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你很清楚我们在冻原上只会是消耗自己的力量,我们需要走出冻原。”
霜星摇了摇头,她承认塔露拉说的这些有点道理,也的确让人有所意动,尽管不能确定,但不能确定本身就意味着太多风险,而且可能得不偿失。
“我决定不了这种事。”
“你还不愿意决定这种事。”塔露拉说,她看的出霜星的想法。
“如果离去的代价是死亡,我的性命除了能换一两条乌萨斯士兵的命以外也什么用。”霜星说,她问塔露拉:
“但我们身边的人呢?”
“塔露拉,你没有带兄弟姐妹在身边,你不了解这种感情,我不会让他们去送死。”
霜星说,她还没做好要失去谁的准备,也不想失去谁,尽管她深知随着她们继续在这片土地游荡迟早会有一天,但她希望越迟越好。
塔露拉张了张口没说什么,她能理解,但这种固守原地,慢性死亡的做法她不愿意接受。
“不过我觉得那个是对的?”霜星忽然说。
“哪一个?”
“告诉感染者他们并不孤单。”霜星回答:“在雪原,我们花了太多时间在同一件事上。”
“寻找朋友。”
“但是去城市联合感染者?”霜星问,微微摇头:“看来从大城市来的青年确实更喜欢幻想一点。”
去大城市,且不说时间和风险,那些感染者又如何值得相信,我们如何确定他们会跟随我们,而不是为了点乌萨斯的许诺将我们出卖。
霜星不愿意这么去想,她很想说每个感染者都是善良的,但她也明白,感染者在成为感染者之前,和那些痛恨他们的人没什么两样。
“我还不想被你嘲笑,霜星。”
“我不是在嘲笑你,你很强,你带着他们走了很长的路,和我们一样。”霜星认真的看着塔露拉:“但向南方去就是种幻想,游击队在壮大,但我们是感染者,我们没剩下几年时间,而你说的联合又需要多少年……我们又有多少年去弥补修正这个过程中产生的错误,承担可能的代价。”
“正是因此……”
塔露拉还想解释。
但霜星忽然抬起头。
“爸?”
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他一言不发的在两个年轻人身旁坐下,篝火摇曳的火光照映在漆黑的铠甲上,反射不出一点光芒。
塔露拉下意识站起身。
“爱国者先生?”
她很惊讶于爱国者的出现,但更惊讶于爱国者听到了多少。
在面对爱国者时,她总是能感觉到自己渺小,仿佛像是面对大人的孩子,孩子的想法让大人觉得天真,但孩子却为此感到不服和困惑。
正如塔露拉所在脑海中模拟的场景一样,爱国者坐下,注视着篝火。
霜星摆了摆手,示意塔露拉坐下。
“没事,你继续说。”
塔露拉缓缓坐下,她斟酌着措施,更严谨,也更符合逻辑,当然还是带着些难免的天真,但她已经尽力在设想两种困境中她所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
“正因为我们不剩下多少时间了,南方有丰富的田产,有适宜的温度,有四季变化,有新鲜的食物。”
塔露拉看了一眼爱国者的身影,缓缓平复脑海的思绪,如同在几年前面对城邦会议般,她越来越镇定,自然。
“资源,教育,前景……”
她说了很多冻土上所没有的东西,最后缓缓补充道:“以及未来。”
“……未来?”霜星疑惑的问。
一个陌生的说法。
“霜星,我可能已经知道你的想法。”塔露拉说。
霜星脸上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讥讽。
“我的想法已经写在脸上了。”霜星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未来。”
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你说的那种未来。
“留给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我们能够踏足的地方也不会有多少。”塔露拉解释道:“乌萨斯疆域广袤,但那些无人之地和冻土,去那些地方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我们需要很多东西,首先我们需要活下去,需要壮大,如果我们不能壮大自身就只能等死,但真正能提供生存的土地,早已被乌萨斯所占领。”
“可我们感染者应该有未来,属于感染者的未来,属于我们之后的人的。”塔露拉说:“霜星……我们给那些感染者找一个家。”
“一个可以不被乌萨斯军队的感染者纠察队骚扰的地方,不被乌萨斯军队所包围的地方。”
霜星摇了摇头。
她的确同样希望这个未来,但她也同样更加实际。
“你也很清楚。塔露拉,带着感染者一起会让游击队的行动受阻,但我们不会放弃他们,这将是条艰难的道路。”
“但至少,在我们死前创造的那些希望,是可以留给其他人的。”塔露拉反驳道,她的目光微微看了爱国者一眼:“以及,如果我们推翻乌萨斯现在这个感染者制度,一切都会改变。”
“我们势单力薄。”霜星冷静的说,又问:
“如果你不是感染者,你会和我握手吗?那些不是感染者的乌萨斯人也不会认同感染者和他们一起生活,你想的太美好了,塔露拉。”
“那我们就从握手开始做起。”
塔露拉伸出手,霜星看着她伸出的手掌。
霜星迟疑了。
“……你说的这些,可能……”
爱国者忽然站起身,他始终一言未发,离去也是。
“爸?你去哪?”
“已经够了。”爱国者的声音缓缓传出,低沉,但清晰。
“先生……”塔露拉没能挽留,她止不住的失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儿。
也许她心里知道,只是不愿意那么去想。
“唉。”霜星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塔露拉的肩:“别太在意。”
——————
阿丽娜安静的听塔露拉说完。
“他可能只是在考虑。”
“那他也考虑的太久了。”塔露拉靠在木棚边缘,望着远处的村落,她知道阿丽娜是在安慰自己,她很清楚爱国者没有考虑,他只是单纯不认同,也不看好。
塔露拉竖起手指说:“两年来,我和他的所有谈话也都只是关于队伍建设和接下来的安排,他从来没有一次问起我有关的计划。”
她放下手指。
“塔露拉,不管他是在嘲笑你还是反对你,啊,我觉得他不太像是个会嘲笑被人的人,但你都会等下去的,我有没有说错?”
“嗯,想走出冻原,我们不能没有游击队的力量,我会坚持。”
“因为他是冻原感染者的希望?”
塔露拉有些诧异。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说,如果是你应该……不会这么说。”
“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想,是因为他才是那个冻原感染者团结的象征。”塔露拉说:“这个象征是没法被传递到下一代手里的。”
象征无法,但精神却可以,塔露拉没这么想过,因为她年轻,她阅历经历过少,她没经历过这种事,这不是她的错。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好处,他们还可以怀揣某种希望,但老人已经经历过这种希望,因为他们也曾年轻过,可他们更明白什么叫做失望。
失望是无法回头的,失去和死亡同样也是。
一群蠢货闯进了这个队伍,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们到处打人抢劫,放火施暴,你试着去阻拦他们,但他们不听你的,因为你没法控制他们,你也不知他们从何而来,仅仅因为他们和你有着相同的称谓,都被叫做感染者。
他们加剧了矛盾,他们让你的设想破碎。
而到最后,人们只会指着你的鼻子说,看,这就是暴动的领袖,你甚至无法去辩解,因为他们不会给你辩解的机会。
爱国者太明白了,他太明白乌萨斯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这些懵懂的年轻人,他也明白塔露拉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想过这些。
她们正站在生活的门槛上,她们还没能扎根,她们想走出那步,却没考虑清楚,等在面前的是什么。
ps:同一时间节点,不同的事。
我觉得我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适应了成为家族中的一员为了家族的事业和生意出现在任何需要我出现的地方。
我没什么所谓。
叙拉古的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但也许我可能要幸运那么一点,出生就在他们所希望达到的某个高度。
我对这些没什么实感,谈不上厌恶,更没有其他想法。
……直到我的家族覆灭那天。
对我而言,不过是从一个地方到了另一个地方,从一种生活换成了另一种生活,兴许就这么简单。
————————
6月8日
下午
到达塔兰托的时间比预计中还要晚了一天。
荒野的路况不算太好,城外除了少数一些聚集地和村落外几乎不会有行人,而在叙拉古,有些在城市里混不下去的家族会在荒野上肆虐,所以大多数选择旅行的人要么是跟着官方的商队和有护卫的私人商队,要么自衬身手不凡。
自衬身手不凡啊,这车里一个伤员一个残疾,好像都没资格说自己不凡。
“刚才那三个人有问题。”
走出了十几分钟后,德克萨斯望了车后一眼,忽然低声说。
“哦?什么问题?”
他们在前往瓦兰托的路上在碰到了一辆抛锚在路旁的货车,货车停在路边,一个搬运工打扮的年轻鲁珀将他们的车拦了下来。
他们自称是从怀特城运送酒水到拉特玛蒂瓦的商人,汽车在路上抛了铆,他们中没人会修车,所以希望搭他们的车前往最近的地方联系修车厂的人来一趟。
或许是看到了后座上的德克萨斯,察觉到了些什么,那鲁珀族小伙子在之后笑容明显变得更牵强了些。
蛇拒绝了他们,并且自告奋勇的说他会修车,可以帮他们看看,但他的车里刚好缺少一点露营的物资,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车修好之后分他一些。
“当然,可以用钱买,但得打打折。”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于是他们在路上耽误了两个小时,半个小时的时间用在修车,一个半小时用在讨价还价。
德克萨斯从车窗都能看到商队三人那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
“没有家族的人护送,很少有商人敢单独在叙拉古的城外跑动。”德克萨斯说,她抬手将那箱蛇从货车手上得到的谢礼往旁边推了推。
“但他们看上去的确是商人。”
“是商人,也可能不只是商人。”
“这种事,在叙拉古很常见?”蛇问。
“那些被赶出车的人和家族,他们通常会做这种类型的生意。”德克萨斯说:“小型私人商队会给他们中说上话的势力交保证金,但也有的,就是他们自己人,他们用这种方式和城内联络,保证在荒野的生活所需。”
“听起来像是绿林好汉之类的。”蛇点了点头:“那就是说,我们被盯上了?”
“可能,他们刚才没有动手。”
德克萨斯没有说的很肯定。
“他们不确定我们的实力,在荒野上的人本就是失败过一次,他们要更谨慎。”德克萨斯说,她的声音依然冷淡,即使可能被盯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是你,遇到这种问题一般怎么做?”蛇忽然问。
“我没遇到过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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