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如果能再给他们一些时间训练,如果他们也能装备上轻型火炮,如果他们的人手能再多上一倍。
会不会有更多战士能活下来,会不会,他们不用像现在一样打的这么艰苦凄惨。
狙击手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知道,是他自愿选择了加入他们的战斗,这是他第一次担任指挥官,他终于发现,自己其实不太适合这个位置。
因为他不像蛇一样狠心阴险,因为他曾经的队长,心里藏满了不为人知的喜怒哀乐。
第一百零三章 不是向我,向你自己
【这里是第一先遣小组,已确认击杀敌感染者指挥官,等待后续指令……】
【指挥中枢收到,请确认当前所处位置,向第二先遣小组靠拢,由第二先遣小组接替你方战场任务。】
【第一先遣小组收到,开始向第二先遣小组位置移动。】
陈默放下通讯器。
身着黑色乌萨斯军服的他开始向乌萨斯第二先遣小组的位置靠拢。
时间是18日下午15:50分
乌萨斯支援部队的求救信号打乱了廓舍尔军团原本的部署,失去了舰炮与炮兵阵地的火炮支援后,盾卫顶住了乌萨斯军团两个营的正面冲击。
战斗还在继续。
阴郁天色的仿佛傍晚提前到来,军舰的修复工作还在继续,支援部队的求救信号出乎了廓舍尔师团指挥官的预料。
在失去了炮兵阵地后他们暂时无力向支援部队提供远程火力援护,而在面对一群感染者的情况下,损失炮兵部队后接连再损失一个营的前锋部队很明显已经超过了廓舍尔师团能承受的损失范围,如果再加上被重创的军舰,这场战斗下来,即使他们能消灭掉这群感染者,他们的损失也远远大于原本战术目的。
消灭盾卫不过是时间问题,乌萨斯人指挥官很快就判断出了当前局势,他们不能再继续损失一个前锋营。
“让他们撑住,该死的,这群感染者是哪儿弄来的这些装备。”
乌萨斯指挥官,廓舍尔师团长契默科夫上校怒气冲冲将手中的指挥鞭甩在作战地图上。
“这群感染者并不普通,上校,很显然这次是我们轻敌了,看来感染者里藏着一名相当不凡的指挥官。”
“感染者?你告诉我一群感染者能打到这个程度,前锋两个重装营还没拿下那群叛军,我们损失了整个炮兵阵地,让我被迫从军舰将指挥部移到这个位置。”廓舍尔师团长泛着冷意的目光凝视向他的参谋。
担任第四集团前作战参谋长万尼亚大公的侄子,在万尼亚大公松沁疗养院遇刺后继承了他所遗留下来政治遗产的军方新贵。
他的师团参谋长,伊卡列夫-罗曼耶维奇-万尼亚,臭名昭著的骑墙派,前乌萨斯军政保守派人物,后来转向新皇与议会为首的改革派,听说他的家族和领地正在积极推动新型工业的发展,向新兴贵族靠拢。
总而言之一句话,皇帝的狗,骑墙的草,不值得信任。
“再继续这么损失下去,你和我回去都得上军事法庭!”
“消消气,上校,您也是贵族出身,您该注意涵养才是。”参谋露出微笑,招了招手:“勤务兵……我这里有些朋友刚从炎国得来的新茶,您要不要尝尝?”
“我怎么敢!您还是留着自己品鉴吧,伊卡参谋!”师团长转过身,不愿再去面对那只狐狸脸上恶心的笑容。
望着背对自己的师团长,参谋重新坐下,不久后勤务兵端来泡好的茶叶,参谋亲自取下,向沉默不语的师团长走去。
“其实在我看来,这群感染者越能打,反而越是好事。”他说。
师团长转过身。
“什么意思。”
参谋没有回答,直到师团长接过他手里的茶具。
“上校,你想想自从第四集团得罪军权派和皇室后,被发配到边界已经过去了多久?现在刚好有一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一群感染者,一群拥有精良武器的感染者,这是否能说明,这群感染者是受到了某个组织的援助,是否能说明,有人在秘密组织这群感染者以达成某个目的?”参谋低声说:“你和我都清楚,内卫的身影曾经出现在第四集团军的军团部,他们代表什么想必上校你很清楚。”
“我是很清楚,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损失已经超过了预期,再这么继续打下去,就算我们能消灭这群感染者,回去后该怎么向上面交待?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这个问题不该由我们来考虑,上校,反过来看,这群感染者能拥有现在的战力,只能说明他们背后的确有其他组织的帮助,而我们需要做的是如实汇报,并稍微夸大一下他们的能力,我们损失越大,说明对方图谋越大,而皇室和军权们,他们能眼看着一群感染者壮大吗?”
“……”
“如果这群感染者能简单被消灭,那第四集团军也算完成了和内卫的协议,如果不能,只能说明敌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更难对付,我们的装备,资金,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换一换了,想必陛下和议会也愿意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
“一群感染者……可行吗?”师团长迟疑了。
“重要的不是这群感染者,是藏在这群感染者后面的人,是某些议会和皇室厌恶的军方权贵,还是军权们眼里的皇室做的小动作,这和我们无关,但有一点,要对付这群感染者或者利用这群感染者,取决于各方对我们的态度。”
“……”
师团长深深看了他的参谋一眼,他还有最后一个担忧。
“内卫那边……”
“即使是内卫也无权在毫无证据下随意处置任何一名苛于职守,忠于帝国的军人,想必军团长阁下也乐于见到这个结果。”
“……”
“对了,不久前还有一个好消息,上校,第二先遣小组汇报,他们已成功击杀了这支感染者的指挥官。”
或许是最后这个消息,廓舍尔师团的团长终于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有了决断。
他们的确成功消灭了这群感染者,击杀了对方指挥官,可同时他们也损失惨重,因为这群感染者拥有不明来路的精锐装备,同时他们疑似接受过正规训练。
帝国需要派遣专人调查,而该怎么调查,该怎么和第四集团军接洽,又该如何拿这群感染者作为借口去彼此攻讦则完全不与蒙受损失的第四集团军有关,相反,他们需要资金,需要新式装备,以弥补帝国北部如今可能出现的防卫空缺。
参谋长还是有些遗憾,因为还不够彻底,如果他的师团长能在这里殉职,那廓舍尔团这番话语的价值和可信度无疑要比现在高出了太多。
至于一支精锐师团,笑话,没经历过真正战争的军队谈何被称为精锐,除了有数的几支近卫军,大叛乱后乌萨斯早就已经没有能称作精锐的师团,如果能有足够的资金和装备,乌萨斯任何一支军团都能担当现下这个精锐之名。
18日下午16点25分
乌萨斯人派出了一个营的部队去解救被感染者们围困住的先锋支援营,短时间内盾卫撑住了来自乌萨斯主力部队的攻击,由于分散兵力,战场被切割,失去炮兵阵地的乌萨斯重装盾卫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决定性战果,或者说在占据绝对优势的前提下,他们并无意与盾卫徒增伤亡。
局势开始出现了短暂的变化,双方的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僵持,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染者们的劣势会越来越明显。
天色越来越暗,时间还在不断推移。
“塔露拉,塔露拉……”
“我在这里,情况怎么样了?”
盘旋的无人机终于失去了最后的续航能力,只得重新落下,在无人机补充完能源之前,感染者们暂时丧失了远距离通讯的能力。
“很糟糕,战士们携带的补给已经跟不上了,敌人的反击太猛烈,他们的术士构建起了阵地,短时间内拿不下来。”
“霜星他们在哪儿?”
“让他们再撑一会,告诉霜星和雪怪,再撑一会,我这里打开缺口就去增援他们。”塔露拉对那名战士说:“瓦托夫和阿芙罗拉的队伍已经退出了战斗,伤员太多了,敌人的情况也没比我们好到哪去,让他们坚持住,务必要在乌萨斯的增援赶来之前留住这支部队,等到他们合流,情况会对我们更加不利。”
这场仗很难打,因为和乌萨斯人一样,他们也分散了兵力,盾卫和一部分游击队的离去造成了他们缺乏正面进攻主力,但同时,如果不是盾卫和游击队牵制住了敌人的其余部队和增援速度,弩手小队端掉了炮兵阵地,他们的情况会更糟糕。
至少现在来看,他们打败这支乌萨斯人的支援部队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最起码已经获得了一个乌萨斯公平战斗战斗的机会。
至于战斗结束之后他们会得到什么。
塔露拉没去想过。
或许她不用去想,因为活着本身就是他们选择战斗的理由,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比起到时在乌萨斯正规部队的轮番攻击下疲于奔命,现在他们有了正对乌萨斯真正军队的能力,而等到这场战斗结束。
活下来的那些人,他们会成为种子,成为感染者中最坚实的种子。
他们会明白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群敌人,如果他们不曾退缩胆怯,他们就已然掌握了去做真正斗争的力量。
放下幻想,放下懦弱,放下胆怯,不用去强调勇气,不用去凝聚信心,不用再迟疑。
他们已经有了这些东西,而比起其他地方的感染者,他们已经有了成为先驱的资格,他们会成为野火燎原前中最璀璨的火种。
陈默放下了作为指挥官的责任,因为在身为指挥官的同时,他同样也是这场与乌萨斯人战争中的一枚棋子。
每一点战力对感染者们而言都弥足珍贵,每一点力量的加入都可能够挽回好几名战士的生命。
他擦去乌萨斯先锋长刀上沾染的第二先遣小组士兵血迹。
视线远处,感染者和乌萨斯军队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阴郁的天空下引燃树林的火光和法术的光辉,爆炸声传到耳畔时已经不够真切。
而更远的地方,盾卫们还在艰难的抵抗着来自乌萨斯主力部队的轮番攻击。
战局至此,乌萨斯军队仿佛已经占据了上风,至少在盾卫的方向,他们已经很难再从中撤离,不见炮声再度响起,似乎是弩手小队已经成功得手。
乌萨斯的情况称得上损失惨重,在开战之前,没人能够预料到一群没有远程火炮,缺乏远程支援手段和补给的感染者能和乌萨斯精锐师团打到这个程度,甚至于他们的人数远远低于乌萨斯师团的作战士兵。
双方的交换比出现了逆差,即使是在与卡西米尔的战争中,乌萨斯人也没有陷入现在这个地步,更不必提他们的对手还是一群感染者。
无论今天他们是否取得胜利,他们都已经注定了失败,从此往后,廓舍尔师团这个名号会成为乌萨斯正规集团军中的笑话,而一般的驻军,或许没人再敢去轻视乌萨斯各个地下感染者反抗组织。
不过情况也会相反,因为各地的感染者组织,他们的处境与面对的对手也许会比过去更加艰难。
至少,继续南下和各地感染者之间的接触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容易,至少今后,会有更多的感染者愿意相信和加入塔露拉的队伍。
整合运动……陈默在刚听到塔露拉提起这个计划的时候并不看好,但现在,也许她们真的有机会将乌萨斯各地的感染者团结起来。
可那又要多久?
陈默不知道,他向着乌萨斯军舰受损停驻的方向走去。
17:45分
入夜
天色黑暗下来,遭遇重创的乌萨斯受困部队成功与支援部队合流,感染者的状态同样凄惨,他们几乎人人带伤,医护兵快要忙不过来,到处是伤员的哀鸣声,而有些重伤的感染者,他们昏迷着,无力再去发出痛苦的呼声,又在一声声呼喊里,逐渐闭上眼,永远的失去了呼吸。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无论是对敌我双方,在战场上死去是再过寻常不过的事。
弩手们已经耗光了所有携带的弹药,到最后他们不得不和其他感染者战士一样,拔出长刀加入战场。
再也没有了弩手和战士间的区别,所有人都是战力,用自己能用的一切,哪怕是乌萨斯人的武器和牙齿发起进攻。
战场让人渐渐丧失了理智,而能在战场上保持理智的人,兴许只有小说里的冷血主人公,看着战友倒在自己面前,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在自己面前失去呼吸,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哀鸣。
有人失去了呼吸,有人的痛苦已经变得嘶哑。
他一如既往的冷血与麻木。
这是他们正在经历的一切,仿佛地狱一般的场景,仿佛是对他们决心与乌萨斯作对而做出的惩罚。
塔露拉干涩嘶哑的喉咙里再难发出声音。
“水……”
她偏过头,霜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将水壶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水壶,还没来得及拧开。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幅景象,塔露拉。”
霜星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她脸色苍白虚弱,灰色眼里不满血丝,过渡频繁使用法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严重负荷,她想,现在她也许一闭上眼就很难再睁开了。
“战士们没有打过这种仗,他们没有遇见过这种敌人,乌萨斯军队的坚韧程度不比我们差,他们的身体素质和作战能力甚至远比我们要强。”
“我不是来听你称赞敌人的,塔露拉。”霜星说,顿了顿:“雪怪……我今天再次永远失去了两位家人。”
“……抱歉。”塔露拉放下水壶。
“如果有用的话……你现在还是坚持自己当初那个想法?”
塔露拉沉默下来,她知道霜星问的是什么。
那是几年前她们的对话。
【如果离去的代价是死亡,我的性命除了能换一两条乌萨斯士兵的命以外也没什么用。】
【但我们身边的人呢?】
【塔露拉,你没带兄弟姐妹在身边,我不会让他们送死。】
【不过我觉得那个是对的。】
霜星曾这么说,在雪原的篝火前。
【哪一个?】塔露拉问。
【告诉感染者他们并不孤单,在雪原上我们花了太多时间在一件事上,找寻朋友,但是去联合城市的感染者,看来从大城市出来的青年确实更喜欢幻想一点。】
【我还不想被你嘲笑,霜星。】
【我不嘲笑你,你很强,你带着他们走了很长的路,和我们一样,但向南方去就是种幻想,游击队在壮大,但我们是感染者。
我们没剩下几年时间……而你联合又需要多少年。】
【正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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