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322章

作者:一隅屋檐

  白色的狼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七八名感染者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狼露出笑容。

  手搭在腰间的肩膀上。

  “放心,他们还没死,不过一会儿就说不清咯。”

第十八章 熟悉的味道

  【我们要重拾感染者的尊严,我们要拿到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

  我们要让乌萨斯听到无数感染者的声音。

  所以让我们紧密团结在一起,我的兄弟姐妹,我的感染者同胞,我们将一起面对,并肩作战,生死相托。

  土地,食物,不,我们绝不止步于此,我们要尊严,自由,权利,而是不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如果他们不给,我们就自己去拿,如果他们不允许,我们就拿起武器。

  从今天起,我们绝不退缩,也绝不再向任何人妥协。

  过去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过去我们被压迫,被剥削,被当做社畜随意处置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如今,现在,此刻,我们拥有同一个名字,我们是感染者,我们同样也是活生生的人。

  今后我们将为感染者而战,为我们自己而战……】

  1093年那个秋天,来自卡兹戴尔和维多利亚的物资和武器通过乌卡两国边境秘密送往乌萨斯东南部。

  在那幢曾经的黑墙内。

  我听到了这样一番激励人心的演讲,演讲那姑娘让我无比熟悉,很多年前,我曾希望她永远不要踏上这条路,可这么多年过去,本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我却没能遵守这份约定。

  世事无常,令我和她都过上了我们曾经从未设想过的生活。

  可看着站在上面的她,无疑她被无数人所憧憬,感染者们信任着她,信任着他们的领袖,她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这群人内心缺失的空洞,她无偿的给予这些饱受苦难的感染们以希望,她就像是一道火,一道即使是在寒冬腊月的深夜,在狂风暴雪中依然顽强燃烧的火,即使寒风呼啸,即使火苗在足以冻结它的温度下摇摇欲坠。

  我听过无数人的演讲,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当属曾经的卡兹戴尔,可面前的她也走上了这条路,不,她所选择的这条路要比卡兹戴尔更艰难无数倍。

  但她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退缩的人。

  如果说晖洁表面上给人印象是个执拗的人,那么她,或许也相差不远,只是她习惯于将自己的执拗藏在心里,她小时候就是这样,往往不对任何事表现的过分依赖,她小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小大人,心思狡黠却从不故意点破。

  她心里藏着什么,藏的很深,从不轻易告诉任何人,即使是我,所以有时候连我也会觉得她很难缠。

  但就是这样一个难缠的姑娘,就是这样一个本来不该和我产生任何交集的女孩,我们在孤儿院狭窄的天空下相遇。

  我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那天外头下了好大的雨,雨声大的仿佛要淹没了整个世界,她就坐在特蕾莎女士床上,双腿悬在床沿,安安静静的让特蕾莎女士为她擦拭被雨水打湿的银发。

  从门缝往内望去时,床畔的她看起来乖巧又可爱,可当她望过来注意到我时的眼神却让我被吓了一跳。

  我知道她发现了我,但她只是对我眨了眨眼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的命运就此而产生了交集。

  我本以为我们可以一起长大,那大概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可也许是命中注定,我们从来都无法轻易走到一起。

  我是个不信命的人,但后来我却渐渐相信了,不得不去相信。

  我不得不去相信,命是定数,运是变数,而我的命在多年前就已经注定,我的出生和她的出生就已经注定了龙门从没有给我们留下过一席之地。

  即使我们能顺利在龙门长大,终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因各种各样理由而分开,而作为变数的运,让我们在离开彼此后过上了不同的人生。

  十多年来。

  十多年后。

  我们的人生再次幸运的交汇到了一起,就像是那辆载着我从安置营到孤儿院的汽车,我在乌萨斯的雪原找到了她。

  可看着高台上那姑娘。

  我却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望,高兴我的小塔她还好好活着,小塔没有将我忘掉,高兴她的确如我想象的那般,成为了人们目光汇聚的焦点。

  高兴我们还幸运的再次相遇。

  她自信,乐观,明艳,被人仰望,憧憬,她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因此她心怀希望与热切。

  可我难免还是会失望。

  我会失望什么呢?

  失望其实我以为的那个小塔早就不在了,即使我再如何不愿意去相信,可我还是得接受,小塔长大了,长大后的她成为塔露拉,成为了感染者们的领袖。

  她不再是我以为的那个小塔,而我也永远不能再像是小时候那样,陪伴在她身边。

  这或许就是我们各自的命运。

  那天我终于知道,小塔不会跟我回龙门,那天我也终于知道,她的理想兴许有天会让她粉身碎骨,我终于知道过去是命中注定让我们分开,而如今,该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可我却对陈【#

  离开龙门那天我们又吵了一架,我们经常吵架,意见不和,有时候我会想怎么这两个矛盾重重,性格冲突的人就会走在了一起呢?

  真是可笑不是吗。

  我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以陈晖洁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居然能够看得上我这种人,不可思议陈心里的正直有时竟也会因我而产生犹豫与改变。

  我印象里的陈是那种为了一件事能提着刀从东街砍到西街的姑娘,可事实上那也只是我的印象罢了。

  我不够了解陈。

  我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她,去了解一个没有因为我感染者身份而退缩的女孩,去了解一个愿意放弃自己漫长人生而选择和我度过短暂一生的姑娘。

  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这个世道下去接受感染者这个身份,那该需要多大的决心,才能放弃掉自己本该灿烂的未来。

  我会觉得不值得,陈为了我而不值得。

  如果我问她,她大概会很直白的告诉我,她当时肯定没想过那么多,但她不会后悔,绝不。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骄傲,甚至有点自负过头的愣头青,正蠢材。

  但我欠陈的,这辈子也无法还清。

  我没法给陈一个安稳的家,我总是让她提心吊胆,可她大抵早就知道,知道选择了我这么一个家伙,这辈子就都别想好过。

  可人如何能够不再同时爱上两个不同的人,况且他们都让我如此刻骨铭心,曾经我以为自己的离开对任何人都是一件好事,在黑钢我没几个朋友,我再也承受不了拥有朋友的代价。

  我总是一个人作战,执行单人任务,从不关心别人的我,理所当然也不会有人来关心。

  我是个凉薄的人,凉薄而又自私的人,从来只是想着自己,想着自己的事,没有为任何人想过,也没有为谁而犯过险。

  塔露拉告诉我,她不仅要让感染者活下去,还要告诉他们因何而活,给他们信心,给他们骄傲。

  她告诉我,她们不是为了赢所以才选择战斗,他们不得不选择战斗,因为他们输不起,因为他们……感染者不该就这样活着。

  她总有很多想法,小时候就有很多想法。

  那些想法听上去让人觉得异想天开又可笑,可但凡伟大的想法一开始总是会经历各种嘲讽。

  我只能安静的听着,听着我的姑娘时隔十几年后对我阐述她心里勾勒出的伟大愿景,向我炫耀她的成果,告诉我,她过的很好,至少她觉得自己所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事。

  我知道,我心里依旧是喜欢着这个姑娘的,或许比以前更喜欢了,喜欢她的自信,喜欢她的开朗,喜欢她如今变得滔滔不绝,她在说每一句话时,嘴边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的字里行间无不为此感到充实。

  小小的木屋内,即使单调又简陋,即使在冬天快来前,屋子里还是那么寒冷,但她的笑容却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我看着我面前她。

  她的脸庞不再稚嫩,眉宇间多出了不同于小时的英气,她的谈吐井井有条却又掩饰不住关于那些话语的热切和希望。

  挺拔的身材,健谈而又自信的性格。

  我的小塔,她长大了啊,她长成了我不知道的样子。

  即使我曾无数次去设想她长大后的相貌,可如今依然会令我觉得惊喜与意外。

  我害怕自己会有一天失去她,害怕如今在我面前自信开朗的她有一天饱受挫折后一蹶不振,害怕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失去希望和热切,害怕她的嘴角再也难以露出一丝笑容。

  她选择了一条崎岖而又充满荆棘的道路,可如果不是阿丽娜,她或许永远也不会告诉我那个关于她曾经贵族生活的故事。

  我的小塔开始会为别人而感到担心了。

  她不想让我担心,她觉得没有必要,她觉得自己不会输。

  真好。

  我该这样想,想她不会输,想她能够战胜那所谓的什么科西切,可我却不敢这么去想,不敢去想即使她战胜了科西切,她又要拿什么去面对乌萨斯,拿什么去面对形形**的感染者和这个利欲熏心,自私冷漠的世道。

  我为她找到了援助,可我也正在将她推向死路。

  可失望从来不是一件好事。

  博卓卡斯替是博卓卡斯替,我是我,我不能,也没法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待塔露拉,他也没有办法站在我的立场来看待这个姑娘。

  他觉得挫折和失望能让一个人真正成长,明白这片大地的厚重,明白自己事业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觉得一位领袖不该将一切都想得太过美好。

  塔露拉有太多让这位老人感到无法认同的地方了。

  但对我而言,我却不能在明知这条路最终通向何方的前提下,去眼睁睁看着我面前自信骄傲的姑娘,她的理想破碎,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因此而黯淡。

  我希望我的小塔能一直赢下去。

  我希望我的小塔永远不会因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和怀疑,永远不会被毁掉自己内心认定的信念。

  我希望我的小塔永远像我面前这样,自信,乐观,开朗,对一切都充满热切和希望,面对挫折和失败,也绝不退缩的坚韧和执着。

  她能面对,也能坚持,她当然能。

  只是需要时间去治愈。

  不如意事七八九,可与人言一二三。

  兴许反抗命运也终究沦为了命运的一部分。

  从我拿起留在卡兹戴尔战场上那柄名叫巨阙的剑时,这一天就已经注定,注定了我会在命和运的共同趋势下回去原本该属于我命中注定的**。

  命运是连在一起的。

  运数中我遇到了小塔,运数中我在这片大地上辗转流离,运数让我终有一天来到乌萨斯的西北的雪原,再次相遇到了我最爱的姑娘。

  而这些,到最后都回到了我的命中。

  如果命运真的存在,那么它或许早就想到了这天,替我提前规划好了属于我的剧本,可我要反抗命运吗?

  转头抛下这里的一切,离开雪原,拒绝接受命运对我的安排。

  当然,它轻而易举,这么做轻而易举,可命运之所以难以违背,正是因为它违背起来轻而易举,而真正难以让我自己违背的是,我内心的想法。

  我能够抛下她,眼睁睁看着她走上一条没有结局的路吗?

  我能够忍受在得知她死亡之后,自己心里涌起的悔恨和不甘吗。

  我能够让她孤立无援,自己一个人伤痕累累去面对能将她践踏成碎片的枪林箭雨的绝望吗?

  我不能,我知道我永远不能。

  我不能看着她的尸体被挂在城头当做惩示,当做乌萨斯军团功绩薄上的一枚军功章,我不能看着乌萨斯践踏她的尊严,我同样不能看着她最终绝望孤独的迎接自己的死亡。

  又在这片终年不化的雪地上,我将再次失去生命中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之一,但命运给了我机会。

  失去是双向的。

  命运真正让人无奈的地方在于,你明知道自己可以选择不同的结局,你明知道自己能轻而易举改变它,你却不能去选择这么做。

  回到炎国。

  喜欢的依旧喜欢,但可以不拥有。

  害怕失去的依然害怕,但要去面对。

  ps:果然第一人称还是很顺手啊。

第十九章 明明是德克萨斯的剧情,出场的全是拉普兰德

  “放心,他们还没死,不过一会就说不定咯。”

  白色的狼这么说。

  昏暗的街区深处,狼的双手按在自己腰间的剑柄上,那是两柄奇异的武器。

  吉姆瞬间警惕起来,目光在狼身后不省人事的感染者身上扫过,他们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人被放倒,如果这家伙在刚才突然对他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