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好像是飘向天空没法抓住的泡沫,亲亲一碰,就变得支离破碎。
雪怪们离开后,长屋里就只剩下了爱国者和霜星。
在霜星的记忆里,爱国者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认真,以至于会连续问起许多关于卡兹戴尔的事,霜星有些答不上来,她对卡兹戴尔的见闻仅限于陈默的口中以及那艘巨大的陆行舰,又说起见过的那位皇女,这一次爱国者沉默了很久。
“爸,你认识那位萨卡兹的皇女?”
“殿下她曾……于我有恩,难以……报答。”
“这样,她给我的感觉不是一个坏人,我甚至觉得很亲切,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但还是有些说不上来。”
“相信你的……直觉,我的女儿,这一趟你……辛苦,好好休息几天。”
“爸,你的病是不是。”
“不必……担忧。”
“我没事,我还不累,其实这一次我也没做什么,主要是陈默。”霜星说,又问:“爸,我再讲些关于卡兹戴尔的事给你听吧。”
爱国者沉默着,最后点了点头。
就好像爱国者没有直接来询问陈默这一趟的经历,塔露拉也没有单独找到霜星。
他们都给彼此留下了单独的时间。
这是他们一大家子的聚会,其他人很难融入其中,哪怕那个人是塔露拉。
没法否认的是,在营地这个由感染者身份汇聚而成的队伍,也不可避免因为亲疏远近而分出一个个小型团体,比如雪怪小队,比如盾卫和爱国者,也比如游击队和队伍里其他一些战士,他们有的来自同一个地方,有的因缘巧合关系密切。
就好像由塔露拉所带领的那批战士们,他们和塔露拉的关系要比和盾卫更默契和亲近,同理,游击队里爱国者的分量要远超过现在的塔露拉,即使爱国者现在承认了塔露拉领袖的身份,但假使某一天,爱国者拒绝了当初的承诺,大部分的盾卫们大概会听从爱国者的领导。
陈默稍微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过去那些当权者们在草创基业后大概率都会收拢军权了,值得庆幸的是营地还远远没到那个程度,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是爱国者还是塔露拉,他们都没想过这些。
陈默想到了这些,他只是习惯性会有这种考虑,尽管他也知道自己或许不该有太多不必要的防备。
阿丽娜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坐在壁炉前的塔露拉。
她推开门从外面进来。
来得略显匆忙,还没进门,门外就响起她的声音。
“塔露拉,我碰到了雪怪,他们说陈……”
“嘘,小声点,阿丽娜,别吵醒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塔露拉抬起头,她放下手里的协议书,阿丽娜看到了坐在她身旁的陈默,围绕着简陋壁炉的温暖,陈默斜斜坐在塔露拉旁的椅上。
他闭着眼,身上盖着薄毯,门口的阿丽娜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连带着鞘的两柄剑搭在旁边的扶手上。
他兴许是太累了,以至于平稳的呼吸里偶尔会夹杂轻微鼾声,大抵是睡着之前还正在和塔露拉谈话,等到塔露拉仔细翻阅手中文件再想问些什么时,抬起头后见到了不知何时睡着的他。
阿丽娜放轻了脚步,她回过身,轻轻关上门。
“陈他睡着了。”
扶起裙摆,在塔露拉一旁坐下,望着她身旁睡着的陈默,阿丽娜轻声问。
“嗯,之前我们还在谈他和霜星一路的经历,只是一会没出声,他就睡着了。”
“他一定是太累了。”
阿丽娜这么说,看着陈默那张和之前印象里不同的脸,她想到了什么,却又在对着塔露拉时,没法说出口。
“我猜也是,我原本以为她和霜星最早也还需一个星期才可能回来。”
塔露拉望着陈默,她伸手拉了拉薄毯,盖上陈默露出的手臂。
阿丽娜看着塔露拉的动作。
“这下你也能安心了,我想陈他们应该一路上没怎么敢在路上多耽误时间。”
“我情愿他们晚些回来。”
塔露拉收回视线,看向阿丽娜:“阿丽娜,你觉不觉的陈默的样子好像一下子变得苍老了很多,我上次见他离开前,头上还没那么多白发。”
阿丽娜愣了愣,塔露拉没能注意到她眼底深处潜藏起来的那抹慌张。
“或许是因为这一路走的太辛苦,塔露拉,别想那么多了。”
“兴许是吧。”
“我刚才进来看你在看着什么?”
阿丽娜转过话题,看向塔露拉放下的协议。
“是卡兹戴尔签署的援助协议,霜星替我和萨卡兹王室签订了协约,我刚才在确认这些条约的内容,只是,萨卡兹的文字太生僻我也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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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可能什么都知道,牙尖嘴利又刁钻狭促的阿丽娜小姐,好在还有乌萨斯译文。”
“唉,真是小气。”
“你先开始的。”
“那我不提了好吧,说不过你,这么说卡兹戴尔愿意帮助我们了?这是好事,塔露拉,这下子你也终于能稍微松口气了。”
阿丽娜欣喜的说。
“是啊。”塔露拉点了点头:“不过他们不能冒险进入乌萨斯境内,所以物资必须由我们派人去接收。”
“那你想好要让谁去了吗?”
“我打算亲自和游击队去一趟,这是我们第一次和卡兹戴尔接触,为了后续制定出安全的来回线路,也为了显示出我们的诚意,这是最恰当的安排,不过我们也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卡兹戴尔身上,他们的援助终究是有限的,如果将来我们取不到进展,他们不会一直愿意冒险无偿帮助我们,感染者们想要取得活下去的权利,最后还是得靠我们自己亲手去争取。”
“但有帮助,总要好太多,塔露拉。”
“这点,没法否认。”
阿丽娜看着塔露拉,她温声说:“还记得以前我们出来的时候,那时候营地里还没现在这么多人,是你带着大家去雪原找到游击队,说服和游击队合流,带着大家一路走到现在,所以塔露拉,别把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你不是一个人,如果连你也累倒下了,我们又还能去指望谁。”
“唉,就是你这样说,所以我才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的更好一些,不做足充分的准备总是没法觉得稳妥。”
“那你也试着相信一下我们吧,塔露拉,相信我们即使暂时离开了你,也能走下去。”
“我一直相信你,阿丽娜,不如说你说的才是我最希望的,但兴许如果我能做的更多一些,队伍就能更安全,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亡。”塔露拉说:“我们还要南下,阿丽娜,我不指望这一路都能顺顺利利没有任何损失,如果牺牲是必要和值得的,我不会畏惧它,但前提是无法避免,没有谁一定该死,至少我不希望我们的队伍里出现这种事。”
阿丽娜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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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她反应的塔露拉疑惑地看着她。
“我说的有问题?”
“不对,塔露拉,你……上一次,我记得你不是这么说的。”阿丽娜犹豫的着回答,眼里带着可见的担忧。
塔露拉忽然沉默下来,她抿紧嘴唇,她脑海里想起了自己在那座村庄里的经历。
“塔露拉……”
“我……阿丽娜,我上次是怎么说的?”
“如果牺牲是值得的,如果牺牲有必要,战士们不怕牺牲,我们都不该逃避,我们……”阿丽娜没能继续说下去,她看到塔露拉捏紧的手指,阿丽娜轻声问:“塔露拉,你还好吗?”
“我很好,阿丽娜。”
“我担心……你说过自己不会被那个老人蛊惑,塔露拉,我一直相信你能够做到,即使是现在,我也这么认为。”
“我……”
她忽然没法那么自信了,塔露拉张了张口。
“你能请求你一件事吗?阿丽娜。”
“我不接受。”
“我还没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塔露拉。”阿丽娜缓缓摇头:“但我的回答是,不接受!”
塔露拉微微垂下视线。
“如果有一天,阿丽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走错了路,你觉得我变成了陌生的样子,不要犹豫,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前阻止我,哪怕……杀了我。”
阿丽娜忽然站起身。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塔露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记得我认识的塔露拉可不是这样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我认识的塔露拉从来都很勇敢,现在一切都在慢慢变得好起来,怎么偏偏这时候你反而对自己没信心了。”
塔露拉仰起头,似乎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些什么,塔露拉看到一脸怒气的阿丽娜,为了缓解气氛,她露出笑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真奇怪,那个一直以来和和气气的阿丽娜去了哪儿?从没见过你这么生气过。”
“因为我真的很生气。”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阿丽娜刻意叉起手。
“要是你敢继续对我说这种话,我还会更生气的哦!”
“别生气了……好吧,是我错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这么说了。”
“想也不许。”
“嗯。”
阿丽娜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她还是没有坐下。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如果我做的事有一天会伤害到你,伤害到所有人,你一定要阻止我。”
“不会有那种事的,塔露拉。”阿丽娜摇头,她说的很肯定:“因为在发生那些事之前,我一定会阻止你,哪怕我做不到,还有霜星,有雪怪和爱国者先生,哪怕我们都做不到……”
她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陈默身上。
阿丽娜知道,对塔露拉而言,他一直是最特殊的那个。
“哪怕我们都没法阻止你,至少还有陈,想一想塔露拉,好多年,他还是回来找你了,所以你不用害怕,因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科西切如果想对付你,他就必须先对付我们所有人,我们是决计不会让他得逞的!”
陈默闭着眼。
兴许对他从没有过防备,兴许是觉得他真的睡着了,塔露拉没想过要瞒着他,只是还没能找到开口的时机。
他听的一清二楚。
这世上哪有取而代之的法术呢,说出来谁又会信。
第七十七章 陈与小塔吃闲饭
塔露拉暂时还没打算将与卡兹戴尔顺利签署援助协议这件事告诉营地内的其他人,她决定等到游击队成功带回来那批援助物资之后,再向感染者们宣告这个消息。
那一定能让这么长久以来感染者们颓然的情绪振奋不少,至少那批援助清单里的武器和药品都是他们急缺却又难以获得的物资。
好像曾对感染者做出的许诺正在一点点实现,虽然是来自于萨卡兹们的援助,但阿丽娜说的没错,有帮助总是好事。
她和陈默提起这件事,陈默没有反对她的想法。
他也没有再问起,塔露拉是否是担心如果提前将消息告诉大家,到头来却没能成功带回物资,或许出了某些意外,那大抵还不如将这件事当做无事发生。
她的确开始在考虑类似的事情,向人们许诺,给他们希望,又怕这份希望没有尽头,又怕这份希望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假的空欢喜。
虽然她在人们面前还是那副自信笃定的模样,还是那副让人觉得跟着她就一定能实现心里期望的模样,她给了人们希望,可她自己的希望又从那里来呢。
塔露拉自己是否也真的坚实的相信自己对感染者所说出的那番激励他们的空口白话,就一定能够有实现的那天。
陈默知道,大抵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没有谁比说谎的人更清楚他自己说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一觉睡的无比安稳。
梦里没再听见曾有人熟悉的哼唱声,霜星在去卡兹戴尔的旅程上偶尔夜晚也会哼唱起乌萨斯的歌谣,陈默虽然听不懂她哼唱的是什么,但那调子温柔又绵长。
让他不禁回忆起一些破碎的片段,又在寒风凛冽的夜晚,随着寂静清冷的夜色,再也想不起来,自己当初听过的是否也如出一辙。
在记忆的最近。
一直是伦蒂尼姆老城区那幢偏僻又破旧的二层出租公寓,大多时候安静的阿斯兰偶尔也会做出相似的事情。
陈默不再愿意想起这些往事了。
“我睡了多久?”
醒来时见到的塔露拉,借着墙壁上提灯的光亮,她披着薄毯坐在离壁炉不远的桌前,耳畔的银发垂下,依稀只能在并不明亮的光纤里看到她侧脸,捏着手中的笔触,在思考着什么,偶尔落下笔,片刻后又蹙眉划去。
壁炉里的火早已暗淡,剩下零星火星在灰烬中顽强挣扎。
兴许是手触及扶手的刀鞘,披在身上的毯子滑落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下意识回过头望来时恰好和陈默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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