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用感染者命当原料的家族企业。”
“你没去干掉那个城主和他的小舅子?”
陈默问,塔露拉停下脚步回过头古怪的看着他,她左手叉在腰间,脸上露出笑容。
“我倒是想,可没能等到那两个家伙露面。”
塔露拉遗憾的看着他。
陈默笑了笑,他以为塔露拉不会接他这个没半点幽默的玩笑。
“现在离天明还有几个小时,等天亮以后,这里的情况肯定会被报告给其他地方的驻军,我们带着一群普通的感染者很难避开之后的搜捕,而且回去的路上,肯定还会遇到接到命令沿途搜索感染者踪迹的纠察队。”
“你有什么想法?”
“食物,我们的食物不够多,撤退的速度太慢,我的建议是先派出斥候联系营地的游击队,让他们过来接应。”
“恐怕来不及,而且一旦展开搜索游击队过来也容易暴露行踪。”
“所以我们还需要人去引开乌萨斯的搜寻部队,我们刚刚袭击了一个纠察队驻地,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发现,乌萨斯会联想到袭击纠察队的感染者是否和城里的感染者有关系,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带着车辆往其他方向快速转移,你认为乌萨斯的指挥官会认为谁是最具价值的追击目标。”
塔露拉沉思了几秒回答。
“如果我是乌萨斯的指挥官,我大概会将重点放在那车队上,车队转移速度快,比起潜藏起来的感染者更容易逃出搜索圈,如果我是敌人的指挥,我也会先选择车队,而剩下的感染者可以花时间将他们包围起来。”
陈默补充道:“况且这群乌萨斯不一定会重视这批感染者,而无论是车队的感染者还是其他地方,对他们而言都是功绩,尤其是车队,不管是不是主犯,只要有载具就足以说明这群感染者是主犯,也足以向上面解释。”
“你好像很懂这些?”
“换位思考罢了。”陈默解释道:“他们不一定乐意大费周章去找一群藏起来的感染者,但他们大概很乐意去追一群显眼目标。”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带车队和战士们去引开敌人,你带这里的感染者想办法和营地的游击队汇合。”
“不。”陈默打断了塔露拉的话语。“你得留下来,塔露拉,你才是领袖,充当诱饵这种事,从来不是领袖该干的活。”
“我……”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向你报告我接下来会采取的行动,既然你将这群感染者从城里带了出来,你就得完成你对他们的许诺,带他们安全回到营地。”
陈默说,塔露拉看着他,他伸出手抹了抹女孩脸颊沾上的灰尘。
“再则,凡事都有两面性要去考量,如果乌萨斯放弃追击我们,你们反而才是最危险的。”
“话是这么说,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糊弄。”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安心些。”
“……”
塔露拉握住他的手,她盯着陈默的眼睛。
“我在营地等你们回来。”她认真的嘱咐。
“营地见。”
她松开手,陈默转过身。
“营地见,小塔。”
第八十六章 任重……道远
在人们眼里,陈默是个平易近人又没什么脾气的人,兴许他还有些善良,有些聪明,比起大多数感染者懂得要多,所以大家都比较佩服他。
他不觉得自己善良,聪明,他也不觉得比起感染者们而言,要比他们高贵多少,他和这群人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也许某种程度上固执的自己,远比这些人眼里的他要蠢太多。
车队没能停留下来做修整。
半个小时里,卡恩带着感染者战士们将车上的武器物资和牺牲战士的尸体搬了下来,他们匆忙补充了食物和水,留下伤势严重无法继续战斗的伤员,便又趁着夜色离开了感染者们所在的采石场。
雷德被留了下来,尽管他一再强调自己身上的伤不会影响到战斗,但他的请求没有通过,车队只是带走了他们队伍里剩下的土制炸药和取代车上原本物资的石块。
这让车轮在地面留下了清晰的压痕,没人会怀疑这几辆车上是否装满了胆大包天的感染者从城里抢到的好货,不然他们凭什么敢去袭击城市。
被留下的雷德只能望着车队远去,在卡恩那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贱笑里板着脸目送他们离开后,战士们清理掉车队留在地面的痕迹。
这一去也许就是和这群战士里某些人的最后一面,他们已经做好了自己所能做的全部准备,仅为了身后从城里带出来得那些感染者,就又要因此牺牲掉战士们的生命。
这值得吗?
雷德不知道,他不知道用熟悉的战士和朋友的命去换一群陌生人活着是否值得,但他知道,在领袖眼里这是值得的,他也知道,如果这么做不值得,那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就都没有了意义。
他是一名战士,一名感染者战士,他该考虑的是如何战斗,如何在战场上援护自己的战友,如何去打败敌人。
他不是指挥者,他不用去考虑得失。
但陈默不行,陈默是指挥官,而作为一名指挥官,他要考虑的只有不择手段去赢得胜利,在这个前提下,去尽可能让更多战士活下来。
如果他只考虑后者,仅让战士们活下来,那战斗一开始就没有意义,那他们一开始或许就该选择投降,只有胜利,才是对牺牲者和活下来的人唯一也是最好的慰藉。
陈默向来明白这个道理。
他明白一名合格的指挥官必然不会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温柔的人,他明白一场战争真正的价值,仅有对胜者的结局,他明白有时候他必须去下某个命令,而这个命令必然会夺走他曾熟悉的战士和朋友们的生命。
他得承担这些代价,承担由自己亲手去造成的一切,去面对内心因此而诞生出的谴谪。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看待自己的目光与语言,却唯独不能忽略掉心里那点仅存的良知,如果连最后那点良知也泯灭,他不知道自己又会变成何种模样。
哪怕只为了陈眼里的自己,他也得守住自己最后的底线。
7月14日
一连三天,车队一路向着东南方向而去,没敢在路上做任何停留,他们故意经过有纠察队出没的巡逻区,在广阔的荒野上带着一大群追击部队兜兜转转。
基本没敢有任何空闲用来休息,每次停留都只有短短几分钟来解决生理需求,他们不在乎行迹暴露,事实上他们完全没有一个方向,就像在荒原上乱窜的兔子,网太大,而拥有载具的他们很难被轻易围住。
在这一方面,比起乌萨斯临时组建且完全没法各方通力协助的追击部队而言,作为前黑钢佣兵的陈默要比他们熟悉了太多。
和陈默预想中的一样,乌萨斯没有将这群感染者放在眼里,一群感染者还不至于令庞大的帝国军团兴师动众,乌萨斯帝国的傲慢已然不是一两日就能轻易去除的习惯,他们不过是让下属三线部队联合当地纠察队以及沿途城市的警备部队组成了一支用以剿灭感染者的临时部队。
这本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而当感染者潜伏起来,又会变成一件吃力不讨好的活,他们根本不想冒着日晒雨淋去荒野上和一群感染者玩躲猫猫的游戏,即使他们侥幸抓住了那群胆敢袭击城市和纠察队驻地的感染者,从一群感染者身上,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如果是帝国一线部队的精锐兵团士兵也许有这种战斗意志和精神,但一群感染者还劳动不了一线部队出马。
换做是谁都不愿意去做这种事,没有抓一群农民杀良冒功去向帝国交差已经是这群乌萨斯三线队伍指挥官最后的良知与对帝国宪兵的敬意。
但他们还是得去让帝国议会满意,去完成皇帝陛下下达的命令,让他们看上去不是一群一无是处的酒囊饭袋,以至于一群被认定是逃窜而大张旗鼓的感染者车队成了他们眼里最好的目标。
陈默不太喜欢和乌萨斯人玩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因为在这场游戏里,他们属于弱势的一方,如果被乌萨斯人咬住尾巴,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残酷的结局。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车队停了下来,停在一处崎岖的山谷里,从平原过来,原本队伍中的汽车抛锚后又损失了一辆。
战士们交替着休息,颠簸又匆忙的行程让每个人脸上尽显疲态。
卡恩有些茫然,好半响才回过神。
看着他模样的陈默没好去责怪什么。
“让车队停下吧,我们得搞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
地图在地面展开,对照着当地的地形,战士们开始推测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陈默对乌萨斯的地形不够熟悉,而这群感染者里战士又大多生活在北方,他们从未来过南方,别说是南方的地形,连城市他们都叫不出来几个。
如果现在塔露拉在就好了,陈默想,如果塔露拉在的话,以她对乌萨斯的了解,必定是能够推测出他们现在所处方位的。
很遗憾,他们迷失了自己的方位。
“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到了乌斯狄格。”陈默说:“从这里往南下去,是旧金帐汗国的故地喀山,再往东走就到了索里卡姆斯克。”
他基本是张口就来,说出了连他自己都没法确定的出来的方位,但战士们基本没有去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一方面战士们没法去确定,另一方面,战士们大多很信任他。
“不能在继续走下去了,再往下走,我们就进入了乌萨斯南方军团真正的防线,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乌萨斯军队驻地,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很难成功突围。”
陈默收起地图。
他们没再登车了,车上已经不剩下多少燃料,战士们在汽车附近埋好了携带的土质炸药,车辆开进了树林,他们清理了留在路上的痕迹布好伪装,做的很好,唯一遗漏的是前方一段路上可能会失去汽车留下的车痕。
大抵落在乌萨斯追击士兵的眼里,他们会成为一群顾头不顾腚只会耍小聪明的感染者。
陈默不在意这些。
卡恩有些舍不得那几辆车。
“都布置好了,没留下显眼的破绽吧?”
“是,战士们埋好了炸药,连着引擎和油箱,够后面那群乌萨斯崽子消受的。”
“你怎么看起来一幅恋恋不舍的样子。”
“唉,老实说,陈先生,我是真有些舍不得那几辆车,都还好好地,咱们好不容易从纠察队驻地搞来的载具,还没使几天就又搭了进去。”
他回望着藏匿车辆的树丛,看着战士们从里面出来,小心翼翼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看不见那几辆被藏起来的载具,卡恩垂头丧气。
“既然这么舍不得,不如你留下来陪它们?”陈默问。
“您别开玩笑了。”卡恩急忙摇头。
“我又不傻。”
“不傻就好,别想了,车上的燃料不够,就算够我们也没法将这些车带回去,比起这几辆破车,只要战士还活着,我们能从乌萨斯手里缴获一次,以后就能缴获第二次,让战士们立刻集合,我们没时间继续在这里耽搁了,接下来的路还得靠我们自己走回去。”
“是。”
不知道塔露拉他们是否带着感染者们顺利和游击队汇合,也不知道他们在路上是否遭遇了其他阻碍。
陈默看着卡恩召集战士们的背影忍不住想。
他摇了摇头,趋散脑海内杂乱的思绪,又没能忍住轻轻捂嘴剧烈咳嗽起来,他急忙转过身,没敢让战士们看到自己的模样。
手心里是黑红的血迹。
营地里多出了一百多名感染者,原本勉强够维持的食物又会因此出现空缺,维持战士们的训练还需要补充充足的营养和肉类,光靠猎人小队打猎已经是捉襟见肘,感染者们需要自己的养殖场。
不知道爱国者是否顺利和卡兹戴尔的萨卡兹碰头拿到第二批援助物资,协议里曾许诺派遣到乌萨斯的训练军官是不是已经到了营地。
有了那一百多名感染者工人再加上萨卡兹工程师,大抵营地已经可以开始准备建造那座小型电厂了,位置也已经勘探完毕,等有了充足的电能补给后,首先需要建造一座伐木场,要赶在冬天来之前将新来感染者安置好,原本临时修建的房屋也需要进行一番修整了,否则那些屋子撑不住今天冬天的大雪。
人手还是不够,不,在考虑人手之前,更应该考虑的是有没有充足的食物来度过今年的冬天,还有很多事需要做,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提前准备。
我还没弄清处那群内卫出现在营地的原因,我还没搞明白科西切到底是什么,今后的感染者们是否会生出分歧与矛盾,塔露拉能狠下心应付这些吗。
不,我……必须坚持的再久一些,我还需要时间。
回去的路要比想象中还顺利,战士们带着一百多名从布拉什维托的感染者工人,他们昼伏夜行,虽然这样拉长了行程,加剧了食物消耗,但无疑更加安全,因为乌萨斯人很少在夜晚还去荒原上搜寻一群感染者的下落。
或许是因为短短几个月过上了安稳的生活,所以当再一次重新体验去年那种拔草根与树皮充饥的日子时,就连塔露拉都觉得难以下咽。
这一回轮到她来向感染者说明这种玩意很有营养,说出曾经爱国者老爷子的话时,塔露拉觉得很诧异,可大抵是因为心里有了希望,知道他们返回营地后就能得到休息,所以这次塔露拉不再那么抵触。
真的很难吃,时隔一年后,这种味道塔露拉依然记忆犹新。
派出去联系游击队的侦察小队出发的要比他们早很多天,塔露拉不知道他们是否已【#$
队伍的情况并不好,战士们的伤口在缺乏医疗的野外下出现了发炎,伴随低热与炎症,原本身体就虚弱的感染者们也在返回的路上染上了病情。
他们急需药物和休息,小队里医护兵携带的药品没法处理这种大规模感染,在乌萨斯的短暂夏季,虽然不至于如同冬天那般寒冷,可荒芜的野外对一群衣衫褴褛的感染者们依然很不友好。
霜星再见到塔露拉时,感染者们的情况看上去像极了一群残兵败将,只是这么形容他们的情况,他们用简易担架拖着染病的人前行,脚步虚弱蹒跚,早已经分不清那些人是战士那些人是侦察小队口里说的从城里带出的感染者。
塔露拉的情况也不是很好,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没见,她消瘦了许多,神色也憔悴的可怕,连同干裂的嘴唇,终于在见到霜星到来后露出了笑容。
他们带来了食物和水,感染者们终于停下了脚步,塔露拉的吃相算不得太好。
“现在你看上可没平时那么有教养。”
霜星坐在塔露拉身旁,将拧开的水壶递给她,她忍不住说。
塔露拉接过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银发肮脏凌乱,她伸出手指将嘴角的残渣抹进嘴里。
“别笑话我,换你吃一个星期草根和树皮你也会变的和我没什么两样。”
“哼,你们怎么会搞成这幅模样?”
“一言……难尽。”
“回来报信的战士说你们从城里带出了一百多名工人。”
“准确的说是一百五十三名。”
上一篇:你这型月网游太假了吧?
下一篇:可爱的少女心,可是无所不能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