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乌萨斯人的错愕瞬间被遭遇可耻背叛的怒火取代,他疯狂想转过身去揪住身后背叛他的参谋,刀刃停滞,随后刀刃亮起黑红的光,光芒疯狂的吞噬着乌萨斯人的生命,他伸向背后的手终于停在半空无力垂落,渐渐灰暗下的双眼充斥不甘。
乌萨斯人的尸体向着一旁缓缓倒下,背后那柄精美的军官指挥刀夺走了他的生命,而陈默的前方终于露出背叛者的面孔。
“我的长官,他的确是一位真正值得尊敬的乌萨斯军人。”身着贵族军装的伊卡列夫理了理军服缓声开口,话语里满是哀悼与惋惜。
“但你背叛了他,乌萨斯人。”
“我个人更认为自己的行为不过在正确的时机里做出了一个相对正确的选择罢了,这位……不知姓名的感染者阁下。”
伊卡列夫看向陈默,又在那只金色目光的注视下微微偏开视线。
“您是否能暂时放下手中的武器,我想,贵方与我军的战斗已经没有了再继续下去意义。”
“理由。”
“他说的没错,即使您在这里解决了指挥部的所有人,乌萨斯的各个部队也不会停止战斗,相反,按乌萨斯的军律,长官战死后,各部必须忠实履行之前下达的作战任务,各部指挥官也必将被清查,这种情况下,歼灭所有敌人是他们唯一能减轻责罚的方式。”
伊卡列夫解释道:“而我的师团长,他是一位典型的乌萨斯军人,他想拖着我一起送死,但我还未做好将性命留在这里的打算。”
“事实上,阁下,您的战术部署很出彩,我的长官死于自身对感染者的轻视,如今他已为此付出代价。”
“你是贵族?”
“是。”
“让你的军队放下武器,原地投降。”
“这可不行,阁下,一旦我们放下武器,你要如何保证放过我们?”伊卡列夫微笑着摇头。“不如这样,我可以命令各部队撤退,放弃追击感染者,如何?”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我可以保证。”
“乌萨斯人的保证一文不值。”
“……”
“……”
“你的时间不多,乌萨斯人。”
“您随时能够动手,阁下。”伊卡列夫闭上眼。
“先让你的部队停下。”
“当然。”
伊卡列夫看向通讯员,通讯员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向各个部队下达停止进攻命令。
“让你的部队撤回来。”
“恕我拒绝,阁下,若是各位百夫长与士兵看到现下处境,我将必死无疑,我的人已经暂时封锁了这里,您只能选择在这里杀了我或,留我一命。”他摊开手:“留给你我选择的时间不多,阁下,若是等到前锋营回撤,双方唯有死战到底。”
“……”
陈默缓缓放下武器。
“你要如何向第四集团交待?乌萨斯人。”
“原廓舍尔师团长契默科夫死于不明感染者之手,师团参谋伊卡列夫-罗曼耶维奇-万尼亚因与师团长作战部署产生分歧被派遣巡视本部防卫得以幸免,经此一役,廓舍尔师团虽成功歼敌大半,但同时损失惨重,无力继续深入追击零星逃窜感染者。”
“听上去嫌疑不小?”
“这件事军中士兵有目共睹,一艘损毁的陆行舰同样是事实,各方可自行查证,万尼亚家族自信在第四集团与圣骏堡内还算有些许人脉和旧识。”
“……看来你还有其他打算?”
伊卡列夫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陈默收回剑。
“你的狡诈与背叛保住了你一命,乌萨斯人,但愿你能信守承诺。”
直到那身影消失,伊卡列夫惊讶发现自始至终他都没敢去正对那双眼睛,冷汗打湿了作战参谋后背,师团长的尸体依旧留在原地。
指挥中枢外勤务兵终于重新出现在伊卡列夫视线内,勤务兵从师团长尸体背后抽出军刀双手捧起递到伊卡列夫身前。
“毁掉吧,我痛恨背叛。”
“是。”
他又看向一旁被刚才对话吓的不敢开口的通讯兵们,转身离开作战中枢,压住手套内轻微颤抖的手指,话音随后落下。
“清理干净。”
第一百零五章 肩负
【事物之精妙,细微,伟岸,并不是一蹴而就,伟大的事物之所为成为他最终的样子,都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考验与磨砺。】
——————
从夜空中升起的信号弹终于画下了这场乌萨斯与感染者之间爆发战斗的句号。
乌萨斯人选择了撤退,他们撤退的很果断,留下遍地尸体与满目疮痍的战场,感染者们无力继续追击撤退中的乌萨斯人。
乌萨斯人并没有崩溃,在他们选择撤退之前,他们还没有丧失和感染者继续打下去的能力,不如说如果他们选择继续打下去,感染者们反而很难再撑住。
不论如何,站在感染们的角度来看,乌萨斯人的撤退是件好事,这让他们暂时有了休整和喘息的时机。
但他们还不敢放松警惕。不敢肯定乌萨斯人还是否会继续进攻。
直到信号弹在夜空亮起,他们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乌萨斯人撤退了?”
“我们赢了?我们是不是赢了?!”
“他们还会回来,别放松警惕,注意警戒,抓紧时间休息,伤员……医务兵!医务兵!把伤员抬下去。”
难以置信,各种声音与呼喊嘈杂着在整个战场响起,乌萨斯人虽然退了,但他们还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下一次进攻。
战士们提着武器望向乌萨斯人撤退的方向,夜色里战场燃起的火焰映照着战士们伤痕累累的身体,唯有手里的武器,染满乌黑鲜血,刀身崩口卷刃,仿佛还在述说着这场战斗到底是多残酷。
有战士坐在地上,有战士愣了愣站着,有战士在队长的指挥下开始收集战场能用的武器,医务兵匆忙穿行在各个阵地,受伤战士的哀嚎声,急促呼吸与呼喊,一遍遍无神重复同一句话的战士。
在塔露拉眼里,这场面称不上多光鲜与壮烈,不,相反它很凄惨,尤其是当耳畔混杂各种听不真切的声音,战后的疲惫与伤口忽然全部涌上身体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开始有些摇晃,居然快要握不住手里的武器。
她多想就这么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会,可她不敢坐下,她得站着,好让战士们在望向自己的时候,心里能安定下来。
“塔露拉……塔露拉……”
“我在这里!”
霜星的呼喊在战场响起,她四处寻找着塔露拉的身影,雪怪扶着她,快要看不出她还是一只白兔子了。
其实塔露拉自己也没好上多少,最起码,除了那头脏兮兮的银发外,很难再看出她原本的模样。
“你受伤了?”
“只是法术使用过度的后遗症,不怕你笑话,我感觉自己现在一闭上眼就能睡着。”霜星艰难的扯起一个笑容。
“我不笑话你,我也不比你好。”
“乌萨斯人撤退了?”
“看样子是撤退了。”塔露拉点头说,霜星的目光落在她撑在地上的剑上,剑身染满了血,塔露拉的身子微微倾斜,靠在剑柄上。
看来她没说谎,她连站着都费劲。
“你还有多少力气?塔露拉。”霜星还是那副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刺人。
“起码还不至于要人扶着。”
“哼,夸口。”霜星不屑的说,声音却没法和过去一样有力。“刚才亮起的信号是什么意思?”
霜星知道,塔露拉懂得要比他们多,对乌萨斯也更加熟悉。
“乌萨斯人的撤退信号。”
“他们还会不会进攻?”
“至少,我猜今晚我们暂时是安全的。”塔露拉说,但她却不敢保证。
霜星似乎是猜到了她没说出的话语。
“明天的仗会更难打。”霜星说。
“乌萨斯人也没比我们好到哪儿去,霜星,他们损失同样惨重。”
“但我们耗不过他们,塔露拉,他们能比我们撑得更久。”霜星说:“我必须承认,过去是我小看了乌萨斯人的战斗意志,他们不是纠察队,实力很强。”
“现在明白过来也不迟,霜星,我们始终是要去面对这些对手的,他们不会给我们留下活路,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壮大,我们总有一天要和他们对上。”塔露拉摇头回答:“我们越强,他们越弱。”
“我可没你那么乐观。”霜星开口说。
“或许是因为我是大城市出来的青年,比较……用你的话来说,爱幻想一些。”塔露拉半开玩笑的回答。
霜星愣了愣,诧异的看向她。
“你都还记得?”
“我不敢忘。”
感染者们只能短暂的休整,他们不敢撤退,也不敢保证乌萨斯的这次撤退是不是为了松懈他们的意志好趁着他们以为乌萨斯没法继续追击等到撤退后追杀他们。
盾卫们还是没有消息,收不到盾卫的信号,没法明白盾卫现在的情况,他们匆忙开始救治伤员,统计损失,重新组织活下来的战士。
结果让所有终于能在这次击退乌萨斯的胜利中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来自胜利的喜悦与活下去的庆幸被浇灭的一干二净。
是啊,胜利,他们打退了乌萨斯人,可留下了什么呢,他们的伤亡率达到了可怕的三分之二,几乎每个踏上战场参与进这场战斗的感染者战士人人带伤,而还能继续战斗下去的战士又还剩多少力气。
即使他们还能打,可他们已经没有了补给,医护兵们不敢停下,比起整场战斗下来受伤的感染者而言依然是杯水车薪,重伤的感染者得不到立刻救治,医护兵们没有施行战场手术的能力,他们携带的药品也救不了那么多伤员。
轻伤员可以暂时不管,他们能且只能救那些活下去几率更大的人,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重伤的战士,看着他们直到无力继续发出哀嚎,握紧他们的手,一遍遍大喊着医务兵,直到他们失去呼吸,那双流着泪没法闭上的眼睛,望向头顶乌萨斯的黑暗夜空。
他们说:我疼。
人们大多只能看到战争胜利后的鲜花与灿烂,人们大多只能看到战败后的屈辱与苦难,人们没法真实踏上战场,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因为一个命令,因为一场场战斗,眼睁睁在自己面前死去。
塔露拉却没法去避开这一切,她也不敢去避开这一切。
她要去面对这些,哪怕她无法记住每一名战士的相貌与名字,可她得陪在他们身边,因为一个共同的理念他们汇聚在一起,他们并肩作战,她也得守着他们死去。
她没再说那些听起来让人觉得激扬又振奋的话了,她没再去讲那些其实很多普通感染者都不大能听得懂的道理了。
她知道他们其实不大懂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他们只是觉得跟着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更大,觉得自己能带他们活下去罢了。
塔露拉仿佛一瞬间明悟了很多东西,可又仿佛,那些事本该是她早就心知肚明的。
直到天亮,乌萨斯人依然没有再度发起进攻,直到侦察员们确认了乌萨斯已经撤离,直到盾卫们重新和感染者战士们取得联系并再度汇合。
盾卫们的情况更加惨烈,看到他们的时候乌萨斯的天光刚刚亮起,浓重的血腥味,他们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一个带着鲜血的脚印。
其实很多盾卫与游击队战士的靴子里早就被血水灌满,乌萨斯人撤退后他们只是做了短暂停留就离开了和乌萨斯人战斗的战场,直到真正确认乌萨斯人远去,他们才派出战士到战场上寻找死去战士的尸体。
乌萨斯人带走了他们的军人,哪里还剩下什么尸体,扭曲变形,碎裂的铠甲片,折断的武器,撕裂的布片,被踏成的血肉肉沫彻底浸透了脚下的鲜红土地。
也许来年这里会植被茂盛,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下都融入了一位战士的一生,盾卫们没能找到任何一具完整的尸体。
盾卫损失过半,连着与盾卫一起行动的那部分游击队战士,他们的人数似乎一眼就能望清,这是自雪原游击队出现以来,他们打过最为惨烈的一仗。
可他们真正打赢了乌萨斯人,乌萨斯的正规作战军团,在敌人各方面强过自己的前提上,他们不仅对乌萨斯师团造成了重创,还令他们损失了一艘军舰。
如果战争可以用单纯的纸面数字来进行比较,他们无疑获得了一场大胜,一场自乌萨斯感染者出现以来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大胜。
他们每一个人都足以被载入史册,他们告诉了乌萨斯一个事实,告诉乌萨斯感染者并不软弱可欺。
从今往后,每一个身处乌萨斯的感染者都应该记住他们的名字,塔露拉做到了他当初所说的事。
他们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他们今天打的这场仗甚至于比过去几年来,比游击队打过的任何一场仗都要更有意义。
可除此以外呢,对于还活着的战士们而言,他们想不到那么远,他们知道,这所谓的意义并不能让他们的战友死而复生。
爱国者在塔露拉面前停下,染满鲜血的高大身躯站在塔露拉面前,他垂下视线。
“……现在……你懂了吗?塔露拉。”
塔露拉干裂嘴唇动了动。
她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她过去是那么的能言善辩,她完全能够告诉爱国者,告诉战士们他们所做的一切到底在未来有什么意义。
可爱国者望着她,于是周围的战士和盾卫们都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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