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你们是……”
有些面熟的两个人，在国王举办的宴会上见过面。当时各位城主按照领地的实力排序落座，这两位坐的分别是第一席和第二席。坐在第一席的青年是个有点面瘫的帅哥，当时一言不发地一直吃鱼。坐在第二席的是褐色皮肤、笑容爽朗的家伙，是个话痨，看上去很好相处。
最重要的是他们长得有几分相似，名字的话，记得应该是——
利德还在思考的时候，褐色皮肤的青年已经率先露出笑容，友好地说道：
“我记得你，你是当初把诺伦打成半残的那个小哥吧。名字好像是利德？你怎么也没走啊。这地方危险得很，实在不宜久留。说起来你还记得我们两个吗？我叫黑，你叫我黑哥就行，这位是小白。我们从东边赶过来的，那边龙族的数量少了很多，你要是找不到路的话，可以往东边走。”
对了。是叫黑和白来着。
从肤色就能认出来的名字。
利德笑了笑，回答道：
“多谢黑哥了。你们两位打算去哪？”
白全程一言不发，像个冰雕一样矗在那里。黑倒是言无不尽：
“我们打算去找护国大阵的阵眼，想办法修复一下护国大阵。不然龙族可以源源不断地从那个缺口涌进来。那些飞龙现在的主要精力在破坏王都上，看守大阵的力量应该弱一些。趁着这个机会，必须把那个口子堵上。再晚一点，龙族的援军到了，人类就真的完蛋了。”
利德点点头，说道：
“两位有把握？”
小黑苦笑着说：
“能有什么把握啊。世界上的事，不是每一件都能容人做好充分的准备再去做的。好在也不止我们有这个想法，目前至少会有其他三名城主配合我们的行动。加上我和白都还有点战斗力，如果顺利的话，未必不能成功。只是……”
黑望了一眼白，说道：
“我们两个可能也要分开了。想要修复王都的大阵，还需要两个前提。一个是坐镇王都中央的那头巨龙不能出手干预，一个是天月山的血气不能再继续增加了。王都中央的那头巨龙可以由青云前辈去对付，但天月山的那些飞龙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唉……要是大姐头这次来了就好了。她在的话，说不定还有办法。现在我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白带两个城主去天月山，我一个人去修复大阵，不过这样成功率又太低了。真麻烦……啊，抱歉，啰里啰嗦地说了这么多，你也听烦了吧。”
利德把目光投在白的身上。白只是像猫一样舔了舔手背，又用手背额前蹭了蹭翘起来的一撮头发。
利德看不透他的具体境界。
应该不到十重，但或许是修习了十分特殊的武道，没办法读出具体的境界水准。黑要更奇怪一些，他很明显没有学过任何的武道，但身体内蕴藏着的力量却犹如浩瀚的大海，好像是生来就这般强大似的。
不过考虑到天下第三的领地出来的就是灵武领主那样文武全才的怪物，再往上的两个领地内有这样不同寻常的继承人，似乎也并不奇怪。
稍加思索后，利德说道：
“我现在打算去国库，挑一些武器装备带走。你们一起来吧，反正是王都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黑吃惊地说道：
“国库？那个门可是陨铁做的，外力几乎没办法突破的。”
“想什么呢……”
利德把手上的钥匙给他看了一眼，说道：
“我在王都还算有点门道。”
黑马上拍了拍利德的肩膀，眼睛放光地说道：
“真的假的……小哥，这可不是一般的门道啊！国库的钥匙，整个王都不超过三把！上次宴会后白说你深藏不露，果然是真的。”
他忽然拍了一下手，问道：
“哎，你拿武器装备做什么啊？”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利德已经往国库的方向走去了，头也不回地说道：
“去天月山。”
白径自跟了上去，就像是准备讨食的流浪猫一样。
黑眨了眨眼睛，才算反应过来，叫了一声“等等我”，也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69.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路上，黑那絮絮叨叨的碎碎念就没停下来过：
“我跟你讲啊，我和白本来都打算跑路了。禁卫军一走，我和白第一个就冲了出去，一路跑到王都边上，回过头一看，一片火海。到处都是死人。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就是肉的焦香味，闻了都想吐。”
“虽然早知道那国王不是个东西，但没想到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调集锦衣卫、禁卫军、天策府三大组织护送自己跑路，把王都最后的力量一点儿不剩地带走了。要不是那白衣卿相还算够意思，王都早就完蛋了。”
“我是真的气！我好气啊！你们俩不气吗？这都什么事儿啊！王族自己惹下来的麻烦，自己还不管，让我们这些城主去给他收拾烂摊子，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我和白也想一走了之，但合计了半天，还是回来了。”
“不为什么啊。哪有什么为什么啊！龙族都打到家门口了，再不团结还不真的要当奴隶了。我黑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现在不当英雄就得当狗，这他妈……这没得选啊！”
面对黑一连串的抱怨，利德还附和几句，白就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聒噪。”
但黑还是捶胸顿足地罗里吧嗦地继续说。
直到到国库附近的时候，利德才笑着说道：
“先不忙抱怨。来，准备挑武器吧。”
三个人走到国库门口，不出意外直接被人拦了下来。不过在利德出示了手上的钥匙之后，侍卫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他们迅速收起了武器，让一行人得以顺利通行。其中一个侍卫教导他们用钥匙打开了国库大门，然后带他们上了顶层。
门打开的刹那，利德眯起了眼睛。
一种寒意扑面而来。
房间很空旷，也很满。说空旷，是因为偌大的屋子内完全没有任何的家具，地面干干净净。说满，是因为虽然地面上没有摆放任何东西，但墙上挂满了各种武器和盔甲。琳琅满目，入眼时简直堪称赏心悦目。
利德第一个走了进去。
他随手拭去了一杆长枪上蒙着的灰尘，枪身上淡淡的光华顿时开始一亮一暗地闪烁，就仿佛在呼吸一般。如果说要简单形容一下利德现在的感受的话，那真的是——
一刀999，装备满地爆！
屠龙宝刀点击就送，麻痹戒指触手可得！
真的！不花！一分钱！
他猛地一挥手，带起的风瞬间吹散了房间内各式装备的灰尘。
就像是开启了某个机关一样，本来昏暗的房间一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什么珠光宝气都比不上这种光华。
黑与白显然要见过世面一些，并不特别吃惊，但黑仍然感慨道：
“还真的是有这么多好东西……这还只是四大府库其中一个的其中一层，王都的底蕴，到底是不容小觑啊。”
说完，他拍了拍利德的肩膀，说道：
“小哥，这地方是你带我们来的，东西你先挑。剩下的，我和小白再捡一些带走就行。”
说完，他和白退到了门口，静静地等着。
利德点了点头，也不推辞，开始一件一件地从墙上取下来。
这里的装备都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每一样下面都有昂贵的白玉牌刻着这件装备的品级与名字。这种等级的装备利德也没见过，放在云阳估计都是传家宝的等级，真不知道王族到底是多少代财富累积才能到这样的程度。
利德想起来自己上一世的时候，也曾玩过一些网游。
一开始他是典型的操作型选手，喜欢各种蛇皮走位、残血反杀，热衷于各种酷炫的连招。后来他在竞技场连续多次被人秒了之后，砸钱换了一套+15的红装，在整个大区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那一天他明白了。
靠纯粹的技术去以下克上，那种成就感虽然也很舒服，但那不是极限。
当氪金战士，靠装备优势碾压，才是真的爽啊。
现在也一样！
【幸见】等级的装备有十四件：
【清月腕】，四百二十年前南洋血战结束后，人类用诛杀的“鬼鲛”的鳞甲制成的，曾在二百年前从国库取出过，以应对当时魔族入侵的事件。
【照心镜】，曾经传说中的三大护心镜之一。号称能挡住任意一个十重以下的强者的全力一击，在其他两大护心镜【流风镜】与【太平镜】下落不明后，成为了目前可以见到的护心镜中品级最高的存在。
【辟火带】，以赤金丝与红蚕丝两种极烈的物品织出来的头带，常规的火焰根本没法近身。将它丢入火中的时候，火焰迅速会自动向周围退开。七十九年前人类领土上最后一只红蚕死亡，辟火带也正式成为绝版。
【流云佩】，六百三十年前曾镶嵌在王冠“流云冠”上的宝玉制成的玉佩。有静心凝神的力量，可以让大部分幻术直接失效。永天国初代国王很喜欢这块玉佩，曾点评道“破妄之功，除厄之效，世所罕见”。
【困天锁】，不太常见的锁链兵器。环环相扣，机关相合，完全展开会有超过五十米的长度，但收纳起来却可以轻轻松松缠在手臂上。锁链共计十二条，尖端嵌有类似枪尖的利刃。锁链通体又玄铁打造，每一个小小的锁环都可以换一栋豪宅。
【蛇吻枪】，《伏魔录》上有记载的一把枪，以魔族“九头蛇”的毒牙制成的枪尖，空心黑铜制成的枪身。突出的就是一个快字。枪尖的剧毒见血封喉，搭配上长枪本身的长度优势，只要对对方造成一点点的外伤，就可以直接宣告自己的胜利。
【松叶枪】，一百三十年前，王都最有名的锻造师南辰以翠灵石打造的长枪。长枪浑然一体，枪尖到枪身从绿到褐渐变，入手感觉温润如玉，是极有灵性的枪。
【诡影矛】，“诡影”系列的武装之一。矛身用南蛮活体生物齑虫制成，飘忽不定，握住的时候为矛，散开的时候为烟雾一样的虫群。形态可以自由切换，一旦激活使用，需要使用者拿血去喂养。
【往生刀】，号称是“无不可杀之物”的刀，受着诅咒而成淡紫色，刀身饮血，所以杀人往往不见一滴血。吸饱了鲜血时会变成亮红色，此时挥刀刀会发出凄厉的破空声，犹如鬼魂嘶鸣。
【雷光刀】，雷石经过八十一次锻打后制成的刀，薄如蝉翼，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亮。挥刀时噼啪作响，砍出伤口时会造成麻痹和烧伤的效果。握刀的人会渐渐失去手部的知觉，因此不能长时间使用。
【冥王刀】，有一把长刀和两把短刀组成的刀组。刀身彼此牵引，握住一把刀的时候，剩下两把刀随心而动，三把刀相互吸引，成为一个整体。
【隐杀刺】，戴在手腕的时候与护腕无异，但触碰机关可以迅速弹出锋利的刺刃。刺刃长七点三寸，青灰色，可以轻松切开厚重的铁块。
【星河钩】，并不常见的武器，由两把长钩组成。因为钩身有星芒闪烁，故以此命名。有以此钩钓月的传说。
【九棱锏】，同样并不常见的武器。在骑砍中会发挥很强的力量，九棱为暗红色，血气浓烈，充满了暴力美学。
【何寻】等级的装备有三件：
【无名杖】，不知其名，不知其来历。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法杖，其中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但目前没有一个魔法师可以正常使用。“难以驾驭”是这个法杖最大的特点，对一般人来说使用这个法杖还不如用一般的法杖来的趁手。
【太和衫】，羽织一样的构造，黑白两色，有阴阳相生的寓意在其中。对大部分非实体的攻击都有极强的防御能力，穿戴者在处于腾空状态时，身体会异常轻盈，甚至可以短暂地乘风而行。太和衫可以化解剑气、魔法，但对于武器的直接劈砍没有太好的防御力，需要搭配其他的防具使用。
【黑炎甲】，柔韧性极强的手甲。由黑色的细小铁链织成，工艺极其繁琐。铁链活络到与丝线相似，手甲坚固无比又十分灵活。据不完全估计，手甲是由上万个细小的铁环构成，单就工艺来说，千年来就无人再到这样的高度。更不用说材料的来源也已经是一个谜团了。
奇珍异宝，各式神兵。
现在全部穿戴完毕。
拉上手甲的利德舒了口气，甩了甩头发，回过头，一脸灿烂地对黑和白说道：
“我完事了。”
黑看了一眼带着一身兵刃的利德，点了点头。他没有问利德带这么东西是否用得完，是否反而会成为累赘，只是严肃地说道：
“利德小哥，天月山那边就拜托你了。如果之后我们还能活着相见，找个机会一起去喝上几杯吧。要是我们当中谁回不来了，也希望剩下的人逢年过节能能帮忙上柱香。这次王都的事情恐怕要成为人类的耻辱了，这种糟糕透顶的东西恐怕都不会往历史里写。将来也不会有人记得我们曾经在这里做下过这些事……算了，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加油吧！”
说着，黑翻找出一根【何寻】等级的棍棒，握在手里，又开始去挑防具了。白则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打算选什么装备，依旧站在门口。利德往门外走去，他就向旁边挪了一步，让开一条路。
擦肩而过的时候，白忽然开口道：
“别死了。”
说完，白又挪开了视线，像梳理毛发一样用手拨着翘起来的呆毛。
利德笑了笑，没有回答，大踏步地离开了。
70.绝对的力量
王都的中心。
银灰色的巨龙盘踞在废墟之上，冷冷地俯瞰着王都的乱象。
在他身旁，倒着不知道多少残破不全的尸体。
而它的鳞甲却连哪怕一丝划伤都没有，清晨的阳光照在它的身上，反射出亮闪闪的光华。
在满目荒凉的废墟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人类，真是弱小又无知的生物。
它以无比平和的心境，做出了这般冷酷又理所当然的评判。
王都的一切都在它的俯视之下，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它的属下将活人嘎吱嘎吱地咀嚼着，锋利的犬齿刺破内脏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火焰并不是人类的专利，火焰也不是人类能够控制的东西，对龙族来说，这场王都的大火象征着净化，象征着除旧迎新的开始。
就像人类不会因为踩死蚂蚁而产生复杂的情感，龙也不会因为杀人而有什么情感波澜。
不，比起“杀”这个字，用“抹消”这个词语要更加贴切一些。
弱小的人类，靠着护国大阵苟延残喘，在大阵破开的那一刹那就狼狈鼠窜。
对它来说，逃跑也好，反抗也好，都没有什么意义。只要它想，它随时可以把整个王都在刹那间付之一炬。甚至就算是整个人类生存的国都，他也可以一座城一座城地碾过去，不会受到任何有效的阻碍。
在这种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它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还不肯放弃丑陋的反抗。
拿着那么钝的武器，靠着那一碰即碎的血肉之躯，就妄图向自己发起挑战。可它只需要一个眼神，周围卷起的风就会将那些无知者撕成碎片。大量的血将它周围的地面染成了暗红色，而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接近到他周围二十米以内的距离。