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帝国是你没法理解的东西,瓦伊凡……不……“
内卫的话语突然停顿下来,他的视线落在塔露拉的角和黑色的长尾上,那像极了火焰的法术似乎令他联想起了什么。
”你不会恰好……“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另一名内卫的密语打断了他的猜测。
堵住感染者去路的内卫来到了他的身旁。
”……温迪戈!”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高大的声音持盾携戟走来,脚步沉重而缓慢。
内卫如临大敌。
“只两个内卫还不足以杀死我,你如果要和哦我们为敌,最好三个人一起。”
“大尉!!”
爱国者的到来仿佛是一个强烈的信号,盾卫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这是塔露拉所无法比拟的威望,来自于爱国者之盾的强大感染力。
“所有在场的内卫,加上还未现身的,一共有五个,我知道内卫不会动摇,话说!你们对自己的实力有多少自信?“
”不,爱国者,不。”内卫立即开口解释:“我们根本不想与你为敌!温迪戈,你是帝国军旅重不为常人所知的传奇。”
“即使移动城市上的市民已经把你忘记,我们却也还记得上代人常说的故事。“
”向你致敬,温迪戈!“
”……“
不仅是感染者,随着内卫话语的落下,连跟随爱国者许久的盾卫们也难以掩饰住脸上的惊讶。
爱国者没有做出回答。
他沉默着走向了塔露拉的方向。
内卫也没敢做出任何阻拦。
”……原来是你跟着她,雪原上的军卒大多撒谎成性。谎报军情,声称被感染者袭击,做下这一切的人是你。“
内卫仿佛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明白了他们从当地驻军口中得知的消息来源,可他们却没有想到居然能碰到这位帝国的传奇。
”你成为感染者的事是真的。“即使是内卫也难掩惊异。
“我为感染者而战也是理所应当。“
“不,这不对,温迪戈,这种计划必将失败。”内卫反驳道。
“但这个国家有很多感染者。”
“幻想不能因为相信它的人很多就能成真,温迪戈,你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在声称这种事情是幻想前,你经历过多少次乌萨斯的失败与胜利?“
爱国者问,内卫忽然沉默下来。
”没错,我这一代见证的并不够多。”内卫伸出手,“所以我们邀请你与我们同行,乌萨斯大尉博卓卡斯替,请跟我们走吧,乌萨斯需要你。”
盾卫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内卫居然会邀请爱国者。
塔露拉同样愣住了。
她不知道爱国者是否会拒绝,她其实没有多少信心,因为从始至终,爱国者才是感染者们真正的领袖,他们真正追随的那个人。
“在先皇麾下战斗过上百年的你,一定能够回忆起那时的乌萨斯是何等强大。“
”那是一个怎样繁荣伟大的时代?我们不分种族,团结在【&
内卫的话语期盼而又向往,带着一抹狂热与追寻。
”重回那个时代的渴望是普遍的……温迪戈,我们都想重回那个所有人都情同手足同仇敌忾的时代。“
”我们能让贪婪的诸国吐出他们掠夺的土地,让那些饱受蹂躏的人在乌萨斯的辉泽下重获尊严,我们征服并非消灭,而是重铸,重铸一个属于乌萨斯的时代,我们让这片大地重获新生,让我们重建那个时代,温迪戈,面对扑面而来的狂风暴雨,怎么也好过在雪原上孤独地苟延残喘。“
”你不该沦落至此……”
第四十八章 共死同生(九):最后的温迪戈
沦落?
爱国者无声的斟酌着这个词。
不,不该是沦落,不过是报应不爽罢了,他想。
他现在所作的一切,他的处境,不过都是为了偿还与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沦落,他也不为此感到任何不甘与愁苦。
曾经……
太久远了。
从年轻气盛随同温迪戈们迁徙至此,到失手害死自己的亲子,如今族群凋零,仅剩他一人残喘至今。
他曾一度以失望和厌恶杀人为借口逃避自己的故乡,又曾在乌萨斯失去了自己坚持的操守,他效忠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而如今仅有他自己活着,活在这片冰冷的雪原。
内卫是不会清楚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的。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温迪戈,早已不是帝国军旅中的传奇故事,它如同落幕的先皇时代一般,也已经亲自为自己落下了尾声。
爱国者没有回答。
没有对内卫空中那个复兴旧时代荣光的畅想而做出回应。他看到了内卫眼中的狂热,对于先皇时代乌萨斯强盛的向往。
那的确是一个辉煌无比的时代。
但凡是经历过那个璀璨时代的人,无不会对它报以最深厚的怀念与期望,可经历过那个时代而又存活至今的人,又还剩下多少。
他们大多死在了同胞与昔日的战友手里,而不是面向敌人,战死疆场。
“这话你对现在那些被压得抬不起头的乌萨斯人说!“
盾卫愤怒的吼道。
是啊,他们同样也是年轻人,同样会对自己能看到的正在眼前发生的一切而感到愤懑。
出乎意料的,也许是因为爱国者没有打断也没有开口。
内卫竟然做出了回答。
“没人过的好,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糟糕,乌萨斯的市民也饱受苦难。”
“秩序的匮乏,力量的疏失,道德的损毁,这些都是错误,是这些错误毁掉了现在的乌萨斯,我们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
内卫看向爱国者,像是在做出回答,又像是专门为他解释。
“我们可以纠正这些错误,我们可以重建乌萨斯的秩序,重新汇聚力量,强调道德,我们可以改正这些,让乌萨斯走上更强盛的道路,理当如此。”
“胡扯!”内卫大声反驳。
“你可以问问你们的领袖,问他相不相信我们。”
盾卫们下意识望向爱国者,罕见的是,他们的大尉并没有反驳。
“大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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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国者沉默着。
他的视线落在塔露拉身上,后者也正望向自己,她的眼里并没有期望和请求,她的眼神坚毅而又清澈。
即使塔露拉什么也没有开口,没有争辩,没有疑问,她无疑有话要说,可她却没有开口。
爱国者终于做出了抉择。
“错了。”他开口说:“现在的领袖不是我,是她。”
他站在塔露拉身后,竖起的坚盾为那姑娘挡住了乌萨斯雪原阴霾天空飘落的积雪,爱国者高大的身影仿佛一堵厚重的山岳,屹立在瘦弱的德拉克身后。
为她挡住了窥伺的目光与险恶。
“你要问她相不相信你们。”
爱国的回答仿佛一块沉重的巨石,塔露拉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她没法否认自己在这短短十几分钟内内心究竟尽力了多大的起伏和波折。
即使她告诉自己,告诉自己那些并不重要,可曾经战友们的眼神,他们心里的想法,还有内卫的话语终究没法让她真正平静下来。
即使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想那些,知道应该相信自己为之而奋斗的事业,可事实上,那的确太难。
内卫沉默下来,良久的沉默。
爱国者的话让内卫一时无法做出回答,就是像刻意对他们不久前轻视那个姑娘的回应。
博卓卡斯替居然选择了塔露拉,承认了她领袖的地位,正直的他选择了科西切的女儿,这与他们本来的计划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他们难以想象,博卓卡斯替会选择一个如此稚嫩的年轻人作为自己的首领,她固然有潜力,却也还不值得温迪戈这样的人物与她同行。
“我与你们的父辈一同战斗过,你们力量充沛,战术也不比他们逊色。”
爱国者出声打破了陈默的气氛。“但你们对乌萨斯充满了幻想,这也只是,你们的幻想。”
“也许……可你没法否认那个时代,你的一举一动都维系着你与乌萨斯,即使是你的称号也在彰示着你的意愿。”
内卫反驳道,可惜他们又回答了错误的答案。
因为对爱国者而言,任何称号都不过是战场的残余,他不在乎那些称号,同样不在乎在别人眼中自己是何种模样。
遗憾的是,温迪戈并没有纠正他们的错误,应该是从一开始,在温迪戈他们与自己就是两类人。
“那么,你们现在为这个皇帝设想的乌萨斯里,有没有感染者的位置?“
爱国者问道。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感染者是乌萨斯人民天然对立的敌人,在乌萨斯的宣传里,感染者一直处于这个位置。
即使是内卫也没有权力和力量去颠覆整个乌萨斯的认知,况且他们想要的不过是辉煌,至于辉煌需要牺牲的是谁,辉煌的代价是什么,他们从不考虑。
如果乌萨斯要回到先皇时代的荣光,四处征战,建立秩序,那么感染者将是必然的牺牲品,对于牺牲品,乌萨斯从来没有他们的位置,他们也不需要位置。
“如果感染者为乌萨斯做出了相同的贡献,他们也当得到匹配恩赐的地位。”
内卫这么说。
“这种受恩赐所得的地位,和你们的幻想一样,只是一时的幻想。”
塔露拉毫不留情戳破了内卫话语中的谎言。
“你们没法保证,你们所说的一切都建立在你们的幻想之上,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幻想。”
“塔露拉……”
内卫意外的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德拉克,尖锐的语气让他忍不出轻嘶一声,但他却没有反驳。
“……你说的对,塔露拉,我们的确无法保证,但也许有了你们的帮助,事情会有所不同。”
塔露拉愣了愣,像是没听清内卫的话语。
“你在……说什么?”
帮助,塔露拉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内卫的平静却告诉他,他们的确这么说了。
“乌萨斯皇帝内卫会需要一群感染者的帮助?“
“利刃从不许诺,武器是不会许诺的,同样我们也不会对任何事做出保证。”内卫回答道:“但我认为感染者本就是乌萨斯该具备的力量,你们可以靠自己去争取。”
内卫望向感染者和盾卫们的方向,他高声道:“各位当成为乌萨斯光荣的象征,反对乌萨斯的感染者应被消灭,而你们,如果为了乌萨斯而战,就该被视为荣耀。”
人群瞬间嘈杂起来。
传入塔露拉耳中的窃窃私语从来额没有像现在这样嘈杂过。
有一天,代表皇帝的内卫承认了感染者的身份,并愿意将他们视为乌萨斯的一部风,视为荣耀,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你没说用什么方式?”塔露拉问,“在矿场为乌萨斯劳作至死算不算为乌萨斯而战,被纠察队聚拢赶上战场,算不算为乌萨斯而战,如果感染者被乌萨斯强迫去战斗,被乌萨斯强迫去劳作,让感染者的死成为乌萨斯征服道路的牺牲品,你说的荣耀又抵的了什么!”
人群安静下来。
“就算最后,感染者为乌萨斯付出了生命,你们对待感染者的方式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如你所说,乌萨斯的征服是不停止的,但感染者就会一直死去。我们什么也得不到,除了你嘴里所谓的荣誉。“
她的话语里满是嘲讽。
““嘶,塔露拉……很好,能说会道。“内卫说:”但凭借你们又能做的了什么?一群感染者,在雪原,在乌萨斯,有数之不清的方式能让你们溃散,无数种可能毁灭你们,你们太过脆弱,但至少我们为你提供了一个可能。“
“如果你想改变这些,改变感染者的处境,光靠说几句漂亮话是办不到的,你当然可以加入我们,甚至试着用你的想法改变我们,以至于改变整个乌萨斯,前提是你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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