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是的,这项命令载入于1093年8月21日。】
“她知道我会回来。”
【您可以亲自向凯尔希医生确认,中央控制室已向您开放了罗德岛的相关权限。】
“是吗。”
陈默收起手提箱,放在打开的车内,他坐在驾驶位上,重新发动汽车。
【需要我为您规划路线吗,在您离开的1087天零5小时7分23秒内,罗德岛共经历过十三次改造和人员重组,或许您会对现在的罗德岛产生陌生。】
“那就麻烦你了,普瑞塞斯。”
【您可以称呼我为PRTS,罗德岛后勤神经支援中枢。】
“这是你的新名字?”汽车驶向罗德岛所在的港口,陈默问。
【是的。】
“他知道吗?”
【结合资料库内过往留存的信息,我分析您话语中的他代指博士,博士并不知情。】
“我以为你们已经结婚了,普瑞塞斯。”
普瑞赛斯的声音忽然停顿下来,汽车缓缓越过港口关卡升起的栏杆,远远能看到罗德岛展开的升降甲板入口。
【抱歉,我只是一个虚拟程序,无法为您解答这个问题。】
陈默心里轻松了不少。
“我记得,那家伙是个很奇怪的人呐,喜欢把自己蒙在兜帽和面具里,与其说是内向,不如说是自闭吧,爱好也奇奇怪怪的。【-{
【记录显示,博士已于六天前恢复罗德岛任命权限。】
陈默叹了口气。
【您似乎对此感到可惜。】
“祸害遗千年嘛。”
【……】
“帮我找个人吧,一名感染者卡斯特,赛普瑞斯,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三天前被你们抓到的入侵者。”
陈默没有找到暗索,当狐狸消失之后,暗索也无法再联系上,以陈默和狐狸的默契,难免会想起三天前罗德岛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巧合的出现。
【记录显示,您所寻找的目标位于b1区3号禁闭室。】
“知道了。”
罗德岛的内部防御程度很轻,事实上,作为一艘打着医疗机构名义的组织,罗德岛如今的武装已经算得上出格,但考虑到他们的行事风格和理念,也并非让人无法理解。
近卫局限制了罗德岛号上人员的登陆名额,一方面是因为龙门如此的面临的局势让近卫局对任何外来势力都抱有一定程度的怀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罗德岛号的组成干员大多是尚未经过近卫局备案的感染者,近卫局无法估计这批感染者流入城区会产生什么程度的影响,况且是在近卫局如今分身乏术的状态下,他们不想再引发更多无谓的矛盾和纠纷。
PTRS作为罗德岛的智能中枢,除非是强行突入,否则很少有人能直接越过它的监管入侵这艘船。
当然,如果PTRS叛变的话,罗德岛内部松懈的防御体系就会成为弱点。
陈默行走在罗德岛的甬道和甲板内,过往熟悉的景物多少发生了变化,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布置,但依然清晰的记得脚下的通道通往那个区域。
陌生的干员们谈笑着擦肩而过,偶尔偷来不解的目光,但陈默平淡熟悉的表情和动作没能引起干员们心底的怀疑。
他表现的太过平静,没有一丝茫然和犹豫,也没有惊讶和好奇,就像是回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以至于每一个转角,每一步都没有丝毫停顿的价值。
正如没有人会怀疑PTRS的安保能力,罗德岛内也没有安排相应的安保人员,这里的一切都表现的太过轻松,随意,甚至称得上散漫,像极了一个普通的民间企业,工作结束后坐下来聊天休息。
见到凯尔希的时候,她一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椅上,简约的圆桌上摆放着一杯咖啡,她手里拿着书,微微低头,午后的阳光落在夹杂着绿色的白发间,身上白色的大褂像是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于是陈默看到了她发梢的毛茸茸的兽耳。
她好像听见了脚步声,放下书,转过头,看到了站在几米外的陈默,身后的自动门缓缓关闭。
没能从她翠绿色的眸里看到丝毫情绪。
那种平淡和冷漠,仿佛预示着一种沉寂在漫长路途上的孤独,但陈默知道,他和凯尔希不是同类,兴许他们曾有过这种错觉,就像是陈默第一次见到博士时。
外来者始终会显得格格不入。
“我听说罗德岛在离开切城的航线上遭到了感染者的袭击?”陈默问。
“这不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凯尔西淡淡的回答。
“你知道我会回来?”陈默说。
“罗德岛的核心是医疗部门,我一直在寻找试图治愈源石病的可能,直到在卡兹戴尔遇到了你。”她仰起头看着陈默,“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或许,我可能已经猜到了你是什么,却和我想象的不同。”
“又要聊那个话题吗?”
陈默走到凯尔希的对面坐下。
“这是我们第一次谈这个话题,我找了很久,久到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要找的是什么。”
“比如?”
“比如你原本是什么。”她拿起咖啡:“比如我们所处的这片大地不是无限的,它只是一颗圆球上的一摞泥土,比如人其实可以离开这片大地,比如环绕星球的人造卫星,又比如星星和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一样的,我一直在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没人能给我准确的答案。”
“你不止一次想过要刨开我的脑袋去找那些你认为的答案了吧?”
“如果可行的话。”凯尔希罕见的接过了这个玩笑。
陈默愣了愣。
“我的情绪管理能力并没有丧失。”凯尔希平淡的回答:“我观察过你很长时间,最后得出结论,你和我不一样,我们的认知虽然在某些地方重合,但本质并不相同,明显来源于不同的根源。”
“谈论这些话题没有意义,我不是来听你布道的,凯尔希主教,我也不追究什么本质和过去。”陈默瞄了一眼桌上的书:“这些问题拉特兰的大主教们会比我更清楚答案,我需要你回答我的是罗德岛这次在龙门扮演了什么角色?”
“卡兹戴尔的研究所内究竟丢失的装置,我不认为伊内丝会单凭这个缘故出现在龙门,尤其是现在罗德岛也在这里之后。”
陈默的声音变得冰冷,他仿佛忽然间变了一个人,凝视着眼前的凯尔希,变得冷酷,变得威严,那是一种气质,一种死狗拱起脊梁后变成狮子的决然。
“你怎么肯定我会有你想要的答案?”凯尔希的表情依然冷淡。
“原本没有。”陈默说:“但在看到你后,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你和魏彦吾已经联络过了吧。”
“卡兹戴尔和龙门做了一笔交易。”凯尔希点了点头,放下咖啡杯。
“你不是个优秀的商人,凯尔希,你们去了切城,切城有什么?”
“一座石棺,罗德岛带走了躺在石棺内的博士,罗德岛需要一位能胜任目前局势的指挥官,他是最好的人选。”凯尔希说:“炎国和乌萨斯的北疆战役结束后,龙门重新进入了炎国的视野,魏彦吾需要有足够的外来势力替他解开僵局,他因此找到了卡兹戴尔,作为让你继续留在龙门内的前提。”
陈默想到了狐狸,又忽然想起狐狸说她这两年一直被排挤在近卫局的边缘,她果然没一句老实话,兴许在自己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被忠心耿耿的苏警司卖给了魏彦吾,成了她加官进爵的踏脚石。
高级警司?我呸。
好兄弟?我呸。
愚蠢的臭狐狸。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的存在被炎国察觉会引发什么后果。”凯尔西看着闪过一抹纠结的陈默:“魏彦吾没有除掉你,因为活着的你比死掉的你更有价值,你的存在是卡兹戴尔和龙门合作的基础。”
“这对卡兹戴尔没有任何利益?”陈默摇了摇头:“我可以认为这是你们合作的原因之一,但卡兹戴尔,或者说罗德岛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袭击研究所的那批人是萨卡兹,我想你应该能想到原因。”
陈默顿了顿,他联想起凯尔希说的博士,能让卡兹戴尔在如今的局面中还愿意掀起波折的只有一个人。
“特雷西斯,对吗?”陈默问,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他还活着。”
是了,他并没有死,陈默依然记得在卡兹戴尔王庭的那场战斗,黑色的魔王和布满黑鳞的怪物疯狂的绞杀在一起,他们互相撕咬,最终谁也没有取下谁的头颅。
“乌萨斯接纳了内战结束后的残部,他们潜伏进了乌萨斯广袤的疆土,两年前乌萨斯政权更替后新旧矛盾接连爆发,皇帝企图通过一场战争来缓解这种愈演愈烈的斗争。”绿色的眼睛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陈默:“他成功了,虽然结果比他预想的要惨烈,乌萨斯和炎国在北疆两败俱伤,他清洗了内部的反对势力,缓解了即将无法遏制的权利冲突,但却因此诞生出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东西。”
整合运动。
陈默似乎明白了凯尔希想对自己说什么。
那场战争是一次试探,是双方间执政者的一次试探,一次不同的试探,却因为某个不受控制的因素而演变为了一场惨烈的攻防战。
那场战争最终所导致的结果是整合运动的火种爆发,并席卷了乌萨斯三分之一的国土,虽然是贫瘠且没有任何价值的土地,但在乌萨斯的眼中,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乌萨斯没有准备好第二场战争的爆发。”凯尔希说:“无论是对维多利亚,卡兹戴尔还是炎国,一个分裂的乌萨斯才是好的乌萨斯,这头占据了骏鹰国土的巨熊不该继续统一。”
乌萨斯是维多利亚文化输出的主要对象,而炎国和卡兹戴尔的部分国土与乌萨斯接壤,尤其是后者,一个新生的接纳感染者的政权是乌萨斯这种的军国主义且对感染者抱有明确敌意的国家所无法接受的。
事实上,凯尔希并不认为袭击罗德岛的会是整合运动,因为整合运动比谁都更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况且仅凭感染者的身份也不足以代表整合运动,哪怕是在乌萨斯境内。
“所以,你们联合营造出了一个陷阱。”陈默说:“卡兹戴尔和罗德岛的真实目的是潜入乌萨斯的那群萨卡兹,而维多利亚纯粹是不希望乌萨斯统一,魏彦吾借此引走炎国的注意,并让大炎更重视龙门的价值。”
凯尔希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陈默的猜测。
“整合运动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陈默问:“诱饵?”
“卡兹戴尔的宫廷议会一致认为乌萨斯会先做出一次试探,以龙门为突破口,试探炎国的态度,如果炎国没有战争的准备,他们会乘势吞并这座垂涎已久的移动城市。”
“不可能的。”陈默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大炎,或许炎国有可能放弃龙门,因为他的统治者是魏彦吾,是一个大炎真龙最不希望见到他强盛的人,但魏彦吾不会束手待毙。
“魏彦吾不会放弃龙门,否则他不可能接受你们的提议,他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维多利亚和卡兹戴尔的出现早已被纳入了他的计划。”
“但整合运动没有选择。”凯尔希说:“他们不可能光凭自己挡住乌萨斯的军队,乌萨斯也不会接纳整合运动,允许他们继续存在。”
塔露拉也不会轻易放弃如今的局面,陈默心想,况且实际上不管是维多利亚,炎国还是乌萨斯,都对整合运动的领袖抱以不同的态度。
活着的德拉克和塔露拉-雅特利亚斯这个名字代表了太多的意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炎龙雀
和煦的阳光从四十五度角的落地窗洒进房间,窗外龙门晴空**,高空有淡淡的薄云。
凯尔希没再开口了,她平静的端起桌上的咖啡,望着窗外的她像是在享受安静悠闲的下午茶时光,目光再也没能放在陈默身上。
坐在凯尔希对面的陈默也安静下来,不发一言。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良久后,陈默开口说。
他从来不是个悲观主义者,但悲观是基于对基本态度和大地的认知。
“以整合运动的体量,这是迟早的结果。”凯尔希冷静的回答:“他们的处境不足以复刻卡兹戴尔当初的局面,尤其是在针对感染者这个问题上,乌萨斯和整合运动始终是对立的,两年前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可能性,同时也推动加速了矛盾的爆发。”
乌萨斯是一个由战争而推进的军国强权主义国家,以战争的红利作为养分滋壮着这个国家的成长,与此同时,战争也成为乌萨斯转移国内矛盾的主要手段之一,由战争所养成的国家,他们始终前行在这条路上,这个庞大的战争巨兽,将毫不留情的,摧毁,吞噬所有胆敢站在它对立面的人和物。
“乌萨斯茫无涯际的沃土给了本地居民自信的资本,即使大多数环境处于未开发的状态,但乌萨斯人们依然自负于自己的强盛国力,因为他们的激进和自信,乌萨斯与周围国家的小规模摩擦一直有所发生。”
凯尔希看着陈默,意有所指的说:
“北疆战争是圣骏堡内雄心勃勃的新皇用以缓解转移国内新贵族统治势力矛盾并推崇革新的一种手段,以战争为突破口,他扫清了内部旧党残余的反对势力,旧贵族所掌握的第六集团军与第八集团军覆灭在北疆后,新皇掌握了政权,如今的乌萨斯才是真正符合新皇的乌萨斯,为此他可以容忍整合运动的崛起,壮大,因为在乌萨斯的皇帝看来,所谓的整合运动不过是疥癣之疾,真正的敌人在圣骏堡,在议事大厅。”
“在旧贵族被踢出场后,新皇革新派下维特议长的主和派和军方主战派之间产生的分歧。”
“前代皇帝出于侵略扩张的需求对感染者的态度有所收敛,但随着大叛乱的爆发,大量感染者和同情人士的游行示威演化为暴力冲突,随后乌萨斯对感染者的政策愈发残酷,感染者和普通人间的矛盾也愈演愈烈。”
凯尔希说着,手指轻轻点在桌面:
“据说现任皇帝似乎有意关闭西北矿场并改善对感染者的待遇,但迫于社会和军队压力而被迫推迟计划。整合运动的诞生,是新皇政策和军方永远也无法忽略的冲突点。”
这是迟早的事情,等皇帝清除了内部矛盾,整合运动将面临乌萨斯的清洗,他们在成长,但现在的他们不足以面对乌萨斯的军队,尤其是皇帝的指令。
或许说,试图革新并改善对感染者政令的皇帝其实也有利用整合运动消磨军方主战派实力的想法,无论如何,站在皇帝和乌萨斯的角度,整合运动被覆灭是不争的共同目的。
皇帝希望改善对感染者的政策,但不代表感染者要在乌萨斯崛起,那意味着历史堆积的更严重的矛盾会在顷刻间爆发。
不得不承认的是,乌萨斯是一个可怕且凶狠的对手,每一个和这个国家结识的人都会有这种感受。
这片大地上,能有底气和体量与之碰撞的国家屈指可数,整合运动不在此列,即使他们再如何顽强,等待他们的也唯有毁灭。
他们和卡兹戴尔当初面对的对手完全不同,而当初,哪怕殿下已经掌握了大多数领主的支持,哪怕她拥有卡兹戴尔名义上的继承权,以及众多杰出的人的辅佐,依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和牺牲才赢得胜利。
整合运动要面对的是一个完整的,没有大炎军队牵制的,保留了强大军事实力和工业实力的军事大国,并且集权统一后的乌萨斯。
陈默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或许,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因为他本来应该死在两年前。
他好像能够想到,那个站在切尔诺伯格行政大楼指挥塔上的女孩望着眼前的繁荣和平的城市,内心却沉重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肩上,如此之重,重的让她连松懈也不敢。
感染者好不容易有了一座属于他们的城市,可她怎么敢对那一双双渴望生活,重燃希望的眼睛,并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以至于让她如今进退两难。
陈默终于明白为什么塔露拉会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龙门,为什么她敢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座城市,因为她已经没有了退路,乌萨斯的清洗是注定的结局,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拖得更久一些。
或许她已经做好了死在这场战争的准备,她向来如此,认定的事情从来不愿意退缩。
“所以你们才会出现在这里。”陈默说:“卡兹戴尔和维多利亚不希望看到乌萨斯重新统一,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你们准备怎么做,把大炎拖下水?”
“不。”凯尔希摇了摇头:“卡兹戴尔和维多利亚不会明面上支持整合运动,以如今的国际局势来说,明面上站在感染者的立场会引发诸多不可预知的矛盾,维多利亚不可能这么做,卡兹戴尔也没有做好和大地上的其他国家撕破脸皮的准备,而我们也不具备这么做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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