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下挑灯的猫
“痛就对了，你叔叔死之前一定是比这还要痛苦！”
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冥照着自己对部下训话的语气开始粗暴地引导女孩的思想。
“我问你，那个家伙脸上一看就很奇怪的植物你看到了吧？”
“……是。”
“那家伙大概率被操纵了这种事情你有想过吧？”
“……有，但是……”
“他攻击你未必是真的按照自己本心行事，你有这么希望过吧？”
“……”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还在那里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冥粗暴地抓住齐辛格的头发，强行用蛮力把她整个身体提了起来，迫使对方直面自己。
“现在的你，最应该去做的事情，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吧？”
“佐亚不是三王家最激进的一派，号称会不惜一切代价向敌人复仇的家伙吗？”
或许是被这物理感过足的话术惊醒了，齐辛格眼中稍微有了点神采。
“……但是，我复仇的理由是叔父大人和大家希望我这么做……”
“那他死之前有叫你别复仇吗？”
“……他说对我很失望，觉得我没有能力承载他和佐亚的仇恨。”
“那就是没要求你别复仇。”
冥松开了手，让女孩一屁股坐在砂石遍布的地上。
“听好了，既然人家说的只是对你失望而不是说你不准做什么，那就是说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里如果齐辛格回答假面卿要求她别复仇的话她就会换一种话术劝说，不过眼下这种情况用逻辑强暴更加方便。
“说到底你之前就算是为了你那个叔父活着，在他死了而且死前还想对你下手的现在你也该重新想想自己要怎么做了。”
“他不是想对我下手！叔父大人一定是……那个眼神应该只是想要摸摸我的脸才对！”
“假设他当时没有脱离控制，而我没有攻击他，他真的杀死你了，你现在的话语就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冥冷漠地说道。
“而假设他挣脱了控制，你觉得那个时候的他最有可能对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
“让我们好好想想吧，佐亚是激进的复仇派，那个烧脸男人死前最有可能关心什么事情？”
“……复仇，没有结束……”
“那么你，和佐亚的仇人，算起来都有谁？”
“帝国、休朵拉……还有协助休朵拉导致三王家尽皆覆灭的伊莉缇雅。”
“那么，佐亚的小公主，要和你的仇人们合作，先向着你的另一个仇人复仇吗？”
“喂，冥……”
克洛斯威尔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女同事的做法。
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姐姐们的后继者，这种摆明了趁着人家精神混乱的时候忽悠人步入仇恨深渊的行为实在是太缺德了。
但是璃洒伸手拦住了他。
眼神并不比冥温柔多少，甚至还带着某种若有所思的冰冷灵光，让克洛斯威尔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该不会是想……”
【485】风与雷的舞台·燃起的复仇之火
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的失落状态褪去，众人身为感觉灵敏之人都察觉到了对方现在的状态为何。
那是做出抉择之前的最后摇摆，也是对方接下来是否会继续与他们同行的必要考量。
众人的体力的无言的氛围中快速地恢复，冥的耐心开始被消磨到接近没有的地步，璃洒在心底计算她们已经维持这样多久的时间了，克洛斯威尔几度张口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算了，公主殿下的选择也没那么重要了。如果那个太阳航线里面没有伊莉缇雅以外的敌人了的话，我们就这样去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毕竟，陛下那边也说过，大星灾是星灵使无法对付的敌人。”
冥的耐心在长达十分钟的沉默中耗尽了，她对着两位战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毫不避讳齐辛格。
“……先前艾伦创造的巨人也拥有一部分大星灾的力量，萨林哲一开始好像中招了，但是后面铠甲的力量又替他排除了入体的力量。如果我可以使用这东西的话，理论上我星灵使的身份就不是问题了。”
“那不是正好吗？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于是三人就此离去，绕开了明显对峙中的二人，步入了隧道。
齐辛格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离去时的背影，又低下了头，什么都没有做。
……
这样就没意思了。
阳武曲心想。
自己的好大侄子将更加轻松的拯救世界的办法交给了这里的原住民，甚至还提供了一个他们彼此之间携手互助的机会。
理论上来说经此一役，毁灭这个星球上生存着的人类的大危机会被解决，相互敌视百年的帝国和皇厅即便无法彻底消弭当初八大使徒阴谋之后产生的一系列仇恨，那也有了作为不同的两个国度在一颗星球上以稍微和平的方式共处的未来。
然而很多时候理论上的美好前景都只是理论，就好像当年他通过各种研究认为自己理论上可以完成体内两个外星生命的完美融合，靠自己和它们的相性达成理想的进化以完成一些事情，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会有类似亲弟弟阻止这样的变量存在。
很少有人能够算无遗策，也很少有人可以保证理想情况和实际情况会是一回事情。
阳武曲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不管会不会用上，他通常都会留点后手。
这里得提一件事情。
老阳家的三兄弟都对于人类有一个明显的年龄上的分类。
就比如阳禄存对十四岁以上的人和对十四岁以下的人比明显对后者会更温柔一点，阳武曲也是有这方面的底线的。
他不会对于太过幼小的孩子做很初生的事情，当然他对于孩子的定义比自己的二弟弟稍微狭窄一点，是十二周岁以下。
遗憾的是，齐辛格小姐时年十三岁过半。
于是，白色的火焰燃起，引导神的权能久违地被他激活。
……
齐辛格在独自回想她亲爱的叔父大人临死前最后伸手像是要抚摸她的那个动作。
她当然不是没有看到那一刻占据了对方半张脸的植物像是蛇一样开始扭动，但是那种东西和叔父大人那温柔中带着期盼意味的眼神相比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她有预感到对方最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可是使徒圣冥的两枪一枪打碎了对方的手，一枪打碎了对方的脸。
无论是假面卿最后想要说的话，还是那可能存在的温柔的临终嘱托，齐辛格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抓住。
现在在这里患得患失非常的愚蠢，但是齐辛格人生阅历浅薄大多数记忆里的景色只有黑暗和以假面卿为首的几个佐亚高层。
在佐亚的人可能还有得救，但是那些人她没多少关系在熟识以上的情况下，她可以用为了佐亚的未来这样的理由去战斗吗？
齐辛格不知道。
那，冥对她的话术内容呢？
【帝国之人不可信任。】
这是每一个佐亚族人都会说的话，而且那个女兵的恶意完全不带掩饰，就算是齐辛格也能领会对方大概是想要自己用那个把萨林哲的身体折磨致死的召唤器来增加战力。
合理的判断，但是那样的话在战斗胜利之后，对方又会怎么对自己呢？
帝国对待星灵使俘虏非常残忍，连称呼都是充满恶意的蔑称——【魔人】和【魔女】。
哪怕危急关头他们暂时合作了，那个据说以前也是星灵使，在努力为帝国皇厅消弭仇恨和拯救此星的天帝就真的可信吗？
若要齐辛格询问自己的内心，她想自己可能是想去战斗的。
但是她一想到自己为何而战，便踌躇不定了。
【齐辛格——】
这个声音是——
“叔父大人……？”
她茫然又急迫地看向那个男人的尸体，期望着奇迹的可能。
但是看到那破碎得只剩下小半个的脑袋，那种期盼顿时消散了大半。
但是，在对方带着黑手套的右手上，常人眼睛无法看到的星灵能量却在逸散，透出不明显的紫色光彩。
对于齐辛格来说，那是绝无可能错过的东西。
“……你还活着吗，叔父大人？”
她颤颤巍巍地抱住了对方仅剩的右手，问道。
【不，我已经死了——】
女孩垂下了头。
【听好了，齐辛格——】
【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所以不要打断我接下来的话——】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乘着他们战斗连开始都没有，伊莉缇雅也还需要大概一天的时间完成最后的蜕变，这两个选择你都有的选——】
【一个是立刻找到那个叫做艾伦的男人的尸体，我的星灵被抽离了大部分，封入了他的葡萄锁种里——】
【找到之后，你可以靠着把那东西用到报废的程度尽快前往最近的中立都市——】
【我会把自己的私人银行账号密码告诉你，你去取一点钱，然后度过一个不需要任何人管束的最后时光——】
【我很抱歉，自己没能给你一个普通孩子应该有的童年，所以希望你哪怕是只有一天也好，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尽情地玩耍一天——】
“……我不要！没有叔父大人陪伴的玩闹根本就——”
【很遗憾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了，你应该是明白的吧，齐辛格——】
“……”
【那么还有一个选择，我这里有一只“超级体能增强剂”，只要你把那东西注入你的静脉，就会让你的身体被强化到足以精力充沛地参加最终决战的地步，但是我并不希望你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
“为什么你们一开始口口声声地说着希望我引领着佐亚复仇，之前又说我不配承载这份仇恨，现在又要给我这样的选择！”
齐辛格大声地哭了出来。
【齐辛格——】
熟悉的声音充满了记忆里的温柔，好像之前的厮杀只是梦境。
但是话语的内容却无比地残忍——
【我很抱歉，但是如果你不想选择平静的等死，就只能像月（佐亚）一样将自己的复仇怒火倾泻到敌人身上——】
“为什么我只能在这两者之间选择啊！我只是像和叔父大人，想和大家一起好好地活下去不行吗？为什么啊！？”
而面对情绪越发失控的齐辛格，“叔父大人”只用了一句话就稳住了对方。
【齐辛格，我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几句话了——】
“……”
女孩深呼吸，尽可能地止住了自己的哭泣，但娇小的身体还是在颤抖。
【我曾经也有过选择，佐亚会给他的每一个孩子选择的机会，但是由于我的私心导致这个机会现在才来得及交给你——】
【是为了自己的美好走向未来，还是背负着过去的仇恨奔向地狱——】
【虽然这个未来可能有一点短暂，但是我想它确实能给你带来一点不曾有过的美好——】
“叔父大人”的声音越发的缥缈，就好像要消失了一样。
“……叔父大人，我好像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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