐瞒。

  无关信任与否,而是没有必要,没有必要提起,也就没有必要纠结。

  开口容易,可一旦开了口,就需要多做很多事情,不如藏在心里,即使双方都知道,可没有亲口听到对方提起,也总有理由和借口告诉自己:我并不知情。

  等到最后避无可避时,起码还能有一丝转换的余地,不管是陈默,还是维娜。

  “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

  夜晚的天台,在大雨过后很冷,风一但吹过,即使是盛夏,但夹杂着风中的雨点落在脸上,仍然冰冷。

  城市高楼闪烁的灯光在夜晚如同星辰般明亮,可若是眯起眼,那点点的猩红晕在眼底,又像是一副闪烁旖旎的霓虹,透过那些散变的光,很容易引起内心藏着的多年前的记忆。

  “那是我在龙门过得最后一个新年,雪很大也很冷,落在地上的积雪走过去后就能留下一排排深深的脚印。”

  陈默双手握着维娜递给他的咖啡,透过薄薄的铝皮,温暖凝聚在我的手心,他微微缩着头,把脖颈半埋在外套的衣领里,望着黑暗中远处楼顶的航标障碍灯。

  维娜坐在他的身旁,他们躲在楼梯口的门槛上,谈话的声音引不亮身后昏黄的声控灯,可有时它也会亮起,提醒两人,下面有人经过。

  “我们那个时候就那样走回去,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昏暗的路灯灯光下,天空飘着小雪,我们走啊走,然后河对面的天空就亮起了烟火。”

  “我们望着那边亮起的烟火,在空中盛放的五颜六色,我可能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画面。人需要记得很多东西,只需要记得就行。”

  “你还是走了。”维娜偏过头看着陈默问。

  “因为走了才能回来,不走就只能一辈子原地踏步。”陈默放下手里的咖啡罐。

  “所以你现在回来了。”

  “很早以前就回来了。”

  “又要逃?”

  “怎么能说是逃呢……咱们都是体面人,多难听呐。”

  “哈,你还会在乎难题?”维娜笑了起来,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想想我现在是不是和你一样的。”

  “所以我们是同志。”

  “同志?”她疑惑的看着陈默问。

  “志同道合的伙伴,就叫同志,怎样?是不是挺亲切。”

  “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忽然说了这么多,想去就去吧。”她手指夹着一枚钥匙,似乎早已看穿了陈默的想法:“车是因陀罗的,别被她看见,还有……记得早点回来。”

  陈默顿了顿,接过了那枚钥匙。

  “……万一我不回来了?”

  “我会去带你回来。”

  陈默站起身,低下头看着坐在他身旁的维娜,后者摇了摇手里的咖啡。

  “深明大义!算我欠你,野猫。”

  “我也不是回回都能这么深明大义的。”维娜看着陈默的背影轻声说。

  她似乎永远知道陈默在纠结什么,又在犹豫什么。

第五十二章 龙门回忆录

  从来不曾有谁能真正的取代的另一个人,所谓的取代,只不过是前者被忘记了,而后者正好在那个时候出现。

  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永远都是无可代替的,正因为无可替代,所以才显得珍贵,陈默成为了维娜的格尼威尔,可又有谁,能够取代他,去成为陈的朋友。

  去成为年幼时那个唯一被她曾深信的友人。

  他们那个时候并不懂什么是爱情,只觉得能一辈子这样陪伴着彼此生活下去,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可那种幸福是短暂,如今来看,却也让人留恋。

  陈默对维娜说的没错,陈默告诉她,爱情这种东西往往是萌发于友情,因为有了友情才能互相了解彼此,才能寄托,往往这种感情一经发酵,便会转化为人们最常见的爱情,那种爱情,叫做陪伴,也叫做依恋。

  陈默后来一直在想,如果陈没有接近,没有去找塔露拉,会不会发生不一样的事情,会不会真的能够如他所愿,也许,那时候,他们真的能在龙门定居下来,也许那个时候,打开房门再见到门口出现的那个陌生人,会感到惊讶,会客气,也会礼貌。

  我们会成为朋友,如果可以的话,会成为最普通的那种朋友。

  但没有也许,也没有如果,就像陈默小时候打开的那扇门,打开后,就再也关不上。

  机车呼啸着驶过大街,冰凉的雨点打在头盔上,缓缓减速,陈默脱下头盔,迈下机车,却停住了脚步。

  又会是一次没有结果的争吵。

  陈默看着闪烁的酒馆招牌,心里不由冒出这个想法。

  可为什么要来呢,明明心里早就很清楚,和陈的见面,最大的可能最后会变成一场没有结论的争吵,可陈默还是来了。

  仅仅只是因为手机上,风笛那条只有短短几个字的信息。

  陈默心里很清楚,对于陈,他永远也放不下,如同小时候和塔露拉坐在孤儿院的门口翘首盼望着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陈,失去了她之后,少了那么多的欢声笑语,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可再见到她,却也笑不起来,反而会觉得麻烦。

  这种矛盾的想法,从小便伴随着陈默,可他不能否认,看着陈笑起来的时候,他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只有陈在日子里,才会有那么多欢乐。

  不论是翻出墙走上龙门的街头,还是呆在房间里玩着简单的游戏,又或者听她叽叽喳喳的讲着自认为有趣的事情,还是和她之间的互相打闹。

  陈,给他留下了很多记忆,很多陈默记得,又或者记不清的记忆。

  他现在唯一能想起来的,只有那个新年的夜晚,陈牵着他的手,他背着塔露拉,也是在这样一个深沉的夜里,一起走了很长的路。

  回到本来不该属于他们,却成为了他们家的地方。

  陈默提着头盔推开门,陈坐在吧台前,背着他的身影,蓝色的长发披在身后。

  随着陈默脚步的接近,他也渐渐看清了她现在的样子。

  左手枕在吧台上,食指轻轻的敲击着,偏着身子,右手扣着酒杯的杯口。

  陈默停下脚步,陈发觉了出现在身旁的人,微微仰起头,看清了他的模样,又很快的低下,拿起酒杯。

  那双眼里早已不见了记忆中的坚定与精干,只剩下自暴自弃的颓废。

  陈默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她没有抬头。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我知道。”

  “呵,真是可笑。”陈默忽然停止了挣脱的动作,嗤笑出声:“你凭什么来过问我的事情,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

  “……”

  “答不上来,你当然答不上来,你可以一声不吭的离开,也可以当做是不认识我,那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情,我想做什么,还需要提前向你打份报告吗?啊,陈先生!”

  陈默应该松开手,在陈的质问声下退缩,然后转身离开,可他心里在告诉我,当他选择松开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去拉住陈的手,而从此,他们真的会变成那种陌生人。

  也许,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松开。

  可看着陈此刻的模样,陈默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她望着自己,质问声后,看着自己的动作。

  陈默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陈,软弱这个词不适合出现在陈身上,同样的,也不该是孤独。

  可她就在告诉陈默,她是孤独而软弱的,在陈默的面前,倔强的仰起头望着他的陈,还是那样强势,尽管她心里也明白,等陈默松开手之后面临的选择是什么。

  陈没有说多余的话,像是辩解,又或者夹杂祈求,她只是看着陈默,话语依旧毫不留情。

  “回去吧。”陈默说。

  “回去哪里,龙门?”她我,像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又或者,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几秒后,陈松开了握着酒杯的手。

  “是不是,我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出来?”

  “不要任性了。”

  陈默知道陈的目的,可他还是来了,尽管这是陈故意的。

  “任性?是,任性,在你眼里现在我做的事情很任性?难道我就不能任性一次,非要等到看着你们一个个离开,然后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嚎啕大哭才不算任性?”

  她偏过头看着陈默,急速的说完话后,微微喘了口气,胸口急促的起伏着,脸上满是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