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但龙门不这么看,魏彦吾不这么看。
牵扯在他身上的那些恩怨,让他在龙门永远无法得到他想要的那种安稳。
陈默自己心里清楚,他清楚这次回去他没法在龙门停留太久,或许从他在魏彦吾口中得知那个故事以后,龙门就注定了不会是一座属于他的城市。
可陈在那里,他的妻子在那里。
说不清是该庆幸还是后悔,庆幸自己终究没有失去陈,没有看着她从自己的人生中远去,又或者后悔,后悔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法给陈一个安稳的家庭。
两全其美,天地下的事大多无法两全其美。
陈默是个自私的人,自私的想留住陈,可又为此感到愧疚。
如果让炎得知陈的事,魏彦吾能保住陈和小默吗?
留在龙门起码龙门还能给陈安稳的生活,但带着陈离开,即使陈愿意和他离开,陈默也不允许她随着自己随波逐流。
自己身上的遭遇又会牵累到陈吗?
陈默心里清楚答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当初他决定离开龙门那次其实就已经和龙门划清了界限,可在维多利亚……他终究还是得回去。
陈默清楚陈的心病,她从小就是个没人爱的孩子,她的母亲不爱她,她的父亲也不爱她,她的性格要强又偏执。
如果连他也不去爱陈,她就真成了一个没人爱的人了。
陈默还是得回去,回去见见陈,让她安心,兴许免不了又会被陈警官一顿臭骂或者教训,然而陈默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至于该如何离开,陈默想,他心里已经有了借口。
一个让陈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去接受的借口。
“……”
“我的事说完了,该轮到你了。”蛇看着德克萨斯问。
德克萨斯愣了愣。
“我?”
“那只白色的狼,她是你的朋友?”
德克萨斯看着蛇的眼睛,蛇这么问,那双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德克萨斯握着饮料的手微微紧了紧。
“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她没想过要杀你。”
“是。”
“你也没想过要取她的性命?”
“……”
德克萨斯没有回答,像是默认,她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河面,目光落在河水上流过的灯火。
“拉普兰德,她的名字,在我的家族覆灭之后,是她救了我,也是因为她,我才能在家族覆灭以后在叙拉古活着。”德克萨斯轻声说:“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她染上了病,源石病。”
“所以你想要离开叙拉古?”
德克萨斯转头看了一眼蛇,她没有回答,然而她的眼神就如同她的回答。
“后来怎么样了?”德克萨斯问。
“她离开了,我和她没有冲突,再后来,我们离开了格拉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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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柄剑叫巨阙,但不是我的剑,我从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朋友的朋友手里得到了它,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会用到它的话,我应该会和你面对相同的境地。”
“那你会怎么做?”
“说不准,我希望那天不要来,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必须去这么做的话,那我会去,这不是件让人能轻易接受的事,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
“不会后悔吗?”德克萨斯问。
“后悔是留给没有选择的人的,对于有选择的人而言,谈不上后悔两个字。”
蛇站起身。
他转头看着身旁的德克萨斯,钟声在这时敲响,沃伦姆德的广场上,一盏盏灯光在夜里的钟声中飘向天空。
那些灯火越飘越高,像是夜色里冉冉升起的星辰,德克萨斯望着它们,那些遥远的灯光落在她的眸底。
“回去吧。”
她听到蛇的声音,她收回视线转过头,蛇站在她的身后。
“好。”德克萨斯回答,她走到蛇身旁。
回去的路上,德克萨斯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
“去乌萨斯?”
“还是和原来一样。”
“你能找到你说的那个人吗?”
“不知道,如果这次没找到她,还有下次,下下次,直到找到为止。”
德克萨斯偏头看了蛇一眼,蛇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看着前方,可那双眼睛却像是在看着其他东西。
一些只有他知道的东西。
【小塔:
我时常会想起龙门,当我离它而去后,想起那座令我又爱又恨的城市,我恨它的绝情和冷酷,我恨它的凉薄和自私,可我也爱同样爱着它,爱它在我陷入绝望前给了我最后一丝温暖,爱它在我不知所措时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时至今日,我依然会想起我小时候的记忆,那些模糊零碎的片段在我简短却让人觉得漫长的前半生里给我留下了太多让我不舍的遗憾。】
ps:你们不会以为陈默去雪原和炎国只是为了塔露拉吧。
ps1:其实他早已经进退两难。
第二十七章 都说人生
大概是在后半夜,窗外下起了小雨,雨不大,淅淅沥沥的雨点随着夜风飘进窗檐,窗帘在冰冷的风里荡漾。
远处是城镇的灯光,隔过河岸的霓虹,不一会便泛起一丝朦胧的雾气。
德克萨斯没能睡着。
她走到窗边,清冷的风吹起女孩深蓝色的发丝,雨点飘落在白皙的手臂上,她望着远处夜晚城市的灯光,伸手拉上了窗户。
窗外的雨声小了很多,雨点打在玻璃上,又顺着透明的玻璃滑落,留下长长的水痕,水痕上倒映着德克萨斯冷漠的脸。
她其实有点想去敲响隔壁的房门,可德克萨斯没想好等门打开后她见到蛇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没有不舍,自然也不对那个相识不久的男人抱有特别的感情。
只是德克萨斯有些话想问他。
德克萨斯也猜到他会怎么回答,不外乎转移话题,又或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道理,他似乎很擅长这些。
德克萨斯又想起了他们在河畔的对话,想起了留在叙拉古那只白色的狼,拉普兰德,她想起了自己过去的生活,忽然之间变得平淡下来,这短暂的喘息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兴许是落差太大的缘故。
她觉得自己现在生活有点不真实,可她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她自己想要的。
离开叙拉古,离开过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换一个身份,然后活着。
她走到床边,抱着腿坐在床上,头轻轻枕在身后的墙壁,窗外凌乱的雨声里,德克萨斯偏头望着吹落在玻璃上的雨痕。
她试着闭上眼,轻轻吸了口气。
床畔昏沉的墙灯照亮了她的小半张脸,她的呼吸越发平稳,却始终没能入眠。
坐在桌前的陈默抖落掉指尖夹着的烟灰。
台灯下,那柄黑色的铳被一一拆卸,他细心保养着手铳的每一个零件,几枚橙黄色的蚀刻子弹散布在手边。
时间已经走到了深夜,窗外的雨声还没有停歇,但没停歇的雨阻挡不了一个将要离去的人。
他揉了揉眉心,将保养好的铳器重新组装,清脆的空仓挂机声中,他将弹匣装好,黑色的铳放在桌上,陈默舒展着发酸的肩膀。
他从椅子上站起。
在房间内走了几步,目光留意到放在床头那个黑色长盒。
犹豫了一会,他将那枚长盒拿到桌前,盒扣在指尖弹开,两柄武器重叠着安静的躺在长盒内,那柄铭刻着淡蓝**格纹路的长剑。
手指在剑身的纹路上拂过。
他又想起了那个死在卡兹戴尔的男人。
他到死也没有放过自己,他到死依然狠狠给了自己心口一刀。
陈默明白,他明白,那个人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不论他曾经尝试用何种方法来逃避这一切,用一个其实和他毫无关系的过往和一个杜撰出来的人生,来尝试让自己逃避深藏在他身上的仇恨。
不止一次,陈默想过丢掉这柄剑。
可他也清楚,他能丢掉的是一把失去主人的武器,他无法丢掉那段记忆,无法丢掉束缚在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发生的罪孽和过往。
况且,他也清楚。
他们没有带走这柄剑,这柄剑是刻意留给他的,留给他一条回去大炎的路,留给他一个去接受自己身份的证明。
他们知道自己终究要回去。
除了那个地方外,以他的身份无处可去。
这片大地很大,可这片大地留给人选择的余地却很小,越是强大的,就越难有容身之所,也越脆弱。
陈默没想过要回大炎,那是最坏的结果,可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当他必须去面对和接受这一切的时候,这柄不属于他的剑,就将成为他唯一的依仗。
那一天真的会到来么?
那一天不会到来吗?
陈默不知道,但他知道龙门不会成为他的终点,龙门曾经是他的**,但他的终点不在龙门,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终点该在哪里。
在卡兹戴尔,在维多利亚,在哥伦比亚。
在他曾经去过又离开的地方,还是在他从未去过却早已和他的生命紧紧相连的地方。
异国他乡远游的日子他已经历了无数遍,陌生的人,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口音,不过是从一个地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不过是和刚开始一样。
他从始至终,都是个游子。
他在这片大地,他曾经以为自己有过容身之地,他甚至做好了要融入它的准备,但到头来,那都是他的错觉。
陈默没想过自己要变得多伟大,要去做多么名垂千古的事业,要去成为一个被所有人都铭记的大人物。
他从来没有【*%
那盒子里放着的两柄武器,重刀上清晰可见的裂纹,仿佛在预示着他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一个人如何能有两种人生。
一个在哥伦比亚求活的小小雇佣兵,一个高高在上,手握大权的武王殿下。
两个从始至终都被他人掌控自己命运的可怜虫。
两个既相同又不同的倒霉鬼。
他说别回大炎,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回去,他的劝告更像是一句讽刺,讽刺这个活下来的家伙,不论他如何反抗,他终究得去迎接自己的命运。
他在看着这个活下来的胆小懦弱人,看着苟且偷生的他一步步心甘情愿走进他的深渊。
他会在地狱里等着陈默。
他不是在最后一刻释怀了,而是选择在最后一刻,用自己的死,将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拖进又一场永远没法醒过来的梦魇里。
真狠啊,你那么恨我,但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陈默合上长盒。
他又点燃了一支香烟,看着手里静静燃烧的火星,他靠在桌上。
他不再去想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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