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那个晚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夜晚,那个白天。
陈的记忆渐渐混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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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抓着塔露拉,站在断桥那一边,而他的背后……
他的背后,站满了穿着黑色雨披的人。
就像眼前的人一模一样的黑色雨披。
“是你们——”
陈终于想起了他们的身份。
她终于记起来自己在那里见过这群人。
“果然是魏彦吾,果然是他!他又要阻止我,他每次都要阻止我!”
陈知道,她过不去了。
就好像好多年前,站在断桥那一边的塔露拉,她求他们救她,她哭着喊让我过去!让我……去救她。
可他们拦住了自己,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老人带走塔露拉。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陈没了再战斗下去的欲望。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这群黑衣人真的会打断自己的手脚,也或许是因为,小默已经被救回来了。
她想起了塔露拉告诉自己的真相,二十年前,她的确是自愿跟着那条阴暗的老蛇离开的,她想起了那段让她无法释怀的往事。
陈应该去找魏彦吾问个清楚的,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问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不明白,可她心里却忽然涌现出了一股无力和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
陈收起刀,没有再看黑衣人们半眼。
黑蓑们没有阻止陈离开,只是在看着奔跑的陈警司身影消失在大雨的黑暗里,消失在近卫局的方向。
“我们就这样放任她离开?”有人问。
“她不会再过去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殿……那位大人是怎么猜到她见到我们后会停手的。”
“这与我们无关,还有,别忘了我们早已不是禁军。”
——————
陈感到有些疲惫,疲惫让她感觉手里的刀变的越来越重。
她的视线开始出现恍惚。
可是心里的执念支撑着她,让她在得到答案之前不敢停下,她不知道,只是她的心里在告诉她,如果停下一切便再也无法挽回。
陈警司是个执着的人,她有着强烈的执念,并拥有因某种执念而孤注一掷的勇气。
汽车停在行政大楼门口。
门口的警员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陈。
她狼狈的模样和脸上阴沉的脸色让走过去的警员们匆忙停下,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和笑容生生僵硬在脸上。
陈从警员的面前走过。
电梯沉默无声的开始上升,金属墙上倒映着陈模糊的身影,她伸手理了理被雨打湿贴在额头的凌乱长发和制服。
阴沉的脸色渐渐化开,陈想要露出笑容,可等了半天,那张脸上牵强扯起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放弃了,只是保持着平静。
督察组的办公区域内只有三三两两的文员,她走进办公室,平日熟悉她的警员疑惑的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她。
陈微微点头向他们回应。
星熊和释怀雅都不在。
原本忙碌嘈杂的办公室变得无比冷清。
她停在组长办公室的门口,隔着玻璃墙,陈看到小小的女孩安静坐在里面她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微微晃着双腿,好奇的打量办公室内的装饰。
桌上摞起的文件夹旁放着她和小默合影的相框,相框旁是一瓶润喉糖。
陈轻轻吸了口气,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推门声响起。
小默转过头。
也许不过是因为有了顾忌,所以人在做出选择前难免会犹豫和踌躇不前。
陈的脸温和下来,这一刻的她仿佛终于明白了陈默的当初选择离开时的感觉,如此不舍,如此不甘,如此难言。
魏彦吾是一个卑鄙的人,他是那种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的人,过去是他们,现在她又想牺牲谁,牺牲什么。
他已经无数次触及了自己所能忍受的底线,陈很难不去恨,不去埋怨,因为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要对自己解释。
“妈咪?”
小默从沙发上跳下来,银发的小女孩看着陈走过来。
陈伸出手,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她没有勇气去抱住小默,她想,但她不敢,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退缩,刚强的陈警司再也不能确信自己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人。
但小默却伸手抱住了陈的腰,哪怕她浑身上下已经湿透,抱住时忍不住的冰冷与寒意,但小默却抱得很紧,紧的让陈能感觉到她小小身体隔着冰冷的上衣带来的温度。
小默是很像塔露拉,她因为感染变成的银发,她的脸,红色的瞳孔,可那条短短的尾巴和头顶小小的犄角无疑和小时候的陈如出一辙。
“妈咪,怎么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很难过。”小默说。
陈愣了愣。
“我没事。”陈轻声说,伸手摸了摸小默的银发,手指拂过发丝的触感很真实。
“害怕吗?”陈问。
小默摇了摇头。
“不害怕,小默知道妈咪会来找我。”小默说:“而且小塔对我很好,我们是家人,妈咪见过小塔了吗?”
陈沉默了,小默的问题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不知道那个塔露拉究竟是什么,她对对方拔出了赤霄。
“见过。”
“小塔,小塔她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小默,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可他说他会去把小塔带回来,他说妈咪会忍不住留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小小的女孩听不懂他话语里的意思,她只是觉得难过。
他蹲在自己身前,额头相触,小默抓着他的肩膀,他从来都没有开口叫过他爸爸,直到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
小默叫出了那两个字。
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陈呆了呆。
“你见【+
陈突然感觉自己又被人骗了,可她却一点也不意外,也不惊讶,只是,啊,又被骗了,仿佛已经习惯,连生气也提不起来。
陈不清楚自己会不会留手,因为她没有做好准备,不清楚真相的她哪怕只是短暂的失神,也很可能让自己丢了性命。
但陈默,他早已做好准备,他早已无数次熟悉这样的经历。
他轻车熟路,他不会迷茫。
小默点点头。
“他,是不是又要离开了,爸爸他不要我们了吗?”
陈几乎没有思考。
她心里终于出现了愤怒。
“不会的!”陈抬起头,锋锐视线注视着窗外倾盆而下的暴雨,她的声音温和下来。
她蹲下身,双手轻轻捧起小默的脸旁。
那双漂亮干净的眸子里,陈看到自己的狼狈。
“不会的,小默,没有我的同意,这次他哪也去不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当龙门是什么地方,当她陈晖洁是什么人,想要就要,想甩就甩。
“我会去带他回来的,小默,就算是打断他的腿我也会把他带回来。”陈轻声说:“妈咪向你保证,妈咪说到做到。”
——————
近卫局大楼,行政长官办公室。
魏彦吾仿佛早已知道陈会来找自己,他坐在雕绘着华丽图案的巨大屏风之后,平静的注视着迈进行政长官办公室的陈。
这一天迟早会来。
事情的发展早已超乎了魏彦吾的预料。或许说更早,在他拿到那封【魏吾兄敬启】的信那天起,就已经不再受他的掌控了。
也许,当初如果他拒绝了陈世杰的请求,没有庇护他们,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也许如果当初没有陈家老侯爷的帮助,他多疑善妒的胞弟也不会让他和陈的母亲轻易活着离开大炎。
也许,没有也许。
陈家帮过他,陈家打上了他的烙印,他们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没有理由不会庇护陈家最后的子弟。
可他怎么能算是陈家的人,他陈默,那个一切的源头以及他真正的父亲,才是害死了偌大的陈氏一族的祸端。
他就不该出生在这片大地。
他怎么敢姓陈,他怎么配用这个名字。
是他毁掉了这一切,毁掉了那两个人。
魏彦吾唯一承认的错误,不是他接纳了陈家的末裔,而是他一时心慈手软没有及时扼杀掉这个祸端,为了安全和方便控制,将陈默和塔露拉放在了同一间孤儿院里,放任陈去孤儿院。,放任他们接触。
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
可能那时还来得及。
如果他能及早下令让卡米亚用意外的方式处理掉那孩子,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他还是念及了陈默名义上的父亲,他原本应该是督察组的第一任组长,他原本没有必要冲进战场。
魏彦吾知道,他是在求自己,求自己放过陈默,也许他真的把那个他当做了自己孩子,但魏彦吾没有同意。
留下他迟早会酿成大祸,而他大炎的侄弟似乎早已猜出了他的想法。
他本就是个心思灵敏的人,不然也不会成为陈家复兴的希望,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进入大炎的朝堂,及冠之年执掌一卫。
他本该是大炎这些年最璀璨的那颗将星,他是名冠京城最出彩的年轻人,宝马香车轻骑华袍,暗香满路,平步青云的候府世子。
他被多少老将视为传承一身所学的继承人,又被多少人寄以期许。
就连魏彦吾狭隘的胞弟也因为他的存在而决心容忍陈家的延续,这或许也是陈老侯爷愿意冒着得罪真龙而对自己伸之援手的原因。
可没有如果。
这个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在陈默和陈家侄弟和弟妹间,魏彦吾选择了后者,也做好了面对大炎刁难的准备。
只要世杰还活着,等撑到他真正掌管龙门的军事时,即使是大炎也要考虑龙门的想法,魏彦吾不怀疑他那个才华横溢的兄弟能做到,也不怀疑他那个兄弟除了龙门外已无处可去。
可魏彦吾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没有让自己选择,他和他的妻子,那个感性却坚强的女人都没有想过要让自己来选择。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有胆子来逼自己!
他们的死让魏彦吾打消了除掉祸端的念头,也没有必须除掉他的理由,他们死了,抹去了姓名,抹去了痕迹,大炎再也无法顺着这条线索查到龙门。
龙门完全能将这个秘密永远的隐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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