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魏彦吾和科西切是一样的,不过不同的是魏彦吾是以训诫的口吻插手陈的人生,而科西切则利用仇恨的种子刺激塔露拉的选择。
陈和塔露拉是相同的,他们都相同的是不愿自己的人生假手于人,不愿自己的人生被随手摆弄,无论是好意还是阴谋。
塔露拉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去对抗试图掌控她的黑蛇,年轻人心中的逆反心理,报复这个害死她父亲的仇人。
就像是激将一般,她也因此落入了黑蛇的陷阱,与她展开了一场关于感染者人性的对赌,而赌注便是各自的命运。
塔露拉的失败是可以预见的。
这只因报复的满足而走上理想的年轻德拉克,无论趋使她走上这条道路的原因为何,从仇恨推动她选择和黑蛇对垒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的失败,从她不假思索避开蛇鳞的监视,冲动将源石碎片刺入自己的胳膊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和感染者绑定在了一起。
可那也是她唯一能够摆脱黑蛇和他巢穴的方式。
舍瓦塔会议上最亮眼的城市新秀,科西切大公爵的养女与继承人,今后注定要继承四座乌萨斯移动城市成为乌萨斯帝国贵族中举重若轻一员的塔露拉-科西切。
她以一种在常人眼中看来叛逆的方式做出了她对杀父仇人的复仇,以复仇的方式,取回了她原本的姓名——塔露拉-雅特利亚斯。
她终究是爱德华的女儿,终究是魏彦吾的侄女,哪怕爱德华已死,哪怕魏彦吾早已忘记了过去的模样,可她还是继承了他们曾经的特点。
莽撞,正直,果敢,精明,无畏,她同时又有着德拉克的倔强,坚韧,冲动,也继承了母亲的温柔与善良。
那是如水一般的痴情女子,那是口齿伶俐,彗心巧思的玲珑女子。
她是魏彦吾的妹妹,同样也是陈和塔露拉的母亲,比起不被爱着的陈而言,她深爱着塔露拉和她的父亲。
她抱着塔露拉倾述过往,那双望着窗外龙门天空的眸子里总是带着太多遗憾与眷恋。
陈就那样在远处看着他们,看着从未如此温柔对待自己的母亲,直到有一天她的人生中彻底失去名为母亲的字眼。
塔露拉那双更像是爱德华的眼睛,更像是母亲脸庞的轮廓和父亲的性格。
也许塔露拉对陈的亏欠是有理由的,也许塔露拉曾过度溺爱和保护着陈,以至于在那座冰冷的龙门城里她们相依为命,以至于塔露拉成为了陈不计一切的理由和追求。
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既是命运的嘲弄,也终究情有可原。
陈不像任何人,既不像爱德华也不像她的母亲,硬要说的话,后来被魏彦吾教导长大的陈更像是魏彦吾和她记忆中的塔露拉,她记忆中为了保护诗怀雅而被打的很惨的塔露拉,毕竟她小时候就是那副样子,会为了看不惯的弱小与欺压挺身而出。
魏彦吾小时候教过他们一个游戏,那是赤霄剑术学习的前置。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如果科西切不曾来过龙门,如果影卫们能在蛇鳞的手中带回小小的德拉克,兴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兴许终有一天塔露拉还是会得知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如果那时她已经长大,她就能自己做出抉择。
无论是对她自己,对魏彦吾,对陈还是对那座龙门城,一切都能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可惜从来没有如果。
可惜这世上人总是充满遗憾,所以才会诞生出如果这个词语。
陈默的出现插足了塔露拉和陈原本各自的人生,他的出现如同从水面投下的一枚石子,泰拉因此泛起涟漪,石子沉入水底,涟漪平静后,仿佛从未来过,可石子终究落入湖中。
十多年后的陈默没能改变陈和塔露拉的人生与命运,十多年后一切都像是注定那般向着宿命的结局流转。
但……
陈默不相信命运,哪怕他总是走入命运的牢笼。
3月7日
大雨滂沱
在勾结乌萨斯内卫052与追踪评估塔露拉南下队伍轨迹的乌萨斯帝国内卫厮杀结束之后,陈默离开了乌萨斯这片土地。
052的【叛乱】是陈默最后选择信任他的投名状。
这名因内卫分歧而秘密听命于皇帝与议长维特混入叛乱内卫群体中的内卫,他真正效忠的是这个名为乌萨斯的国度。
而作为双方合作信任的基础,052望着他走向乌萨斯和炎国的交界,看着从炎国边疆驶来的军队,看着他们刀剑林立,旌旗飘摇,肃杀狰狞。
他看着陈默走向枕戈待旦的甲士,看着曾经的旧友披上象征炎国权利的大氅。
他们还是朋友吗?
他们不是了吗?
他们谁都说不清楚。
陈默一步步走入刀林剑雨架起的归路,迎接宿命,耳畔有低语响起,在步伐中黑色鳞片于他双手蔓延。
他的身影开始摇曳,逐渐模糊又终于清晰。
【我出生于龙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曾是龙门十三区近卫局的一名警员,母亲是十三区一所私人培训机构的音乐老师,他们是开放政令后炎国移居龙门的第十三批移民。
父亲一直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职业,而母亲通常对此持反对态度,在她看来,我们家能有一个警员就已经足够,所以她一直希望我能平安,平凡的过完这一生。
可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和磨难,许是命运本就如此,我没能按照他们的想法活下去,去成为他们想要我成为的那种人。】
……
雨幕里他回身遥望,金色的瞳孔在暗哑天地间如同一道剧烈燃烧的火焰,火焰里倒映着头生犄角,身托长尾的男人。
他望着龙门与乌萨斯的南方,那里有他的爱人,那里曾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收养了一个男孩,他们期望那个养子能平安平凡的活着长大,于是给他取名陈默。
后来男孩长大了,他有了爱她的人和他爱的人,他没能如愿以偿的活着。
那些画面和记忆终究会有一个尽头。
这一天,陈默舍弃了那对夫妻给他的名姓,他还要舍弃更多。
他终于不再回头。
内卫收回视线,他接下来要前往圣骏堡去完成某个约定。
龙门的公寓里,新年过后,年轻的督察组警司抱起自己的孩子凝望着落窗外突然下起的大雨。
昏暗的天光中雨幕渐大。
开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回身望去,高大的绿发东国女子正提着购物袋站在玄关,她拿着钥匙抱怨着龙门多变的天气,身后被挡住的菲林忍不住开口。
连声抱歉中,星熊让开身子,陈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诗怀雅,她意外的挑起眉。
塔露拉微笑着握住了面前感染者聚居地领袖的手,切尔诺伯格还在行驶,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龙门城外,车内苏离脱下染血的手套,她掏出香烟点燃,行动组的汽车迎着暴雨驶向远处庞大的移动城市龙门。
躺在沙发上的德克萨斯转过头,在室友成天喋喋不休的吵闹声里,她习惯性的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pocky盒,窗外大雨倾盆,能天使又做了她最衷爱的苹果派。
永远不要期待命运的眷顾,永远不要去做等待改变的人。
幕间:如果一切向前
乌萨斯中南部荒野
内卫秘密联络哨点
乌萨斯内卫巡视整片乌萨斯疆土的众多秘密节点之一,自从七十年前内卫计划开启后,作为北抗邪魔,南掠疆土的主力,内卫与当时的乌萨斯帝国皇室即在整片广袤的土地上撒下了众多用以传递信息的交汇据点。
内卫掌握有一套复杂且隐秘的通讯暗码,并每隔一段时间对暗码进行重新编排,以此保证内卫的隐蔽性以及信息的安全,作为整个乌萨斯皇室最隐蔽的力量,每一名经过筛选并顺利通过实验的内卫都是强大的个体,他们是乌萨斯军队中极少数顶尖的精锐战力,同时也是抵御北部邪魔,对抗他国精锐战力的中坚力量之一。
在乌萨斯各地流传着类似其形象的恐怖精怪传说,内卫并非人类,而是通过过去在北原被剿灭的邪魔碎片对精锐战士加以改造,以仪式和作战服加以束缚形态而最终创造出的非人怪物,他们早已变成某种黑色的烟雾状物质,仅靠人类的意识在于邪魔的抗争中维持理智。
一代代内卫都忠实的履行乌萨斯皇帝的意志,但一代代内卫们并不仅仅是皇帝的刽子手,事实上,正是一代代内卫的牺牲,乌萨斯才能将威胁文明本身的邪魔抑制在北原冻土之外。
即使身躯早已和邪魔同化,但内卫们同样拥有各自的意志,他们守护着乌萨斯,同样守护着乌萨斯北方以南的文明延续。
曾经的黑墙在大叛乱后期侥幸幸存的贵族余孽支持下,试图在北部荒野上利用尚未成年的孩子,通过塑造他们的情感来达到比肩乌萨斯精锐战士相同的意志力,并利用这种方式复制创造内卫的过程。
他们失败了,虽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最后内卫们勘破了他们的计划。
潜入地下的联络哨点,以水泥和钢铁浇筑,并保存有能够长时间保存的简要补给物资。
这是二十分钟之前的模样。
现在包括联络哨点在内,整片土地都被激烈的战斗波及,狼藉不堪,附着有黑色气息并不断衰减的树木与泥土,火焰在破碎的地面四溅燃烧。
内卫的力量彻底改变了整片战场的模样,但凡是被黑色气息所沾染的事物,无论生死,都将立刻被同化侵蚀。
当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黑色的内卫靠在破裂的水泥墙面,阴影靠近,他抬起头,视野里的男人一只手提着出鞘的剑,另一只手对坐在地面的他伸出。
内卫只是愣了愣。
他似乎没能想到这个男人还愿意对自己伸出手,又或许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他们的配合还是一如既往的默契,哪怕没有任何言语交流,那种默契却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早已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
他迟疑了一秒,戴着皮手套的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掌。
在这副被黑色作战服束缚的身躯下,很多人和事都已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改变,但又好像有些事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变化。
他是内卫,编号15,从乌萨斯北部雪原侥幸存活,又取代了牺牲在与邪魔战场上原本15号编号的乌萨斯新一代内卫。
他早已没有了家人,失去了所能失去的一切,唯独剩下曾经的名字,不管是052还是苏格列,对他而言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能证明曾经存在过的一切,包括这幅残破的身躯都早已永远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唯独记忆,记忆是最脆弱和顽固的东西。
“嘶……负责评估塔露拉状态的内卫已经死去,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内卫很快便会展开调查,重新评估事态。”
内卫松开手,将猩红长刀重新插入腰间的鞘中。
“你的行为并不能为她们争取太多时间。”
“但我可以以此判定你是否值得信任。”
“你对我有过信任?”
“互不信任是我们对彼此最大的信任。”
“……”
“我的身份很快会暴露,在此之前留给你我的时间已经不多,内卫的计划还在继续,我必须在他们的计划完成之前将收集的线索汇报给圣骏堡。”
“你之前说你受命于新皇?”
“不,确切的说当皇帝代表乌萨斯的意志时,所有内卫都向陛下彰显忠诚,但如今乌萨斯的纷争已经不可挽回,即使是内卫也产生了分歧,哪怕如此,内卫的分歧也仅仅只是内卫内部的争论。”
“可他们背叛了皇帝和议会。”
“内卫不会背叛乌萨斯。”
“这不冲突。”
“我希望你向你的皇帝和议长带一份密函,我知道他们正为乌萨斯内部大小贵族之间的矛盾和军权派的躁动焦头烂额,我可以帮他,这是我们之间合作的基础。”
“前提是,你要证明你有足以与乌萨斯合作的体量。”
“我会让你亲眼看见,亲自评估,这就是我们来这儿的目的之一不是吗,如果你还能动的话。”内卫看着他转过身,那身来自感染者营地中的装束迎着愈演愈烈的雨幕,剑身在昏暗雨幕中淌过雨水。
“那就走吧,去见识一下一只和你一样的怪物的诞生。”
破碎的战场上声音在内卫耳畔回响。
“你之前说的没错,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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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着你一起出任务准没好事。”
龙门下城区,贫民区某条巷口。
爆炸的余波缓缓平息,耳畔是轰鸣带来的白噪的耳鸣,九的声音穿过爆炸的烟尘传来。
“呃……咳咳,九!你没事。”
“还行吧,不过一幅要死要活样子的怎么是你?”
警笛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近卫局的支援很快就会到场。
“炸弹可是在我面前爆炸的,你隔着还有十几米呢。”
“腹部被贯穿了,抱歉,实在是有点痛。”陈蹙着眉头,捂住腹部的手上染满了鲜血。“……失礼了,你的忍耐力一直比我强得多。”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陈望着九的背影。
“……九?回过身让我看看。”
“你不能要求你的上司去做什么。”
“不,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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