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我知道,我看的出来,但为什么要欺骗他们?为什么要给他们希望!”
“你在说什么,谁知道感染者会怎么样?我们又能怎么办?”
“借口!”
她大声呵斥,缓缓扫过对面注视着自己的一双双视线。
“你看见他们饿成那样,看见他们放下武器手无寸铁。”
“你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这么做……很方便。”
塔露拉没能注意到自己的思绪正在变得越发混乱,似乎有个声音在脑海内催促她,引导她。
她终于拔出了剑,就好像终于认同了那些事实。
“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即使来这里的不是感染者是普通人,你们也会做一样的事。”
我以为他们做的所有错事,都有原因,我以为自己可以引导他们,我以为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不是出于他们的本意。
我以为的,都只是我以为的。
火焰,法术,点燃了身后的整片仓库,燃烧的仓库像极了一座巨大的火焰墓碑,可天空是那么的黑暗,黑暗深沉的这点可怜的火苗根本照不亮眼前混沌的世界。
她一步步走向对面的村民。
他们开始后退,慌乱,想要逃走。
“你想做什么,感染者?事情都发生了,对不起,感染者老爷,不过我们也可以当做你没来过,就像当之前那些人没来过一样……你只要走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她冷声问:“我可是……感染者,你们痛恨的感染者,你们有什么理由放我离开。”
“你们想要杀我,现在我就在你们面前。”
“你们当他们是弱者,那我也和他们一样,我们都是愚不可及,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却不知如何反抗的弱者。”
【你会看到,你投入了一切的这片大地并不想要你……】
塔露拉抬起剑。
“我恨你们这些卑劣的人。”
“只要你们还活在这片大地上,这片大地就永无宁日。”
“感染者纠察官已经三年没来过你们的村子,拥有这几个聚落的雇主早在大叛乱中人头落地,局势混乱不堪,你们的村子已经多年无人管理。”
“我从来不敢指望你们的帮助,指望你们能正眼看待我们,我也从未觉得你们可恨,我一直将你们当做和我们一样的可怜人。”
她的手颤抖着,她的意志矛盾着,她竭力想要握紧手里的剑,她身后的火焰再也无法熄灭。
“可是……可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自然而然地害死了和你们毫无关系的人。”
“只要心存一点善意,你们一样可以放走他们,他们和你们没有任何冲突,可整个村子听着他们的哀嚎无动于衷,直到他们死去,你们就在他们的哀嚎声里心安理得的入眠,醒来后将他们像垃圾一样随手打发。”
“但凡还有一丁点善意存在,你们就不会如此恶毒。”
她挥下了剑,火焰烧尽了面前的一切,再也不必看到那一张张让她矛盾和痛恨的脸,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祈求,看不到他们的恐惧,也看不到他们的苦难。
她杀了许许多多的人。
她甚至没法去记住他们的模样,但他们都说着相同的话语……憎恨。
她闭上眼。
直到火焰烧焦了她的袖口,直到火焰愈演愈烈,直到她再也没法那么天真。
“我恨你们。”
【你会看见你的的所想所为化为乌有,你会看见他们唾弃你所尊敬的一切,生命,尊严和理念都毫无意义。】
【你会作恶,你会成为一个恶人。】
【一旦你认同我,一旦你理解了我,一旦你明白你处在怎样一片大地上……】
【乌萨斯的未来将自此握在你手中。】
剑落在烧焦的地面,回过神入目已是疮痍化为灰烬的残垣断壁。
“我都做了些什么。”
塔露拉站在小雨里,抬起头望着昏沉破晓的黯淡天空,连成线的雨点淅淅沥沥打在她年轻的脸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
……谎话精。
“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乌萨斯西南
夜
陈默猛然惊醒的声音引起霜星注意。
“怎么了?”
坐在篝火前的卡特斯关心的望向他。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他解开睡袋回答。
“哦。”
陈默看了看腕表。
“到我守夜了,你去睡吧。”
“时间还没到。”
“没关系,反正我也已经醒了。”
霜星没有动作。
陈默也不催促,等到他坐在霜星旁边,往篝火里添加了些许树枝后,望着火光霜星忽然开口。
“你梦到了什么?”
“……”
后来。
往常人们做着自以为重要的事时,却都忽略了究竟什么对自己才真正重要,以至于明白过来后,大多已经无法再去挽回。
第七十五章 也许当有一天人们回想起……
陈默在经历一个尚未结束的故事,一个灰暗但兴许依然还在的未来,只是这个未来可能并不属于他。
也许当有一天人们回想起这个故事时,他的名字会出现在只言片语的角落里,应该不是那么显眼,一如他这个人的存在,从来和被人们所憧憬的伟大事业沾不上一丁点关系。
但那也已经足够了。
至少对陈默而言,已经足够了,他早已不期望所有故事都能以一个令全部人都满意的结局划下句点,起码他已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结晶纪元1093年5月7日
至此,雪原斗士塔露拉的故事已经走近了尾声,至此,整合运动领袖塔露拉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那个偏远村庄发生的一切除了塔露拉外无人可知。
似乎有在她身上有什么地方出现了改变,而这种改变令阿丽娜尤为熟悉,因为从那以后,她和塔露拉之间的交流变得越发稀少。
从那以后,塔露拉再也没有向他倾诉过自己的担忧和苦恼,似乎是营地内的变故改变了她,也似乎是她一瞬间成长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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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娜不知道自己是该为现在这个塔露拉高兴还是该为此感到担忧,她有些失落,失落于自己和塔露拉的距离似乎正在逐渐以某种无可奈何的方式变远。
理所当然的阿丽娜尝试去做点什么。
可诧异的是,当她鼓起勇气找到塔露拉,但她和塔露拉之间的交流却再也没法变得和以前一样,因为塔露拉不再想要在提起以前的事了。
她说人都应该向前走,发生过的事不能再改变,但未来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们,感染者的前途和命运还在等着他们。
如果是以前,塔露拉是不会这么说的,虽然看起来自信又乐观,但只有阿丽娜知道,私下里的塔露拉总有许多担忧,却不会像是现在的她。
那种自信,仿佛已经看到前路的笃定,令阿丽娜不知是好是坏。
漫长的旅行终于快要抵达了出发时的起点,起点也是终点。
回到乌萨斯北方时,已经快要到春天的末尾,尽管雪还是没能融化,随处能听见林间冬羽的啼叫,他们喜欢乌萨斯北方的严寒。
陈默放下披在身上的斗篷,雪和寒风凝固了那头渐长的黑发,旅途的困顿令他和霜星都比离开时消瘦了许多,清瘦的脸上是寒风和荒原勾勒出的干裂皮肤,尽管那双眼底深处藏着深深的疲惫,却又在见到熟悉的村庄时,流露出可见的期望与思念。
聚居地村口曾开辟出来种植土豆的田地和暖棚已经有过一轮收获,多出了一些建筑和房屋,大抵是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建造的,营地外围建起了一道木制矮墙,墙头多了几座哨塔,看的出事军队的布置方式,但却显得太寒酸了些。
他和霜星对视了一眼。
“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们已经有了不用说话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默契。”
陈默略微失望。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霜星回答的理所当然,陈默摊出手。
霜星疑惑的看着他。
“给我颗糖,我的吃完了。”
“这时候你居然问我要这种东西。”
霜星好笑的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到陈默手里。
“那是最后一颗了。”她跟着提醒。
陈默撕开糖衣放进嘴里。
“呼,好辣。”
还是一如既往的问道,霜星只觉他是一个古怪的家伙,明明觉得辣,偏偏还是喜欢吃。
“回家了。”
他忽然说,朝着村口走去,霜星望着他的背影,又望向和记忆里出现偏差的营地。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有一天这么思念这个地方。
村子里来了一个陌生的怪家伙。
没几人见过这个风尘仆仆下巴有一层密密胡渣的男人,他牵着驼兽从村口走进来,大抵是因为驼兽包裹上斜插着两柄武器,所以被执勤的战士拦了下来,又在见到他身后霜星掀开兜帽露出那头雪白的长发和卡斯特的双耳后,忽然意识到回来的是谁。
战士没有拦下他们。
他们就这么进了村子,这幅外来人的打扮理所当然吸引了营地内众多好奇的目光,但好在霜星的知名度在此处远远比这个时隔几个月就像多年不见得男人要远远高出一大截。
“你是现在回去找雪怪们还是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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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战士说他们刚从外面回来,这个早上都在开会商讨南下的细节。”
霜星思考了一会,看了看身后牵着的驼兽。
“我和你一起吧,正好,雪怪们应该也会在哪儿。”
她眼里带着些许想念。
“想她们了?”
“我只是担心学坏。”
“和谁?塔露拉,你出发前可是把雪怪们交给了她。”
“哈,我希望她没让雪怪们失望。”
“我觉得雪怪大概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霜星带着些许好奇,又在听到陈默下一句话后无话可说。
“如果会你就不会将他们交给她。”
“……就算你夸我我也不喜欢油腔滑调,在这点上,你们两倒是一模一样。”
陈默露出些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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